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两个成年男人不方便并排，便由万原在前头，握住齐烬的手腕带着他走。
    小巷子里因墙体的遮挡，没受到一点阳光，走在其中有些莫名阴冷的感觉。
    一直走了快三分钟，他们才来到尽头。
    视野突然开阔起来，他们从阴影中走到阳光下，映入眼帘的是几栋破败的小院子。
    万原指着最左边的那栋：这就是我以前的家。
    后来万光成离世后，这里也没法再称之为家。
    齐烬迟疑地问：这里已经废弃了？
    万原家这栋小院子保存得尚还完好，墙体脱落得不是很严重，但另外一边的院子都已经塌陷了小部分。
    对，说是要拆掉重建。万原笑了笑，好几年前就在说了，但一直没有实行。
    小院子被铁门笼在其中，通过铁门缝隙还能看见里面的光影。
    中间的石子小路上飘着枯叶，左边的泥地上杂草丛生，右边竟然还有一个葡萄架，葡萄的枝蔓的攀腾在上面，绿茵茵的。
    齐烬有些惊奇：家养葡萄不会被冻死吗？
    北方冬天气温低，他一直以为并不适合种植葡萄。
    葡萄冬天也不长啊。万原失笑，这葡萄架好多年了，根老也防冻。
    齐烬点点头：可以进去吗？
    万原有铁门钥匙，当然可以进去，但他还是摇了摇头：这里现在算是危楼，进去不安全。
    齐烬表示理解，虽然有些遗憾不能见见万原小时候生活的环境，但也没想强求。
    他余光瞥见旁边有危楼提示语，也严禁进此处玩耍。
    那我们晚上住哪？
    要将就一下，我们得住宾馆。
    万原带着齐烬从另一个出口穿出去，又是一条宽敞的马路。
    路对面就有一个小宾馆，登记还得从旁边的楼梯上二楼。
    当他们说只开一间房的时候，前台大姐还惊奇地看了他们一眼。
    虽然这家宾馆外面看着位置挺隐蔽，环境招牌都一般，但屋内收拾得还挺干净。
    房间里的窗户打开，可以看见后方的小院子，两边都是居民楼，下面还有小孩子的嬉笑打闹声。
    【秦昔没想到还会回来，且这么快。
    他三十三岁了，没有成家，只有一份还算不错的事业。
    前段时间苏明有联系他，试探地问他要结婚了，他能不能回来参加自己的婚礼。
    秦昔拒绝了，给的回复是工作太忙，没时间回去，但份子钱一定到位。
    言语间的客套疏离得就像是普通朋友。
    其实这三年来，秦昔想起苏明的时间变少了很多，他工作越来越忙，每天奔波忙碌，根本无闲暇想其它的事。
    只有偶尔午夜梦回间，他会梦见少年时光，和苏明一起开怀敞笑的日子。
    他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他再也遇不到一个可以替代苏明的人，只能一个人孤单地在异国他乡度过青年阶段，或许到了中年，会因为想念母国而回去，然后依旧一个人，孤寂到死。
    但好在他早有准备，这十几年的时光里，也早已习惯这样的日子。
    直到一纸医院的通知书打破了平衡，秦昔看着上面医生飞扬的字体，甚至都没感觉到惊讶难过，只是很平静地想，他得回去了。
    在大洋彼岸活过了最精彩的年岁，总不能到死骨灰都留在彼岸。
    秦昔辞了职，他积蓄挺多，走之前给之前认识的流浪猫买下了一年的猫粮和罐头，嘱咐旁边热心的小店老板帮忙投喂一下。
    他买了回国的机票，唯一的念头是想着再见苏明一面，如果能见证他婚礼上的幸福时刻也不错，然后再找一个能信得过的人，帮自己处理一下后事。
    至于积蓄，他已经没什么亲人了，苏明约莫也看不上这点钱，那就捐给慈善机构。
    秦昔抱着这样的心思，在熟悉的街道上偶遇了失魂落魄的苏明。
    两人愣愣地对视着，都是猝不及防。
    苏明张了张口，半晌后才问：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打算回来。
    秦昔微顿，随后笑了笑：你结婚，我怎么也要给这个面子。
    在死亡面前，没什么可放不下的。
    秦昔坦诚地祝福苏明的新婚，但对方却有些挫败道：抱歉，让你白跑一趟了。
    什么？
    苏明自嘲一笑：她出轨了。
    秦昔微怔，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苏明三言两语中秦昔搞清楚了状况，苏明其实是个很传统的男人，他自认为在无法确定给女孩一生幸福的时候，还是不要碰她的好。
    于是他和杨柠这几年一直发乎情止于礼，除了亲吻拥抱没有多余的举动。
    一年前，杨柠通过苏明认识了一个合作商，同样是一个年轻有为的男人，很有魅力当然，也很花心。
    但杨柠还是在苏明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对方捕获了，苏明认为只有在结婚那日才能进行的事，杨柠轻而易举就给了那个合作商。
    并且，他们维持了长达一年的联系，直到今日，苏明才察觉真相。
    苏明牵起嘴角自嘲一笑：不说她了，你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
    秦昔沉默了会儿，抬眸一笑，不走了。】
    齐烬伸了个懒腰，因为今晚县城里有展销会，万原想带他去逛一逛，所以得提前把新章码了。
    万原在靠在床侧弄手机，应该是在审核章节。
    再敢锁我章，万老师就肉/偿吧。
    万原无奈：再过几天柯红就回来了。
    那万这个账号你还能用吗？
    可以，但我估计也没空继续审核了。
    齐烬理解地点点头，他俯身吻了吻万原的嘴角，还扯开了万原的衣领，上面残留着前两日的星点吻痕。
    万原下意识将手机放到一边，揽住齐烬的腰配合他。
    他们正吻到动/情时，门响了。
    齐烬意犹未尽地亲亲万原眼角，按着他肩膀还想继续，却被万原拦住：有人敲门，可能是前台。
    齐烬无奈，刚转身准备去开门，就见一群人破门而入，开口第一句话是：警察扫/黄，请配合调查！
    齐烬：
    万原：
    身份证拿出来。一个带头的警察厉声说。
    齐烬和万原都拿了出来，有些哭笑不得。
    我们都是男的，而且我们认识，回乡来玩的。
    都是男的怎么了，都是男的就不能搞/黄了？对方冷笑道，问向万原，别跟我狡辩，你说说，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齐烬。
    哟，准备的还挺充分，提前背过？
    万原：
    齐烬：
    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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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真的不是。齐烬理了理有些混乱的衣襟，我和他是正儿八经的男男朋友，在谈恋爱呢
    带头警察嗤笑一声：这会儿又男朋友了？刚刚不还说是朋友出来玩？
    齐烬：
    和男朋友出来玩，有什么问题？
    那你说说，他叫什么名字，什么职业，多少年龄，家住哪里？
    齐烬回眸望了眼颇为无奈的额万原，笑了：他叫万原，29岁，老家就在这边，是一名老师。
    旁边一个小警察跟老大耳语道：应该弄错了吧，看他们这气质也不像啊
    带头警察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你还年轻，不懂现在的这些人防护措施做的有多到位，进门第一件事不是脱衣服，而是互相背身份证。
    小弟：
    老大，你好懂啊。
    齐烬无可奈何，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有被警察扫黄打非的一天。
    我们真的不是齐烬没把后面的黄色交易说出口，我们正儿八经谈恋爱关系，这次是陪他回老家来看看。
    警察皱眉：你说你们谈恋爱，那总有微信吧？
    有。
    聊天记录拿出来看看。
    齐烬顿了一秒，才递出手机，还好他和万原大部分时间都腻在一起，聊天记录里没什么太过于腻歪或者调/情的话。
    没什么可见不得人的，警察看了眼，嘴里嘀咕了一句：还微信置顶
    万原站在齐烬旁边，握了握他的手。
    齐烬表情一僵，他突然想起来，前天家里某种生活用品没了，他让万原出去倒垃圾的时候顺道去马路对面买过
    买加大号？旁边的小警察探头一看，什么加大号？
    万原：
    还能是什么加大号。
    老大不愧是老大，见过大世面，即便看到这个也面不改色，但这会儿也知道逮错人了，他随便划拉了几下，便把手机还了回来。
    不好意思，误会一场。带头警察诚恳道歉，带着人准备离开。
    走了两步他突然顿住身体，有些惊讶地回头：你刚刚身份证上，是叫万原？
    万原愣了一下：是。
    你家是不是就在斜对面那个院子里？
    对。
    那你是万光成什么人？
    万原顿住了，他有些微讶，没想到回来一趟还能遇到叔叔的故人。
    他没有犹豫：我是他儿子。
    十分钟后，万原齐烬还有带头警察三个人坐进了小餐厅里。
    这位警察名为徐浩男，和万光成是大学同学，以前也经常和万光成一起吃饭，虽然一直知道他家里有位养子，但只见过几次。
    十几年过去了，名字忘得差不多了，长相更是模糊不清。
    我老婆当初生孩子的时候，小孩住院花了很多钱，当时借了你叔三万块钱救急，那会儿手头紧，一直没钱还上
    徐浩男微叹：等后来好不容易手上宽裕点了，结果他
    万原默然：
    齐烬在桌下握住了他的手。
    我知道了，你这次回来是来祭拜他的吧？徐浩男笑了笑，我记得明天就是忌日了。
    万原点头：是的。
    齐烬也没有惊讶，早就猜到了这一点。
    你也有心了，这么多年，他那弟兄就没来过。徐浩男摇摇头。
    万光财也是这儿长大的人，只不过后来发达了去了城里，再没了消息。
    万原对此并不惊讶，他一度以为这么多年了，除了他应该没人再惦记万光成了。
    至于万光财，恐怕早已在纸醉金迷中，把自己的亲弟弟忘的一干二净，哪里还想得起来祭拜这事。
    之前有几次我回来，看见墓前有雏菊，是您放的吗？
    对，我放的。徐浩男有些不好意思，我工作忙，很多时候都不能准时，有时候就早两天先去看看，有时候晚两天。
    万原道了声谢谢。
    原来除了他以外，真的还有人记得万光成这个老好人的存在。
    之前这么多年祭拜的时候我们都没碰上，倒是今天这么给碰到了。徐浩男哭笑不得，是你这间宾馆的老板娘举报的，就那个前台大姐。
    齐烬：
    她儿子当初就是也跟你们一样，离家出走好多年了，给她丢尽了脸，这几年都还有街坊邻居拿这事说道呢。
    万原没说话，但回扣齐烬的指尖用了点力气。
    其实也正常，现在社会风气开放，但大多数人对同性恋的体谅依然紧紧表现在网络上，真放到了现实里，恐怕依旧还会带着异样的眼光。
    特别是像这种小县城里，地方不大，思想也还没开放到那种地步。
    有什么事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了，然后津津乐道，可不就是脸丢尽了吗。
    你们实在不行，换个宾馆住吧。徐浩男倒没对他们的关系表示什么意见，你叔要是还在世，估计也不在意，他到死都没打算娶第二个老婆给自己留个后，你们这样也不算什么。
    万原笑了笑，没说话。
    之前跟在徐浩男身后的那个小警察也来了，他拿着一个黄色大纸袋，徐浩男接过递给万原：这里面是我当初借你叔的钱，本金和利息都在里面了，你点点。
    万原微怔，他推了回去：不用了，我叔也去世这么多年了，您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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