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放弃吗？加西亚低头看着他，问了一句。
    柏伊斯看到这一幕，原本有些着急的脚步也缓了下来，靠在一块岩石边上看着那边的加西亚。
    是于柏伊斯而言很陌生的样子。
    加西亚在柏伊斯面前，更多的时候都习惯于把自己收敛成无害的模样，在最初就以这种模样出现，想要减轻柏伊斯对他的防备。
    直到现在，他也依旧习惯了这幅伪装。
    不同于和幼年人鱼的小打小闹，全力以赴的加西亚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危险，直到挑战者认了输，加西亚把他放开后，才又把刚刚的状态收敛了起来。
    加西亚解决了挑战者之后，刚抬起眼，就看见了在那边看着自己的柏伊斯。
    加西亚想起最初相识的时候，柏伊斯对自己警惕畏惧的模样，眼中难得有一丝心虚。
    柏伊斯见他站在那里不动，主动朝着他走了过去。
    他牵起人鱼的手：还有别的事吗？
    加西亚摇了摇头，都已经解决了。
    那就回去吃饭。柏伊斯抓着他的手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加西亚频频侧头看着旁边的人类，一脸的欲言又止。
    柏伊斯看着他想要说什么，又犹犹豫豫的样子，主动问他：想要问什么？
    你不会害怕吗？
    柏伊斯看了他一眼：不会。在接受了加西亚作为自己的恋人之后，他就已经接受了这一点。
    更何况，在这之前，柏伊斯一直也很清楚这条人鱼远远没有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温驯。
    回去之后，柏伊斯看见加西亚拿起自己刚刚吃到一半的鱼又凑了过来，柏伊斯抬头看了他一眼。
    加西亚在旁边小声抱怨了一句：他又输了
    虽然心里也清楚这一条前来挑战的人鱼不一定能赢，但是他真的输了之后，加西亚还是有些遗憾。
    没关系。柏伊斯觉得，现在其实也很好，再等一等也没有关系，毕竟他现在也已经经过了转化，有足够的时间陪着加西亚。
    日子就在加西亚偶尔迎接其他人鱼的挑战中渡过，柏伊斯前几次还会因为担心加西亚忍不住出去看看，但是几次之后，柏伊斯放下了心，毕竟不是每一条人鱼都是像加西亚当时一样以性命相博的。
    加西亚再一次把一个挑战者打趴下，转身准备离开，柏伊斯还在等着自己回去吃饭呢。
    他回忆了一下刚刚的战斗，不得不承认，这条绿色的人鱼是自己成为首领以来碰见的最弱的一条，实力也就比巢穴里那条灰色的人鱼强了一点。
    但是，在加西亚离开之前，身后的挑战者却突然叫住了他：你夺走了属于我的sofia。
    加西亚脚步一顿，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眼前的这条人鱼应该就是原本对应柏伊斯的那一条。
    原本对他无感的加西亚看着这条绿色的人鱼，突然就看他不顺眼起来。
    你想说什么？加西亚皱着眉，柏伊斯从来都不是你的sofia。
    更何况，现在他已经转化了柏伊斯，这条绿色的人鱼就算赢了自己也不能对柏伊斯做什么。
    加西亚低头看了一眼刚刚才爬起来的绿色人鱼，更何况，就凭着这条人鱼的能力，也根本打不过自己。
    他有些烦躁的甩了甩尾巴，冷冷的看了一眼绿色人鱼：挑战结束，你该走了。
    绿色的人鱼却有些不死心：我想见他一面。
    柏伊斯不想见你。加西亚不想再和他废话，准备自己动手开始赶人。
    而柏伊斯一直没有等到加西亚回来，等了一会之后也直接出来找他。
    正好听见这一句。
    两条人鱼也看见了柏伊斯，加西亚下意识游过去，把柏伊斯挡在自己的身后。
    他是我的。加西亚朝着绿色的人鱼呲了呲牙，威胁的看着他。
    我知道。绿色的人鱼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认真的打量起柏伊斯，我就是很想知道，我原本的sofia应该长什么样
    他说完后，朝着柏伊斯咧开嘴笑了笑，介绍完自己之后，眼巴巴的望着柏伊斯：你叫柏伊斯是吗？
    他是谁？柏伊斯看着这条陌生的人鱼，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绿色的人鱼听见他提到自己，高兴的准备说出自己的来历。
    加西亚不满的看着他，打断了他后面的话：你现在人也见到了，该走了！
    加西亚说着，朝他扬起了自己的尾巴，绿色的人鱼还记得刚刚被一尾巴拍到身上的滋味，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但看着柏伊斯，还是状着胆子说了一句：你本来应该是我的sofia。
    柏伊斯动作一顿，看着他：然后呢？
    绿色的人鱼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了看旁边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看的加西亚，声音弱了下来：我就是想让你知道
    每一个种族里面都存在着几个异类，绿色的人鱼也是人鱼族群中的一个，在实力和性格这些方面都是。
    比起其他的人鱼，他的实力太弱，只勉强能够守着自己小小的一片领地在海底谋生。
    也因此，知道了自己的sofia被其他的人鱼标记了之后，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去抢回来，而是开始纠结要不要去找机会见柏伊斯一面。
    绿色的人鱼在巢穴外徘徊了几天，最后做下了决定，就算注定没有伴侣了，至少也让他看看sofia应该长什么样。
    柏伊斯和加西亚看着他看了一眼加西亚的尾巴，又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我不是来抢人的。
    他忍不住抱怨了一句：sofia都没了，我还不能过来看一眼吗？
    柏伊斯肯定是抢不回来了，他想要sofia就只能去抢其他人的，但是以他的实力，别的人鱼的sofia也根本抢不到
    柏伊斯闻言，下意识看了他一眼，莫名觉得这条人鱼有些憨，和他之前见过的其他人鱼简直像是两个种族。
    听他解释清楚之后，加西亚的脸色虽然还是不怎么好看，但是比之前还是好了一些，尤其是在绿色的人鱼认清了自己的实力，说不会试图抢人之后。
    在把绿色的人鱼送走之后，柏伊斯在回去的路上便听见加西亚在自己耳边开始说着刚刚那条人鱼的缺点。
    柏伊斯听着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在自己看过去的时候，加西亚才停了下来，看着他：怎么了？
    他和柏伊斯对视了一会，尾巴又往柏伊斯身上绕了上去。
    他太弱了。加西亚说，只有我能保护你。
    柏伊斯看了他一会：他怎么样和我没关系。
    柏伊斯看着他，知道加西亚想听什么：我只在乎你一个。
    我知道。
    加西亚自然相信柏伊斯，他只是因为绿色人鱼天然拥有的身份，所以有些在意。
    但是sofia拘束的只有人鱼。柏伊斯看着他，只要你不会选择另外的sofia，这对我并没有什么意义。
    我不会。加西亚说，我只承认你是我的伴侣。
    在这之后，柏伊斯和加西亚很久都没有见过那条绿色的人鱼，在见到柏伊斯一面，让他知道自己的存在之后，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加西亚也一直没有等到挑战成功的人鱼，柏伊斯和他在巢穴里待了一年又一年，灰色的人鱼和几条稍微年纪大点的人鱼都已经成年，离开了巢穴，在他们走之后，也有其他的人鱼卵被送进来。
    总的来说，虽然不如陆地上网络发达，有些其他的便利，但是柏伊斯适应的很好，还没有厌倦在海底的生活。
    在一年中，加西亚能够离开巢穴的时间里，他们也会前往陆地，去过柏伊斯家所在的那个小镇里面。
    柏伊斯回去的时候，小镇上还流传着由加西亚引发的水怪的流言，当时还很年轻的，试图和自己的朋友一起探索水怪秘密的少年人已经长成了青年。
    柏伊斯回去的时候，受到了热烈的欢迎：我们还以为你真的不会回来了。
    果然当时就不应该卖房子，你看你现在不是又回来了！
    旁边的是谁啊，长得真好看！
    他们说着话，视线移到了柏伊斯身边的加西亚身上。
    在过来之前，他们先去了路易斯那里，他给柏伊斯他们提供了易容的工具，能够把人鱼的脑袋画的和人类没有多大区别。
    在这几年里，柏伊斯听说路易斯和赫斯特已经和解了，听路易斯说起，他想通还有自己和加西亚的原因在的时候，柏伊斯还愣了一下。
    加西亚和柏伊斯说起的时候，语气中还带着羡慕，柏伊斯大概知道原因，无非是觉得赫斯特现在不用一年大部分时间待在巢穴，也不用担心自己和路易斯亲密会不会被其他的人鱼听见。
    他安慰加西亚：等有新的人鱼接替你之后，我们也可以
    时间转回现在，柏伊斯推着轮椅上面的加西亚，对着其他人介绍道：这是我的伴侣。
    加西亚很喜欢这种在柏伊斯的熟悉的人这里公开两人关系的感觉。
    他很喜欢被其他人盖章自己和柏伊斯是伴侣，虽然没有其他人的承认好像也没关系，不会对他和柏伊斯的关系有任何影响。
    你男朋友真好看。
    你们很般配
    柏伊斯听着周围人的夸赞，一一收下，低头看了一眼加西亚，用脚把加西亚膝盖上面的毯子盖得更严实了一些，防止他不小心露馅。
    他看了一眼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加西亚：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柏伊斯甚至还收到了当年和他谴责不负责任的伴侣的少年人的道歉。
    已经长成青年的人脸上带着几分愧疚：我当时不知道你男朋友的情况，以为他不陪着你回来不负责任
    柏伊斯其实都已经忘记了这回事，他低头看了一眼加西亚瘸了的腿，有些心虚的收下了他的道歉。
    而加西亚却有些疑惑，自己究竟是怎么被打上了不负责任的标签？
    柏伊斯他们在几十年后有时间出来时，又碰巧遇见了当时控诉说自己可能找不到伴侣的那条绿色人鱼。
    柏伊斯猜测，是不是当时加西亚给他留下的阴影有点重，所以他一看见他们就转身跑了。
    柏伊斯把推测告诉加西亚之后，加西亚觉得好像也有道理。
    不过
    加西亚想起刚刚一个照面之后从绿色人鱼身上看出的信息。
    他好像已经有伴侣了。
    绿色人鱼身上有一股独属于转化后的人鱼的气息。
    加西亚有些疑惑的想，不知道他是抢了谁的sofia？
    在柏伊斯和加西亚不知道的地方，绿色的人鱼在自己不大的领地里面来回游动，把自己觉得重要的东西收了起来。
    旁边的人类看着他的动作，没忍住问了一句：你在干什么？
    他凑过去，望着自己的伴侣：我们搬家吧？
    那条蓝色的人鱼，他真的打不过。
    人类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今天早上还是很高兴的出门，回来就慌慌张张的收拾东西？
    绿色的人鱼是连夜带着自己的伴侣跑的。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巧合，他带着自己伴侣跑路的时候，正好又碰见了加西亚。
    见到加西亚的第一眼，尽管身上还有些忍不住发抖，绿色人鱼还是下意识挡在自己的伴侣面前。
    他他是我的伴侣了
    在场的另外两人和一条人鱼愣了一会，柏伊斯先明白过来他到底想说什么。
    柏伊斯看着被绿色人鱼挡在身后的人类，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原本应该对应加西亚的sofia。
    而绿色的人鱼一直避开加西亚他们的举动也就能理解了。
    加西亚还没有意识到绿色人鱼动作中隐藏的含义。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他有些奇怪的问了一句。
    你感觉不到吗？绿色的人鱼有些奇怪，对应的sofia对于人鱼而言还是存在着不同的，就算柏伊斯已经被加西亚转化，他还是能感受到柏伊斯身上某种气息对于自己而言是和其他的sofia完全不同的。
    加西亚摇头，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感受器只能分辨两种属于sofia的气息：柏伊斯，或者是其他人。
    闻言，绿色的人鱼像是放下了什么，高兴的被身边的人类拎了回去。
    柏伊斯听见这个回答，却下意识想起了以前的实验结果。
    人鱼的感受器会在遇见伴侣之后二次发育，以此适应自己的伴侣。
    他也同样还记得，加西亚后颈不舒服的那段时间和自己抱怨过分不清自己和柯林斯的气息。
    但是，在后来，他却再也没有错认过两人的气息。
    柏伊斯的手被加西亚带着落在他身后的感受器上，它在二次发育中遵从了主人的意志，再也不会接受除了柏伊斯之外的任何人。
    加西亚说：它只承认你。
    我也是。
    在之后的几十年中，柏伊斯又借着路易斯提供给他的易容工具把自己化成渐渐年老的模样回去过几次。
    依次经历了熟悉的长辈逝去，朋友的衰老死亡，直到原本在转化之前熟悉的年轻人也已经入土，再一次前往小镇时，加西亚被他吩咐待在湖里没有跟过来，柏伊斯看着同样留下了岁月痕迹的房子，好像是时候彻底离开了。
    房子被柏伊斯卖给了一个年轻人，一些值得纪念的物品被柏伊斯收了起来。
    他现在已经化妆成了满头白发的模样，年轻人跟在他身后看了一圈屋子。
    他是最近准备搬来这里的人，有些好奇的问起柏伊斯关于流传了近百年的水怪的传闻：据说这里有水怪，是真的吗？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