当纸片人拥有自我意识——彩云归(52)

    那一次，他其实完全没有想到夏慎思会尽全力救他。
    如果他当时出事，对于夏慎思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对方却尽全力救他。
    他的心原本冰冷的没有一丝波澜，但夏慎思却强硬的挤进来，告诉他要一起走下去。
    我夏桓轻声说，等我想一想。
    夏慎思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一口拒绝，什么都好。
    好的，你先想，我不逼你。夏慎思轻声说，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我，我总能想出解决办法的，你要相信我。
    夏桓低声问：我记得你从前认为人类和AI无法和谐共处，人类要掌控AI，不能给予AI过大的权力，你现在为什么会改变想法？
    夏慎思失笑，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夏桓的脸颊，当然是因为你。
    屋内是安静的，夏日的蝉鸣鸟叫都无法透过寂静的夜色传到房间里，这里仿佛只有他们的呼吸声。
    夏桓的眼皮似乎在轻轻颤动，如同被蝴蝶栖停，颤动的美好。
    不可否认，我现在的想法温和了很多。一片安静中，夏慎思轻声说，没有了很多过于极端的想法，我认为既然人类创造出了AI，随着科技不断地发展，AI的地位就是会随之提升，强行遏制时代发展的趋势未必有用，倒不如顺应时代，总能找到新的突破和变革。
    良久，夏桓低低的说：谢谢。
    夏慎思轻轻搂着夏桓，如同搂着最珍贵的宝物一样，爱惜之至，他从额头亲吻到柔软的嘴唇，声音融进了寂静的夜晚里，不用谢，把你的心给我就好。
    心是什么？
    夏桓下意识地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那里依稀有什么在跳动，但是他却不懂为什么跳动，也许这只是人类身体的正常反应，也许这也只是本能的反射。
    他的一切都是由大脑中的芯片控制的，身体被创造的和人类身体一模一样，但他却不懂那许多器官的含义。
    很多地方甚至都是夏慎思帮他开发的。
    **
    夏桓觉得，那天晚上的夏慎思格外的温柔，他们之间拥有了温柔和缓的一次，不那么激烈，但是感觉却更加深刻。
    次日早上醒来的时候，夏慎思给了他一个起床吻，声音沙哑的问他：早，小桓，今天愿意做我的男朋友了吗？
    夏桓顿了片刻，慢慢清醒过来，低声说：认真考虑。
    夏慎思低低的笑了，只要你愿意考虑就好，我永远是第一个。
    夏桓：放心，没有别人。
    他们过的就如同正常的情侣一样，夏慎思的那些坏毛病在慢慢改掉，不是一下子全都改，是能看出来，在认真的改。
    而夏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夏慎思的。
    他不知道要怎样喜欢一个人。
    到学校的时候，他跟莱赫一起去上了大一的基础课程。
    课堂上，他跟莱赫坐在一起，夏桓认真听讲，莱赫百无聊赖地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趁着老师背过去写板书的时候，莱赫敲敲夏桓的胳膊，要不要翘课？好无聊，我们都学过的。
    夏桓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投影屏，要认真听课。
    莱赫：
    像他们这种代码技术的人肯定懂这些普通的数学知识，确定还要听课？
    但看夏桓一直认真听讲，他咂摸了两下嘴，也只能跟着一起听讲了。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莱赫说：走，我带你出去吃饭，顺便看看周末发给你的东西，你有什么结果吗？
    夏桓刚想张口回答，通讯器却响了，屏幕上跳动着夏慎思的头像。
    夏桓带上无线耳机接电话。
    夏慎思打的是视频通讯，可以看出来背景是在办公室，夏桓之前去过几次，非常熟悉，并且在那边被换上猫耳套装。
    夏慎思仿佛选择性的遗忘了发生在办公室的事情，问夏桓：刚下课吗？
    嗯。
    要去吃饭？
    对。夏桓简短地说。
    夏慎思有些无奈，小桓，你总回答得那么简短，我们还怎么聊下去。
    夏桓：我不擅长聊天。
    夏慎思扶额笑笑，好像他很擅长聊天似的，从前都是别人奉承他说话，他奉承别人的技巧还正在学习。
    但他愿意去学。
    中午想吃什么？夏慎思问，要不要我过去陪你。
    不用。夏桓顿了片刻，莱赫找我有事情。
    夏慎思脸色一黑，莱赫？他找你做什么，我现在就赶过去。
    夏桓：讨论AI的事情。
    他沉默片刻，又说：他之前给我看了一些代码，跟那天入侵的人想要窃走的代码很像。
    夏慎思脸色微变，我立刻去，等我一会儿。
    莱赫正抓耳挠腮的想和夏桓聊这两天的事情，刚想开口的时候却看到夏桓在接电话，好不容易等夏桓接完电话，却听到对方说：还有个人要来一起吃饭。
    莱赫：是那天，那个人吗？
    夏桓思索了一下这个称呼，也没错，就点头。
    莱赫：
    总感觉那个人对他很有敌意。
    第76章 表决
    莱赫不怎么喜欢的，那个对他有敌意，并且上次坚决反对和他一起吃饭的夏慎思还是来了。
    夏慎思一来就抱住夏桓亲了亲对方的脸颊，之后旁若无人地亲吻夏桓的嘴唇。
    莱赫在一旁尴尬的笔都掉了。
    不是上次还不那么和谐，连是不是一对都不知道，这现在就，在一起了？
    夏慎思亲吻的时间有点长，夏桓推了推，夏慎思才松开。
    松开的时候，夏桓白瓷一样的皮肤上带着些许粉红，如同上了一层釉下彩。
    单身狗莱赫表示受到暴击伤害。
    那个我们今天似乎是来讨论事情的。莱赫轻咳了两声，请你们注意一下，也请注意我的感受。
    夏慎思淡淡地说：你可以当作没看到。
    莱赫：
    他的钛合金狗眼又没瞎！
    放心。夏桓平静地说，我会让他收敛的。
    夏慎思笑笑，很温柔地说：都听你的。
    莱赫：
    还是感觉有一盆狗粮。
    他默默的说：我们要一起吃饭吗？要不然吃完饭之后再约个地方吧，我不当你们的电灯泡了。
    夏慎思这次倒是大方起来，没关系，可以一起吃。
    虽然对方是莱蒙斯的儿子，但这不妨碍他秀恩爱。
    莱赫：
    为什么他要承受这些。
    有夏慎思，他们自然不可能去学校食堂。
    身边都是背着书包的学生，一张张青春朝气的脸从莱赫眼前划过，莱赫莫名感觉自己沧桑了。
    都不能去学校食堂吃饭了。
    三个人去学校门口找了一家环境清幽的餐厅，随便点了些东西，趁着还没上菜的时候莱赫拿出电脑给他们看代码。
    夏桓看得很认真，夏慎思看到夏桓的表情也凑过去看。
    看了片刻，夏慎思直接说：变量和参数有些不对，这段代码加入程序里引起的效果未知，可能不稳定，也许会引发莫名的bug。
    莱赫愣住了，确实是这样的，某些方面上你说的没错。
    这段程序是错误的。夏慎思直接说，变量和参数要改变，但目前不知道所求结果，无法确定变量与参数。
    夏桓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胸口。
    这段代码和他的代码何其相似，几乎一模一样，唯有夏慎思说的变量和参数不同。
    他的程序是稳定的，也就是说只有他的变量和参数才是正确的。
    他的变量和参数
    那上次他忽然被人攻击，也是因为他的那些数据么。
    这是什么？夏慎思看完那段数据，收回目光给夏桓倒水，随意的问，哪里截取下来的数据？
    是莱赫艰难的说，出问题的机器人身上截取下来的数据。
    夏慎思眯起眼睛，之后笑笑，你父亲让你做的？
    莱赫点头。
    菜很快上来，莱赫收起电脑，夏慎思把餐具递给夏桓，忽然发现夏桓的脸色很白，比平日更白了些。
    他心中一紧，低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夏桓摇头，声音很低的回答：没事。
    夏慎思看着夏桓的侧脸，夏桓的表情和平时不同。
    平时夏桓大多是冷淡的，冷淡里带着一丝疏离，但他现在目光戒备，显然是带着紧张。
    夏慎思略一思考，压低声音凑到夏桓耳边问：是不是刚才那段代码不对劲儿？
    热气擦过夏桓的耳廓，他缩了缩，不是，你不要多想。
    夏桓摇头，不想多说。
    夏慎思看了一眼对面作为电灯泡的莱赫，也没有继续说了。
    吃完饭，莱赫很识趣的飞快离开，留下夏桓二人。
    夏桓背起书包想走却被夏慎思拉住。
    到底怎么了？夏慎思凑到夏桓耳边轻声说，看你好像有心事，跟我说说好吗？
    夏桓低着头不说话。
    夏慎思轻叹一声，怎么还是不相信我，是不是刚才那串代码的事情，跟我说说，好不好？
    夏慎思说到最后已经是贴着夏桓，声音格外的温柔。
    夏桓不经意之间回头，看到了夏慎思那双漆黑眼眸中的柔光。
    我也，不确定。夏桓低声说，也许我身上有些特别的东西，是跟别的AI不同的。
    夏慎思：我家小桓当然跟别的AI不同，你是我亲手创造的。
    夏桓：不是那方面。
    我知道。夏慎思在夏桓耳边嘀咕，我就是故意那么说的。
    夏慎思的举动格外亲昵，抱着夏桓，时不时总要贴着对方，夏桓也没有挣脱，顺从了夏慎思的意思。
    夏慎思没有再追问夏桓的心事，只是低声问：小桓，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夏桓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
    夏慎思离开之后就去问斯安要了AI事故调查报告，看到报告上的疑似问题数据代码，找到了在莱赫那里看到过的内容。
    果然
    夏桓烦恼的应该就是这件事情了。
    那串代码跟夏桓有关。
    夏桓的芯片和程序逻辑一直非常的稳定，从未出错，单从外表根本就无法分辨夏桓是不是人类，他就像一名真正的人类。
    如果那串代码有完美模板，那一定是在夏桓身上。
    **
    几天之后，AI权力的相关立法条案即将进入表决阶段。
    夏桓是在周六的早上看到新闻，下周即将在上下议院进行表决。
    他懒洋洋地靠坐在床头，穿着松垮的浅灰色格纹睡衣，冷淡斯文的靠着，看起来像一个无比干净单纯的少年，只除了脖子上某些痕迹破坏了他的气质。
    夏慎思走过来搂着夏桓，又亲了亲，种下新的痕迹，亲昵地问他：饿不饿？
    夏桓：有点。
    他靠在夏慎思胸口，懒洋洋地趴伏着，像一只冰冷高贵又优雅的猫咪，你在准备什么早饭？
    家中的节奏俨然换了一种，夏慎思成为了操心各种家务的人，只要他在家有空，就会亲自做饭，美其名曰爱心餐，厨艺确实越练越好。
    给你准备小笼包吃不吃？夏慎思说，我这几天新学的，特意让机器人昨晚熬好汤，把汤放在冰箱里做成小块，听说这样可以做出来灌汤包，我打算试试，机器人正在和面。
    厨房传来轻微的机械响动，夏桓说：想吃。
    做给你吃。夏慎思低喃，低头蹭了蹭夏桓，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吃饱呢？
    夏桓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累，每次一两次之后就说累了，偏偏他还想要，两个人的需求不匹配。
    他第N次的质疑生物部长的能力，身体数据根本就没有测算好。
    看心情。夏桓随意的说，推了推夏慎思的胸口，起床了。
    夏慎思几乎是每日一叹，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喜欢我一点。
    夏桓沉默了，又给了一个回答：不知道。
    夏慎思：
    他真是太惨了。
    活生生从一个霸总变成了家庭煮夫，偏偏连应有的地位都没有。
    **
    周一一上班，夏慎思就接到萧儒飞的电话，智能驾驶系统出事了。
    夏慎思脸色微变，怎么？
    萧儒飞：军部这边用的智能驾驶系统有个别疑似被黑客入侵，但暂时还没有出大问题。
    我立刻派专业技术人员去。夏慎思说。
    我靠？萧儒飞喊，你不是吧，我特意给你打电话的意思你不清楚吗，显然是叫你来呀。
    我有事。夏慎思说，中午想去找夏桓一起吃饭。
    萧儒飞：你可以不要刺激我吗？
    不行。夏慎思说，你也可以找斯安。
    我不。萧儒飞有种莫名其妙的倔强，我不找斯安，你爱来不来，情况不太一样，你为了夏桓考虑，最好也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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