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4号杂货铺——晴川泪相思(144)

    在爷爷回平城之前，我们一起聚一聚。
    回平城？在这里不好吗，一家人好不容易凑齐。
    爷爷受伤，还是回平城修养好些，那里毕竟是他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更何况华城现在还不太平。
    那我留下来助你。
    凌华安摇摇头，笑着说：不用，三叔，爷爷更需要你，只要你们平安，我也就没了后顾之忧。
    华真想了想，说：这样吧，我把老爷子送回平城安顿，待他修养的差不多了，我再过来。
    也好。凌华安没再拒绝，或许那时候他已经不再是他了。
    两位，您的豆腐脑已经打包好了。
    两人拎着豆腐脑往医院走，华真走的很慢，凌华安也不催促，安静的跟在他身边，他明白华真这是近乡情怯，不知道该怎么和华庭相处。不过这种事别人帮不了，只能他们自己打开心结。
    本来就不远的路，就算走的再慢，十分钟也足够他们来到病房门外。华真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若无其事地将豆腐脑放在了病床前的柜子上。
    华勉适时的笑着说：爸，我带着两个孩子去吃点东西。
    华庭点点头，说：去吧。
    华勉看向华真，说：阿真，爸就交给你照顾了。
    华真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手里依旧在忙活着。
    华勉看看华真，朝凌华安笑了笑，带着华青、华橙出了病房。
    华真将餐盒打开，拿起勺子尝了尝，站起身将华庭的病床摇高，又贴心的在华庭的身后多垫了个枕头，这才坐下，舀了一勺豆腐脑，递到华庭的嘴边。华庭没有说话，张嘴吃了豆腐脑。就这样，一个人喂，一个人吃，两个人始终没有说话，眼眶通红，眼泪在眼底打转，却强撑着没有流下来，看得凌华安不是滋味。
    还走吗？华庭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正收拾东西的华真动作一顿，说：不走了。
    好，好华庭转过头去，到底是没忍住流下泪来。
    凌华安抽了张纸巾，帮华庭擦了擦眼角，说：爷爷，您都多大人了，怎么还哭鼻子了？
    谁哭了，我就是迷了眼，你个臭小子，消遣我呢。与。熙。彖。对。
    不敢不敢，我怎么敢，您说的对，就是风太大，迷了眼。
    你个臭小子！华庭被凌华安逗笑，冲散了郁结在心里的情绪，心里觉得舒服了些。虽然他一直表现的很平静，但张奎的死对他打击很大。
    爷爷，三叔回来了，咱们一家人就整整齐齐了，您要长命百岁，我们才能跟着沾福气。
    华庭看向华真，欣慰地说：好，好。
    一晃就是三天，因为小胡庄大槐树下的尸骨曝光，原本就很忙的江承彦更忙了，他和华真的第一次见面还是在医院。华庭在医院躺了三天，便被华勉和华真送回了平城。原本华庭应该留在华城接受调查，只是无论是法医，还是痕检，或是目击证人，都相继证明了华庭是受害人，再加上华庭现在已经是八十岁的老人，医院又开具了证明，所以经过协商，警队同意华庭回平城，但必须接受平城警方的监控。而张奎的遗体还需要配合调查，所以暂时留在了华城。
    那天从酒店出来以后，两人就像往常一样，各忙各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唯一的改变就是江承彦每天不管回来多晚，都会和凌华安抵死缠绵，直到筋疲力尽，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胡思乱想。凌华安明白他心里的不安，极力配合，为了不让江承彦伤了身体，凌华安还利用噬的能力，在事后为他改善体质。
    三天的时间，整个华城的警队都在小胡庄忙活，上百具尸骨，不是一两天能够挖掘完成的。为了保存证据，也为了尸骨的完整性，他们的挖掘速度非常慢，即便是抽调了临市的法医，也是个不小的工程。
    吃饭了，吃饭了，大家歇一歇。
    第191章
    吃饭了，吃饭了，大家歇一歇。
    众人纷纷停下手里的工作，走向一旁临时搭建的休息区，苏可伸展了一下四肢，走向江承彦。
    江承彦将一份盒饭递给他，说：今天是红烧排骨，挺香的。
    苏可接过盒饭，放在了一旁的石头上，将身上的防护服脱了下来，仔细的洗了洗手，这才坐在石头上，抬头看看江承彦，说：坐。
    江承彦一怔，随即挨着苏可坐了下来。
    你最近几天怎么了？是不是和华安吵架了？
    江承彦掩饰的垂下眼帘，说：没有啊，我们很好。
    苏可没好气地说：你自己去照照镜子，这才几天都瘦脱相了，你说没事，你觉得谁会信？
    我只是在减肥，之前总觉得胖了不少。
    江承彦，我们是第一天认识？你什么性子，我会不了解？你说这话是糊弄傻子呢？苏可眉头皱的死紧，说：能让你变成这副德性，肯定和凌华安有关，是你自己说，还是让我问他？
    江承彦眼底的光一寸一寸暗淡下去，嘴角的笑也终于维持不住，说：苏可，我们的感情可能走到头了。
    苏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说：他变心了？
    江承彦摇摇头，说：没有。
    苏可耐着性子猜：那是你变心了？
    江承彦再次摇头，说：怎么可能！
    你没变心，他也没变心，那你们之间还存在问题吗？
    我不知道。但我能感觉出来，他会离开我，就在不久的将来，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江承彦现在连苦笑都笑不出来。
    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人在精神紧张的时候，就容易胡思乱想，我看你还是请假休息两天吧。
    算了，不说这个，有件事华安让我转告你。江承彦看了看四周，小声说：杀害你妹妹的凶手已经死了。
    苏可一怔，随即问道：死了？在哪儿？
    就是那个小女孩妞妞。江承彦小声的解释道：郝蛮为了报复华安，弃了原来的肉身，附身在妞妞身上，不仅伤了华安的爷爷，还杀了张叔。后来华安赶到，郝蛮见势不对，就脱离肉身远遁，被华安用法器打的魂飞魄散。
    死了魂飞魄散苏可低着头呢喃着。
    苏可，这不是安慰你的话，不止你妹妹，这里所有的孩子，都是他杀的，所以你的心结也该打开了。
    那他之前的身体呢？那个拐走刘筱涵的有六指的身体。
    江承彦摇摇头，说：华安也不清楚，或许被丢弃在了某个地方，不过总归会找到的。
    苏可的眼眶发酸，眼泪涌出眼眶，滴在水泥地上，他抱着头无声的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苏可心里舒服了一些，他擦擦眼泪，看向江承彦，说：你帮我谢谢华安，等忙完这一阵儿，我请他吃饭。
    好，我一定替你把话带到。
    苏可拍了拍江承彦，说：找他好好聊聊吧，你们彼此深爱着对方，没什么说不开的。
    我怕。苏可，我从来没这么怕过，我怕我一旦开口，他就会马上离开我，我承担不起。
    江承彦眼眶发红，声音也跟着哽咽了起来，他站起身说：唉，这里被挖的乱七八糟，沙子都进眼睛了，我去那边洗洗，你吃你的。
    杂货铺内，凌华安坐在玻璃窗前，看着对面的警局，这三天他过得同样煎熬，虽然做好了和他分开的心理准备，可每当想起都会撕心裂肺。明知道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却没有勇气要求他陪在自己身边，因为凌华安太清醒，他给不了江承彦一辈子，不久的将来他走了，江承彦还要活下去，他甚至连拖着他一起去轮回的资格都没有，毕竟他不过是别人的一个附属品。
    老板，老板
    耳边传来孙铭的声音，迫使凌华安收回思绪，他转过头说：孙铭，怎么了？
    孙铭关切地说：老板，你是不是有心事？这两天总看到你魂不守舍的。
    没有，可能是前些天太累的后遗症吧，这两天总有些慌神。
    张叔的事我听说了，老板，你别太伤心。
    听谁说的。孙铭没见过张奎，凌华安奇怪他从哪里听说的。
    我听马先生说的。
    良辰？凌华安恍然，说：这两天没见到他，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听说是家里有事叫他回去，过两天再回来。
    这样啊。凌华安还想再说，就听门口的铃铛声响起，江承彦从门外走了进来。
    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凌华安笑着说：承彦，今天回来的早了一点，是小胡庄那边结束了吗？
    江承彦走向凌华安，握住了他的手，说：今天有点累，所以请假提前回来了。华安，陪我上楼吧，我想吃你做的小炒肉。
    好。凌华安站起身，任由江承彦拉着他上了楼。
    承彦，你累了就回卧室歇会儿，我去给你做，做好了在去叫你。
    江承彦抱紧凌华安，疲累地靠在他身上，说：说再多都不过是借口，我只想和你待在一起。
    凌华安回抱着江承彦，温柔的轻抚着他的脊背，说：承彦，你最近瘦了很多，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华安，如果我生病了，病的快死了，你是不是就不会走了？江承彦期待的看着凌华安。
    凌华安心里疼的厉害，说：以后别说这种话，我不爱听。
    以后？华安，你跟我说实话，我们还有以后吗？
    凌华安沉默，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江承彦的不安随着凌华安的沉默达到极致，他死死的抱住凌华安，哽咽地说：华安，别走，我不让你走，你不能丢下我，你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你说过的！
    承彦，抱歉
    江承彦打断凌华安的话，极度惶恐地说：不，不要说抱歉，我不想听。华安，你当我刚才什么都没问，你不用回答，你不要回答，我求求你
    承彦，别这样，没事的，就算没有我，我相信你也能好好活下去，这世界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消失而改变。凌华安也控制不住红了眼眶。
    不能，华安，没有你，我根本活不下去，一天一分一秒都不行！江承彦急切地去吻凌华安，用激烈的方式去证明他的存在，消减他心里的不安。
    凌华安捧住江承彦的脸，看着他满脸泪痕，自己的眼泪也控制不住流了下来，心疼到窒息，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深呼吸、不停的深呼吸，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说：江承彦，你冷静一点听我说！我我不知道哪个时候就要离开了，我不想连给你留个话的机会都没有。
    华安江承彦怔怔的看着凌华安，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
    你你别哭。凌华安用衣袖给他擦着眼泪，可怎么擦都擦不干净，而他自己的眼泪也止不住的往外流。他抱住江承彦，就像哄孩子一样，轻声哄着：乖，听我说，好好听我说，行吗？
    江承彦趴在凌华安肩上，张了张嘴，却只说了个嗯字。
    凌华安拿衣袖抹了抹眼角，哽咽地说：因为某些不可抗力的原因，我应该会在不久之后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承彦，对不起，我不能信守承诺，违背了我们的誓言，你你恨我怨我都没关系，只要你能好好活着
    华安，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即便你去地狱，我也陪你去地狱，我说过会永远缠着你。江承彦用尽自己全身力气，死死的抱着凌华安。
    不是死，是消失，没有轮回，我甚至连做孤魂野鬼的资格都没有。即便你死了，也永远找不到我，你懂吗？凌华安第一次情绪失控的大声吼着。
    江承彦怔怔的看着凌华安，呢喃着：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这些你不需要知道。凌华安胡乱的擦掉脸上的眼泪，说：江承彦，你的人生还很长，爱情并不是唯一品，你还有父母，还有朋友兄弟，甚至全新的人生，而且时间能治愈一切，或许有一天，你会重新爱上一个人，你们一样会有幸福的未来，不要不要为了我毁了自己。
    不会的，不可能！江承彦拼命地摇着头，哭着说：华安，我好难受，我的心好疼好疼，真的好疼好疼
    承彦，你看着我。凌华安用力拉开两人的距离，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说：江承彦，你是刑侦队长，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能挺过去，相信我，你能挺过去！
    我不能，不能江承彦拼命地捂着胸口，面色苍白地说：华安，我的心我的心
    凌华安察觉不对，连忙叫道：噬，快救他！
    噬脱离凌华安的手腕，飞到半空，一缕柔和的金光出现，注入到江承彦体内，江承彦只觉得身子一轻，下一瞬便晕了过去。
    凌华安连忙将他抱起，走向卧室，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
    噬围着凌华安飞了一圈，在半空中写道：他没事。
    谢谢。凌华安的语气很淡，跟刚才的失控判若两人。
    感受到凌华安对它冷淡的态度，噬有些失落的飞回了他的手腕，最终还是蹭了蹭他的皮肤，以表示安慰。
    凌华安没有回应，只是认真的替江承彦擦着脸。
    后悔了？开阳的声音突然响起。
    凌华安的动作一顿，将手里的纸巾扔进垃圾桶，说：你放心，我不会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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