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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总也是喜怨皆有，大致参半，贯穿始终。
    但有的悲恨，总能强烈到顷刻间击碎过往乃至余生所有的喜乐。
    此为极悲，极恨。
    若是有人，从有意识开始便只感受到了极致的悲伤、愤怒、贪婪、怨恨、恐惧一闭眼是黑，一睁眼还是黑，他会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想不出骚话，就上一话感兴趣可去wb？
    第86章 因果
    夜很早就知道了陆尤之的存在。
    这个与自己联系密切的存在。
    早到他是先感受到陆尤之的意识存在,才慢慢感受到自己。
    刚有意识的时候，他便想要与陆尤之交流了。
    但陆尤之在沉睡。
    于是在极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是一个人,看着一个个事件在神界上演。
    看得多了,他也就知道了原来像自己与陆尤之这样的关系，在神界应该称作兄弟，是世间最是亲密的存在。
    刚意识到这点，这团小小的意识便没来由的产生了一种名为欣喜的情绪。
    一个人真的很无聊，很孤单，自己比哥哥晚了太久诞生,哥哥已经经历过了这样的无聊
    但没关系。
    这团意识心想：之后我会和哥哥一起度过漫长且无聊的时光,便都不会孤单了。
    于是他耐心的等待着陆尤之苏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
    陆尤之醒了，而这团意识欣喜的牵扯起二者间的联系,等来的不是与自己哥哥的交流，而是汹涌而来的黑暗和冰冷。
    然后陆尤之便又沉睡了。
    发展有些喜剧，但并不好笑。
    在一片黑暗与冰冷中，夜甚至连维持自己这团尚且脆弱的意识不被撕裂都麻烦，更谈何与陆尤之交流。
    他又想着：这一切都是哥哥造成的，这些痛苦但他还是与自己有最亲密关系的哥哥。
    但现在，他似乎没那么喜欢哥哥了。
    忍了不知道多久,陆尤之已经在神界,有了自己的身体,还过得挺好。
    夜只恰能勉强说话。
    他最初完整的身体是个孩童,随着神界的人越多,他已经越发的难以忍受那些满是负面的能量，那些东西让他又是麻木又是讨厌。
    他离开了从自己有意识起便一直待着的空间。
    算是出逃？毕竟像陆尤之那样有了成人身体的形态后被动踏上神界的土地才应该是正常的。
    初次踏上这片自己看了不知道遍，对每一个角落都无比熟悉的土地,夜才发现自己有些迷茫。
    他不知道去哪，若说想做什么的话
    他想着，得让哥哥给我取个名。神界中人的姓名都是父亲给的，但他没有父亲，有人说长兄如父，那便该让哥哥取。
    那就去找哥哥。
    哥哥
    他还是喜欢哥哥的，可是自己承受痛苦太久，又没有最初那么喜欢了。但没有办法，之前他只喜欢哥哥，现在就算喜欢变少了，也还是最喜欢哥哥。
    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但眼下他并没有思考太多，他现在目的只有一个，找到哥哥。
    路途并不顺利，遇上个人想带自己走。
    夜看多了人类不好的一面，到底有些警惕，他就说：不行，我还要找哥哥。
    那人有些激动：那正好，我知道你哥哥在哪。
    然后夜就跟着那人走了。
    竟然真的找到哥哥了。
    夜觉得那人没有骗自己，哥哥长得有的好看，这时候他希望自己的成人状态也能这么好看。
    他便不顾了那人的阻拦，径直跑向了陆尤之。
    拉着了陆尤之的衣摆，他仰起头，总算念出了在心里、在嘴上、在人前念过不知道多少次，却唯独没在陆尤之面前说出过的哥哥二字。
    他的哥哥听见了，周边有不少人，但都是呼吸骤停，静静的望着这处。
    而陆尤之垂眼，面无表情，从头到尾只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眼里既没有熟悉也没有疑惑，甚至连陌生都没有，就是没有感情的一眼，未曾将面前的人放在眼里的一眼。
    身后带夜来到上神境的人一脸惊恐，上前谢罪，这小子冒犯了神主，还请神主恕罪！
    陆尤之没理，转身便走了。
    夜还站在原地，看着陆尤之的背影，眼中光亮和希冀散去，只余一片混沌。
    死小子！险些被你害死，神主岂是你说碰就碰的！
    那人使劲拉扯着夜就离开了。夜走了几步，像是突然回神，回头死死盯着陆尤之的背影，眼里终于有什么东西变了。
    他真是一点都不喜欢哥哥了。
    夜一路心不在焉，也就被那个弱小的人直接带到了一个宗门。
    直到被关到个阴暗的地牢里才回过神来。
    因为阴暗的地牢和自己一直待着的地方挺像，虽比不上那地方阴冷，但都让他不喜。
    那人有些高兴，这样的根骨资质，便是我不能夺取，献给宗主想必也能得到不少的资源。
    夜明白了，原来这个人是想害他。
    所以人类果真如此，与他在那空间中看到的也一般无二。
    但夜仍是没有反应，哪怕他能轻易离开地牢，将那人杀死，他也只是坐在地牢的角落，思考着
    他不要那个人给他取名了，他要给自己取个名。
    叫什么
    他还没思考出来，又被另一批人带着出了地牢，到了个明亮好看的地方。
    坐在高位的人见了夜有些激动，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夜看了眼那人，发现那人寿数将近，却又不得突破。
    但和他没关系，他还得为自己思考出一个名字来。
    那个宗主一步步走下高台，扯着夜的胳膊，眼睛浑浊却有明显可见的火热。
    叫什么名字
    宗主手上用力，灵府已经大开释放灵力，灵魂出体，就要把面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灵魂灭杀，让自己苍老的灵魂得以入住新的身体，重获新生。
    然后就看到了这具躯壳里是一片的黑暗，魂魄是黑，亦是庞大的。
    想到了，就叫夜吧，是黑的意思。
    夜终于回神，察觉到有人试图对自己的灵魂出手，便将那异魂给吞噬了。
    他已经不需要哥哥了，不需要他取名字，他不喜欢哥哥了，他讨厌哥哥了。
    他想着，这些人想害他，该杀，而且他讨厌这些人，该杀，最不该的是，他们正撞上了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更该杀。
    而且要不是那个人带着自己，他就见不到那个讨厌的哥哥了。
    不管怎么说，都是杀了他们比较好。
    夜的眼里翻涌着浓重的黑，带着最是单纯的恶意，又像是发泄着什么，笑着屠了这个在上神境屹立了几千年的宗门。
    他又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这次感受到的负面能量不一样，很汹涌。他也是第一次，在这个地方感受到了属于自己的负面情绪。
    愤怒，暴虐，厌恶
    被放大了无数倍，让他无法忘记，深刻入骨。
    越来越恨，越来越不甘受到这样的痛苦
    这些都是那个人造成的。
    从我喜欢哥哥
    到我不喜欢哥哥
    再到我讨厌哥哥
    然后是我恨陆尤之
    最后是，我一定要杀了陆尤之。
    每次的变化，都是让人痛苦又快意，到了最后，就是绝不会放下的执念。
    陆尤之总算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没有轻松的感觉，甚至是相反的，一口气卡在喉咙下不去也吐不出来。
    若是他此时情感如夜记忆里一般就好了。那他定是不会有任何不安的情绪，一切都只会是理所当然，心安理得。
    但这个如果似乎不成立。
    他现在心情烦躁得很，在这片空间中被进一步影响着，无端生出几分要毁灭什么的心思来。
    周围的光屏仍在闪烁，许多画面浮现着神界混乱相杀的局面。
    陆尤之在空间中踱步，脸上神情越发不耐。连带着这些不同变换的光屏都觉得晃眼得很。
    他狠狠的一挥手，一个光屏片段便碎在他手上，然而没过一会儿，又重新拼好恢复了原样。
    陆尤之闭了闭眼，不再理这些片段，而是离开了这空间。
    再次回到自己的地方，他才觉得有了几分冷静思考的能力。
    所以他过去到底做了什么而他现在又究竟该怎么做？
    夜原来叫夜。
    原本他要杀了夜的心思和夜要杀了自己的心思一样坚定，但现在他必定得承认，自己动摇的不像样。
    魂河，神界
    陆尤之最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魂河。
    只觉得恍惚，分明已经离开了夜的空间，不再受到其中的能量影响，但他仍是烦躁。
    耳边突然响起了什么声音，辨不清性别，柔和的回响在耳边。
    内容只有短短的两个字因果
    声音掠过耳朵，却又让陆尤之抓着在脑子里饶了好几圈。
    因果
    陆尤之上了岸，脚下踩着的是真正的实地而不是虚无。
    若是因果，他似乎又知道该怎么做了。
    陆尤之回到神宫时已经距离开有了一个多月，他都没察觉到，自己竟是在那魂河停留了这么久。
    云柒仍在升级诛天的品阶，神宫里一时冷清的像是只有一个人。
    陆尤之盘腿坐在榻上，运转起已经熟练得很的功法。
    每运转一次，神色便痛苦几分，脸色便苍白几分。
    唇边慢慢溢出血来，陆尤之像是没有察觉，仍是闭眼运转着功法。待到睁眼，已经是出了一身的冷汗，脸色较之前更加苍白。
    陆尤之盯着自己的手看了许久，手指上戴着在凡人界购买的同心戒，他和云柒都一直戴着，品阶经过云柒的几次升级，如今也算是个颇有灵气的灵物，只是两人之后很好分开，不怎么用。
    但最初买它本就是图让云柒心安。
    还有手腕上，戴着的是云柒母亲赠他的手链，一直戴着，从没有取下过。
    陆尤之看了一阵，又垂下眼，对自己颇有些服气。那样的功法也能半道改练。
    自己果然一直都不是个省心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文卡的码一个字都艰难
    第87章 天机
    远在神域的一座高塔中,层层往上，亮起一排白光，恍惚间在黑夜像是比白天还要亮眼。
    塔顶一老者盘腿坐着,闭眼似是在假寐,又像是在沉睡。
    面前突然燃起一张黄色的符纸，随着符纸的燃烧，一行字就这么浮在了半空。
    闭眼的人睁开眼，目光浑浊又有着看尽世事的清醒明白。
    上神境驻阁长老传来消息，神界突然出现两人询问魂池消息，二人修为高深,用天机术不可算出来历。恐生变故,特此请求老祖指示。
    道元子目光落在那天机术不可算出来历上，稍有凝滞。
    他已经活了很久了,久到记不清许多事，久到天机术已经练得登峰造极。但他还记得，自己的天机术只面对两个人时算无可算。
    一个是很多年前的那位神主，一个很多年前那位想要杀了神主的人。
    倒真是巧了
    他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胡子，满是褶皱的脸上扯出个像是释然洒脱的笑来。
    自那神主失去音讯，这神界便是一日不如一日。神界死死封锁起来，他界的人飞升不上来,神界的人也下不去。如今神界的人就像是一帮注定会走到灭亡尽头的人却看不清自己的未来,仍是醉生梦死。
    道元子在神主失去音讯后没多久便让了天机阁阁主之位,已经许久没再管过神界的事。
    如今,有两个修为高深,却无法用天机术算出来历的人突然出现在神界，他分明知道的不算多，但冥冥中有预感越来越强烈是那人回来了。
    最终他再次闭上了眼。
    天机阁,天机术，探天机，本就该远离尘世的事物。这个道理起先他不动，后面真实的教训教他懂得了。
    此生道元子做了两件错事，两件错事一起让他终究磨平了一切棱角，咬牙都只能说出是自己错了。
    第一件错事，是初登天机阁阁主之位，意气风发之时探了下神境的暗林，却遭遇远超实力的危机，幸得一人相救。彼时的天机阁只是中神境的一个上等势力，修习五行八卦之术，在当时崇尚武力的神界甚至有些上不来台面。
    道元子见那人修为强大，气质不凡，有心拉拢，便将人劝出了山。
    那个人便是之后的神主。
    第二件错事，是他知道那人当了神主，却无心神界事务。那段时间神界的派系错综复杂，较之以往更加混乱，几个顶级的势力只需打着神主的名义便做了许多损毁他人的事。当时的天机阁已经发展到在整个神界都算上等势力的程度，可惜的是道元子当时终究还是不懂得神界利益的牵扯，参与了讨伐神主一事中。颇有些恩将仇报的意味，但他当时用天机术算出天机混沌，神界有劫。就想着自己年少时为了一己之私带神主入世，却为整个神界带来了麻烦。由他而起，也合该参与解决因果。
    只是如今他发现少了一个人，神界反而更乱了。
    他将自己在天道命盘中的位置看得过于重要，只是整个神界，又岂会因他一人而改变。天机术，算不了整个天机。
    第二件错事，是为了弥补第一件错事而犯下，他怀着天下大义，本以为自己做出的是件顶好的事。却被人利用，后悔了一生。
    道元子叹息一声，搭在自己膝上的手苍老干枯，用力的绷紧，早已不复当年意气风发的时候。
    他活了太久了。
    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甚至无从弥补，也不知这么一条命留了这么多年究竟是图什么？
    最终，他提手浮空写下几字。
    勿听，勿念，勿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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