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后嫁给男主——烟雨如蓑(44)

    他很清楚李恒是怎樣一個人，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李恒跟匡家之間，李恒跟匡伊之間，匡伊跟匡家之間。
    李恒跟匡伊之間沒有仇，匡伊跟匡家之間也沒有仇，那這個事情的根結是什么。
    穆臣：好啊，就我們兩個人嗎？
    李恒：對的，我在電影院訂了個大包間。
    包間確實很大，十人座的，里面就坐了穆臣和李恒兩個人，服務員送進來一桌子酒水瓜果。
    穆臣的外套掛在門口的置衣架上，里面是錄節目時穿的衣服，一身剪裁合體的西裝。
    讓人看上去既精致，又硬朗。
    電影還沒有開始，穆臣坐定之后說：小恒，你跟匡伊之間很有緣分呢，你看，他的爸爸媽媽成了你的爸爸媽媽，你的姐姐和侄子也成了他的姐姐侄子，原本互不相干的兩家人，從此有了這么深的羈絆。這都是因為你跟匡伊的緣分，匡伊比你大幾天吧，那按理說，你應該叫他哥哥的，都是一家人了
    之前錄節目時穆臣的手機調了靜音，下節目后忘了開，一直裝在他的大衣口袋里，大衣掛在幾米開外的門邊。
    他沒有聽見手機響。
    匡伊代言的一個品牌今天在古城拍廣告，他就過來了，開著自己的新車來的。
    到了晚上，估摸著《天籟之聲》那邊錄制結束了，他打電話給穆臣。好多天沒見穆臣了，剛好今天過來了，他就想著約出來吃頓飯。
    卻沒打通。
    可能《天籟之聲》那邊今天錄制結束晚了？
    隔了會，他又打，還是沒打通。
    本來可以去酒店找穆臣，可是酒店里都是節目上的熟人，他都退賽了，又跑過來還遇到熟人不太好，被人看到他跟穆臣在一起就更不好了。所以，匡伊沒有去。
    他自己隨便找了個地方吃了飯。
    吃完飯時間還早，他慢悠悠開著車在街上兜風。
    路過一家電影院，電影院門口立著塊廣告牌，是今日影院的海報，那上面是電影《死而后已》。
    這是穆臣的電影，李恒跟他比賽的那一場，唱的就是這部電影的主題曲。
    匡伊找地方停好車，下車走過來，近距離看著那幅海報。
    海報上，穆臣一身戎裝，站在大戰過后的疆場上，鎧甲上凝固著干涸的血，塞外的風裹著黃沙飛舞，遮閉了天際橘黃色的落日。
    浴血奮戰后，將軍的目光沉重又悲憫。
    匡伊決定進去看一看這部電影，因為穆臣的這個沉重又悲憫的目光。
    在他意識到之前，他的指尖差點戳到海報上，他想觸摸一下這樣的一雙眼睛的溫度。
    會是粗糙的嗎？像塞外的黃沙一樣。
    會是冰涼的嗎，像兵器上一層一層凝固的血污。
    匡伊戴著貝雷帽，墨鏡口罩全副武裝，進了電影院，順路買了一大瓶可樂。
    坐在后排最暗的角落里，悄悄摘了口罩，喝著可樂看電影。
    同一個電影院，樓上包間里。
    電影已經開始了，李恒卻沒什么心情看電影，因為穆臣跟他說的話。
    本來他心情挺好的，穆臣又答應跟他來看電影，他很開心。
    可是一來就跟他說這些話，他不明白為什么，明明穆臣也很討厭匡伊。
    穆哥，你不是也討厭匡伊，他之前老拉著你炒緋聞，給你帶來了很多負面影響。
    不是穆臣不愿意對李恒說，他跟匡伊在一起了，而是他還沒有跟匡伊商量好要不要公開，換句話說，他還在追求當中。這樣子告訴李恒，李恒再告訴劉蓓，那這就等于公開了。
    穆臣：我以前討厭過他，但是我現在不討厭他了，他變了很多，我現在欣賞他，想跟他做朋友。那么小恒，你為什么討厭他？他做過什么對你不好的壞事嗎？
    李恒低著頭，不說話了，他不知道說什么，因為他突然發現一下子說不上來匡伊具體做了什么壞事。
    而他又不想承認匡伊沒有做壞事，因為情感體驗上，他就是不開心了，因為匡伊他不開心了。
    李恒不知道說什么，可他知道穆臣正看著他，他在等答案。沉默太久給人的感覺就是他理虧了，所以李恒
    穆哥，我先去下衛生間。
    匡伊去衛生間，看見衛生間里擠了一堆人，可能因為今天的電影院爆滿。
    他退出來，上二樓，二樓衛生間肯定沒這么多人。
    用完衛生間后，匡伊在二樓看到李恒，李恒走在他前面。
    他看見李恒推開左手邊一扇門，走了進去。
    匡伊也沒在意，李恒來看這部電影再正常不過了，他自己演唱主題曲的電影嘛。
    開包間就更正常了，許是跟家人一起來的，匡家財大氣粗。
    可是，李恒進去之后，門關上之前，一句輕飄飄的穆哥從里面漏了出來。
    將匡伊砸在了原地。
    打了那么多電話都不接，原來跟李恒在情侶包間里看電影，人家兩個人合作的電影。
    是了，這本書里本來人家就是一對。
    別跟他說可能是別的理由別的事，他此時此刻此地想不了別的事。
    在他理智地想明白這個事情要怎么個處理法之前，他的手已經不受控制地推開了那扇門，砰一聲響。
    他明明沒有用力，門卻重重磕在墻上。
    李恒被嚇了一跳，匡伊戴著帽子口罩墨鏡，為了放映效果，房間里光線調得偏暗，李恒沒有認出匡伊。
    穆臣一眼就認出來了，結合門撞到墻上的力道，他知道匡伊誤會了。
    穆臣站起來，走過去拿自己的外套，邊對李恒說：抱歉小恒，我有事要先走了。
    穆臣把匡伊拉了出來。
    一出來，匡伊就甩開他的手，大步往前走，電影也不想看了，他此刻不想在熒幕上繼續看穆臣的臉。
    匡伊直接開到停車場，找到自己的車。
    穆臣追上來摟他，好久不見了，他真的很想他，你聽我解釋。
    我現在不想聽，等我想聽的時候你再解釋吧，你放開我。
    第69章
    這里是公共停車場, 不斷有車來，有車走。在這里拉拉扯扯不太好。
    穆臣松了手，說：上車說。
    他繞過車頭拉副駕駛的門, 沒有拉開，已經坐進駕駛座的匡伊，一腳油門，車擦著穆臣的衣擺開走了。
    穆臣站在停車場里，望著車尾巴苦笑。
    他找到自己的車, 發動，踩油門追出去。
    路燈下的馬路上，車來車往, 早就不見了匡伊那輛車的蹤跡。
    穆臣后知后覺地想到，他開的誰的車？還是買車了？
    他掏出手機準備給人打電話，才發現手機上好多個未接，都是匡伊打來的。
    穆臣皺眉頭, 誤會應該比他認為的還要大。
    果然，他打過去的電話，匡伊都不接。
    匡伊現在在氣頭上, 穆臣打來的電話他都直接掛。
    白天的廣告拍攝已經完成了, 本來想著在古城找個酒店住一晚, 明天回。
    原本蔡池要陪他過來的，他想著穆臣正好在這邊, 工作結束后能見一見，就沒讓蔡池跟。
    現在他開車直接上了高速，準備連夜回，就是不想在這座城市呆了。
    理智上他相信穆臣和李恒不會真的搞在一起，但是, 至少今天，他不想聽任何解釋。
    他決定晾一晾穆臣，起碼讓他記住今天的事，以后自覺離李恒遠點。
    四個多小時的夜車開起來也不是那么舒服的，到海城的家里是凌晨，他隨便沖了澡，倒床上睡了。
    第二天，匡伊剛起床，突然接到李玲的電話。
    李玲的語氣很著急，聲音聽上去就知道人肯定哭過。
    匡伊，小楠不見了，我找了一晚上都沒找到。
    聽到這個聲音，匡伊被嚇到了，李玲一直是個很要強的女人。
    姐，你先別著急，報警了沒？
    沒過24小時警察不立案，但是一晚上沒回來了，他能去哪里，這么冷的天。
    你先別著急，問一問村里的人看有沒有人看見小楠，我現在就趕回去，咱們隨時保持聯系。
    能問過的人都問過了，我昨天夜里挨家挨戶敲門問。 李玲的聲音滯澀潮濕悲慟。
    匡伊的心像被揪住了一樣。
    雖然他跟李玲李楠在一起生活沒多長時間，但是有感情的。曾經的經歷，讓他對苦難特別容易感同身受。
    更何況，這是原主血緣上的親人。
    本來他就打算，等再賺一些錢，就把李玲和李楠接到海城來，買個店面，讓李玲繼續做她的服裝生意，給李楠找個聾啞兒童學校。
    今早起床就感覺天氣很冷，翠河鎮那邊估計更冷，匡伊在柜子里隨便拿了件羽絨服套身上。
    他沒買過羽絨服，也沒穿過，這件估計是原主的，他從匡家打包回來，不知道什么時候掛進衣柜的。
    匆匆忙忙收拾了一下，拿了些東西，就開車出發了。
    在車上給蔡池打了個電話，讓把他這兩天的所有通告取消了。
    沒有下雪，但天陰著，灰沉沉的。
    李恒也接到了李玲的電話。
    李楠不是尋常孩子，說不了話又聽不見，這么冷的天，一整夜沒有回家，李玲絕望的連翠河的冰面上，人們釣魚砸的冰窟窿里都找了，這要是掉進去撈都撈不起來的。
    她太著急了，要從感情來講，她跟李恒的關系更親近，一起生活了二十年呢。
    接到電話時，李恒剛起床，正在洗漱。聽到這個事，他也被嚇到了，忘記換身上的睡衣就沖下樓。
    汪碧晴在健身房里做瑜伽，正好出來喝杯水。
    李恒邊下樓梯邊喊：媽媽，我姐說小楠不見了，你派個司機送我回翠河鎮。
    汪碧晴一開始沒明白李恒在說誰，反應過來后，才意識到是在說那邊那家人。
    人不見了找警察呀，你又不是警察，去了有什么用。 汪碧晴不想讓李恒去。
    我姐挺著急的，我也很擔心，我想過去看看，看能不能幫上什么忙。
    看李恒的樣子，汪碧晴覺得不讓去肯定行不通，她只好說：你先回房換身衣服吧。
    李恒才發現自己還穿著睡衣，轉身沿著樓梯又上去了。
    汪碧晴不放心李恒一個人去，人不見了誰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沒準是得罪人了呢。
    汪碧晴讓李恒帶著兩個保鏢一起去。
    臨走還叮囑：不管怎么樣，晚上要回來。
    李恒比匡伊先到，因為匡伊第一次自己開車走海城到翠河鎮這條路，走岔了兩次。李恒的司機比較老練。
    翠河的水面已經結冰，岸邊的蘆葦枯萎凋敝，上次看到的時候，還是碧水蕩漾，蘆葦飛花。
    匡伊看到門口停了輛豪車，就猜到估計李恒來了。
    小鎮上鄰里關系比較好，家門口圍著幾個熱心腸的鄉鄰。
    之前李恒回來，大家都很熟稔地說：小恒回來了。
    小恒回來了。
    快勸勸你姐。
    快幫你姐找找小楠。
    現在輪到匡伊了，大家都只看著，不說話。等匡伊進去了才在背后小聲說：這就是那誰呀。
    跟小恒跑錯的那個。
    你別說，這么一看，跟他姐長得挺像。
    跟玲玲年輕時一樣好看。
    院子里的棗樹只剩光禿禿的枝丫，李玲坐在棗樹下的石凳上，頭發亂糟糟地扎了個馬尾，抬起頭看向匡伊的眼睛一片暗淡。
    匡伊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他別開視線，又看到那棵棗樹，那一天，李楠站在石桌上，拉著枝頭給他摘棗子。
    那一天，是他穿書過來的第二天，前一天下午從醫院回到這里
    等等，穿書。
    他怎么想起來那本書里有過這么個情節！雖然他一目十行看的，但是結合當下的情景，好像有了那么點印象。
    書里具體的情節想不起來了，但是隱隱約約好像整件事跟一個人有關，他記得。
    這個時候，匡伊才看到李恒，李恒站在李玲后面，手搭在她肩膀上，眼圈微紅。
    一看就是個沒注意的。他身邊的兩個保鏢，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面無表情站得筆直。
    匡伊走近李玲，蹲下來，手搭在她膝蓋上面，姐，小楠的生父家在哪里，帶我去。
    不可能，不可能是他，你不知道他有多討厭小楠，不可能帶小楠去他家，而且小楠肯定不會跟他走
    說到這里，李玲的聲音就像被人摁了暫停鍵，卡在喉嚨里。因為她想到另一種可能性，另一種很可怕的可能性。
    李楠的生父是最近幾個月才回到翠河鎮的，當初，他發現李楠是個聾啞兒之后，嫌是個負累，想遺棄，李玲不同意，就離婚了。
    這次回來，他帶了個相好的，打算再婚。那個相好的聽人提起李楠，還特意過來假裝路過看過幾次，然后就懷疑這個聾啞基因是不是男方家族攜帶的，那婚后生個孩子還這樣怎么辦，就有點猶猶豫豫不想跟他結婚了。
    李楠的生父因此更加恨李楠，李楠就好像是他臉上的一塊污垢，洗不掉擦不凈，只能任別人指指點點。
    因此更加討厭李楠，恨不得李楠從翠河鎮消失。
    這個消失二字此刻就雷鳴般響在李玲腦內。
    她猛地站起來，往門外跑，跟我來。
    姐，你別跑，開車去。 李恒緊追在李玲后面。
    開車肯定比跑步快，李玲也沒注意，李恒給她打開了車門，她就坐進去了。
    四個座椅的車，本來是，司機開車，李恒坐副駕駛，兩個保鏢坐后座。
    現在，李恒拉著李玲坐進了后座，回頭隔著車窗對跟出來的保鏢說：你們別跟著了，坐不下。
    兩個保鏢站在外面面面相覷，夫人交代過，不能讓恒少爺離開他們的視線之內，恒少爺要有點事，他們會吃不了兜著走。
    兩個人齊齊皺眉頭望著車尾氣，這可怎么辦？！
    上車。 匡伊坐在自己車里招呼了一聲。
    兩個保鏢立馬就上車了，只差沒對匡伊說一聲：哥，開快點，追上去。
    匡伊開車緊跟在前面車后面。
    翠河鎮不是多么大一鎮子，很快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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