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我出两块！
    你们都太抠了，我出十块！
    齐烬难得自然醒得这么早，他拉开窗帘，屋外雪白一片。
    他不是很喜欢下雪，因为雪停之后，天气都格外的冷。
    现在才七点钟，齐烬裹着外套去了万原家，隔着门都闻到了一股清香。
    万原煮的是大馄饨，给齐烬端了满满一碗。
    齐烬有些无从下手：你喂猪吗？
    万原在齐烬对面坐下：你是猪吗？如果是那我确实在喂猪。
    齐烬：
    见齐烬难得噎住，万原笑道；快吃，开车耗体力，你回去不是要四五个小时？
    对，希望今天不堵车。
    还好今天雪停了，不然可能会封路。
    吃完早饭，身上热烘烘的，齐烬还出了点汗。
    他抱起万小听亲了一口：你哥我走了，记得想我。
    万原接过齐烬的钥匙：路上注意安全。
    好。齐烬见万原站在门口看他，顿了一秒又折了回去，给了万原一个拥抱。
    万原微怔，鼻间弥漫着淡淡的檀木香：怎么了？
    齐烬拍拍万原的肩，像是没事一样松开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只能给你个拥抱了。
    回家的路上不算顺利，高速上出了一起车祸，加上路面有薄冰和雪，不出意外地堵起了车。
    齐烬不赶时间，倒不在意，就是中途有些人骂骂咧咧地下了车，借着车子的遮挡解决起了生理问题，还有人干脆开着车窗吃起了泡面。
    中途整整两个小时，车流如同龟速一样移动着。
    闲得无聊，齐烬给万原发消息，脑海里又浮现了他走之前给万原的那个拥抱，当时万原显而易见地僵了一瞬，肌肉都绷紧了。
    恐同吗
    但感觉又不像，哪有恐同的人知道身边人是同性恋之后还能这么自然而然地相处？
    齐烬发了一条语音：堵车堵到我心累。
    万原回复很快：我看到了，说是高速追尾了。
    齐烬：应该是，到家可能要下午了。
    万原：注意安全。
    齐烬带着笑意说：还要谢谢你给我盛得那么一大碗馄饨，不然我现在估计已经饿了。
    万原的声音里也隐约带着笑意：不用谢，饿了记得吃面包。
    回到家果然是下午了，再晚一点齐钰就放学了。
    他们家吃饭早，一般小孩放学到家就直接吃饭，差不多五点左右。
    彭婉迎上来接过齐烬买的东西：饿了吧？你弟弟还没放学，我先给你煮完面条垫一垫？
    爸，妈。齐烬中途只在服务区停了一次，还是为了去卫生间，不用煮，不是很饿。
    但车上有万原给他放的面包，他吃了好几个。
    齐正柯坐在沙发上，戴着眼镜看手机，看见齐烬哼了一声：你怎么不再回来晚点呢？干脆明天回来得了。
    工作忙。齐烬早习惯了齐正柯的说话方式，他脱下外套把盒子递给了齐正柯，茶叶。
    齐正柯看了一会儿才接过来：你弟弟生日，你买了什么没有？
    齐烬不适地蹙眉，指着彭婉放在地上的大包小包：都在那儿了。
    彭婉嗔怪地看了眼齐正柯：你那什么态度啊，老大难得回来一趟，没买就没买，你搞得跟不欢迎一样
    齐烬懒得听了，他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套房子是他买的，三室一厅，但面积不大，齐烬一开门就看见墙边摆了一排书柜，还有书桌，整个房间顿时显得异常拥挤。
    彭婉的声音越来越近：你最近工作怎么样？不忙的话就在家待到过年再走吧，也没几天了
    齐烬没有回答，他让开身体：妈，这是怎么回事？
    彭婉愣了一下，顺着齐烬手指的方向才反应过来：哦，你弟弟房间太小了，实在没地方摆这些，就借你房间用一下，反正你也不经常住
    见大儿子神色不太对，彭婉不说了：你要是
    我知道了。齐烬打断了彭婉的话，我休息一会。
    行。彭婉无意识地搓了搓围裙，那等饭好了我叫你。
    房门关上，齐烬往床上一倒，是真觉得累。
    曾经有一段时间，他感觉自己都快要弟弟PTSD了，他最亲近的两个人，无时无刻不在他耳边昭显着另一个他无感的存在，让齐钰这个名字在他的生活里无孔不入。
    当初房子装修分配房间的时候，齐烬就说过他睡最小的房间就好，但他们最后还是把次卧给了他，齐烬对这些无所谓，但他并不喜欢自己的空间被人入侵的感觉。
    他躺在床上，一侧头就能看见齐钰的书柜和书桌，这让他感觉异常冒犯，好像这个房间从他的私人区域变成了公用区域一样。
    但齐烬真的不想再说什么了，这事一提，保准他们今天要吵架。
    床上的被褥松软干净，齐烬能闻到一股清爽的味道，应该是今天刚晒过。
    他闭上眼睛，心里微叹
    算了吧。
    齐烬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就听见外面有人说话。
    一会儿是彭婉对齐正柯说：时间差不多了，去接小的。
    齐正柯：要不要带什么？
    彭婉想了想：买点卤鸭脖鸭胗吧。
    齐正柯：好。
    声音没消停一会儿，齐烬刚进入浅睡眠，又听见了开门的时候，是齐正柯把齐钰接回来了。
    彭婉跟齐钰说：你哥回来了，沙发上都是你哥给你买的衣服，去跟你哥打声招呼。
    齐烬没听到齐钰哦了一声，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将近，齐钰小心地打开房门，冲着齐烬低低地喊了一声：大哥。
    齐钰总是这样，齐烬自认为没怎么凶过他，最多就是不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齐钰一对上自己就就显得格外胆小内向。
    齐烬嗯了一声，齐钰绞着手站了一会儿，看齐烬没什么反应就走了。
    微信来了信息，万原拍了一张照片过来。
    照片的背影是万原家的沙发，齐憨憨窝在沙发上，小奶猫窝在它前腿上，它用另一条前腿轻轻盖住了万小听，一猫一狗睡得正香。
    齐烬突然很想听万原的声音，他播了个语音通话过去，那边很快就接了：到家了？
    到了有一会儿了，刚睡醒。
    万原问：吃了吗？
    还没，马上吃。齐烬笑了声，齐憨憨这么抱着你儿子，不会压死吗？
    万原也笑：不会，压到了万小听自己会爬出来。
    两人闲聊了会儿，齐钰又来了：哥，妈妈叫你起来吃饭
    知道了。齐烬眸色微动，对那边的万原，先挂了，我去吃饭。
    好。
    齐烬来到餐桌旁，晚饭还挺丰盛，彭婉做了一桌子菜，齐正柯刚买回的卤鸭脖和卤鸭胗一个摆在了齐钰面前，一个摆在了齐烬面前。
    齐烬喜欢吃鸭胗，但齐钰喜欢啃鸭脖。
    兄弟俩面对面坐着，齐钰都没怎么抬头看过齐烬，小脸一直埋在碗里，也不出声。
    第27章
    这顿饭吃得还算和谐，一开始彭婉在问齐烬的近况，他一一回答，后面绕着绕着不知怎么就绕到了他以前镇上谁谁家的姑娘，今年刚名牌大学毕业，还没谈男朋友
    说起来这丫头你还认识。彭婉笑着对齐烬说，就她三四岁时喜欢屁颠屁颠跟在你后面叫哥哥的那小丫头。
    齐烬：不记得了。
    彭婉嗔道：就住我们对面那个门面楼的，小姑娘笑起来还有酒窝的。
    齐烬没回话，他没必要骗彭婉，确实不怎么记得了。
    十岁左右的事情哪能记得那么清？
    见齐烬不乐意聊，彭婉就没再提这女孩子，和齐正柯一起聊起了其他事。
    一会儿是哪家小孩已经结婚了，一会儿是谁谁家老头去医院查出了大病。
    齐正柯给齐钰夹了只虾：老张也可怜，家里就一个儿子，儿子还三天两头不着家，这下好了，活不久了。
    齐烬吃得很快，他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你们别学他，身体不舒服就要尽快去医院查，别舍不得钱。
    齐正柯还想说什么，被彭婉打住了：可不是，拖久了越来越严重，他早期有症状的时候就去医院，现在也不会是这样子。
    齐烬看了一眼还在慢慢嚼鸭脖的齐钰：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
    就吃这么点？彭婉叫住了齐烬，锅里还有饭，要不要再吃一碗？
    齐烬摇摇头：路上吃了点面包，不饿。
    那行，你先去洗澡吧，洗完把衣服拿给我，晚上一起洗掉。
    回到卧室，齐烬第一件事给万原发了条消息：吃完了，你吃了吗？
    那边几乎是秒回：吃了。
    齐烬心情上扬了几分。
    要说起来，他和万原职业不同，爱好也不太一样，性格更是迥异，但他们就是能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下去，也不会冷场尴尬。
    两人聊了快一个小时，齐烬准备去洗澡了。
    他想了想，把万原的微信设为了置顶。
    万原微信的备注也从一开始的没有备注经历了万老师后，变成了原哥。
    齐烬改完，就立刻改了回去，重新变成了万老师。
    他拿好内衣进了浴室，热水顺着肌肉顺势而下，齐烬捧了一把水扑在脸上，但眼睛一闭就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齐烬低头看了眼自己昂扬的状态，心里微叹。
    可能真是憋太久了。
    今天的晚饭是万原一个人吃的，准确来说，还有一猫一狗陪着他。
    这段时间一直有齐烬在蹭饭，陡然就剩下他一个人似乎还有点不对味。
    审核的工作他进行到明年开春就会结束，柯红那会儿应该回来了，就用不到他了。
    看着审核列表里《错路》那篇文，万原犹豫良久，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
    他这才发现《错路》的作者把昵称给改了，万原一开始没懂什么意思，但评论区都在cue他，于是便截图给了柯红：这什么意思？
    柯红是万原大学同学，虽然他们异性，但两人关系不错，主要是有些同病相怜的经历。
    柯红看到信息就回了个电话来：这人谁啊？
    一个作者。
    作者名是什么？
    我看看。万原翻了一下，火尽家的狗。
    柯红有些错愕：你怎么得罪人家了？
    这个作者她自然是知道的，她还看过几本人家的文，是站内为数不多的男作者，文写得也很好。
    得罪？锁过他几章。
    何红沉默了一秒：你厉害了，万哥，我都没锁过他的文。
    他不能锁？万原不懂这些，他疑惑道。
    不是不能锁，问题是找不到锁的理由啊何红咋舌，她突然万分好奇，这个作者最近写了啥，万原以什么理由锁的。
    她清了清嗓子：每天日万的本来意思呢，是每天更新一万字，这个作者的昵称原本是这种意思，每天日三，就是每天更新三千字
    万原注意到柯红说的是原本：那现在？
    何红咳了一声：你的ID名叫万，他叫每天日万，懂了吗？
    万原沉默了会儿，他这是在调戏我？
    柯红扑哧一声笑了：可以这么理解，等于变相地占你便宜。
    万原皱眉：女孩子怎么能这么，这么
    说了半天他到底没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
    女孩子？柯红失笑摇头，这个作者是男的。
    万原一顿：男的？
    对，虽然咱站内女作者多，但也有少数几个男作者，火尽家的狗算是非常知名的一个。
    万原表示知道了，柯红也已经在论坛里翻完了事情始末，这个瓜吃完了大半。
    你是笑死我吗柯红在那边笑得在床上打滚。
    没一会儿万原就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试探地在问柯红：你怎么了？
    柯红笑得眼泪直冒：没事没事，我想吃西瓜。
    我去切。
    这个男人是何红的男朋友，也是准未婚夫。
    两人这趟去了南边旅游，过完冬天才回北方，也顺便把婚纱照拍了。
    柯红笑够了，她清清嗓子：虽然我之前说，让你把看不顺眼的都锁了，但没让你较真到这种地步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万原：
    何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人家就一句亲了一下脚踝你锁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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