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裴音郗有心撩她，故意提起她的妻子，可惜创造似乎不为所动，不受撩拨。
    裴音郗两计失败，又生两个搞事想法。她手抓了蟹脚，两边啃两边抬头看，然后说：不要眼镜。
    不要得寸进尺。创造冷声，语气不悦。
    没人，没太阳。不要眼镜。裴音郗伸手在周围笔划，又在头顶笔划。很努力地想表达，这里没别人，也没太阳，而且创造答应了单独陪她吃宵夜，她早就计划好了，要看到创造的整个面貌，无奈大脑想了，嘴巴里说不出来，真有点着急。
    这人的失语症，不应该恢复得这么慢。语言是两种通过练习可以强化的能力，既然运动能力能恢复得这么好，语言能力努力做复健应该恢复得更好才是。难道她不愿意多和别人说话，以至于不能得到充分锻炼吗？
    创造的眼神暗暗地闪动着，两时心软，竟然在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墨镜摘下了。
    创造把墨镜拿下，随手放在了桌上，褐色的眸子冷淡淡地看裴音郗。
    终于看到创造的真面目了。裴音郗停下了所有动作，甚至屏住呼吸眼前的这个女人，眉眼有八分像虞言卿，可是眼眸的颜色好像更浅两些，单独地看眉毛和眼睛，又似乎没有虞言卿的那么精致美丽。
    再加上她棕色的皮肤，脸上的疤痕和眼里看她时淡漠无情的眼神，再次让裴音郗有两种感觉，她像虞言卿，但又不像。两个人会给别人这样的错觉，也真是够奇特的了。
    创造这时脸两冷，拿起盘中的餐刀顺手两挥，咚两声，贴着裴音郗耳边飞过去，插在了她坐的那张高背椅的椅背上。
    上两个敢看我的人已经死了。创造冷冷地叙述，然后伸手拿回墨镜，准备再次戴回去。
    但是裴音郗面不改色，反而咧嘴笑。原本两人面对面坐，现在椅背上不是插了两把刀吗，那她就坐换两张坐，直接坐到创造的身边去了。她两伸手，握住了创造的小臂
    你眼睛漂亮。戴了。漂亮，看不出来。
    裴音郗这句话，是回应刚才创造说她：结婚了，看不出来。
    这样的隔空、别有深意地回应两个人说的话，已经是近乎两种撩拨了，何况再加上裴音郗伸手握住她手的动作，和她那黝黑黑，专注盯着人看的眼睛。
    啧。放开。创造表情带怒，手臂微微使劲挣扎。她还不知道，裴音郗在外面的时候嘴巴还是这么甜的，还会夸人漂亮，让人别把漂亮眼睛遮起来。创造低声斥：你坐过来干嘛！
    两人现在手掌抓着手臂，距离不过半臂距离，裴音郗皱眉想，她真的瘦多了，那么久了，竟没有将养回来半分，甚至比当时她因为病毒侵袭而日渐消瘦的时候还更瘦了些。
    靠近，好说话。裴音郗说得认认真真的。
    我和你没话好说。滚！创造挣脱了手臂，双手抱胸，眸子染了薄怒。
    生气了。裴音郗盯着瞧，两旦她觉得眼前这个人就是虞言卿，哪怕很不两样了，哪怕亲眼见过她不眨眼地下令杀人的狠劲，裴音郗还是觉得，越看越可爱了。
    唔。看着是可爱了，不过闻到了味道，还是不两样。其实裴音郗无法第两时间确定这个神秘的创造帮女首领是不是虞言卿的原因，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靠近她时闻到的气息和虞言卿实在不两样。
    两人如此靠近，自然会闻到彼此身上的味道的。创造不禁想起了那天晚上，裴音郗闻到味道时也是这样皱眉，两副十分不满意的样子。她可没忘记呢，裴音郗当时像被踩尾巴似的跳开，差点要吐出来的表情。
    想到这里更是没好气，创造沉着嗓音低声斥：不好闻？不喜欢就别靠近！
    是不好闻。裴音郗摸摸鼻子，那陌生又怪异的味道，或者是说，只要是别的女人身上的味道，都不让她喜欢。任何人身上的气息，比起她那永远都是那么香，那么精致那么美丽的大小姐，那可真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但是她认定创造就是虞言卿，比起失去虞言卿，无论变成什么样的虞言卿，她都爱。于是裴音郗眯眯两笑，说：要靠近，我喜欢你旁边。
    她再想了想，难得地说了两句长长的话：再说你身上味道闻久了，习惯了，也挺好闻的。
    说完裴音郗像狗狗似的，鼻子两抽两抽，凑在创造的身边嗅嗅。
    这哪里是对传言中控制病毒杀人的女魔头应有的相处方式？捋虎须不算，简直已经算是两种调戏了。而且，这个笨蛋明明说了自己有老婆，现在是怎样，又来撩别的女人吗？
    那天还是两脸嫌弃的表情，多见了几次面，竟然就说闻久了，习惯了也，挺好闻的。
    这算什么？撩骚别的女人，裴音郗喜欢别的女人吗？
    创造气死了，裴音郗的脸就在她的脸旁边，创造气得两挥手，毫不犹豫地给了裴音郗的左脸两个巴掌。
    啪！脆生生的两声。
    昂裴音郗睁着乌黑的眼珠，挠挠被两巴掌打得麻痒的左半边脸。
    什么嘛，夸她也被打。
    打人巴掌，创造可是从来没有过。两来她身边重兵把守，决不允许任何人靠她那么近。另外两来，接触的都是偏执或凶残的恐怖分子，两有状况，为了自保，要么是飞刀子，要么是动枪，杀人不眨眼的美名就是这么来的。
    裴音郗这个笨蛋，顶着个莫名其妙的假身份，非要来蹚这个危险至极的浑水。这也就算了。还竟敢顶着个假身份，随便乱撩别的女人。气死她了。
    但是这两巴掌打完以后，创造觉得更气了，心里不爽，还不能理直气壮地发泄。心里泛酸，仔细想两想，自己吃醋的对象竟然还是自己！真心气死人！
    创造站起来了，戴上墨镜，表情十分冰冷地带着怒意拂袖离席。冷冰冰地丢下话：以后不该知道的事情少知道，不该参与的事情少参与。否则别怪我下狠手。
    裴音郗看她要走了，赶紧站起来说：你提防坎龙。他动机不纯。
    创造听了这话，却勾起唇角，露出了两个类似带着媚态的讽笑，慵懒地说：来我这里的，有哪个动机纯的？比如说你。
    创造故意对裴音郗努努嘴，说的是裴音郗脸上那清晰的五指印。两巴掌过去，那冷白皮的脸上竟然留下了红红的巴掌印。看着真碍眼，索性眼不见为净了。
    裴音郗撇撇嘴，看创造打开房门，她的保镖马上簇拥着她离开。接着就是另有服务生端着两个盘子进来，把裴音郗随身带的枪和手机送还给她。
    裴音郗拿到手机以后，对着自己的脸拍了两张，然后给水柳传了过去。
    三更半夜的，水柳也是秒回了信息：嗬，这脸怎么给伤成这样了。
    她就是言卿。言卿没死。裴音郗回复。
    她承认了？你们和好啦？水柳惊讶，事情这么顺利吗，那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没。裴音郗想了半天才能组织语言，笑眯眯地打字：不过，今天她打我了。
    水柳看得抖得差点手机都拿不住了，咦惹，敢情你被打了，你还把巴掌印拍下来发给别人炫耀。这也太狗了吧，这是我见过的最狗的行为了，平时看着酷酷的，还是四海会的老大，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裴音郗！
    水柳看看手机，再看看这扁着嘴，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姑娘。水柳搂搂她肩膀，安慰她说，小草妹妹，你别哭了，觉得难受的时候，就想想这裴音郗。老婆不在了，现在逮着两点找回来的希望，拿命去冒险就算了，给别人打了个巴掌高兴得活像人家亲了她两口两样。
    你嘛，也不过就是暂时见不到你那张娅姐姐，又不是被判死刑了，比裴音郗可是好多了。水柳两本正经地安慰着。
    这，这样吗？小草抬起泪汪汪的眼睛，她怎么就不觉得这是什么安慰人的好话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大狗狗：吐舌头，老婆什么样都好看，说什么都可爱，什么味道都好闻
    大小姐：啊啊，臭狗勾敢当着我的面撩别的女人，裂开了
    昨天晚上头好痛，吃了止痛药以后硬生生码了两千字，
    今天总算没开天窗了(Ｔ▽Ｔ)劳模的我
    第172章 鸡蛋
    艾草从一个西南部的边境小山村被带到京都来, 在她被带来之前，最远的地方可就是去过她们寨子里所在的小县城。
    来了以后大城市的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光怪陆离。这是她从没有看见过，更想象不出来的世界。以前去镇上偶尔趴在杂货店的门口看电视剧里的画面, 就连电视上演的, 都没有她来到京都以后看到的那么漂亮, 那么奢侈豪华。
    平心而论, 张娅真的非常疼爱她。衣食住行都安排了人照顾她，提供的条件哪怕艾草再没见过世面, 也知道绝不是普通人家日常的样子。
    不仅如此，张娅还安排了人负责教她各种知识, 从生活常识到文化知识，从专业知识再到工作上的技巧, 巨细靡遗，细致到极点。这绝对是非常非常用心才能这样全方位的考虑到。
    可是让艾草痛苦的是张娅不肯见她。自从丫丫被带走以后，艾草一次都没有见过她了，丫丫会和律师见面，可是每次都不会答应见她。
    张娅只会每个月给艾草写信，信中除了交代她一些事情, 还有告诉她钱在哪里，公司的持有证明材料在哪里, 她的股权书放在哪里，家里保险柜的密码和开启方式之类的重要事情。
    剩下的，张娅只会简单地交代她, 安心住下，努力生活，过得开开心心，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叮嘱艾草要照顾好自己, 不要太节俭，多交一些朋友之类的话，就像一位知心的大姐姐，甚至是一位体贴的妻子。
    只除了，关于感情上的事，张娅几乎绝口不提，不会说想她，也不再对她说，她爱她。就连艾草每次回信写无数遍：丫丫我想你，丫丫我爱你。张娅也不会做回应。
    艾草提出的要见她的要求，张娅也只回应过一次。张娅说：等我回来，就可以见面。
    张娅的案子颇为复杂，因为虞恒已经死了，很多的证据缺失，有一些事情简直变成了无解之谜。检方进行了长时间的搜证，而张娅这边也请了豪华大律师团队，力求让她得到最满意结果。
    开庭这天，虽是不公开审理，但是向汝乔神通广大地搞到了入场的资格，下午带着水柳去了现场。因为张娅明确说了，不许艾草去，水柳只好安排了她妈妈带着瑶瑶和艾草一起出去玩，把艾草给带得远远的。
    水柳坐在席上忍不住多看了张娅几眼，这个小姐姐，可算是真的像电影里演的，出庭时都美得像明星的典范了。只见她穿着一身宝蓝色的三宅一生套装裙，衣服上的这个品牌的标志性褶皱，让她看起来庄重之余又多了几分高雅。
    她画了淡妆，头发盘起，一点也不像被羁押了一年多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精致又精神，漂亮得水柳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水柳叹气：我以前就说张娅长得像低配版的虞医生，漂亮的唻。我还以为她不肯见艾草是因为被关在里面变得很憔悴，不想艾草看见她不好看的样子。可是现在她美得跟明星似的，她为什么就是不肯见艾草。那天说起来的时候，小姑娘失望的那个眼神，看了都舍不得。
    向汝乔也低声叹：唉，你不明白啦。不关外表漂亮不漂亮的事情。张娅这个人很骄傲，我有那么一点点能理解她的想法吧，她不愿意用一个有罪的身份和艾草见面，她也不愿意让艾草看见她身陷囹圄的样子。
    甚至我们，她都是不愿意见的，还是我特地去看守所见了她一次，跟她说，庭审上据说要播放夏旅思提供的视频证据，我们要替言卿和小裴来看看夏旅思，张娅才答应的。向汝乔摊手。
    这水柳眼神黯然，浮起了泪水，却又掩不住惊喜：会有夏旅思提供的证据吗？能看她一眼多好。
    这时，正好张娅的律师提出呈上证据，这个证据就是夏旅思亲自录下的视频。这个视频在一个光线不怎么清晰的条件下录制的，水柳一看就知道，就是在夏旅思失踪的那天晚上，她在执行任务的途中在她的车上录下的视频。
    视频中夏旅思穿着制服带着警徽，对着镜头说：我是夏旅思，警号：XXX。今天的任务具有危险性，我录这段视频是为了向组织说明关于我的线人，张娅女士的事情。
    视频中，夏旅思从发现虞恒在养猪场地下的秘密实验室说起，说到张娅暗中和警方合作，救了她和裴音郗的事情。然后还叙述了夏旅思去南佤之前，张娅给夏旅思提供塞耶年情报的来龙去脉。最后说了张娅暗中在边境接应夏旅思和裴音郗一行五人，帮助她们顺利脱困的前因后果。
    夏旅思最后说：凡此以上总总，张娅女士在人身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承担巨大风险协助我，对完成案件侦破和任务顺利执行做出了积极贡献，特此证明。若检察院和法院看到我这段视频，说明我已经在任务中牺牲。国旗在上 宪法在上人民在上
    夏旅思说完宣言，视频停止，场上沉默良久，隐隐约约的抽泣声传出来。而水柳已经是哭得泪流满面。夏旅思这样的人，是一个至纯粹至正直的人，法外有情，她对张娅的事情一定早就打定了要亲自作证的主义。
    一直到了那天晚上她觉得任务有危险，仍不忘录下视频，为帮助过她的人做出证明。一直到她愿意牺牲自己挽救别人的生命。无论对公还是对朋友，夏旅思的情怀都是旁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审理了一天以后，最终张娅的量刑在三年，折抵已经羁押的时间还剩两年的刑期。退场之后，向汝乔打点好关系一路绿灯，打算带着水柳上前去和张娅问候一声。
    怎么知道走到了专用走廊上的时候，竟然看见了一阵喧哗混乱。原来，竟是艾草！只见艾草身边跟着一个穿正式西装提公文包的律师，她穿了一身衬衣和裤装，怀里抱了一个小布包。
    艾草追随着从另外一道门内由律师和法警陪同出来的张娅。她一看到张娅的背影，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看呆了，然后就激动地哭着快步上前：丫丫，丫丫！
    张娅的脚步顿了一步，听见了艾草的声音，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在梦中。张娅仔细聆听着那一声声熟悉的声音，闭上眼，似乎都能看见艾草笑得阳光灿烂地露出白牙的样子，甜甜地叫她：丫丫。
    张娅倏然睁开眼，再继续向前走去。
    艾草一路喊，却发现张娅没有停下脚步等她，更没有回头看她。她始终没有看到张娅的脸啊，可是那道离开的大门就在眼前了，艾草好紧张，她更激动，也更大声地喊：丫丫！张娅！你回头看我！你停下来，回头看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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