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黑粉你得惯着我——越懒(81)

    要说他去街边当个流浪艺术家，反倒还可信一点。
    最后一笔落下，傅准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盯着落款发呆，不由得问了句：想什么呢？
    想你这手，岑骁的眸光偏了偏，落在他拿笔的那只手上：怎么没长我身上。
    闻言，傅准扯着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有些意味深长：长你身上？
    也不知岑骁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被这句话噎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索性瞪了傅准一眼示意他收敛点。
    好在一旁的外婆正欣赏着画，心里还琢磨着该挂在哪儿，无心去管他们两个，只顾着抓着傅准问道：小准啊，你看这画挂哪儿好？
    我跟您去看看。闻声，傅准扭头朝外婆笑道。
    岑骁之前想过傅准会讨外婆欢心。
    但是他没想到这人这么快就能竞聘上岗。
    他这个和外婆没有共同话题的亲外孙，在这儿简直没有一席之地。
    安静了一会儿，他笑着叹了口气，抬脚跟着他们俩一起出去。
    孟蓁是当天半夜赶到的。
    她来的时候正值深夜，整个屋子都没入沉寂的夜色之中。
    这房子是两室一厅，外婆占了一间房后，岑骁和傅准只能睡一间。
    他们二人挤在狭小的单人床上，天气虽热却没人抱怨。
    连娇贵的傅准都没吭一声，上床跟岑骁挤了挤之后就闭上了眼。
    而岑骁却一点都睡不着。
    他想起孙佐桥打电话时告诉他的事。
    下午孟蓁已经上飞机往洲城赶了。
    这么一段时间过去，岑骁估摸着她也该到了。
    刚想到这儿，躺在他身侧的傅准忽然开口道：你在想什么？
    在想明天的太阳。岑骁知道他没睡，听他说话也不惊讶，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双目放空。
    要说他心里一点波动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他根本不知道孟蓁来了会做什么。
    尽管他们是母子，但岑骁总觉得自己看不透她，无法理解她所做的事。
    就像孟蓁也无法理解他一样。
    母子二人之间仿佛有着重峦叠嶂，甚至没有一点儿共同语言。
    交心的次数连屈指可数都算不上，就是一次也没有。
    你放心。沉默良久的傅准忽然出了声，他抵在岑骁颈间：明天你一睁眼就能看见太阳。
    听他这话，岑骁下意识以为他说的这太阳是他自己，哑然失笑。
    沉沉地笑了几声，他才悠悠地调侃道：厚脸皮一点没变。
    突然被吐槽，傅准简直莫名其妙，正想跟他抬两句杠，就听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门被敲得砰砰直响，一听就知道门外的人气势汹汹。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上门讨债的。
    傅准下意识翻身坐起来去看情况，却被身后的岑骁按住：你不用去，我来。
    稍顿，他又担心傅准以为是什么坏人，顺口补了句：估计是我妈。
    闻言，傅准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知道他们肯定要单独聊聊，只能说一句：那有事叫我。
    岑骁点点头，起身出了卧室。
    他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孟蓁。
    她笔直地站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岑骁。
    如果眼神能蹦刀子的话，岑骁现在可能已经千疮百孔了。
    他顿了一下，侧身放她进来，沉沉地喊了一声：妈。
    孟蓁走进门，听见他这一声，忽地讥嘲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妈？
    她语气很冲，岑骁有些头疼。
    但又不想和她吵，便没吭声，径自把门关上，去给她倒了杯水。
    孟蓁在沙发上坐下，看见他倒水来，却一点都没喝，开门见山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她刚开始说话时嗓音还算克制，像是怕惊扰了主卧里的人。
    但没两句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尤其是在听见岑骁只是嗯了一声后。
    你居然说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孟蓁的目光里愤怒与错愕交织。
    她腾地一下站起来，俯视着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岑骁，指着他鼻子说道：你连你自己的前途都不要了，你还说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嗯。岑骁的表情极淡，嗓音也沉沉的，和现在暴跳如雷、声音尖锐刺耳的孟蓁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
    说是母子可能都没人信。
    他看着孟蓁，难得解释了一句：如果我真爱这一行，我当初为什么不考华影？
    你那不是在赌气？孟蓁气得呼吸都急促了些，她抚了抚心口：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你应该懂事了点。
    有一部分是赌气，岑骁没有否认，继续道：另一部分是我真的不想。
    我不喜欢当演员，我也不喜欢把自己的生活剥给别人看，我很反感那些跑到家里来拍摄的综艺，我还厌恶被聚光灯对准的感觉。
    他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和孟蓁说过这么多话，这一句接一句砸在孟蓁心上，让她顿时愣在原地。
    哑然半晌，她才怔怔道：你怎么能不喜欢？我和你爸都是这行出身的，而且你有天赋，你那些老师都说你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你们出身哪行哪业，跟我有什么关系？岑骁冷淡地打断了她的话，我也没有天赋，小时候一个笑都要对着镜子练很久。
    你胡说八道什么？！孟蓁像是听不得岑骁诋毁自己，仿佛他一说这些，就是在嘲讽她做的那些事多可笑，你知不知道星原娱乐为了把你签过去，连天价违约金都愿意出，这还证明不了你的天赋价值吗？！
    听见星原娱乐四个大字，岑骁就觉得头疼。
    他下意识侧目睨了一眼次卧的方向。
    也不知道傅准听见了多少。
    叹了声气，岑骁正想开口解释，就听那扇次卧的门，像心有灵犀一样开了。
    傅准站在门边，双眼一眨不眨地望向沙发的方向，面色平静。
    他一出来，孟蓁怔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瞳孔突然颤了颤，指着岑骁的鼻子问道：你还把他带到这儿来了？你疯了？！你外婆居然都不管管？
    外婆很喜欢他。岑骁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你在说什么胡话？那是她不知道你们俩的关系！孟蓁气得嗓音都在颤，字字句句却十分笃定。
    谁料她话音刚落，外婆的房门也开了。
    往常外婆慈祥的脸上此刻却多了一丝不怒自威的意味：吵什么吵？
    她看向孟蓁，轻蹙着眉，在傅准的搀扶下走到孟蓁面前，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你当我是瞎了还是傻了，还一点都看不出来？
    明明面容和善，但她一皱眉，孟蓁骨子里还是有点发怵。
    她哑然半晌，才干巴巴地开口道：妈您不知道，他俩不是那种普通朋友，他们俩是
    我知道。外婆一脸平静地在岑骁刚才的位置坐下，不就是谈个恋爱？你当我瞎了看不出来？
    被她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孟蓁脸色忽地青一阵白一阵。
    她本以为岑骁和傅准联手起来糊弄老人家，谁料她什么都知道。
    小骁今年都二十五了，谈个恋爱你也管？外婆接过傅准手里的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道：你二十五的时候，小骁都三岁了。
    这怎么能一样？孟蓁被噎了噎，继续道：我那什么年代？
    你也知道你那什么年代？外婆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所以你那年代的破事就别带到现在来了，还压在小骁身上。
    他当初弃考，我就和你说了别逼他了，你不听，现在你俩关系僵成这样，都是你一人作的。
    我怎么了？孟蓁咬了咬牙，不服输道：我这不都是为了他好？
    又是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轻叹了口气。
    外婆把水杯放下，拽着岑骁到她面前：那你看他现在好吗？
    妈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别掺和了。孟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想尽办法把搅和的人赶走：现在外面的人都知道他俩在一起了，出去都要被人指指点点。
    指呗，我看他俩好像也挺无所谓的，你这个外人操什么心。
    孟蓁：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变成了外人，孟蓁被噎了噎后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倒是外婆看她说不出话，又多说了两句：你那几十年前的事也该放下了，岑钦没你想的那么坏，更不该带到小骁身上。
    你和岑钦缘分浅，分开各过各的也挺好。你和小骁母子缘分也浅，实在没必要强行绑在一起。
    叹了口气，外婆忽然想起上一次遇见岑钦的情景：我看岑钦虽然没再拍戏，但现在过得也不错，清明我还看见他给你爸扫墓。
    这事是岑骁和孟蓁都没料到的。
    其实外婆自己也没想到，要不是亲眼看见了，谁说都不会信。
    外婆的声音在耳边不断传来：你爸当初就是觉得岑钦心思单纯，才同意你们结婚，谁知道你把事情弄得那么复杂。
    说白了，不就是他在结婚之前跟别人谈过恋爱，你自己不也谈过？有什么好说的呢？
    不是，这孟蓁被堵得哑口无言，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他谈的人是男的
    你谈的人不也是男的吗？外婆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
    孟蓁：
    这话一出口，岑骁忽然没忍住，笑了一声。
    旁边的傅准睨着他，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咬着两腮的肉压下笑意。
    见小辈都在笑，孟蓁脸上挂不住，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哎我跟您说不通！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你不知道小骁他这事曝出来有多大的影响！
    什么影响？你说来我听听。外婆就像是听故事似的，不慌不忙地又让傅准去倒了杯水。
    他手里的代言可能要折了好几个，违约金都要赔不少。孟蓁一项一项给她列出来：还有准备试镜和快要开机的戏，因为他这事曝出来，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成。
    闻言，外婆又把话语权给了岑骁：小骁你自己说吧，你准备怎么处理。
    终于有机会开口，岑骁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代言的事，如果品牌方真要解约，违约金我会照常出。
    至于拍戏，岑骁停了一瞬，才继续接话道：我不想拍了，试镜都推了吧，已经在筹备的戏我会和他们沟通，看看能不能换演员，该赔的钱也不会少。
    你疯了吧？孟蓁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说推就推？你别忘了工作室现在挂在哪，公司能让你推？
    刚刚不是说，星原准备给我出天价违约金把我签过去？岑骁反问道。
    说这话的时候，岑骁还抬手拱了下傅准，带着一股戏谑的意味。
    然而孟蓁却无所察觉，满脸都写着你在做什么□□梦，讥嘲道：你现在这事闹出来，星原还能乐意签你？签了你又凭什么养你这个闲人？
    听见她的疑问，岑骁给傅准使了个眼色
    这题不会，你来。
    傅准：
    傅准意味深长地瞥他一眼，极为罕见地正经了些，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名片，恭敬地递给孟蓁，谦虚道：来得匆忙，阿姨见谅。
    本来想等之后吃饭的时候再好好自我介绍一下，但现在既然有机会了，就不拖了。
    他这话在孟蓁听来简直一头雾水。
    谁会和他吃饭？
    然而这张莫名其妙的名片就停在她面前，孟蓁看得心烦，最后还是一脸不耐烦地接过了。
    本来只是想敷衍一下，可目光偏偏轻扫而过
    先是其中星原娱乐四个字让她愣了一瞬。
    接着是高级副总裁一行字让她匪夷所思。
    最后是傅准这两个大字让她错愕无比。
    她怔愣地看着手里这张名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傅总？孟蓁震惊又茫然地抬起头。
    傅准微微颔首，嘴上却说着：不敢当。
    一旁的岑骁也觉得匪夷所思。
    他记得傅准平时懒到好像只管新锐时尚的事，怎么会有星原娱乐这么装逼的名片。
    他狐疑地看了傅准一眼，没说话。
    你是小傅总？孟蓁现在还有点缓不过劲来。
    她之前也查过关于傅氏集团星原娱乐的事，但没查到跟傅准有什么关系。
    傅准的词条多半是和艺术界相关的，没有提及他的家世，只写了他哪年获得了什么奖之类的话。
    现在想想，孟蓁忍不住问道：那星原想签小骁的事
    是我想签。傅准没再绕弯子，收敛起平时那吊儿郎当的气质，语气陡然正经，他不愿意拍戏，实在没必要再折磨自己两年。
    可是也就两年了。孟蓁实在不能理解花那么一大笔钱去签一个根本不准备拍戏的人有什么意义，他现在也不想拍戏，你签过去也赚不了钱。
    我也不是拿他来赚钱的。傅准轻笑一声，我不缺钱，我只是想让他过得轻松一点。
    顿了顿，傅准看了岑骁一眼，认真道：而且，我也不想等。
    他已经隔着狭小冰冷的屏幕等了八年了。
    再等下去就是十年，他想要的也远不止这些。
    这八年里他只能看见屏幕里的岑骁，就连去一场演唱会都不敢喊他，生怕他在万千女粉丝中看见他这个特殊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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