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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重生](GL)——吹风成曲(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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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经常提起,说她年少时贪玩,最不喜欢被人管束,只有师父诚心要教她东西,虽然严厉了些,却也令她凡事护得住,少了许多遗憾和后悔。
    柴筝说着实话,却换来梅雪云一声叹气。
    若不是先帝为赵琳琅筹谋,梅雪云不至于困于宫廷,所以她恨先帝的同时,也厌恶当年的小公主,说起来赵琳琅在她身边长大,却未曾得到她多少关爱,如今都在后辈身上还了吧。
    这一夜论时辰并不长,每个人却都过得极其煎熬,章行钟一夜没睡,就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柴筝的房间,陈絮已经准备好了所有救命的东西,连药都煎上了炉。
    她还没同时顾这么多炉子的经验,幸好有人搭手章行钟那小徒弟勤快的陈絮也动心了,想着哪日也捡个回来教。
    炉子上一共煎着四味药,两味是给柴筝的,两味给阮临霜,大夫们掐着时辰,还专门从农户家中借了公鸡,刚闻打鸣声,陈絮就率先冲了进去这也是章行钟找她的原因,两姑娘的房间,章行钟不好擅闯。
    一进门,没有想像中血溅当场的惨烈,柴筝好好的坐在床头,阮临霜还在睡,但面色红润了许多,呼吸也不像以往微弱。
    除此之外,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这股清香产自巴蜀之地,与两位小姑娘身上的截然不同,陈絮闻着十分熟悉,她四下看了一眼,却未曾看见第三个人。
    元巳当年高傲到半边身子被凤凰匣焚毁,仍要爬出去死在无人之地,梅雪云比他还要骄傲,柴筝知道她再也不会见到自己这位师祖了。
    老一辈的故事终于落了幕,当年的天下前七,两位归隐三位亡故,只剩了头尾,赵谦与先帝斗了整整一辈子,未曾斗出个自己想要的结果,旧的时代随着夜幕终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小阮的脸上,她的眼睑微微动了动,片刻之后有眼神落在柴筝的脸上
    早啊,小阮。
    早啊,柴筝。
    此后,海晏河清。
    启昭十五年,景凤元年冬,出了两件大事,真假萧刑之事被捅出,柴国公将假的那位南院王送回北厥,挑起拓跋与萧氏内乱,北厥退兵求和,让出凉州外百里之地,愿纳贡称臣。
    囚于章和殿的启昭皇帝赵谦自缢而亡,京中下了好一场大雪,白茫茫一片,赵琳琅站在章和殿的门口,送别她所有与之相依为命的时光。
    赵延跪在台阶上,冰雪刺骨,遇热而融都渗进了衣服里,他已经不是当朝太子,但也封了王,搬出皇宫,在近长安城门的地方有了府邸。
    赵谦的尸体从章和殿抬出来时,他也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受,似乎是缠在身上的锁链终于断了,他年幼时对爹的憎恨瞬间消弭,却又生出无边悲凉来。
    章和殿是先皇后的寝宫,赵延的娘就死在这里。
    柴筝为阮临霜打着伞,轻轻咳嗽着就站在不远的地方,这是她们两个十年布局成的结果,至而今早已无话可说。
    阮临霜从伞下伸出手去,鹅毛大的雪片落在她的指尖,她生死关头走了一遭,体温总是偏冷,这雪老也不化,柴筝便将自己的掌心覆上去,温温热热的搓了一下,给收到自己的怀中。
    伞下的人低着眼睛,望着柴筝笑,放心口冷吗?
    我心里头是你,外头也是你,冷不了,柴筝与她顶着鼻子,昨天听我那未来嫂子的酒楼里有唱小曲儿的,唱什么来着
    天寒暮欲雪,将军纵马还,十年风景易可曾见着那心上的人
    柴筝唱得很轻,阮临霜便在尾句时轻轻附和一声,见着了。
    ===第137章 番外(成亲)===
    景凤三年, 所有烂摊子收拾得七七八八,赵琳琅让位,柴国公辞官, 两位长辈齐齐让贤, 放着好好的荣华富贵不要,浪迹江湖去了。
    柴筝带着赵延重回漠北, 想给自己培养个饱读诗书能动脑筋的先锋官,王碗与张凡一个领过兵一个造过反, 早已能够独当一面, 北厥也不闹腾了, 边关虽苦, 柴筝还胖了两斤。
    京中帝王天天给将军写信, 半年时间三十来封, 硬生生将柴筝给催了回来
    今日闲来无事, 想嫁给你。
    草长莺飞,国泰民安, 我想嫁给你。
    其它事儿都能耽搁, 这事儿能耽搁吗?柴筝这三年里也不是没动过完婚的心思,她兄嫂起步晚,这会儿都搬出去住了,柴筝自认不是个君子,在这事儿上却恭谨有礼成了闷葫芦, 活生生从个豁达的大将军憋成了委屈小怂包。
    后来小阮又继承了皇位,再谈嫁娶就是高攀,她就憋着气回漠北去了。
    柴筝一直觉得这三年时间,就是小阮对自己的惩罚,不然以小阮的性子, 江边客栈中醒来至今,怎么提也不提自己骗她的事?
    从漠北到长安快马加鞭有半月时间,长寿虽然比普通快马还要高上一个台阶,但柴筝没敢让它累着,所以紧赶慢赶,路上还是花了十来天。
    到京城时,正是海棠花开,落了场雨,路上都是些雪白的花瓣,长安多文人雅士,提脚小心,偏偏柴筝不解风月,高头大马踩了一地落红,奔宫里就去了。
    她身上带着寒气闯进御书房,阮临霜头也不抬,正在动笔写着什么,柴筝心眼儿也坏,她扯着嗓子喊,臣柴筝,拜见
    起来!阮临霜打断她的装模作样,看看我这请帖写得好不好?
    阮临霜的手上捏着鲜红的纸,纸张压久了,在她手指尖留下些相同的颜色,她从前就有写废了的纸一团往地上扔的毛病,柴筝先瞧了瞧她新写的那张,又捡了地上的纸团抹开,意思八九不离十,阮临霜的纠结之处在于怎么给柴筝这个名分。
    就算成婚之后,柴筝也不是困于深宫的金丝雀,她还是大靖柴国公爷和三军主帅,后与妃都不好封,可要是帝王下嫁也不成体统。
    那就不昭告天下了,柴筝倒是干脆,家里摆一场宴,父母在上三五好友,敬告祖先,拜了天地,你我就算成了。
    不觉得委屈吗?阮临霜问。
    柴筝笑起来,这有何好委屈的,我都跟天下人分享我的帝王了,总该有些秘密是你我之间的吧?
    话虽这么说,但有亲朋好友在场,也就算不得是两人之间的秘密,又不是随手捏把黄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然后一把抱起进被窝。
    过几日,从长安城中又是飞鸽子又是跑驿差,一个月里从南至北陆陆续续有人往京城来,大部分安排进了柴国公府,还有一部分安排进了客栈。
    新政有条不紊的推行,阮临霜近些日子不忙,她便衣离了宫廷,正坐在柴国公府的院子中,与自己亲爹下一局棋,阮玉璋两年前已经辞去丞相之位,帮着弘文馆的几位学士编纂史书,虽然闲不下来,但终归是他想做的事,也没那么劳心劳力,阮临霜就随他去了。
    柴筝坐在一旁的走廊上,随手捡了枚树叶靠在嘴边,吹一些不着调的曲子,这也是乐清教的,不怎么动听,却很配此时的悠闲,柴筝吹着吹着,睡意袭卷上来,这叶笛声越来越轻,终于嘎然而断
    即便有章大夫的调理,当年的伤还是成为了柴筝的痼疾,春夏易困,秋冬吹了风便是没完没了的咳嗽。
    阮玉璋看出自己女儿的心思不在棋盘上,落子速度快却毫无章法,他叹了口气,不下了,女大不中留,你去看看柴筝吧。
    阮临霜便目送半个朝野的恩师端着茶壶,揣着茶点,奔厨房而去了上辈子,阮大人病到最后瘦骨嶙峋,什么吃的都喂不下,谁能想到他斯斯文文一个老人家活到四五十岁不仅好吃还能发福。
    当柴筝从睡梦中醒过来时,已经躺在了自己床上,她虽然有些嗜睡,但也并非随时随地毫无征兆的头一歪跟原地去世似得,睡得时间也不久,通常半个时辰就能醒。
    阴翳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半边脸上,柴筝一动,方才发现小阮的手垫在自己脖子后面。
    醒了吗?阮临霜的指尖撩开柴筝眼前碎发,一双眼睛里满满装着自己的心上人,柴筝带着鼻音嗯了一声,忽然伸手去拉阮临霜的衣襟,拉得后者俯下身来,柴筝便仰头去亲吻她。
    十八九岁的大姑娘又是练武之人,柴筝一翻身,便将阮临霜拽进了自己怀中,可当真想好要嫁给我,若是过两天才反悔可就晚了,柴筝哼哼着,嫁给我,聚少离多,我还是个病秧子,说不定
    柴筝话没说完,就被阮临霜兜头拉进了被窝中。
    微风吹拂海棠花,一点露珠顺着叶脉落入花心滚了滚,随后溅在地上。
    赵琳琅说是要两天才能赶回来,实际上一天半已经风尘仆仆翻进了自家院墙,跟着妻子做贼久了,柴远道的轻功也见长,南海的风漠北的太阳都没晒黑的人,浪迹江湖半年,活生生有了打铁汉的颜色和体魄。
    两位长辈回家就是来住持婚礼的,连件齐整的衣服都没穿,一副刚在土匪窝打到一半,中场休息,还急着赶回去的架势,幸好当年赵琳琅让位于小阮,便是看重她处事周到,就连这场婚礼,家中长辈也跟摆设似得,全程只负责吃喝,就差裱起来挂墙上,当做可以二拜的高堂。
    所有的热闹都藏在柴国公府中,国公府出了一任太上皇,柴筝又在外屡建奇功,惹得当今圣上十分偏爱,当年那些心怀鬼胎的老臣早就死绝了,只剩下这一朝真正能用的刚正君子,因此朱门一闭,能不打听的就不打听,倒像是在长安城中隔绝出另一方的天地。
    两位新娘明明什么规矩都不守,却非得在婚前分居东西厢房,还备了轿子,给抬到大厅中,柴筝那边是嫂子充媒婆给她牵着,小阮那边是芸香千里迢迢从老家赶过来伺候,大红的喜帕遮了新娘子的脸,阮临霜如愿以偿,终于将那日她嫁给赵延时未曾穿上的礼服套在了柴筝身上。
    小姑娘身量已经长成,裙摆拖在后头也不累赘,阮临霜的目光透过缝隙看了两眼走路规矩的柴筝,经常翻着跟头要上天的少年将军难得拘谨又磕绊,手足无措地站在了各自爹娘面前。
    耳朵边上很热闹,不能请吹拉弹唱的队伍,都是赶鸭子上架,直接从自己人里物色的,柴霁面无表情地奏着琴,赵延给弹琵琶,柳传的唢呐声太大不敢乱吹,再请张凡在旁边打鼓,总之该有的声响全都有了。
    赵王府的王妃曾经是礼部尚书的女儿,纵使老尚书早已还乡,不妨碍她从小耳濡目染,手把手教新娘们如何行礼、叩拜、告祭上天场地虽小,形式简陋,却也全了帝王之礼,以后互相记入族谱,是要偷偷摸摸葬入帝王陵的。
    拜完天地与高堂便是夫妻对拜,柴筝与阮临霜的手里握着红色的锦带,彼此擦过头顶,阮临霜便听见柴筝在笑,莫名其妙的也不知在笑些什么,等天晚了,到床上问去。
    送入洞房并不急于一时,当着满堂宾客的面,两位新娘掀开对方的喜帕,柴筝见过小阮穿着红衣嫁给别人,现在这轮骄阳终于落在了自己的身边,而阮临霜则满目凤凰腾飞,璀璨夺目却逊了柴筝一筹彼此正是最好的时候。
    满堂宾客开始起哄,元巳作为师父,也算高堂一员,亲生的爹娘给得是红包,他这个当师父的没多少傍身之物,提前托江湖上的朋友搞来一把铁扇子和一柄正适合柴筝的短剑,这些东西看起来古朴陈旧并不富贵,却都是作古的前辈们用过的,就算以后皇帝做不成将军当不了,拿着手里这两件东西,武林中也卖七分面子。
    贤夷抽不了身,托夭夭带来了新婚之礼,木桑的巫衡成熟了许多,带着雪白的面纱,身后跟着佩年年,她将祭司院的事都交托给了木卿,这两年过得比贤夷舒坦,隔三差五就失踪几个月。
    佩年年手中捧着的礼物是贤夷送的,神木枝雕成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他们新长的神木才三四寸长,贤夷也是下了血本。
    至于夭夭却两手空空,她腆着脸问,算命吗?被柴筝拎着礼服追着打。
    柴筝当大靖的穷将军当了二十年,从来没想过结一场姻缘结得是钵满盆满,就算回头跟小阮分了,那也能管个十来年的饱饭。
    她倒是精打细算,过一会儿又想,今天宴客的饭菜都是嫂子的酒楼包办,芸香带着十亩地的地契回乡后,小莲也找到了毕生追求,这桌子上一半菜都是她烧得国公府一分钱没出,给柴筝高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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