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万冰瑶促狭道：那付钱也你来？
    温启杰呆住，他零花钱和压岁钱都在他爹那。
    涂山尧淡定地说：我有钱，我来。
    温启杰感动地看救星：你有多少？
    涂山尧掏啊掏，掏出上次严承志塞给他的几百块钱，放到温启杰手上。
    啊这好像不够。
    温启杰数了数钱，有些纠结：那么我们就少买一点好了。
    涂山尧摇了摇头道：实在不行的话，我能不能那那些治病的草跟他们换啊？
    万冰瑶顶着两人的目光笑出了声：行了行了，你们选好在付款的地方等我，到时候我来，尧尧的草药留着先，以后会有大用处的。
    她虽然不知道涂山尧手里的东西到底是怎么样的，但是山海界的东西还是用在更加实在的地方好一点，而不是用来买零食。
    温启杰欢呼一下，亲了万冰瑶的口罩一口，拉着涂山尧往零食区冲去。
    涂山尧坠在他后面跑，还有些小生气，忍不住嘟囔着：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呀，我还没有跟，跟跟漂亮姐姐说再见。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点不敢在温启杰面前叫那个称呼，仿佛是要抢他的妈妈一样。
    温启杰倒是呆了一下：你还叫我妈妈叫漂亮姐姐啊？
    不然呢？
    温启杰理所当然地说：你是我兄弟了，那她就是你妈啊。
    哦
    涂山尧应了一声，反过来拽着他往前走。
    温启杰莫名其妙地被他带着走，忍不住呼道：尧尧你要去哪啊！那边是卖鞋子的诶，诶！你脸红啦！
    小崽崽傲娇地哼了一声，转过头揪住温启杰的脸蛋揉了揉，直到他脸上也泛起一丝红晕，才奶声奶气地道：你也红的！
    温启杰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声地切了一声。他才不会说是被涂山尧的颜值给buling到了呢！
    这一层是卖饮食的地方，左边是一排排精致的甜品或水果店，右边则是即食的用餐场所，什么牛排啊，日料啊，海底捞啊，一家挨着一家，穿着考究的服务员们站在门口，用殷切的眼光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两个穿着兄弟装的小朋友手拉手逛街，旁边还没有家长陪着，在一堆情侣的来来往往中显得格外鹤立鸡群。
    涂山尧拽着温启杰到了一家甜品柜台前面，指着橱窗里放着的机器猫大蛋糕问他说：为什么要只放一个脑袋在上面？它的身体被谁吃掉了吗？
    温启杰指了指放在机器猫旁边的芭比公主蛋糕，振振有词：你看这个芭比娃娃的脑袋，那么小，所以说才能把身子放下去，机器猫头那么大，蛋糕肯定放不下呀！
    涂山尧理解地点点头，有点嫌弃：那这个老板技术有点差劲，竟然连大蛋糕都做不起来。
    机器猫没了身子多可怜啊，连百宝袋都没法用。要知道他如果丢了铃铛，那他会气死的。
    温启杰想了想：你也不能这么说，那我们要不要给老板一个机会，让他做一个带身子的机器猫。
    要多少钱？
    温启杰挠了挠脑袋：机器猫值多少钱？
    两人在橱窗面前面面相觑，努力回想着动画片里机器猫有没有说过它自己多少钱。
    看见两个小朋友对着蛋糕店发呆，不少路人都下意识转过头四处观望一下大人的身影，见似乎没有大人跟着，又有几个想要蠢蠢欲动上前的。
    不远处一对互相挽着手的情侣正在低语。
    女子道：阿城，那个小朋友好像是最近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功夫神童？那个白头发的。
    阿城瞅了两眼：怎么？都是营销搞的，你看那视频你信？什么连人带着倒飞出来，说P的我都信。
    小慧摇着他胳膊撒娇道：哎呀，我们就过去看一看呐，万一是真的，到时候我们合个影，好歹能带一波流量。
    阿城心中暗忖，这事成了确实也不亏啊，反正没损失，表面还装作勉为其难地样子，拽着小慧说：行行行，就当陪你去一趟。
    说完便大踏步着向前，穿着高跟鞋的女生一个踉跄，忍不住瞪了这不解风情的男子一眼，便又堆出亲切地笑容，走到两个小朋友面前。
    涂山尧在两人往这边走的时候就发现了情况，他拉了拉温启杰的袖子道：杰杰弟弟，我们要不要先去看看其他的好吃的？这里人好多奥。
    温启杰已经开始掰着指头，试图计算什么什么寸的蛋糕能放下机器猫了，闻言才茫然地扭过头，发现了一堆时不时眼睛往这边瞟的叔叔阿姨，吓了一跳：这么多人想买蛋糕？
    涂山尧突然对他嘘了一声，快速低声地道：你等下不要说话，有两个串串香的人走过来了。
    温启杰：？？？啥，他想吃串串香？
    小慧本想走到小朋友背后，轻轻地拍拍小孩的肩膀，再露出自己甜美的微笑，佐之以棒棒糖来虏获小孩子的芳心，结果身影刚映到橱窗玻璃上的时候，某只白毛小帅哥就转过了头，用警惕地眼神盯着她看。
    小慧立马变脸，装出一份超级惊喜的表情：小朋友好呀哎，你是不是那个不久前在小吃街抓到坏人的功夫神童！跟姐姐合个影怎么样？
    阿城也很懂地凑上来，自来熟地道：碰到就是缘分，要吃什么东西？哥哥给你买，小朋友能不能再跟哥哥说一说你怎么打到坏人的？
    涂山尧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个甜甜的笑，没有说话，只是把小手一摊。
    小慧很懂地把棒棒糖放到了他手上，涂山尧转头就交给了温启杰，然后，在两个大人期待的眼神中，慢悠悠地吐出一句：CanyouspeakEnglish？
    小慧阿城：？？？这是个外国崽？
    小慧是职高毕业，出来就去直播平台开了个直播，成了一名专职美妆的up主，阿城则是她同学，本来是学开挖掘机的，后来发现直播实在是有利可图，也跟着女朋友一起搞直播。
    为了搞出新意，两人瞄准的可不是户内的简易美妆，而是专门到路上拦截独自行走又长得漂亮的女性，打着免费试用化妆品的旗号，半强制地请她们当个模特，一般的女孩子慌张倒是慌张，但小慧会讲话，什么免费天然无污染，宣传有福利的话语一套下去，不少傻姑娘就半推半就地被她直播化妆了，但其实说技术并不咋。
    这样的两个人哪里会去学什么英语，别说用英语对话了，就是被人用英语骂了都不知道能用什么词反驳。
    看着小朋友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小慧有点磕磕巴巴地道：hello？
    涂山尧想着先前碰到的黄毛大叔的语言，继续道：What'syourmatter？
    小慧一愣，拽了拽阿城的一副，低声道：他啥意思。
    阿城拿着手机一脸烦躁：别吵，语音识别呢！
    温启杰凑到涂山尧耳边道：你为什么要说英语啊？这两个叔叔阿姨竟然这么大了都没上过学，好可怜奥，你说的我们幼儿园就教过了。
    涂山尧掐了掐他的手心，装傻似的叽里咕噜了一长串，看着两人一脸懵逼的样子，便佯装张嘴就要哭。
    小慧早把直播给开了，标题还打着偶遇京都功夫小神童的称号，很快就吸引了一波关注涂山尧的云爸妈们。但随着短短几句话，她半点英语不懂的文盲样早就暴露了，不少水友都在直播间发出了嘲笑。
    此时要是她再把好好的小朋友逗弄哭了，她怕是掉粉得掉死！
    想到这，小慧连忙从包里又掏出个小蛋糕，蹲下来往小崽崽手里塞，嘴里哄到：哎，小帅哥别哭嘛，姐姐没有别的意思，你非常good的！！
    直播间倒是连续刷过几条消息。
    [有没有大佬听出来小朋友说了什么啊，这音调我一在鹰国留学的都听不出来]
    [我听懂了一半，说什么串串香太辣了，一看就不怀好意，啊这崽崽他饿了？]
    [小神童旁边那个小朋友也好可爱啊！是他兄弟吗？但看起来好腼腆都不说话。]
    [有没有人在弗格森直播间待过？我记得这个孩子，他当时说华语也可流畅了，不可能只会说鹰语的。]
    涂山尧没有接过小蛋糕，含着眼泪的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圈，最终定格在壁橱上的机器猫上。
    阿城早就被手机上那个从来不灵的憨批自主翻译给气到了，他把蹲在地上的小慧拉起来，走过去想要把小朋友往蛋糕店里推，嘴上道：哥哥给你买大蛋糕！
    涂山尧气沉丹田，两脚蹬地。诶嘿！他就是不走。
    但表面还装着委屈巴巴的样子看着他：Iwantdoraemon。
    阿城挠了挠头，心中的火被芝麻大点事给激起来了，连看着能帮他们赚流量的小屁孩都有点不顺眼，他按捺下心中地不快，跟小慧说：你好好哄哄孩子，我去买个蛋糕看看。
    小慧愣了愣：你知道买啥？
    阿城：随便买的甜的不就是了！这什么mon的，西瓜？
    见计划通，涂山尧拽着温启杰背过身，悄悄地跟他说：这两个叔叔阿姨在打坏主意，他们又不喜欢我，还要凑过来，呛死人了！
    温启杰也放轻了声音，悄悄地说：那我们要跑吗？妈妈说过如果碰到坏人要找警察叔叔，我有带多功能手表，可以报警的。
    涂山尧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余光瞥到了那还微微闪着红光的摄像头，道：才不需要呢，我偷偷塞了十块钱给这个阿姨的包包里，等那个叔叔给我们买蛋糕，到时候就可以吃了。
    温启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不是说他们要做坏事？十块钱买不起机器猫。
    哎呀，我以前吃炸鸡的时候碰到过一个姐姐，她拍我照片的时候是特别高兴的可乐味，而这两个人是很刺鼻的地沟油串串香的味道，但她也在拍我照片。涂山尧努力组织语言，但感觉还是有点讲不清，最后就敲定总结，总之他们不是喜欢我们才拍照的，那就是做坏事。
    温启杰试图理解，很快就找到了例子，他邀功般地说：我妈妈说过，这叫侵犯，侵犯照相权！
    可以报告给警察叔叔的！
    涂山尧笑着笑着，突然叹了口气，感慨道：警察叔叔真忙。
    我突然又不想当警察叔叔了。
    小慧自以为隐蔽地将手机放在口袋里，围着小朋友们走了两步，试图找个好的位置拍拍两个小朋友们绝对8分起步的长相，结果却见两个小朋友似乎也有意无意地转着方向，每次都能让她的摄像头对着个后脑勺，令她郁闷不已。
    而且她还听不清楚两个小朋友到底在说什么，心里如同有只猫在扑腾，令她心痒痒的。
    难道是在感动她们的无偿蛋糕？
    很快，阿城就拎了个四寸大小的蛋糕盒出来了，巴掌大小，上面敷衍地画了个绿色的西瓜。
    他笑着屈下身子，将蛋糕放到涂山尧的手上，豪迈地来了句：Yourewelcome！
    小崽崽有点嫌弃地看着就比自己一只手大一点点的小蛋糕，转过身对温启杰道：我突然有点后悔给那个阿姨十块钱了，这个叔叔好抠门哦。
    他坑人竟然还没坑到！哼！
    温启杰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要怎么样啊？
    涂山尧叹了口气：走吧走吧，我们还是去找妈妈好了。
    他有点飘忽地吐出这两个字，觉得自己的脸烧烧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喜欢万冰瑶，明明对那个温叔叔都没这种感觉的。
    温启杰点了点头。
    涂山尧转过身，看着有些期待地拿出手机，想要走到他旁边合影的两人，佯装不适应地打了个阿嚏，然后捂着鼻子闷闷地说：阿姨，你是刚刚吃过烧烤吗？身上味道好呛人。
    叔叔，你可不可以不要蹲下来呀，我看到你红色的裤子了。
    好一个字正腔不圆的华语！
    自己默认这是个外国崽子的两人一懵，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
    趁这个时候，小崽崽一手拉住温启杰，迈着小短腿嗒嗒嗒地就沿着过道往前冲，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做了一个鬼脸，大声地说：我妈妈说过啦，你们偷拍人照片，是侵犯照相权的！
    旁边听到这话的某路人忍不住笑出声，也大声回道：小朋友，告诉你妈妈，那个是肖像权！
    听到这话，小家伙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带着温启杰一起摔到地上，他谴责地看着有些心虚的温启杰。
    温启杰强行辩解：是我妈这么说的我没记错的话。
    完了，那个阿姨那还开着直播，他帅气机灵的形象又要蒙上一层阴影了。
    表现欲旺盛的小崽崽叹了口气。
    小慧和阿城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哪里还不知道这个小朋友一开始就在耍他们，顿时连直播都忘了关便拔腿追上去。
    旁边的路人没凑近的搞不清情况，只是驻足在原地围观。
    而此时，拎了两大袋保健品加一个水果篮的万冰瑶刚好乘着扶梯下来，隔着老远就看着两个小小的身影在前面跑，后面一个男的挤着人群想要追，后头又坠着个穿着高跟鞋踉踉跄跄跑的女人。
    这什么情况？
    是小朋友们欺负了别人，还是自家的小孩被别人给欺负了？
    万冰瑶头脑里的想法一并冒出，但一个个挤着又看不真切，只有身为母亲的急切让她随手将昂贵的保健品往地上一丢，迈开腿就往那边冲。
    这个商城是环形结构，中央是做成了浪漫的星空，许多的泡沫球漂浮着，乳白色的围栏绕成一个闭环的圆，万冰瑶跟小崽崽们跑的方向相对，随时都能表演个相遇问题。
    跑了顶多十来秒，万冰瑶就一手将蒙头还往前冲的小家伙逮住，揉吧揉吧抱在了怀里，温启杰有点跑不动，直接瘫在了他妈妈的肩膀上，气喘吁吁地擦着汗。
    万冰瑶给两个小朋友扇了扇风，有些警惕地看着后面追过来的两个大人，嘴里问他们：行了行了，你们跑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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