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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萧倚鹤长衫似雪,衣袂猎猎飞扬,侧对着薛玄微,正屈膝坐在一堆草垛上,草垛底下躺着一个已经死去的小女孩。他披头散发地望着这女孩,手里攥着一根红头绳,看起来好像格外孤独。
    薛玄微想起来了,这是武定港,他出关后第一次见到萧倚鹤的地方。
    玉箫上的血顺着衣袍一直往下流,萧倚鹤将那根红绳系在了自己发上,声音淡淡:你听见了吗,他们喊救命的声音。
    薛玄微记得自己那时说过什么相逢的第一面,他沿途走来见城中血流成河,当即质问他为何如此凶残。两人不过交谈数句,便拔剑相向,一路追杀向西。
    而这回,他默不作声走过去,将那双还在颤抖的手握住,一点点暖化这双冰凉的手腕,低声道:不要听。
    你心中有愧。萧倚鹤幽幽注视着他,手掌抚在他胸口,你为何有愧?
    薛玄微动作停了一下:我确实有愧
    萧倚鹤跳下草垛,步步紧逼:你对谁有愧?!
    对着面前这双通红的眼睛,薛玄微脊背绷紧,不由自主将姿态放低,低到屈身下来,捧着他的手他的名字涌在齿边,念不出又咽不下。
    薛玄微张了张嘴:
    别回答它!
    背后猛地响起一声厉喝。
    薛玄微没来及转头,胸口就被什么刺入,狠狠一搅,他顺着惯性向前倒去,跌到萧倚鹤的脚边,意识向着更黑更冷的地方沉去,闭眼前,看到另一个萧倚鹤正满面焦急地向他奔来。
    薛玄微!
    这方幻境也随着薛玄微意识的沉寂而猛地一暗。
    萧倚鹤闭上眼缓了一会,再睁开时,仍是一方漆黑的空间,他听见不远处有动静,忙一抬头,却见虚空间生出一片梅林,林中雪飘如絮。
    他记得这里,这正是薛玄微以万金作酬,请明春晰造的瑰影玉里的场景!
    此时薛玄微正坐在树下石桌旁,萧倚鹤唤了他一声,他却听不见,兀自斟酒布菜,表情平和柔软,甚至带着几许骐骥。
    萧倚鹤浑身僵硬,像是被什么桎梏住了,他低头仔细观察了一会,才发现是密密匝匝的丝线,缠在手脚上,使得自己仿若落进蛛网的猎物,悬挂在半空。
    玉女注意到他醒了,才从树上跳下,她仍顶着一张萧倚鹤的脸,施施然坐到桌前,享受着薛玄微的精心侍奉。
    她托腮看了薛玄微一会儿,似乎很得意这一次捉到的猎物,突然端起一杯酒,坐到他怀中,纳闷道:他与别人好像不太一样。
    萧倚鹤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薛相公温顺地揽着怀中人,眉目温柔。
    尽管知道他此时无意无识,萧倚鹤仍然哼了一声:登徒子!
    玉女环顾四周,越加好奇:其他人心里最渴盼的,要么是财权,要么是色利,他却只想要这一片冷得瘆人的梅花林子?这哪里有趣?
    萧倚鹤闻言审视起梅林,林子里只有沙沙的落雪声,安静且平和,他眼前又浮现一起看瑰影玉时,薛玄微眼中是那样温柔,仿佛可以就这样一直看下去,永远不会厌烦。
    自己不在的七十年,他都是靠着一个虚假的影子度过的吗?
    这么一想,萧倚鹤心尖都在颤了。
    这林子是我的。
    玉女没有听见:什么?
    萧倚鹤眼神不善地盯着她,语气加重:你给我从他身上起来,他是我的,这林子也是我的。
    玉女笑了一声,甚至还摸了摸薛玄微的脸颊:此刻他在自己的心魔境中,不消片刻,便会魂飞魄散。和那些将自己吓死的凡人一样,死于愧疚不只是他,还有今日闯我闺房的那两个,他们心中都有愧,都该谢罪!都逃不掉!
    萧倚鹤微微挣动,寻找丝网的破绽,便顺着玉女的话说下去:你也曾被人负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玉女恍惚了一阵,她抬起堪称天衣无缝的木手,置于眼前欣赏:他是天底下最好的戏偶师,从小就痴迷于戏偶,雕出来的东西栩栩如生十四岁那年,他开始画图,想要做出一尊独一无二的戏偶。他陆陆续续雕了两年多,花了无数心血,才有了我。
    萧倚鹤猜了猜:乔川?
    玉女瞥他,嗤笑:乔川我陪着他演了很多年的《玉女传》,只有我们两个。她摸着自己的脸颊,他会给我描眉、点胭脂,每日梳不一样的发髻。他那时很穷,但凡挣了钱,便会买衣裙给我他每晚都睡在我身旁,说喜欢我、爱我。
    我因爱生灵,听得到,却不能行动,也无法言语
    但如今的玉女行动自如,甚至可以操控其他小偶,显然不是寻常修炼的结果,萧倚鹤问:那后来你怎么就
    玉女高兴道:后来路过一位道长,他听到我的哭诉,便为我点上了花钿,我因此能够开口了!
    她额心确实有一朵三瓣花钿。
    萧倚鹤念头闪过,这世上爱多管闲事的道长不多,他倒吸冷气,艰涩问道:你说的那位道长,不会自称姓宁,还喜欢摆弄一把玉箫吧?
    玉女一愣,旋即紫碧玺眼睛都亮了起来: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在哪?
    萧倚鹤头疼,这人就这么不安生吗,哪儿哪儿的事都要掺和一脚,这,过会再说。你继续?能开口以后呢?
    提起这个,玉女眼底露出恨意:那晚我高高兴兴站在院中等他回来,他却吓得大叫一声,倒地直吐白沫,直磕头求我饶他一命。我想他许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便叫他好好睡一觉,谁想他睡醒之后竟卷着包袱偷偷跑了!被我追上时,还骂我是妖怪。
    什么爱我,都是撒谎!你们人,都是这样薄情寡义,嘴上一套,心里却是另一套!
    萧倚鹤心道,乔川喜欢的是那尊精致的木偶,是他的心血之作,可是任谁看见家里摆件突然活了,都会吓得大叫的,叶公好龙罢了。
    玉女初涉人情,却不能理解,心中爱恨分明,一气之下便杀了戏偶师,从此开始控制其他小偶,在城中专挑薄情男女下手,四处惩奸除恶。
    这座城里谁心中无愧?我的小偶们已经遍布城中,等今晚过后,我吸食了这些愧意,便能功力大增!玉女憧憬道,到时就能离开这里去找宁道长,我要与他一起。
    哦对,玉女突然想起,将薛玄微打量一遍,这个人,不也愧对了你么,我将他捉来为你谢罪,你难道不该谢我?
    萧倚鹤安静地看她,半晌笑了起来:是要谢你。
    玉女满意道:等他们魂飞魄散,我就放你走,到时候你干什么?!你不要动!
    萧倚鹤挣开一段丝网,手臂瞬间就被勒出数道血痕,他对玉女的警告置若罔闻,挣扯间致密的丝线不断地发出崩断的声响。
    一根根断线上,还挂着鲜红。
    你,你玉女大惊,许是没有见过他这样不要命的。
    萧倚鹤挣脱开一只手,凌空一握,手臂上的血色合着灵力凝做一柄剑意,径直劈开了迎面而来的悬丝线。若是薛玄微醒着,便能认出,他所召来的剑意正是寸心不昧的形状。
    那玉女传里怎么唱的来着?萧倚鹤又劈开一团束缚自己的丝线,善我者福,恶我者殃。当我者死,值我者亡!
    唱到最后一句,他猛地向前一挣,从余下困缚腰身的丝线中穿过,身上霎时又多添几道伤痕,同时一剑挥去。
    玉女猛然抬头,只见火云肆虐!天地间几乎都被烈焰烧满,脚下的一片赤红更向远处疯狂蔓延。她几根木头脚趾来不及抬起,被烫焦了,疼得尖叫一声,飞身后退躲避剑意。
    萧倚鹤挣脱桎梏,脚踏风雪趁机扑向薛玄微,扯开领子狠狠咬了一口,令魂力顺着伤口倾注到他体内。
    向来都是薛玄微喂他灵血,今日他反哺薛玄微。
    就在他低头的功夫,玉女钻了空子,她因木脚被烧而怒上心头,凌空甩出几道更锋锐的悬丝。
    这几根,他若是躲了,那薛玄微便躲不开,两人总有一个要死!
    萧倚鹤硬生生受了,被猛地钻进肩头的丝线震得一踉跄,他将最后一点足以唤醒薛玄微的魂力灌进去,这才抬手抓住了那几根线。
    玉女阴森道:线头已经扎入血脉,你最好不要动!你烧毁我一只脚,我便先取你一只脚!
    你说不动就不动?丝线的抽动令萧倚鹤险些握不住剑意,他脸色一白,握紧肩头那束丝线,猛力向外一拔!同时飞快锁住右臂血脉,但仍有几处血管崩裂,将袖子洇红。
    他迅速将剑意散开,重新在未伤的左手凝聚。
    见薛玄微肩头落着几根断发,约莫是方才悬丝射来时斩断的,萧倚鹤扶住他肩膀,将一把断丝扔在地上,朝玉女笑说:既然你这么说了,你斩断他一根头发,我也应该礼尚往来,那便勉勉强强先取你一只狗头罢!
    他扬手又是千柄焚烧着烈焰的剑意从天而降,落地便成一片火海。
    玉女珍惜自己的完美身躯,最怕火,被烫得满地跳脚。
    她自开灵以来没见过如此阵仗,说的好听叫天真没见识,说的不好听就是不知天高地厚,连自己招惹了谁也不晓得,衣摆被烧出十几个洞不说,手脚也被焚得焦黑,指头都秃了。
    玉女看着自己不复莹白的身躯,只能将所有的力量都用来保护自己,顾不上维持瞳术了。
    她气得大哭,报复心又极重,当即叫道:你们、你们等着!我这就
    这就叫你那些小偶在城里大开杀戒,好叫你吸食愧意回来报仇?萧倚鹤扶着薛玄微仍觉不够,干脆同方才玉女一样,径直坐在了他腿上,搂着他脖子弯了弯嘴角。
    玉女一见他笑就开始发憷:你你你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叫你的小偶们给大家跳个舞。萧倚鹤抬起手掌,轻轻一勾,口中低声念了几句咒词,休门,开!
    休门阵主掌控制,别说百千个小偶,便是命令百千个活人跳舞都不在话下。
    与此同时,玉合镇中。
    南荣恪与朝闻道两个等他们除鬼归来等得无聊,正窝在房间里偷玩萧倚鹤买回来的两尊戏偶。两人提着悬丝,正手忙脚乱地分辨哪根控制手,哪根控制脚。
    突然窗外天际浮起一道金光!
    南荣恪警惕地朝外看了一眼,再回过头时,手中戏偶咯嗒嗒竟自己动了起来,手舞足蹈,上蹿下跳。他吓了一跳,扔了提线拽着朝闻道就往后退了两步。
    联想到近日城中闹鬼
    刚要拔剑,只听戏偶咯咯笑了两声,接着捧着尖利的小嗓子,齐齐地响亮喊道:薛宗主玉树临风,气宇轩昂!薛宗主道剑无双,甲冠天下!
    薛宗主玉树临风,气宇轩昂!薛宗主道剑无双,甲冠天下!
    南荣恪:
    朝闻道趴在窗口仰天看去,愕然道:这好像是天地生元阵啊?
    小戏偶脑门上各自闪烁着一个淡淡的休字,却在喋喋不休,吱哇乱叫
    道剑无双,甲冠天下!玉树临风,气宇轩昂!
    什么玩意儿!
    南荣恪又骇又气,将剑一摔。
    第80章 一个交易 梦里看见了什么都不要怕,我
    薛玄微睁开眼的时候, 腿上沉甸甸的,萧倚鹤正坐在他怀里,一边勾着一缕头发绕着玩儿, 一边翘着脚哼歌。
    宁无双和明春晰正一脸复杂地捆着一具烧得熏黑的玉女偶,可见在瞳术中也遭了不少殃。
    见他醒了,萧倚鹤笑眯眯唤他的名字:薛玄微?
    嗯薛玄微低头看向胸口,并没有伤,这才意识到方才经历都是心魔, 他怔怔应了一声。
    萧倚鹤点了点嘴角,毫不害臊地道:亲我一下。
    薛玄微看了他一会,也不问为什么, 俯身衔住他的唇瓣,两厢呼吸若即若离地扫过。
    宁无双骇然地瞄了一眼,赶紧扭过头去,又一巴掌把明春晰的脸一起拧过去, 心道这还有人呢,你们在干什么!
    亲得萧倚鹤快喘不过气来,才抬手勾勾他的衣角:好了, 还完了!
    薛玄微懵然:还什么?
    萧倚鹤笑着看他:你心里不需要有什么懊悔, 即便真的有, 这么一点点就够了!他掐住食指尖那么一小点,这么一点点, 用这个吻偿还给我,足够啦!
    见薛玄微还要说什么,他就将袖子往脸上一盖,耍起无赖:我不听,我困了!抱我回去。
    薛玄微心中滚热, 却又无奈,只好越过腿弯将他抱起。
    宁无双见他俩旁若无人,好似连此行正事都给忘了,讷讷地问:那玉女呢?
    萧倚鹤掀开一点袖角,冷冷看了一眼,便记起她此前还想要薛玄微的命,神色微沉,又露出一张冷鸷笑容:沾了杀孽的东西,这还用问?盖上衣袖后,又想起一事,却懒得再掀开,便闷在底下轻飘飘道,对了,把她那只摸了薛宗主脸的手先剁了。
    正在装死的玉女听到这话,倏地张开眼睛,强撑着烧焦的木腿坐起来,别杀我,你放我走,我我拿一个秘密跟你交易!
    萧倚鹤奇道:你有什么秘密,值得我与你交易?
    玉女扫了薛玄微一眼,急急邀功:我方才在他的记忆里看到些有趣的东西,这些记忆沉寂在识海深处,恐怕他自己都不记得了。我可以用这个跟你换,只要你饶了我往后我可以为你驱使!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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