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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为君故(GL)——崔九堂前(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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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芳默默听着,觉得时领导最近的画风越来越往家庭妇女那个神奇的方向发展了,她看了看时间,赶紧长话短说:他们没有说具体要谈什么,只说非常想见您一下,哦,还有,他们请您务必看一张照片。
    说着小芳就从文件包里抽出来一副相框,放在时学谦桌上,还真是蛮奇怪的请求。
    什么照片...时学谦凑近去看,相框有一些反光,她得稍微站起来一点点才看得清,然而当她的视点刚落到那张照片上时,脖子就僵住了,也突然掐断了话头。
    那是一张很旧的照片,微微泛黄,画质都有一些失真,少说也有三十多年的光景了,被收纳在一个崭新洁净的像框中,可见收藏的人是非常珍视的。照片中的背景是京华校园的老大门,现在都不复存在了学校十几年前早就进行过一番改建只有在校史馆里才见得到。
    画面中间站着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都是意气风发的年纪,也都挂着灿烂的笑容,其中一个,化成灰时学谦都会认得,那正是她的妈妈时澜!
    时学谦扑通一下摔回到椅子里,脸上浮起很明显的惊讶神情,下一秒,她伸手去拿相框,手都有些抖,拿到身前仔仔细细看一遍,没错了,她不仅认出了故去的妈妈时澜,她甚至还能清晰的分辨出照片的男人手里拿着的那本书正是她的那本岳麓书社1987年版的《红楼梦》。
    时学谦的胸口涌上来一股沸腾的浊气,扶了扶脑门,小芳见状,虽不明所以,但立刻帮时学谦倒了一杯热水和几片药片出来,时学谦慢慢吃了,手里还牢牢抓着那副相框,并没有说话。
    小芳见状,也不敢吭声了,悄悄站一边,有些纳闷,那相片上的人,她是一个都不认识的。
    像是平复了好一阵心情,时学谦再一次鼓足勇气去仔细端详这张照片,照片上的时澜穿着一件米色毛衣,这是时学谦很小的时候还记得母亲穿过几次的某一件,旁边那个与之并肩站立的男人,则穿着一身墨色的中山装,戴一副细框金丝眼镜这在那个时代是很昂贵的物件气质看起来有些斯文的样子,而那本几乎绝版的《红楼梦》原刊,在当时京城的旧藏书市场上也一定是要价不菲的。
    相片上两人的关系,已不难猜出,时学谦现在在思考它被送到自己面前来的缘由。
    过了好半天,时学谦才出声道:这个公司送照片的人,现在在哪里?
    小芳道:他们一直等在附近了,看起来是很着急想见您。
    好吧。时学谦此时的表情已略微恢复了一些,她说:如果他们愿意把这副照片送给我的话,那就请他们立刻来和我谈吧。
    哦....好的,我这就去办。接到这样的要求,小芳又是一头雾水但依然麻溜的去了。
    十分钟以后,一行台湾商人,大概两三人,被放进了时学谦的办公室,这些人的态度自始至终都非常友好,随后门被关上,时学谦只留自己和他们谈。
    具体谈了什么,无人知晓,只知道大约半小时后,里面传出时学谦喊警卫员的声音,小张进门去,就听到时学谦和她说:小张,请尽快帮我去向上级办一下审批流程,我下周前想去一趟台湾。
    第159章 周克仁
    一个星期后,时学谦赶往机场,由保卫处人员监督,陪同她一起踏上飞往台北的客机。
    四小时后,飞机降落松山机场[注1],但他们并没有停留,立即又驱车继续前往台北荣总医院。
    当时学谦被引领到一座病房门口的时候,推门进去,在混合着消毒水和佛山香料的奇怪气味中,她见到了那个正靠在病床上小憩的老头,床头凳子上坐着一个为其读书解闷的秘书人员。
    老人的头发花白而稀疏,眼角有几点灰褐色的老年斑,鼻上罩着透明氧气罩,神情疲倦。病房很安静,仔细听,甚至能听见他浑浊又吃力的喘气声。
    这是人类濒临死亡才会呈现出来的状态,时学谦再清楚不过。
    她迈进门去,在门边站定,就不动了。没错,这个陌生的老人,是她三十六年从未曾谋面过的父亲。
    床边读书的声音随着她的进门戛然而止,老人微眯着的眼睛睁开来,慢慢扭过头来看,当看到时学谦的那刻,这副灰蒙蒙的苍老眼睛里忽然冒出了一丝激动的光彩。
    与之相反,时学谦的眼中是平淡的色调。
    他示意要坐起来,不等护工和秘书来帮忙,身子就已经挣扎起一半,摘掉氧气罩,说了句:你们先出去一下。音色听起来像砂纸刮墙。
    护工抬起床架,重新调整好他的坐姿,看看氧气罩,有些担心,老人摇了摇头,又说:不要紧。
    等秘书和护工都相继出去,门重新被关严,老人坐在床上,目光始终没有从时学谦身上离开过,见她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似乎一点也没有走近前来的意思。两人隔了老远互相打量,只不过,一个热切,一个平静。
    许久后,老人终于再次开口,这一次的声音包含着一些怀念的意味:你.....和你妈妈生的真像。
    说完,老人脸上露出了一个颇为怀念的微笑。
    这个微笑让时学谦觉得略微刺眼,因为她轻易的在其中找出了与自己极为相像的那一部分。
    时学谦的眉心因为这句话抽了抽,她的视线停留在老人脸上,半晌后,才咬牙挤出一句:.在见到周先生以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话说的不情愿,但不可辩驳的是,时学谦确实生的更像他些。
    听到她这样陌生的语气和疏离的称呼,老人的微笑敛下去了一些,说道:不管怎么样,很高兴你能来见我,我的时间不多了,能得知你的消息,我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老人神情动容的给出解释:要不是我还保留着每天关注新闻的习惯,要不是那天...在电视上看见了那块表,我......我永远也不会知道时澜和我竟然有一个孩子,如果我早知道....
    似乎是一口气突然说了太多的话,也似乎是情绪过于激动,老人突然咳嗽起来,缓了好久。
    一切都是因为那块时学谦常年戴在身上的怀表,平日里,时学谦出席正式场合的时候总会把它收起来,以示庄重。但偏偏在陪同乔樟去参加峰会的那一次,她穿着便服,也戴上了这块表,让它无意中被媒体拍到,而更加偶然的被它的原主人见到,从而给这个濒临病恙的老人揭示了一件惊天的秘密。
    那段仓促的现场采访只有不到两分钟,镜头被记者扎满,怀表只在时学谦转身的一瞬露了出来,虽然只有一瞬,但作为家传的宝贝,他几乎是一眼认了出来,并迅速找人去核实。
    时学谦大概明白了前因后果,但这些并不是她非常关心的,她只是淡淡发问:如果早知道,三十七年前,周先生就不会离开了吗?
    老人被呛了一下,停顿了几秒,才说:学谦,你......一定要这样称呼我吗?
    时学谦冷静的判断道:看来周先生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老人低眉思考了一会儿,说:好吧,我们重头来说。那我应当怎样称呼你呢,时总工程师?或是,时教授?
    您随意。
    老人道:我和你妈妈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一些吧?
    她生前大概讲过。
    那你来见我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时学谦并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她只是觉得,应该来一下,来见一见这个与自己有最深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见见这个与自己善良的母亲不辞而别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为了剩下不知道的那部分吧。她听到自己这样说。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慢慢陷入了回忆的感念中,这几天我一直在看你的资料,你当年选择了你妈妈的母校去念书。如果你去打听打听还留在大学里的我们这一辈的人,没准还会有人记得当年周克仁和时澜的故事。
    周克仁,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学谦心中受到了一股震动。
    她好像突然据此明白了自己名字的由来。
    古书上写,克己复礼为人,学而慎独为谦。
    她的母亲,给她取名叫时学谦......
    周克仁慢慢道:那几年,我们一起上下课,一起挤食堂,她选什么课,我就选什么课,一起写诗,一起办诗社...周克仁指了指窗户下的一座实木柜子,说:近几年我早就病得很严重了,但还撑过这么多年,也许,冥冥中上天就是希望我离开人世前能发现你吧,给你讲这些事情。嗯,我没有力气了,你能把那个柜子打开吗?里面有你想看的东西。
    时学谦走过去把柜子拉开,里面赫然躺着一本和时澜那本一模一样的《红楼梦》!
    时学谦怔住了一会儿,才把它拿出来。
    老人的视线也落在那本书上,陷入了回忆:你的妈妈很有文才,写出的东西被人民学报编辑看重,当时追求她的人很多,我也是其中之一。她尤其爱读《红楼梦》,于是我冒着京城冬天零下十几度的寒风,找遍了潘家园鬼市所有的藏书市场,终于在一个书商那里淘到两册老版脂评的本子,重金买下,送给她。很荣幸,她那时也是青睐于我的,像那个年代所有恋爱的女学生一样,给我织过围巾,我们还一起抄过书....那个时候我们的感情多么纯粹啊,我把传家宝都送给了她,保证要陪她一辈子。哦,那块表,你或许并不知道它的由来,那是两个世纪以前获得巴黎博览会金奖的一只定制怀表,由享誉世界的钟表大师爱彼亲自制造,这块表在当时被热爱钟表的墨西哥总统称为最具展现机械金表魅力的代表,在当时的欧洲,甚至对摆脱钟表石英危机起到了作用。
    时学谦低头看了看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块表,这些确实是她不了解的,只说了句:哦,大学生活最困难的那段时间,我有想过去黄金市场称重卖掉它,后来还是忍住了。
    听到这不咸不淡的语气,周克仁的面上浮起了一层悲伤的神色,他已经彻查过能找到的所有资料,同时想到自己那从小娇养的小女儿,年迈的心脏不由划过一丝钝痛。
    时学谦瞧着他道:周先生不必露出这样怜悯的表情,我从未觉得我的生活有什么可怜的,它一直很值得,亦很幸运。
    周克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错,这种话,你妈妈也经常说,她也是这样的性子。
    老人又咳嗽了几声,却并不打算停下来喝口水,似乎很想一股脑的把心中最深刻的那段记忆讲述出来:曾经,我觉得自己这一生最值得的事就是得到了你妈妈的芳心,可如今想想,如果我稍微成熟理智一点,我宁可不要去招惹她了。
    他有些疲累的靠在一方靠垫上,声音低沉下去:那时候我们的感情是不包含任何杂质的,除了互相欣赏,就是互相欣赏,我们尽情的写诗,作文,风花雪月,我甚至连自己都快忘了,我是冒着多大的风险自己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浪荡子,为了骗过一直逼迫我继承家业的父母,我甚至耍小聪明给自己改了名,十九岁便远逃大陆,没错,其实我根本不叫周克仁,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叫时澜爱上的那个周克仁!
    啊.......原来是这样,这段感情耗干了母亲的青春,而母亲一生都不知道自己托付感情的人究竟是谁,时学谦默默苦笑了一下。
    我本以为我做的够天衣无缝的了,拿一笔财产,不告诉任何人,改变身份,远离台湾,考入京华,像一个普通文学青年那样,开启一段能由自己掌控的人生。我宁可永远不再回家,没错,从小被灌输经商,可我一点也提不起兴趣,我恨透了经商。你妈妈一直看我是大才子,其实我是生在一个充满算计和铜臭味的经商家庭,一个视浪漫与文学为粪土的家庭。周克仁也苦笑了一下:现在想想,当时我那点技俩,和错漏百出的逃跑计划,怎么瞒得过那些老奸巨猾的大人呢,我还自以为成功了,在京华度过了最快乐的三年。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在放长线钓大鱼。一个胆大包天、离家出走的浪荡子,怎样才能乖乖回心转意?除非威胁。拿什么威胁?那时候的我血气方刚,决心誓不回去,连死都不怕甚至把死视为一种颇具反抗精神的荣耀那么,还有什么才能威胁到这样的少年人?!
    时学谦冰冰冷冷的接道:爱情。
    这声音轻的像是自言自语,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开始疼痛了。
    是啊......爱情。周克仁的心防也像是轰然崩塌了一般,这个老人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夹杂着沉闷与悔恨。
    似乎是三十多年来都没有向任何人透漏过这样的情绪,周克仁难得的掉出一滴浊泪,那是老年人才会有的,粘稠的眼泪,挂在眼角处,连流淌下来的力气也没有。
    我的大学最后一学年还没有读完,父母的贴身管家就直接出现在了我面前,我惊讶万分,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他们早就对我的动向了如指掌,在一系列拿你妈妈为筹码的威胁中,我慌不择路,完全没有主意,甚至连道别也没有。最终我决定答应他们回家,学经商,只要他们不伤害时澜。我那时本想这是权宜之计,哪知道一回到台湾,父亲又告诉我,叫我十五年不许出台湾,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了,我永远也回不去京华园,也见不到时澜了。
    哼。老人突然发出了一声倔强的冷笑,他们以你妈妈的安危为要挟,以为十年就会让我忘掉一个人吗?
    时学谦像没看见他的表情似的,完全忽视了他的这种情绪波动,淡淡道:十年不会让人忘记一个人,但完全够改变一个人。
    自始至终,时学谦都站在老远处,病房里的椅子很多,但她一点也没有要坐下来的意思。
    这一句轻飘飘的言语刺痛了老人的心窝,他一下皱起了眉,停驻了几秒,才说:是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
    改变他,周克仁父亲的目的也达到了。
    我按照他们的意愿参与公司的管理,业绩并不好,我早知道我没有任何经商天赋,而且心里别着一股劲,想着不论等多久,早晚都会再离开的。十年后,保险业行情转凉,生意也越做越难,病重的父亲还不忘在这时候给我指派门联姻,想挽救一下日薄西山的企业。
    我虽然经商─塌糊涂,但还是明白富命难久、大势已去的道理的,周氏的保险业早晚都会保不住的。但父亲总是固执,我也习惯了他的固执,懒得做任何挣扎,他们让我和谁结婚我就和谁结婚,像一个傀儡木偶人,婚后也不付出任何感情。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个妻子是自愿嫁过来的,她还说她看过我写的诗,说我写得好,有天赋。我那时心如死灰,想,看过我的诗又怎么样,那是代表着我无限悲伤过去的诗,都是写给时澜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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