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是吗？那你是做什么的呀？工作时间这么不确定。不会还是学生吧？唐星锐开玩笑般说道。
    家里有超市，自己就会帮些忙，有时候要进货只能晚下班。
    年轻人虽然有干劲，但是也要注意身体啊。你看你，又瘦了不少。周阿姨调侃着小云，小云连说自己可是胖了的。
    今天有没有好好吃早饭？唐星锐走到病床前，弯下腰看着床上的奶奶，笑着问道。
    奶奶认出了他，知道他经常来看自己，于是也笑了，点了点头。
    周阿姨在旁边说道：今天早上吃了不少，胃口格外的好。
    奶奶好棒。唐星锐对老人比了个大拇指，然后摇了摇把手，把病床摇起了一半，坐起来看会电视吧，想看些什么？
    他手拨弄着遥控器，一台一台的换着。
    看这个好不好？
    不好。奶奶不同意。
    唐星锐于是又换了一个台：那这个呢？
    不要。
    这个？
    奶奶还是摇头。
    唐星锐继续换台，一台一台的换下来，没有丝毫不耐烦。
    终于在换到一个台的时候，奶奶叫了停。
    唐星锐停了下来：那我们就看这个。
    电视正在播的是一部武侠剧，看服饰已经有些年头了。
    周阿姨把花在床头摆好，一转头就看到了正在播剧的电视，哎呦一声：这不是我儿子最爱看的频道吗？
    唐星锐剥了个橘子，自己一瓣，奶奶一瓣的喂着。他从进门起就在若有若无的打量着小云，眼神若有所思。闻言就笑着问周阿姨：您儿子也爱看？
    是啊，小时候特别爱看，不写作业也要看，他爸打了好几次都不听。还总是把床单披在身上当披风，拖在地上脏的要死，气得我逮着他也是一顿好打。周阿姨虽然在抱怨，但是能看到她眼睛里满满的笑意。
    这是当时的热播剧吧。小云说道。
    周阿姨附和：那可不，可热了，你们小男生全都在追这个。你们是不是也看过？说起来我儿子跟你们差不多大。
    没有。
    看过。
    唐星锐看了眼小云，小云也正在看着他。
    我被家长逼着学习去了，没有机会看电视。唐星锐故作苦恼的叹了口气，搪塞过去，把最后一个橘子瓣递给了奶奶。
    奶奶为什么想看这个？他问。
    其实他想要更直接一点的，问是不是唐星锐小时候喜欢看。
    好看。奶奶目不转睛的看着屏幕。
    行吧。唐星锐耸肩。
    怎么没有看到戴先生？小云问道。
    他去前台缴费了，应该一会就上来。
    小云一问，唐星锐才发现戴子灏在底下呆了太长时间。
    我还要去其他的几个病房看看，李爷爷经常要我陪他下棋，我先去了。
    唐星锐站起来送走了他，然后在病房门口给戴子灏打电话。
    您好，请不要挂机，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电话那头，甜美的女声响起。
    唐星锐把手机放下来看了看：在打电话？给谁打电话？
    他把电话摁掉，下一秒戴子灏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阿灏，你怎么还不上来？
    这边，戴子灏翻看着手中的登记表，停在了一页久久未动。
    怎么了阿灏？唐星锐听到对面没动静，疑心信号不好，又问了一遍。
    戴子灏在这头嗯了一声，随后问唐星锐：你知道那位义工姓孙吗？
    唐星锐怔住了，随后追问：谁？小云？
    他全名叫孙斐云。戴子灏把备忘录掀过了一页，上面是义工小云的记录，无一例外全都是505病房，只是偶尔会出现其他几个病房名。
    他们这里是单人病房，505从始至终只有唐星锐的奶奶住在里面。
    他跟你说的孙家，可能是一个人。
    心脏剧烈的跳动了几下，唐星锐伸手按住了胸口。
    有什么东西好像呼之欲出。
    周阿姨刚想问唐星锐为什么在门口站了这么久不进来，就看到他霍然站直身子，然后走向了电梯，边走边说：我先去找他，你等一会！
    戴子灏冷静的问道：你知道他在哪吗？
    我知道，他说他要去找一位姓李的病人说到这里唐星锐停住了。
    李是大姓，这栋楼里姓李的老年人何止一位？
    凭借这样的线索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苦笑了一下：你等我一下，我去前台找你。
    戴子灏没问他为什么又不去找了，只是嗯了一声之后，让他先过来。
    唐星锐一出电梯就跑到了前台，看到了站在那里的戴子灏。
    戴子灏把手里的文件交给他，指着其中的一行问对方：你当时遇到他的时间，是不是这一天？
    他把孙斐云所有的记录都看了个遍，在今年一月八号之前所有的日子，孙斐云来的次数都很有规律，每天来这里呆上三个小时，然后走人。直到这一天，孙斐云只待了一个多小时就走了，并且在半个月内都没有出现，一直到唐星锐离开这座城市。
    唐星锐闻言，去翻了一下自己的备忘录，他有按照天数记东西的习惯，那段时间正好是自己心情起伏最大的阶段，故而记得东西比较多，戴子灏一说他就翻到了那一天。
    没错，确实我是来这里撞到他的那天。唐星锐看了眼自己的备忘录，又抬头看向戴子灏。
    所以他们真的是一个人？真的是那谁？
    只是猜测。戴子灏把手里的文件放在了前台，看着孙斐云的照片沉思。
    孙斐云他也见到了，确实性格跟原身大不相同。要说原身的性格，还是唐星锐更像一些。
    而且孙斐云开始在这里做义工的时间，其实跟唐星锐对不上。唐星锐来到这里的时候是夏天，孙斐云做义工的时候都快到了冬天了。要是真的知道自己没死，又能见到亲人，肯定是迫不及待就要来。
    这中间是有什么事情吗？
    戴子灏的手下意识的轻叩几下桌面。
    唐星锐翻找自己的通讯录。
    幸好我留了他的电话，先把人约出来再说。你觉得约个什么时间合适？他询问戴子灏的意见。
    今天？
    唐星锐看去：啊？
    不然你忍得住？戴子灏反问他。
    唐星锐摇头：忍不住。
    还是戴子灏了解他，他真的忍不住。一天，不，一刻钟都忍不了，现在就想冲过去摇着对方的肩膀问他到底是不是原身。
    电话打通了。
    喂，你好。那边传来孙斐云沉静的声音。
    唐星锐一听到他的声音从手机那边传了过来，立马就想到了他那个价值五位数的手机。
    听到唐星锐约他中午一起吃饭当面表示自己的感谢，孙斐云显得有些惊讶。
    今天吗？
    是的，确实是太匆忙了一点，但是我们可能马上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就想着择日不如撞日，选在今天最好不过了。是今天还有事情吗？会打扰到你吗？
    唐星锐也知道定在今天太唐突了，但是他真的一、刻、都、等、不、了！
    孙斐云沉吟片刻之后就同意了。
    他们订好了时间地点，唐星锐放下了手机，对戴子灏比了个ok的手势。
    戴子灏问他：如果见到他，你想要问他些什么？
    唐星锐摇头：我现在想不了那些，我的大脑全是乱的。
    不会有事的。戴子灏安慰他。
    对，不会有事。唐星锐冲他笑了一下，眉眼弯弯。
    ===
    他们定在了一家附近的酒店，孙斐云去的时候两人已经到了。
    唐星锐趁着他来之前的这段时间上网查询了一下国内所有大型连锁超市背后的公司，竟然还真有一家公司的总裁姓孙，那是一家家族企业，继承人的名字叫孙旻淮。
    只通过这一个名字，唐星锐已经大概确定了孙斐云就是那个神秘的孙家小少爷。
    像是这种大家族一般都有自己的讲究，像是起名字。孙斐云和孙旻淮是一辈的，他们的名字都是文字底。
    孙斐云进来之后，唐星锐把菜单递到了他面前。
    我们随便点了一些，你看一下喜欢吃什么，多选点。
    孙斐云打眼一扫，全是唐星锐爱吃的。
    不对，应该说是，网上的资料上显示的唐星锐爱吃的食物。
    孙斐云把菜单推了回去，笑着拒绝：不用了，你们点的都是我爱吃的，再选一些你们喜欢的吧。
    唐星锐跟戴子灏对视一眼。
    果然。
    他已经承认了。
    唐星锐放在桌子底下的手紧张的攥紧了。
    孙斐云侧面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那也就是说，对面坐着的的确是原身。
    不知道他对于自己是什么样的看法？好奇？陌生？还是厌恶？
    认为是他抢了自己的身体？
    对方会把他当成夺舍的吗？会去找道士一类降妖除魔的，把他给除了吗？唐星锐的思维发散了出去，拉都拉不回来了。
    戴子灏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开始走神了，替他又勾选了几个菜，算是应了孙斐云那一句那里面没有他们喜欢的菜。
    虽然两方都没有挑明说，到进门为止只有两句话，却已经暗中默认了彼此的身份。
    还没有非常正式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孙，孙斐云。两位叫我小云也可以。孙斐云笑着说道。
    戴子灏。
    唐星锐。唐星锐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本来就叫唐星锐。
    孙斐云愣了一下，随后说道：好巧。
    不，还有更巧的。我的面貌跟你的一模一样。唐星锐喉结滚动，面对本尊有些许紧张，但是面上丝毫不露。
    那你到底是？孙斐云出声问道。
    他实在是想不到，世界上竟有同名同姓，连面貌也一样的人，两人之间还发生了奇特的交换。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你可以把我想成外来物种，因为意外穿到了你的身上。唐星锐觉得从头解释太麻烦了，他只有面对戴子灏的时候才愿意啰嗦一大堆，把自己穿越的过程还有原先的世界事无巨细的讲给对方听。
    外来物种？
    孙斐云喝了口茶，闹钟不期然的想到了电影里那些大眼怪物，顿时看向唐星锐的眼神都不对了。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肯定不是我希望的。唐星锐被他的眼神一看，毛骨悚然。
    菜上来了。
    等服务员下去之后，孙斐云才说道：我没打算告诉你的。
    一开始没有找上来，是因为他对占据了自己身体的唐星锐有种莫名的惶恐，觉得对方一定是懂秘术，后来是觉得没有必要。
    唐星锐已经用他的壳子活的很好了，有了事业，大概也有了自己的爱人。孙斐云看了戴子灏一眼。
    不得不承认，唐星锐把他原本的一手烂牌整合重洗，推出了王炸。
    所以你真的是原身？直到现在，唐星锐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明明就是两个性子啊，孙斐云怎么看都跟原身一个南一个北。
    孙斐云苦笑：我本来就不是那种性子，而且我在刚穿到这具身体的一开始，经历也算不上好。
    他的开局没比唐星锐好上多少。
    戴子灏闻言看了过去。
    他正想知道，为什么孙斐云在刚开始没有去找他的奶奶。看来意外就出在这一段时间。
    第113章 植物人
    孙斐云看着唐星锐和戴子灏，缓缓说道：我的性格没有那么坏，但也没那么好。之所以表现的那样是因为当时听信了胡浩杰的话，走了黑红路线。确实赚了不少快钱，但也把我的未来赔进去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洗不白了，胡浩杰也不会让我洗白。那时一打开互联网，上面全是对我的谩骂。单凭我自己的力量，太难转型了。
    而且那时候的他已经习惯了赚快钱，他也需要这些钱来支付奶奶高昂的疗养费用。他想着大不了以后退出娱乐圈，反正钱赚够了，自己就带着奶奶去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子，与世隔绝。
    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可能没有机会实现这个愿望了。
    孙斐云想到这里，眼神黯然。他啜了一口茶，平复心情后说道：孙家小少爷也是一个植物人。
    我当初在秦岭上从山坡上滚了下去，脑袋磕在了岩石上，当时眼前一黑，就是没都不知道了。再次睁眼的时候，就已经不是在自己的身体上了。这一点你应该深有体会吧？他看着唐星锐。
    唐星锐点了点头。
    他当时就是在被车撞了之后，记忆断层，再次睁开眼睛就是在秦岭的东花沟。
    戴子灏看向唐星锐。
    唐星锐冲他一笑：没事，不疼。
    再说了，都过了这么久了，再疼又能记得几分？
    孙斐云的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转了一圈，继续说着：我去的时候，孙斐云刚刚被诊断为脑死亡，医生正在抢救，病危通知书已经下了，孙家都快要放弃了。
    然后你就去了，唐星锐补充道，医学奇迹啊。
    孙斐云想起了自己当时听到身边的主刀医生一直在喊老天、奇迹之类的话，抿唇一笑。
    然后我就到了孙斐云的身上。他叹了口气，但是受身体限制，我床上当了半年的植物人。
    唐星锐闻言，蓦然睁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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