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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雀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楚济(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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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走吧,别管我了。林斐费力地喘着气,说完这一句,就像耗尽所有精力。
    贺言宁扶着他躺下来,让他枕在自己膝盖上,我怎么可能不管你,你休息一会,我背着你继续往前走。
    林斐混沌的脑子觉得不可行,那样他两都得死在这里,丢下自己这个累赘,贺言宁或许能找到救兵,搭把手救自己一把,救不了,也能活一个。
    命悬一线的三天三夜,时至此,他想自己可能真的要交代在异国他乡了,说不上后悔,死到临头只觉得惋惜,他有亲人,有朋友,有大好的前尘,众人艳羡的人生,还有一个又爱又恨的恋人,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忽然,不知从哪儿来的狂躁大风刮来,嗡嗡嗡螺旋桨的巨响声从天而降,吹起的树叶噼里啪啦打在身上,许许多多的紧促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他感觉来了很多人,废力撑起重如千斤的眼皮,一道高大熟悉的身影踉踉跄跄向他奔来,轮廓模糊不清,背后一轮明亮弯月高高挂在天边。
    林斐躺在贺言宁的膝盖,柔润黑发湿漉漉遮在脸上,嘴唇干燥起皮,原本就白,此刻白的像是雪花塑造而成的,毫无生气,唯有胸口轻微起伏彰显生命存在特征。
    傅施阅大步迈过来,似是紧张到极致的脱力,扑通一声响,猛地跪倒在他身前,声音颤栗,林斐。
    林斐含糊地嗯声,安然闭上眼睛,一种油然而生的安全感诞生,尚有意识的最后一秒,他想,这是我的初恋,我的喜爱,我的恐惧,我所有的感情。
    一个不折不扣的败类,但永远都会保护他不受到任何伤害。
    傅施阅颤抖的双手抱起绵软的林斐,浑身的血液一寸寸凝结,差点又一次要失去这个人,他肯定会发疯失控,贺言宁神情复杂,刚站起来,猝不及防地一脚踹在腹部,重重栽回地上,他痛的直不起腰,不可置信地看着傅施阅。
    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的人的?傅施阅下一脚踢在他背部,阴沉凶狠的脸色令人不寒而栗,周围的人目瞪口呆,大气都不敢出。
    傅施阅没再理贺言宁,抱着林斐登上直升机,医护人员一拥而上,他毫无形象蹲在床边,紧紧握住林斐的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触碰着微弱跳动的脉搏,狂躁不安的心跳逐渐稳定。
    贺言宁被抬上直升机,傅施阅不为所动,静静地注视林斐,仿佛全世界只剩下这个人,只有这个人值得在乎。
    不止是他捧在心尖的人,还是牵着他的线,没有林斐,他一定会下地狱的。
    第六十八章
    铜制壁灯泛着金黄光晕,林斐半张脸陷进松软枕头,卷翘的睫毛阖着,影影绰绰在眼睑下,灯光下有一种沉静轻柔的温软。
    病号服系扣散乱,脖颈的胫骨在细腻的皮肤下凸起,颈窝深的能养金鱼,原本身上就没几两肉,现在看着更可怜,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被窝里小小的一个鼓包,脆弱又易碎。
    傅施阅单手端杯水,浸湿棉签,在他干燥的嘴唇上小心翼翼擦拭,林斐倘佯深深睡梦中,伸出鲜嫩舌尖舔舔嘴唇,鼻间无意义咕哝几声,含糊地叫:傅叔叔
    还说梦话呢,傅施阅嗯一声,拎把椅子翻转过来,长腿直接跨过坐下来,手臂支在椅背上,支着下颚,静静地看着睡梦中的林斐。
    他很自责,林斐独身一人来乌干达复职,原因他很清楚,为了那个该死的贺言宁,归根结底错在他自己,如果当初没有利用监控视频威胁林斐,贺言宁不会远走他乡,此时林斐更不会置身险地,弄得狼狈不堪,半条命都快丢了。
    在他心里,林斐是很娇贵的,像个刚冒头的碧绿稚嫩小叶子,适合捧在手心里细心呵护,哪怕是在闹的最难看的时候,他都不会朝林斐大声说话,没想到跟着贺言宁不到一个月,把他的宝贝弄成这副可怜样子,贺言宁哪怕被鬣狗分食,都不能解心底的怒气。
    只踹两脚算人道主义的光辉。
    傅施阅端详他一阵,伸出手,捏捏林斐白净柔润的脸颊,低声自言自语道:小甜糕,对不起。
    天蒙蒙亮,林斐睁开疲倦的双眼,全身上下如同拆开重组的木偶,仿佛每一个关节都不是自己的,酸痛,麻木,他花好几秒,看清身处一间清雅病房,窗明几净,床头插着束百合花,昨天晚上是傅施阅救了自己。
    这三天发生的事情像做梦一样,他处在似梦似醒里,突然,从身后伸出一只削瘦有力的手,沾着烟草味,轻轻扭过他下颚瞧一眼,傅施阅长长松一口气,另只手摁下呼叫器,轻描淡写吐出两个字,醒了?
    一直等候在外的医生护士推门而入,翻来覆去的仔细检查一遍,这次发生的绑架事件震惊整个乌干达的华语圈,自打林斐和贺言宁一送进来,医院里从上到下提心吊胆,要是真出个大岔子,那属于外交事件了。
    林斐全身无力,任由医护人员摆弄,傅施阅的声音飘荡在脑海里,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积压几日的紧迫情绪像有一个宣泄口,他莫名有点想哭几嗓子,就像是小孩子摔一跤,若是自己一个人拍拍身上灰土,不声不响爬起来,但一旦有人关切爱护,总会忍不住委屈哭泣,袒露脆弱的一面。
    鼻子酸溜溜,他告诫自己这么多人看着,不能哭鼻子,不然他剑桥男神,临江科研所骨干的形象毁于一旦。
    医生诊断完毕,微生物感染,不算什么大事,挂上几瓶吊瓶,休息几天会完全康复。
    傅施阅不知打哪儿弄来一碗粥,摁下病床上的医用餐桌,先喝点粥,等胃缓一缓再吃其他东西。
    林斐饿的两眼发黑,不忘先惦记同僚,贺言宁呢?
    他没事。傅施阅坐到床沿,舀一勺热气腾腾白粥,温柔吹一吹,递到他面前,吃你的饭。
    林斐心落到肚子里,担心傅施阅只救自己一个,把贺言宁孤单单丢在大草原,他的这个想法不是疑虑,傅施阅的确想这么干,但为了林斐还是再继续当人。
    林斐一口一口地咽,半响发觉别扭异常,自己手脚健康,给我吧,我自己来。
    傅施阅神情专注,置若无闻,执拗地给他喂,仿佛这是一件必须亲力亲为的重要事情,林斐很饿,没劲和他计较,索性当自个是个宝宝,乖乖地吃饭。
    林斐吃完粥后,恢复几分精气神,在床上咸鱼躺下去,忍不住坐起来,在傅施阅面前,他不想刻意的在意形象,但此刻他脏的像个丐帮弟子,头发上沾的不知是泥土还是腐烂树叶,一缕一缕打成结,身上皮肤黏糊糊,他受不了自己现在这恶心样。
    我要洗澡。
    傅施阅收拾碗筷,微挑眉看着他,我帮你洗?
    林斐睨他一眼,心说想的美,笔直长腿迈下床,昨天用这双腿走一整天,肌肉酸痛无力,又没吃多少饭,刚踩着地面,脚软的支撑不住身体重量,膝盖一弯,猝不及防向前载去。
    傅施阅猛地环住他的腰,整个人摁进怀里,一本正经地说,这里除了我,还有谁能帮你洗?贺言宁么?
    林斐嗅到一股冲天的酸味,陈年老醋了,他别过脸,冷着脸一句话不说。
    傅施阅紧实手臂横过膝盖下,稳稳妥妥的公主抱,就这么搂着他走进病房的洗手间,地上有个卡通小老虎板凳,专门给行动不便的病人沐浴使用,林斐刻不容缓脱离怀抱坐上去,凳子太矮,不得不曲起笔直双腿,像个小朋友似的可爱,傅施阅忍不住嘴角扬起一抹笑。
    林斐在选择继续脏着,还是给傅施阅看他金贵身子两者之间,没做过多犹豫,果断选择后者,他两这种关系,里里外外傅施阅都见过了,大大方方的掀起病号服,拽下裤子,脱的像个刚剥壳的鸡蛋,全身上下白嫩嫩。
    傅施阅没想到他那么果断,明目张胆地端量,视线在胸口停留几秒,拿下花洒试过水温,轻柔从他头顶浇下,好了,闭着眼睛,小心水进到眼睛里。
    温热水流溅在额头,顺着脸颊流淌至全身,抚慰因恐惧和寒冷备受折磨的肉体,林斐仰起脸,轻微颤栗着,压抑心底的眼泪随着水花一同滚落,不止为劫后余生,还为了这些年的背井离乡,为他心底一直遏制的委屈情绪。
    你哭了?傅施阅移开花洒,拧眉盯着他泛红的眼眶。
    林斐抿着嘴,倔强地回应,没有哭,水进到眼睛了。
    林斐。傅施阅轻轻叫一声,蹲下来直视他,声音抚慰平静,在我这里,你可以哭。
    林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灯光下清亮透明的眸子里映照出两个动人的光圈,晶莹剔透的泪水含在眼眶,似乎一眨眼就会滚出来。
    傅施阅没有说其他的话,只是叫他的名字,林斐。一遍一遍轻柔的叫,低沉温和,像是在讲述一个童话故事。
    林斐一头撞上结实有力的肩膀,眼泪肆无忌惮流出来,浸湿肩头衬衫衣料,一边放肆的哭,一边全身止不住的颤栗,傅施阅额侧的血管砰砰跳动,用力握住他发凉的手,用行动来告诉他自己的存在,另只手拍着他单薄的脊背,温柔地道:不用逞强,小甜糕。
    林斐发泄完情绪,揉揉鼻子,耍赖似的深深埋进傅施阅颈窝里,声音很闷,你是不是派人监视我?
    明显察觉到傅施阅的身体蓦然僵直,安静几秒,才听到傅施阅小心翼翼地道:不是监视,是保护。
    林斐半信半疑,直起身子,顶着可怜兮兮的脸端量傅施阅一阵,看的傅施阅顿时紧张起来,心神不定地说,我真的没有监视你。
    我相信你。林斐干脆回答,瞧着傅施阅的模样,扑哧笑出声,认真地说:傅叔叔,谢谢你能来救我。
    傅施阅眼里沾了光芒,微眯着眼睛,半笑不笑道,不用谢。
    他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这是这些年来听到过最悦耳的一句话。
    仿若久旱逢甘露。
    林斐在乌干达医院住了三天,第四天终于见上贺言宁的面,贺言宁的问题不大,看着比他更健康,两个人没聊几句,当地外交官送来了回程机票,这件事涉及科研人员,闹上国际新闻,贺言宁的父母担心的要命,贺言宁先回国安慰受惊的亲戚朋友。
    林斐当天下午上了傅施阅的私人飞机,踏上回临江市的旅程,他没个正行的窝在真皮沙发里,一本书盖在脸上,遮挡傅施阅炙热的目光。
    这次他头脑清醒,不是被一时的温柔迷惑,只是在命悬一线之际,突然想明白了,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傅施阅更爱他,没有人会让他又爱又恨,念念不忘,又恐惧又想靠近,傅施阅是个实打实的危险分子,他却偏偏天生爱冒险。
    他们两就是天生一对,就像两块残缺的拼图,缺一不可。
    所以林斐决定给傅施阅一次机会,这次换傅施阅来追自己,顺便考察考察心理治疗的结果。
    傅施阅行云流水签一份份雪白文件,直至签到最后一份,他仰进椅子里,拉开抽屉,瞥一眼里面的枪,活动僵直手腕筋骨,林斐,这几天我的律师团队拟定一份协议。
    林斐拿起脸上的书,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如果我死了,我持有的股份、不动产、流动资金加起来大约有47亿美金,如数转移到你名下,这笔钱足够你日后的生活。傅施阅慢条斯理地道。
    若是几千万,林斐还能错愕一把,但这么大的巨额数字,他根本没有概念,关注点落在第一句话上,不咸不淡地说:好端端写什么遗嘱。
    傅施阅瞧着他,眼底含笑问道,你不想我死么?
    林斐轻站起身,走过去,单手撑到桌沿,另只手合上书桌抽屉,你不用着急现在死,反正你比我大十岁,我身体那么好,肯定能熬到拿遗产的那一天。
    一种生动的幸福感涌上心头,傅施阅猛地搂住他的脖颈,迫使他压低身子,凑上去在他翘起的嘴角吻一下,得寸进尺,低声诱哄着问:宝贝,我能不能追你?
    林斐舔舔嘴角,露出久违的林式小狐狸笑容,理直气壮,傅叔叔,先学学怎么讨好我,等我哪天心情好在考虑要不要和你重新开始。
    第六十九章
    回到临江市,林斐在家休息一天,隔天雷打不动去上班,他早就实现财务自由,上班是为了兴趣爱好,没有比科研所更适合他的地方了。
    乌干达那事登上几回热搜,人尽皆知,林斐刚到办公室,师弟师妹一个接一个来嘘寒问暖,他应接不暇,一早上没来得及去控制台,为了避免麻烦,他当福娃似的挨个在各个部门溜达一圈,给大家展示他没有缺胳膊少腿,健康阳光,好得不能再好。
    孟部长背着手溜达进来,林斐低着头,细嚼慢咽的吃午饭,孟部长从头到脚打量他一遍,皱着眉道:你怎么不在家多休息几天?
    林斐放下筷子,抽张纸揩揩嘴,天权五号年底要发射,我的项目进度要赶时间。
    孟部长幽幽叹口气,语重心长,别光顾着工作,有空多交交朋友,你长那么俊,别跟你那些师兄一样三十好几了还在打光棍。
    干这行不是理工就是IT,不论男女,单身大有人在,孟部长出于好心,林斐敷衍嗯嗯几声。
    你有正装吗?孟部长突然问,问完看看林斐穿的T恤牛仔裤,又说:算了,你穿这样也行。
    明天有个企业发布会,送了两份请帖给我,正好我带你散散心,认识新朋友。孟部长说。
    林斐摇摇头,直接了当拒绝,我明天还有事,去不了。
    孟部长手一伸,漆黑烫银的精致请帖啪拍在他面前,小林啊!这可是科锐的新品发布会,国内外各大媒体全都来了,还邀请了所有电子硬件企业的老板,我听说互联网公司也有不少人,微软和亚马逊都派了人,搞的阵势很大,据说这次的新品能让业界来个大洗牌。
    这请柬千金难求,要不是我老孟面子大,哪有这种见世面的好事?孟部长不忘得意自夸。
    林斐翻开桌面请柬,瞧着上面漂亮花体字,心里好笑,好,我有空。去看看傅施阅的金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灵丹妙药。
    隔天临江市国际会展中心,孟部长说的不假,大小媒体来了一百四十多家,还有互联网公司的老总,林斐见到许多位经常在新闻上出现的大佬。
    偌大的会场座无虚席,孟部长是个自来熟,认不认识都能唠两句,林斐与他道不同,依照请柬找到座位,不偏不倚全场的最中心,观看发布会的最佳视角。
    林斐没穿西装,简单的日式圆领白T恤,收紧的牛仔裤束进马丁靴里,干干净净,休闲随意的衣着在一干西装革履,衣香鬓影里尤为扎眼。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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