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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温——画师Meow(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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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资格贪那个名分,就这样陪在他身边也好,多久都可以。
    然而慢慢的,我开始感受到他家族给他施加上来的压力。
    他来我这里的时间逐渐变少,每次过来都要带好多人守在公寓外。尽管他每次都解释说是怕被狗仔偷拍,影响我。
    那时的我或许是信过的。
    如果不是他带我见到司锦瑟,我大约还沉溺在那种甜美的宁静里。
    司锦瑟的话语像刀子,也似利刃,确实让我不知所措慌乱无度。
    哪怕而他紧紧捂住我的耳朵,试图把那些毒蛇般的话语挡在喧嚣外。我也开始第一次正视起了自己和他的关系。
    我害怕起来。
    我既害怕他会抛弃我,又害怕我留在他身边会让他为难。
    这种纠结一直持续到我十九岁那年的深冬。
    那年冬天我生了一场病,烧的神志不清,什么都吃不下,吃下去的东西没过多久就会被断断续续吐出来。
    我难受不已,他急得不知所措,请了好几个医生来都没法子。
    那时的我大约是又梦回小时候了,突然就回忆起了百花镇街角的馄饨,迷迷糊糊的呢喃着说要吃。
    我没想到他会半夜开着车横跨两市买到了那碗馄饨。他用保温桶装着,我梦醒时还是温热的。
    我看着那碗仍冒着热气的馄饨,突然涌上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他背负着家族的压力和世俗的舆论护着我,而我什么都为他做不了。
    我想我得为他做点儿什么,付出什么代价都无所谓,他那么好,他的未来不该有我。
    我于是终于想起了十五岁那年爷爷去世前和我说的话,所以我开始暗地里疯狂寻找陆慎言的消息。
    然后二十岁那年初秋,我接到了一个陌生人的电话,他说他叫纪清冶。
    他在电话里和我说:我可以帮你变回你以前的样子。
    那时我想,我以前是什么样子?不一直都是这样吗?
    接着他又说:我受陆慎言所托。
    我信了他。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美国。我借口出差,和他约在了一家餐厅。
    他是一个十分俊美儒雅的年轻人,年龄比我小一点,气质温和出众,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他对我说:很抱歉,我师父已经去世,不过他去世前曾和我提起过你。我想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
    我有些忐忑。
    爷爷只说过让我来找他,却没说过让我找他们是为什么。
    闻言,纪清冶笑了一下,缓缓道:你身体里有一个芯片。它维持着你的生病周转。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他似乎猜到了我的反应,温和的勾了勾唇角。
    然后他和我说了很多事。
    那些事情断断续续的,我听起来却很不真实,我也不敢相信。
    而纪清冶告诉我,我若是激活芯片,就能拿回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会记起所有的事情。
    相应的,我也会付出代价。
    它会吞噬你的一些记忆。
    其实我不确定这话是真是假,我甚至不知道他这个人可不可信。
    可我走投无路,哪怕冒着性命危险我也想赌上一把。为我,也为他。
    和纪清冶约定的那天我给远在欧洲出差的他打了个电话。
    他接了,笑问我在美国的工作顺不顺利。
    我默然片刻,没有回答他,而是笑着和他说:这次我回国,您陪我去与修山看日出吧。
    他愣了愣,说好。
    与修山上有一家表店,是他为我开的,而我是为我爷爷开的。
    这些年以来我最值得骄傲的就是这一手修表技术,只要是没有烂到彻底的表,我都能组装好。
    这似乎是一种暗示,也是一种提醒。
    毕竟表盘精密繁杂,不比别的技术简单。
    这些疑惑,都在那场手术后解开了。
    芯片激活期间我需要待在纪清冶实验室的卵仓里。
    他会划开我的身体,从我的心脏里取出芯片,然后放到某个大型激活器上激活,再以同样的方法装回我的身体。就像是机器新陈代谢,更换配件。
    手术前纪清冶反复问我,问我想好了没有,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了吗。
    我问他:有什么代价,比我现在这样更糟糕吗?
    他凝视我片刻,认真的说:有。
    我问他是什么。
    他说:遗忘。
    我不清楚它会让你遗忘什么,但它一定是来自你内心深处某些十分重要的记忆。美好的,恶劣的,幸福的,痛苦的。
    我想了好久,犹豫了好久,将遗忘记忆的种种后果都试想了一遍。想前想后,突然觉得或许遗忘也是最好的结局。
    我是说,对我来说。
    可后来我才明白:忘了痛苦不代表就会一直快乐;忘了痛苦之前的美好,也并不意味着我会变成一个真正淡薄冷血的人。
    这场并不复杂的手术持续了三天。
    其实并不是什么大手术,只是将原来的东西取出来又缝进去,无异于手心进了一根刺,只是心脏的位置会更痛一点。
    刚刚手术完时我还没有什么感觉,纪清冶说,芯片也需要适应一段时间,才会慢慢把我欠缺的一切还给我。
    起初,它只是让我渐渐想起了五岁之前的一些事情。
    我想起我小的时候很聪明,学什么都有着不一般的记忆力与天赋,智力比同龄孩子要高出几倍不止。
    可我出生那年,医生却判定我活不过七岁。
    爷爷奶奶和父母为此想尽办法都无疾而终。
    直到我五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爷爷走投无路之下机缘巧合的找到了陆慎言,才治好了我的病,还将我的寿命延伸到了四十岁。
    而我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是我的全部天赋。
    救我的人是陆慎言,也是我的恩师。
    五岁之前他也教过我小提琴,还教过我如何使用电脑,甚至教了我很多奇怪的东西。
    陆慎言说,我是他教过最得意的学生。
    尽管五岁之后那场手术让我失去了天赋,可直到离开石溪村之前,他也一直在教我,哪怕当时的我已经完全不再理解他的话语。
    不过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往我身体里植入的芯片可以读取他曾经说过的所有内容。
    那场手术,让我忘了五岁之前的所有事,忘了自己的天赋与曾经父母的期待。
    毕竟那些年里,从来没有人提过我五岁之前是怎样的,也没人会和一个傻子说,你曾经是一个天才。
    我并没有什么不适应,内心也没起什么波澜,似乎这一切本就是理所应当。
    我甚至能感觉到芯片的周转。
    从小提琴到那些奇怪的乱码技术。都在我和他从与修山看完那场日出后正式还给了我。
    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东西,再拿回来时,除了迷茫,还有一丝不明意味的难过。
    之后我茫然了一段时间,甚至停掉了那段日子所有的工作。我想我得给自己一点时间。
    然后我逐渐清醒。看似从未沉睡,这一朝却像封印多年。
    而清醒过后的我再看这个世界,陌生的令我害怕。
    我终于能看懂这人情冷暖,也终于明白过去的自己有多么愚不可及。
    纪清冶似乎是算好了时间般给我打来了电话,术后问候过后,他突然问我:你愿意用你的天赋来帮助我们吗?
    我一开始不懂,后来他细细跟我解释了一遍,最后他说了一句让我心动的话:司锦卿也是这里的一员。
    我的呼吸一滞,怔了好久。
    却最终还是没有立刻答应他。
    直到某天我又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电话里的人和我说:我诚挚的邀请你的加入。我是他们的领头。
    他和我说了一些事情,也跟我聊了很多,最后我答应了下来。
    不久后,我借口工作飞去欧洲和纪清冶在机场汇合,也见了那个传说中的领头。我和他们签署了协议,正式加入了他们。
    那时的我居然还在沾沾自喜,我好像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走进了司锦卿背后的世界。
    录入我的个人信息时我需要给自己的行动冠一个代号。
    我突然想起有一年辛由的冬天没有下雪,阳光明媚灿烂,他在我的书页上写下的一个单词Apiricty。
    冬日暖阳。
    不过后来我慢慢崭露头角后他们并不喜欢叫我Apiricty,更多人叫我Redeemer。
    我开始有自己的势力和任务。我故意将自己的行程安排的很满,利用一些小手段次次都安排在自己下一次任务要到的地方。
    我逐渐变得强大,任务也得心应手起来。开始能保护我的阿轸,在背后悄悄帮助父亲还清债务。
    可即使这样,我发觉自己在面对司氏时,仍是不知所措。
    我没有家族,也无法不负责任的将他带出那个和他连着血脉的牢笼。
    可我得救他。
    这时,司锦瑟找到了我。
    她如同上一次般照样一见面便对我恶言相向,而彼时的我,已经不再把这些恶意放在心上。
    最后离开时也只是告诉她,我会想办法离开他。
    若是我身体康健,多少年我都能等他,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可我寿命短暂有限,无法在他功成身退后陪他暮雪白头。与其如此,不如现在就放手。
    他还没有非我不可,他会遇到更好的人,渐渐将我遗忘在时光一隅。
    离开他,就能救他。
    我心里明白。
    所以我想了一个糟糕透顶的方法。
    我用纪清冶在辛由的关系,找到了同样被家族束缚着的迟家小姐迟北柠。
    期间种种都是让纪清冶的一个朋友代劳的,而我像个胆小鬼,躲在幕后操控着,却不敢露面。
    于是就这样,我为我的心上人亲手挑选了一个未婚妻。
    不过他不知是因为在顾虑什么,一开始其实是拒绝的,而恰好这时,司家对他和我的压迫更深了一层,他无法,只能被迫答应,却在答应过后还要和迟北柠划出一道清晰的界限。
    我并不能预知未来他会和谁在一起,迟北柠也好,别人也好,总之绝不会是我。
    毕竟我和他分开是必然结果。
    所以我除了失落之外也不敢再有什么别的情绪,是我亲手将他推出去。
    和他分开后我如约逐渐和他疏远。
    我开始天南海北的走。利用明面上的工作关系,去做各种任务。
    也就是在这几年里,我名声大噪,短短五年内驰骋整个欧美非亚。
    慢慢的,除了国内一些内部人员知道Apiricty是Redeemer之外,没有人再在乎Apiricty是谁,这个代号渐渐被人遗忘。而Redeemer不再只是一个普通代号,慢慢变成了一个含着十足威慑力的形容词。
    我是红区的人,我非黑非白亦正亦邪,掌握过一栋楼的生死,也曾用一双手拯救过一整座城的人。
    但我救人,不杀人。
    我的残局背后总有人为我收拾妥帖。
    我知道我身前那个人叫Umbra。也知道他是谁。
    不过他大概不知道,我一直在悄悄的缩减他的任务,甚至在暗地里利用暗网人脉帮助他吞噬掠夺司家,也尽量不再让他杀人。
    领头是最先发觉的,他说,我这样不过是亡羊补牢,在做无用功,毕竟他手上沾的血早就已经很多了。
    我沉默,我知道的,我只是想尽力挽回一点。
    不过我做任务从不露面。
    整个组织,除了和我一样走南闯北的上上层核心人员,几乎没人认识我见过我。
    而我开始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芯片带来的副作用的威力。
    我逐渐觉得孤独。
    每到夜晚,当我独自坐在落地窗前时,我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只知道血管里的血冰凉刺骨,几乎钻进我的每一处致命点。
    我努力想让自己想起一些开心温暖的事情,可每次,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开心事之外,很多很多曾经温暖在我生命里的记忆都找不回来了。
    我努力的去想,不停的去想,我去翻照片,看视频,甚至多次流连于故地,却总也找不回当初的感觉。
    我只能安慰自己,这是代价,是我延长生命的代价。
    后来有一次我因为工作原因和阿轸分开了一个月,我怕她生我的气,回来后就站在校门口等她出来。而我远远看见她清瘦高挑的身影蹦蹦跳跳向我走近时,有那么一瞬间,我居然觉得她很陌生。
    陌生到等她走近了喊我哥哥时我才发觉眼前的姑娘是我的妹妹。
    我好像忘了一些事情。
    忘了父亲带茧的手掌和母亲温和的责备,忘了哥哥纵容的笑容和妹妹拥抱我的温度,以及他吻我时,眼中沉甸甸的几乎将我淹没的爱意。
    我努力想让自己去想,去爱,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害怕,我去问纪清冶,纪清冶说这就是代价。
    于是我开始抽烟,酗酒。
    夜晚时,酒精能刺激我的神经,能让我在混沌里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真切的感受到血管里滚动流淌着的血液。
    而尼古丁能麻痹我的感官,能在一定程度上消减我的茫然与莫名其妙的难过情绪。
    我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被我这么一通糟蹋,终于坏了个彻底。内脏变得脆弱起来,而芯片趁虚而入,损伤了我的脏腑。
    于是二十四岁那一年,我被诊出肺纤维。
    纪清冶只好为我四处奔走去找治愈方法。不然就以我这样的状态,芯片不但无法延长我的寿命,恐怕还会反噬我的身体。
    纪清冶再回来时,带了几个当年和陆慎言一起研发芯片的人,他们讨论许久,半年后又为我进行了一次手术,说等我的肺纤维化一定程度时,芯片会自动生出防御性,直到我寿命终止。
    只是肺纤维带来的苦痛是我必须要承受的。
    而被伤惯了的人是不会怕疼的。
    但即使如此,我也并没有想过一定要活到指定的岁数。
    于是我推开了自己身边的所有人,包括司锦卿,也包括我的阿轸。
    我慢慢把自己包裹起来,妄想用强大的自控力来防御如潮水般的痛苦。
    我也是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这所谓的代价,就是我得将自己生命中所有的美好送给它。
    他们说遗忘是一种解脱。
    所以我没想到遗忘会那样痛苦。
    我所追忆的所在乎的都被冻在一个永不回溯的时空里,包括我自己。我不停的去找,不停的鲜血淋漓,却再也无法抓住手心那总是转瞬即逝的光点。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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