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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影轻轻地推开了门页,悄无声息地踱到床前,月光从窗缝里打下一片银白,照亮了缓缓从来人肩头垂落下来的一条云纹绥带。
    黑暗里,他手中闪过一抹凌厉的锐光。
    第96章 往昔迷雾3 人之相知,贵在知心,贵在
    翌日清晨, 薛玄微估摸着师兄应该还没醒,他轻步回来取东西,却在进院子时一抬眼, 僵住了
    萧倚鹤正抱着一大团快要把他遮住的被子褥子,强行从狭窄的门框里挤出来,那被褥遮住了他的视线,令他直走到薛玄微面前,一头撞上, 颠颠儿摇了摇,才从后头探出个毛发凌乱的脑袋来。
    哟,师弟!
    许是被褥不轻, 又或者折腾了好一会,他脸上挂着密汗。
    衣服也换了,此时他穿着的是薛玄微的衣袍。
    薛玄微:你在做什么?
    萧倚鹤侧开一点身子给他让道:师兄这几日失眠,谁想到在你这睡了一晚竟然格外舒服!我左思右想, 最终觉得应该是你这床被褥好,我决定抱回去继续睡我那身衣服出汗脏了,借你衣服来穿一下。师弟不会不舍得吧?
    薛玄微额角微搐, 这只是普通的棉絮被, 根本比不上他房里那些锦缎华绒。
    萧倚鹤没听到薛玄微反对, 就兀自抱着被褥哒哒哒跑了。
    刚出没几步,就听薛玄微将他叫住:萧倚鹤。
    萧倚鹤不好转身, 扬声应了一句:师弟又不舍得啦?
    薛玄微沉默了会儿,他有一事,在昨夜萧倚鹤突袭入被的时候就想跟他说的,但后来自己的身体发生了那种不堪入目的反应,他耻而避逃, 没能说出口。
    我师兄近日似乎总不在山上,不知道在忙什么,薛玄微恐怕近期再难见他一面,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告诉他,我剑道到了至关重要的时候,将要破境,所以打算闭关了。
    闭关,既是为了悟境,也是为了悟己。
    他想弄清楚这种一直折磨自己的焦躁烦恼究竟是什么。
    萧倚鹤怔了怔,但这本就在情理之中,良久,他笑说:好呀,那以后见不到师兄可不要想我呀!师弟还有事吗,没有那我回去睡回笼觉啦!被褥很重的。
    薛玄微没有想到他会是这种稀松平常的反应,竟连自己哪日开始闭关,在哪里闭关都没有问。在萧倚鹤迈步要走时,他一个冲动,上去握住了他的手臂,师兄没有什么要对我吩咐的?
    攥上去的那一瞬间,萧倚鹤肩头猛地一抖,手中被褥几乎全部坠落。他手忙脚乱地往怀里塞,同时急匆匆道:师弟那么厉害,不需要我说什么,祝师弟早日破境出关!
    薛玄微忙托了一把,帮他重新抱好,再看向他脸庞时却见他脸颊细汗更密,唇色微微发白。
    他心下狐疑,伸手想去探他的额头,疑心他是否病了,毕竟昨日他浑身那么凉,又有踢被的爱好。
    萧倚鹤反应极大,像是有蛇要蛰他似的,不及薛玄微张口,就已快速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砰地将门甩上。
    薛玄微心中虚愧,没有跟上,他回到房中收拾了些物件,提了剑,在萧倚鹤的门前站定,还是没有伸手去推:山后越过花海有一线峡谷,尽头便是我闭关之处,倘若有急况,请师兄去那里唤我出关。
    倘若此时他破门而入,便能知晓一切真相。
    然而他站了半晌,没有等到萧倚鹤的回应,便以为他已睡着,终于转头离去。
    而此时,房内一片狼藉,他方才紧抱着的被褥被仓惶地扔在地上,四角散开来露出里面一大团猩红的血迹,以及一身散落出来的破衣。还有不断的深色从萧倚鹤的肩头渗出来。
    萧倚鹤听他走远了,密密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领,他倏地松开紧咬下唇的牙齿,泄出了一声低哑的呻吟。
    他揭开衣领,露出前后通贯的一道深伤。
    昨夜,他睡得迷糊,隐约感觉到床前有人。
    待一睁开眼,一道寒光便直贯而下,他几乎毫无防备,且对方的实力与威压也令他根本无法防备就被这样迅如闪电似的一剑贯彻肩胸,钉在了榻上。
    萧倚鹤痛到凄厉惨叫,但声音刚破出喉咙,他就猛地以另一只手将嘴死死捂住。
    因为他随即就认出了这柄将自己刺穿的利剑。
    是师尊!
    声音被堵在了胸腔,但剧烈的疼痛直往骨髓里钻,无处排遣,令抬起的这只手很快如无骨般软弱,他疼得抽搐不已,肩口血似泉涌。
    许是痛极时不小心漏出了一点声音,被听见了,他昏聩之际感觉到持剑的手猛地一僵,被面紧接着就被人掀开,他颤抖两下,知道藏不过去了,慢慢睁开了眼。
    惨白月光映亮了师尊缩紧的一双瞳孔。
    萧倚鹤虽认出了这柄剑,但在亲眼看到师尊的脸庞时,心里的恐与怒仍是压抑不住,他庆幸着还好薛玄微被气走了,如今躺在这里的是自己。
    否则明日清晨,他恐怕只能看见师弟血漫床沿,陈尸与此的惨象。
    想及此,萧倚鹤又疯癫似的笑了出来。
    倚、倚鹤!师尊惊恐地看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徒弟,剑插得极深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剑竟会沾上最心爱的徒儿的血,他一瞬间表现得十分慌乱,不知道该碰他哪里好。
    疼吗,倚鹤对不起,师尊不知是你。他颤抖着按住萧倚鹤的伤口,眼睛里清凌凌的,痛惜得要落出泪来,任谁见了都会心疼。
    师尊不敢拔剑,这剑是神兵利器,去时雷霆万钧,离时也必削骨剐肉。
    萧倚鹤却空手攥住剑柄,深吸一口气,猛地向外一拔!
    刹那勾出一弧血线与破碎肉屑,溅到师尊玉霜似的脸庞上。他将剑咣啷一丢,喘息着缓了一会,咬着牙咧出一个冷笑:难道不是我,师尊就能下如此狠手吗?
    师尊说要与我买美食佳酿,却深夜千里迢迢赶赴此处,剑杀玄微!他撑起身子,呼吸愈加急促,眼眶更加灼热,倘若我不在这里,明日我吃到口中的饭菜,饮进腹中的美酒,是否都是用玄微的血肉所制成?!
    萧倚鹤拂开他的手,倒在榻上,身体与心口都疼得抽搐:疼啊,师尊我好疼
    师尊摇头,含着泪,动用灵力与他止血:倚鹤你不要说话了,不会有事的,不会
    我已答应了你,远离尘世从此闭关。你亦答应了我,不再责罚玄微。从此只有你我师徒,再无旁人。萧倚鹤又一次推开他,双目血红,我分明答应了的,师尊为何毁诺?!
    师尊被推得踉跄向后,他固执地回到床前:好,倚鹤,你说什么都好。你让师尊先为你疗伤。
    在两人僵持之下,天际隐隐泛起了微末清光。
    隔壁院落的方向传来一点异响,萧倚鹤瞬间想起,这个时辰,正是师弟惯例起来做早课的时间。师尊见他视线飘忽,朝着那响动方向不住侧耳细听,不由眼神微暗,蓦地站起。
    师尊!萧倚鹤急急伸手去抓,指尖只扫过他的袖口,师尊不要!
    他坏你修行,师尊是为你好。
    师尊身形一动,便倏忽听见一声血肉破开的滑腻声响,他赫然回头,只见萧倚鹤生生将手抓进伤口中,惨白着一张脸,唯一的靡艳赤红正沿着他的指缝从小臂流下来。
    师尊眼中万般情绪瞬间翻涌,想伸手触碰,却遭到更猛烈的抗拒,他望着痛到身体佝偻却仍咬着牙坚持的徒儿,胸腔里那股无处发泄的阴郁与抽痛愈加明显。
    师尊萧倚鹤缓过这阵剧痛,意识稍清晰一些,便重新凝聚起一个决绝的视线,师尊倘若容他不得,那师尊就再也没有徒儿了。
    师尊脸色一变,难以置信:倚鹤!
    血液仍顺着小臂滴答,在身下青灰色褥面上洇开大团的花色,萧倚鹤垂下眼,轻声哂笑:我已经没有其他东西能与师尊交换了。
    交换。
    一个充满了对峙与反抗的字眼。
    师尊久久凝视着面前的徒儿,这颗他亲手教导、亲自栽培长大的明珠,如今试图从他的蚌壳中挤出,去做别人颈上的点缀。
    说不清这是种什么感觉,好像身体里被人挖去了一块,留下不断汹涌着酸液的空腔,这空腔越来越大,越来越静,充满了空荡荡的回声。
    他俯身趋近了萧倚鹤,手掌慢慢抚上他的脸颊。在长久的沉默后,手掌一路落下,将那几根探入伤口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抽了出来,以自己衣角轻轻地抹干净了,他将一团灵力覆在狰狞外翻的伤处,疲惫地唤了一声:徒儿。
    二人师徒情分二十年,以前萧倚鹤无论怎样缠着他,想让他这样叫一下,师尊都红着脸不肯。却没有想到,这样一声亲昵的呼唤,竟然发生在两人相互对立的情形。
    血暂时止住了。
    师尊的身形一点点地消散在室内。
    随即萧倚鹤就翻滚下来,手忙脚乱地抹平了榻上剑痕,收拾了沾满血迹的被褥衣物,匆匆抱在怀里向外走,就发生了刚才与薛玄微迎面相遇的一幕。
    只要再多一刻,他就要晕倒在薛玄微面前了,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与他告别。
    如此也好,师弟于修行上向来谨慎,稳扎稳打,一旦闭关,没有三五年便不会出来。至于三五年之后剑神山是什么情形,他们师徒又会变成如何,萧倚鹤此时都已经来不及想。
    他希望至少眼下,师弟能够平安。
    萧倚鹤背靠着门框,神识可及之处都再也没有薛玄微的身影,想来是已经出发去闭关了。他将一颗不安的心暂时咽回肚子里,欲起身,却在眩晕之中向前扑去。
    最终跌入一个冰冷的臂弯。
    一刻钟后,寝院里就再也没有了二人的身影。
    剑神山碧霄殿,是历代剑神山主所居之处。
    虽称之为殿,但其内陈设简洁,外物甚少,只设了必备的桌椅笔墨,与一壁三清小像。千百年来,剑神山主秉持无欲无为的理念,超然物外一心向道,才有今日触手及天的辉煌。
    此时殿中一如既往的安静。
    一抹仙影提着两只箱奁踱上殿阶,直走到三清像前仍毫无停留,竟一步越过神像,转瞬间已进入了暗藏在石壁后的另一个石室。
    石室中央有一方玉台,是往常师尊入定休憩之处。
    此时数道柔软绸布自穹顶与两侧石壁长长地落下,将玉台上萧倚鹤的手脚与喉颈紧贴缠缚。绸布柔软得仿若无物,是由师尊的灵力所化成,在身上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绸布没有封锁他的灵力,亦不会限制他的行动,他可以做任何事情,看书抄经、吃饭烹茶、修行习剑只是他若用力挣扯逃跑,绸布便会骤然缩紧,难免会将他向上吊起。
    萧倚鹤已吃过很多次亏,此时听见脚步声,只微微动了动手脚,绸布间传出簌簌的声响。
    师尊转过一扇屏风,将两只箱奁放下,一一取出他所要的东西。
    至一把玉箫时,师尊偏头看了看,才递给萧倚鹤:为师一直想问,倚鹤擅剑不擅萧,为何要选一把玉箫做武器呢?还是什么人送给你的?
    他如今对一切有关薛玄微的东西都非常敏感。
    萧倚鹤将知我捧在怀里,他自是不敢说这把萧是师弟倾力之作,只面若平常地胡诹道:师尊知我喜好美玉,这玉魄万年难寻,我自然爱不释手。
    他曾为师弟寻铁铸剑,师弟投桃报李,雕玉刻箫。
    萧倚鹤喜爱箫声的悠远沉稳,可惜生来无此种天赋,自己只会弹奏琵琶阮琴等娇俏乐器,总也学不好箫笛之乐。他听来羡慕,常常跑到酒楼瓦肆里去听歌女琴姬们吹奏,结果学得愈加奇形怪状。
    南荣麒他们常常捧腹嘲笑,告饶求他这辈子再也不要碰箫了,实在是伤人夺命之利器。
    所以当初薛玄微拿出一把玉箫时,他脸上的惊喜与开心几乎毫无掩饰虽然万年玉魄,雕给他这不懂箫之人拿来打打杀杀,磕磕碰碰,堪称暴殄天物。
    他当即给玉箫取名知我。
    人之相知,贵在知心,贵在知我。
    师尊没有起疑,他从未关心过薛玄微的事情,自然不知道薛玄微喜好雕玉。他又从另一个箱奁中取出自千金楼买来的美食,铺在萧倚鹤膝前,每样都是他爱吃的。
    萧倚鹤面色苍白,肩臂仍疼得抬不起来,拿不住筷子。
    师尊见状端起碗盘:师尊喂倚鹤吃吧。
    放在往常,萧倚鹤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但这时,他心中疲倦,拒绝了师尊递来的勺子,自己艰难地抓起筷子,微微战栗着往嘴里一口一口地送,他嚼得很慢,一碗饭吃了很久,满盘佳肴也并没有动上几下,便说饱了。
    今日的饭菜不合胃口?师尊凝眉看着他。
    萧倚鹤抹一抹嘴问道:师尊要这样锁我一辈子吗?师尊锁我,是想对我做什么呢?
    他推开一众碟盘,分膝坐在玉台上,一层一层往下剥自己的衣物。
    只才露出半个肩头,就被师尊勒令制止,抄起台上外袍将他严密裹住,蹙眉问道:做什么?
    萧倚鹤好笑道:师尊才是,什么都不做,把我摆在这里是为了天天看着我吗?
    师尊不答,或许他自己也不明白,两人相互无趣,各自在玉台两侧久久沉默。
    时间一长,萧倚鹤渐渐发现,他或许真的只是见不得自己与旁人接触。因为自此之后,连南荣麒与宁无致偶尔的关心飞信,师尊也不愿意拿给他看了。
    师尊以前不喜南荣麒那群人,但也只是不喜而已。在他偷跑下山折腾得道门鸡飞狗跳后,会例行些不痛不痒的责罚,因为师尊知道,他跑再远,还是会回来的。
    可一旦他试图脱离掌控,师尊就再难作壁上观。
    正如薛玄微的出现,让一切都不一样了。在萧倚鹤这颗爱玩享乐的心腔里,除却师尊以外,又多挤进了一个陌生的小崽子。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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