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他这样说着，难得眼睛里面写满了兴趣。
    一旁的苏琰和展青云却忍不住抖了抖身子，说实话，他们可以接受当归用的功法看着恶心。但是想想那只虫子的长相，还是会忍不住的一阵恶寒。
    原本两人都以为，当归应该不会回答他的这个问题才对。可让段水泽自己都没想到的是，他话出口，当归沉默了一会儿，就慢慢的抬起头，看向他说：灵魂不是一直都有意识，大多数时候，我只是傀儡。
    他这么一说，展青云顿时悟了。自己给自己了一个解释道：我知道了，所以你不理我的时候，不是你不想理我，是因为那阵儿你正好灵魂沉睡了，我说的对吧？
    当归微微皱眉。
    隔了片刻，他终于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道：你太聒噪了。
    这话说的有些无奈，可更多的却是种浓浓的宠溺。
    当归这么多年，习惯了少言寡语。可展青云就像是只停不下动作的小虫子，从他意识苏醒开始，就一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当归非常清楚，按照展青云的性格，自己一旦搭话，对方就能逼着自己跟他聊到畅快为止。
    可是当归真的不爱说话。
    所以一来二去，他也就习惯去装哑巴，至少作为一个倾听者陪在展青云身边，对方也高兴，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这就挺好的了。
    只可惜现在暴露了，也躲不过去了。当归想了想，怕展青云想多，所以没办法，又补充了一句说：你说，我听就行。
    展青云撇了撇嘴：可我想跟你聊天啊
    当归没有再搭什么，只伸手过去揉了一下他的脑袋。
    再去看段水泽，当归重新拧了眉毛，他说：如果有机会，我可以跟你单独聊聊。
    段水泽立刻笑了起来：随时可以。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良温柔的人，相反就像是外面那些人传言的一样，他漂亮的皮囊下面心早就黑了彻底。
    所以女人展示出来的功法，段水泽不是一般的感兴趣。倒不是觉得那功法有多好用，只是觉得如果自己学会的话，那以后惹了他的那些人，他就有新的折磨方式了。
    这可真是太让人开心了。
    不过话虽如此，段水泽也知道，现在应该把空间留给展青云和当归才对。所以跟当归约了一下时间，他就拉着苏琰回去了属于他们两个的那间卧房。
    关门落闩，苏琰回头朝段水泽问道：阿泽，你不会真的想学那种功法吧？
    不然有假？段水泽笑笑：只是觉得挺有意思，你难道不这么觉得吗？
    苏琰坚定的摇了摇头：我觉得挺可怕的。
    段水泽歪头思索了一会儿。
    点点头，他说：确实是不怎么适合师兄，师兄你还是好好的练习你那套功法，我觉得就挺好的。
    苏琰应了一声，而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也确实是一直都在好好练习。
    又过了三天，到了第四天的傍晚，当归独自过来敲响了段水泽两人的房门。
    他说要跟段水泽单独聊聊。
    苏琰想到了他们两个人聊天的内容，那个过于让人不适的功法后，就非常干脆的离开了房间，给两人让出了足够的空间。
    等到苏琰走了，段水泽并没有急着开口。
    抬手在周围布了一道隔音的结界，随即才抬眼看向当归。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他说：当归兄，你来找我单独聊聊，怕不只是为了功法的事情吧？
    他把单独这两个字咬的很重，显然是早就意识到了什么。
    当归并没有跟他绕弯，点点头就直接道：确实还有其他事情，关于你这个人的。
    段水泽笑了：比方说，你知道我是魔尊了？
    当归点头：这不难知道，虽然我清醒的时间不多，但是我也能感觉到，魔气深厚到你这种程度的人，世间没有几个。
    段水泽眯了眯眼：除此之外呢？你还想说什么？
    当归看向段水泽的双眼，傀儡的眸中没有光泽，看不出喜怒。他平静的说：还有关于那些魔尊的传闻，其实都是真的对吧？你身上的血腥气和煞气都很重。这不是染血一两次能有的气息。
    第77章 猎物
    当归会看出自己的真实情况，段水泽其实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毕竟相比之下，这家伙不管是修为还是见识都比其他两个人要强太多了。所以现在面对这个问题，段水泽表现得也并没有丝毫紧张。
    坦然的点了点头，段水泽实话实说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魔尊，也确实是杀过很多人。外面的那些传闻都是真的，所以呢？你想做什么？
    他以为当归会跟他一战。
    可没想到，对方那双傀儡眼睛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当归就摇摇头说：我只是确认一下，没别的意思。
    段水泽皱起眉毛：我以为你是为了警告我什么，比方说让我离他们远点之类的。
    可你不会，不是吗？当归说的也是格外的淡定。
    话音落下，他伸出了一只手。
    掌心躺着一只虫子，和昨天在女人手里看到的那只虫子不一样，这只虫子没有脑袋，身子像是一个空壳，安静的躺在当归手心没有动作。
    段水泽看了看虫子，又看了看当归。
    他不傻，当然知道现在这个气氛，当归拿出来虫子绝对不是为了教他功法。
    于是眉眼中多了些警惕，段水泽问道：这又是要做什么？
    算是一个提醒。当归说完，收手负在背后。然后才继续道：这是我手里的最后一只虫子，如果我想的话，以我自己的魂魄为引，我还可以再杀一人。不管那个人的修为有多强，我都能杀了他。
    段水泽瞬间就悟了他的意思。脸上的警惕收了回去，换成了一个理所当然的笑容，他说：所以你是要告诉我，如果我伤害了展青云，这只虫子就是我未来的归宿，对吗？
    当归这一次点头点的毫不犹豫。
    段水泽则是摆了摆手，他说：这你大可放心，我不会伤了他的。毕竟对于我师兄来说，展青云是他在魔界唯一的朋友。我不想让他伤心。
    对于这个保证，当归不置可否。
    他只是又盯着段水泽看了看，最后下了结论，他说：因果循环，是天道的必然。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情，总有一天会报应在你身上。到时候不要牵连他们。
    段水泽收了笑容，皱起眉毛。
    可到了最后，他也并没有反驳当归的话，只是沉重的点了下头，表示自己记住了这个约定。
    当归并没有教他功法，说完了这些，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段水泽盯着开启又闭合的门板看了很久，脑海中回荡的都是当归刚刚的话。
    因果报应吗
    确实也有道理。
    毕竟那可是千万条人命，就算是自己忘了，天道也不可能会忘了吧？
    想到这里，段水泽却又勾唇笑了起来。
    算了，思考那么多毫无意义。
    至少在天道报应下来之前，他还是能享受一下人生就是了。
    对于当归的那种功法，苏琰其实是有点儿抵触的。所以当听到段水泽说，因为他的灵力不合所以没有学习成功的时候，苏琰高兴的就差跳起来了。
    不过他表面上还是安慰了一下段水泽，夸奖了一下段水泽本人的功法有多厉害，让他别去思考别的了。
    段水泽听着他的这种说法，虽说知道对方只是为了让他不学那虫子说出来的奉承而已。可即使如此，段水泽也觉得心里暖暖的，颇为愉快。
    又过了几天，在苏琰觉得自己快要习惯这种平静生活的时候，该来的也总是来了。
    冲天的火光点燃了整个城市，苏琰被段水泽从被子里抓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还处于懵逼的状态。
    而看到窗外的一片明亮，苏琰也是下意识皱了皱眉，喃喃问道：阿泽，已经天亮了吗？
    当然不是天亮，不过对某些人来说，天或许永远都不会亮起来了。
    段水泽看着窗外，给了苏琰这样一个意味深长的答案。
    苏琰歪了歪脑袋。
    等他看清楚窗外那一片火红到底是什么的时候，苏琰立刻就瞪大了眼睛，所有的困意在这一瞬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为什么着火了？还是整个城市都在着火
    苏琰看着窗外那些密集的起火点，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楚，自己是梦没睡醒，还是睁眼就落入了炼狱。
    段水泽倒是清醒的很，只是扫了一眼，就拉着苏琰离开了房间。都不用他们去找隔壁的展青云，就像是约定好的一样，在他们开门的同时，展青云也刚从房间里出来。
    当归就如影随形的跟在他背后，看到苏琰两个人出来，展青云立刻叫道：苏兄，段兄，我本来还想着去找你们呢。怎么回事儿啊，外面突然就着大火了，当归叫醒我的时候，吓我一跳。
    他说着，还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段水泽似乎是早就猜到了他有这个问题，是回答他，也是在回答自己身后的苏琰。他说：无非就是那群闲极无聊的人又找过来了。用不着思考到底是谁，毕竟等咱们离开这个厂的时候，就能看到他们了。
    苏琰这一次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这就像是在抓兔子一样，对着兔子洞穴点火，烟自然就会把对方熏出来。而猎人只需要在洞口等着，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猎物了。
    现在的他们，就是那群人眼中的猎物。
    段水泽活动了一下身体，拉着苏琰朝客栈外面走了出去。他一边走，一边回头对身后的展青云说：展兄，那些人的目标显然是你。所以要跑还是要打，你说了算。
    展青云听到这个问题，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摇了摇头，他叹息一声说：说实话，我是想跑。但是就这个情况来看，咱们也跑不掉吧？
    话音落下，段水泽并没有直接开口回答。
    他只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随即看向展青云身边的当归，他眯了眯眼睛，颇有兴趣的说道：说不定今天，我可以有幸欣赏一下，当归还有什么隐藏起来没有表露的功法了呢。
    第78章 只是一堆木头而已
    打从一开始的时候，段水泽就已经做好了决定。他确实是可以帮展青云实行一下他的复仇，但是也最多就是锦上添花，不可能帮他雪中送炭。
    因为在复仇的过程中，他也想好好的观察一下展青云这个人。
    主要是确定一下他的实力，分析一下他配不配站在苏琰身边，以朋友的身份自称。
    之前在叶家的时候，他会出手，也完全是为了那块儿被他当成了宝贝的石头。现在石头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其他家族瓜分走的那些所谓的宝贝，他又都不是多么的在意。所以今天这一战，他非常愿意去当一个单纯的旁观者，他不会出手。
    想清楚这些的时候，几人已经到了城门边上。
    就和他们之前想象的一样，城门口挤满了人。
    外面似乎是有着非常恐怖的东西在阻拦着他们离开，不管那些人是如何的哭喊哀求，城门外面的那些东西，也完全没有一点要放行的意思。
    显然是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
    再这么下去，所有人都会被憋死在这座火海之中。
    段水泽看惯了这种场面，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
    苏琰则是有些不忍的抓住了他的衣袖。
    至于展青云那边，这家伙愣头愣脑的早就成了习惯。他确实知道什么是危险，可是让他看着面前的这幅炼狱图无动于衷，他也是绝对做不到的。
    当归都没有来得及抓住他，展青云已经将手中随身携带的一个圆球扔上了天空。飞到半空中的时候，圆球爆炸开来，散出了一朵烟花。而在烟花下面，展青云愤怒的大吼一声：你们要找的人不就是我吗？我就在这里。让无辜的人出去啊！不然你们永远也别想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
    他这一声叫喊，在周围无数的哀嚎和痛哭中，其实并没有那么的明显。
    可是对于那些本来就已经确定好了目标的修真者来说，他这声音就显得实在是太大了。
    立竿见影，堵着门的那些东西散开了，城里的人群用最快的速度涌了出去。
    段水泽抱着胳膊看向展青云，目光中带了点似笑非笑的嘲讽。
    实在是太天真了。
    怪不得是几乎没有走出过家门的傀儡师。他根本就没有明白，这个世界的本质是利己为上。
    就算是你救了眼前的这些人，他们也并不会对你保留太多的记忆。或许在他们眼中，你还是害了他们家园被烧的罪魁祸首。并不是所谓的英雄。
    从上辈子到现在，段水泽看过了太多同样的画面，而看过之后的结论就是，他对人类这个物种越来越失望了。
    不过还好，他已经看清了本质。
    至于展青云这种还没看清的蠢货，多经历几次毒打，或许就也能看清了。
    这样想着，段水泽拉着苏琰往后退了一步。
    他主动和展青云拉开了距离，摆明了是不打算参与接下来的战斗。
    然而让段水泽一时间有些无措的是，他们身边的傻子并不只有展青云一个。
    因为在敌人从天而降出现在眼前的同时，苏琰也挣脱了他抓着的那只手，一个箭步冲到了展青云身边，和他一起面对起了那个刚刚出现的、面色不善的男人。
    要我来说，你们家这个愚蠢的习惯，还真是一脉相承啊。
    那个只身跳入火海的男人站直了身子，朝着几人露出了一个有些夸张的笑容。他说：之前我们对付展家的时候，本来他们是可以不出来的。可是我们只不过杀了几个家丁，你家里那些长辈就按耐不住，一个个的全都从他们的傀儡后面跑出来了。现在你也是这样，我该说不说，你们还真是好对付呢。
    段水泽在一旁听着，他真的是格外的想点头认可。
    可是毕竟现在他家傻媳妇儿就跟展青云站在一起，咬了咬牙，段水泽终究还是没有做出什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行为。
    而那边的展青云听到这句话，立刻就炸了起来。他挥手的同时，身边的当归用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毕竟只是个傀儡，就连灵魂都没有那么的完善。所以当归不可能像苏琰那样频繁的使用灵力。在更多的时候，他一般是在运用自己超强的体术取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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