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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莜原本想一口回绝。
    突然转念一想，如果不是顾兮上午那杯咖啡闹的，她也不至于饿到前胸贴后背才想着要下楼吃饭。
    这会儿又是用餐高峰期，无论是外卖还是周围的餐厅，应该都已经爆满了，她最不喜欢闹哄哄拥挤的气氛。
    行，不吃白不吃。
    林莜不说话，进了顾兮的办公室里坐了下来，发现顾兮已经将饭菜摆好了，汤也从保温桶里盛了出来，显然是一早精心准备。
    就这么笃定她会坐下来吃吗？
    如果她刚才就那么直接走掉，这些食物是不是只能浪费了？
    “汤的温度正好，先喝一点暖暖胃。如果你觉得汤的味道太淡，我还带了些玫瑰盐。”
    顾兮先将汤碗递给了林莜，连同她带来的便携的盐罐和胡椒瓶一并摆到林莜的手边。
    餐具的筷子和勺子也都是一早准备好的，从餐具盒里取出来，规规整整地摆在林莜面前，就等着林莜将它们拾起。
    林莜很难不想起，之前那段骗顾兮给她当情人的日子，顾兮就是这么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
    晚上会来给她送饭，怕公司的人认出她，总是带着口罩和墨镜。
    现在好了，更加光明正大了。
    林莜突然想起在顾兮的认知里，自己是有女朋友的人。
    她拿着勺子搅弄着汤，抬眼看顾兮：“明知道我有女朋友，还要追我？之前拒绝我的时候不是说什么不能这样吗？现在又不在乎了？”
    顾兮拿着筷子给林莜夹了几块肉最厚的牛仔骨，眼睛含笑，“我那天碰到你女朋友了，她跟她女朋友在逛街。”
    顾兮这话出乎意料，让林莜心里咯噔一下，有点儿憋气。
    这个倒霉的小C，怎么早不发现晚不发现，偏偏这个时候让顾兮撞见。
    自己那个子虚乌有的“女朋友”彻底碎成了渣，她刚刚还拿这事儿说事，多少有点儿掩耳盗铃欲盖弥彰自取其辱了，让林莜尴尴尬尬，耳尖有些热意。
    说起逛街，顾兮想起那天在商场碰到秦怡，甩开了林莜手的那次。
    “那天我不是故意的。”顾兮很郑重地说。
    没头没尾的一句，林莜却一瞬间就知道顾兮什么意思。
    她没应声，就听到顾兮继续说道：“你可能不太知道，我的父母不是特别的称职，很小的时候我爸妈就离婚了。后来，我爸跟楼下小店里的老板娘好上了，被老板娘的丈夫撞见，两人打了起来，最后闹出了人命，我爸将对方误杀了。我爸连夜逃走，从那个时候起再没音信，谁也不知道他逃到什么地方去了，不知死活。”
    顾兮还是第一次跟人说起自己的身世，她努力想要说得轻松一点，但真的将那些早就成为过往的过往复述出来的时候，她的手还是因为汹涌的心绪，渐渐攥紧。
    “我爸跑了，我妈带了我两天，最后将我送回了爷爷奶奶那儿，用十万块买断了我跟她之间的母女关系。所以……我从八岁开始，这个世上就只有爷爷奶奶对我好。
    “小学的时候，因为我爸是杀人犯，又潜逃，学校里的小孩子都叫我杀人犯，说我爸杀了人，我早晚也会杀人。朝我丢石头，往我笔袋里放虫子，还会把我的课本弄花弄坏。”
    林莜无法控制自己的想象，她脑海中已经浮现了年幼的顾兮被人欺负的模样。
    几乎是一瞬间就怒火中烧。
    “老师不管吗？！”
    她声音发冷，语调更是压着火气。
    顾兮夹了一块荔枝肉送到林莜的嘴边，笑着说：“尝尝，这个凉了就不好吃了。”
    林莜下意识地张开嘴，等荔枝肉的酸甜裹上舌尖后，她才反应过来，刚刚的行为是不是太过于亲密了一点。
    她明明说好了要跟顾兮划清界限的。
    顾兮继续说道：“小孩子的事情，大人都只会各打五十大板，而且老师们也觉得我是杀人犯的女儿，对我有些偏见。
    “那时候，我不敢让爷爷奶奶知道我在学校里被人欺负，我知道自己是个负担，不希望我这个负担再给他们增添额外的烦恼了。
    “再后来，上了初中，刚开始还好，没过一个学期，我是杀人犯女儿的事情不知道又被谁传开。这次好一点只是被学校里的同学孤立，没有遇到太糟糕的事情，直到我为了奖学金去了六中，你大概也知道我遇到的那些事。”
    顾兮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真正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想要卖惨让你同情我。我是想告诉你，我长这么大，除了爷爷奶奶之外，就只有你们对我好。好得让我无法做出任何伤害你们的事情。
    “所以，当初我发现自己对你动心时，想的是能够陪伴在你的身边，一辈子当你的好朋友就很知足了。我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这份感情会变成双向。
    “在知道你心意的最初我很开心，非常开心。但一想到你们家对我的好，我就无法自私地只考虑自己的感情，去伤害他们，自以为是地想着长痛不如短痛，想着或许离开后你就能忘了我，回归正轨的人生。”
    说起当年的事，林莜坐在那儿，不言不语。
    似乎也被顾兮的话带入了回忆之中。
    她想起了第一次在林家见到顾兮的场景。
    那个不爱说话，总是心事重重的顾兮，原来一直一直都刻在林莜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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