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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何要装B——肆鸠(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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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颂不太弄得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在苏乐生面前提起姐姐。要是想拿这些事从苏乐生嘴里套出和苏兰有关的蛛丝马迹,他好像说得太迟、而且太多了,几乎像是一场倾诉和谈心。
    但是她自己打工也忙,为了赶时间,几乎天天都给我做西红柿炒蛋盖浇饭,因为快。那时候家里穷,我每年过生日的时候,她没钱买蛋糕,怕我难过就给我做西红柿炒蛋盖浇面,说洋习俗有什么好的?面条才是中国人过生日该吃的东西。
    她一直觉得我爱吃西红柿炒蛋。但我没告诉她,其实她做的最难吃的就是西红柿炒蛋。
    梁颂的声音很低,勾动苏乐生的回忆。他想起来,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的。
    他每次过生日,苏兰都只给他做一盘糖醋排骨、买两块超市散装的盼盼小蛋糕。苏乐生曾经哭闹着问过她,为什么幼儿园的其他小朋友都有大蛋糕和生日蜡烛,就他没有?
    那时候的苏兰内疚地抱着苏乐生,安慰他明年生日一定攒钱给他买大蛋糕。
    谁知道来年生日还没到,苏乐生家里就出了变故。到了约定那天,连糖醋排骨和小蛋糕也没有了。
    也不知该说是物伤其类还是什么,总之苏乐生完全能理解梁颂的感受。他觉得让梁颂一口气说出来可能会好受点,于是偷偷长出一口气,打着手语问。
    【然后呢?】
    话是这么问,其实苏乐生心里已经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然后她死了。
    梁颂没说他姐姐是怎么死的,苏乐生也很识相地没有去问。
    她不在了以后,我才觉得西红柿炒蛋好吃,可惜再也吃不到了。
    空气在一片饭香和灯光的照耀下变得沉默。苏乐生对梁颂的话感同身受,却不知道该怎么用言语表达,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要是人和小橘一样简单就好了,有块排骨就能开心起来。
    苏乐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竟然真的鬼使神差地往梁颂碗里夹了一块排骨,又舀了一大勺西红柿炒蛋。
    梁颂一怔,看看自己碗里的菜,又似笑非笑地看看苏乐生。
    苏乐生被他看得脸上一阵莫名其妙的发热,想把排骨夹回来,却被梁颂用筷子拦住。
    怎么了?梁颂宝贝地护着那块排骨,眼里有苏乐生很喜欢的那种少年般的笑意,这是你给我的,不许反悔。
    【那就快点吃,不知道还以为你用眼睛吃饭。】苏乐生把筷子撤回来,埋头飞快地扒饭。
    我这就吃。梁颂乖乖地去啃排骨,边吃边漫不经心地问,对了,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2004年6月5日。】苏乐生不知道梁颂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顺手答了。
    【你呢?】
    2月25日的。
    2005年2月25日?苏乐生心算了下,梁颂正好比自己小八个多月。
    小八个月也是小。苏乐生一想到梁颂比自己小、经历的事却半点不比自己少,心里就酸酸的不是滋味,补偿似的又给梁颂夹了两大块排骨。
    你别老给我夹,自己都没吃多少。梁颂受宠若惊又有点不好意思,也给苏乐生夹了两块,忽然突发奇想似的问了一句,说起来,我以后可以叫你哥哥吗?
    第24章 哥哥哥哥!
    平心而论,梁颂的要求其实挺正常的。他本来就比苏乐生小,不叫哥哥难道叫弟弟?
    而且小时候家里还过得去那阵,苏乐生也曾经缠着苏兰问过,什么时候再给自己生个弟弟或者妹妹。
    无论从哪个角度,苏乐生都没有理由拒绝梁颂的请求。但他就是觉得羞耻,说不清道不明的羞耻。他耳廓一阵发烫,失神地咬着筷子头,可怜的竹筷子上留下一圈细细的牙印。
    不可以吗?
    见苏乐生沉默,梁颂垂着眼睛抿了抿唇:要是不可以的话就算了,你别有心理负担。我就是觉得你处处照顾我,所以才想
    【想叫就叫,又不是没叫过。】
    苏乐生忍不住打断梁颂。他发现自己越来越见不得梁颂委屈或者不开心的样子,每逢这种情况必定缴械投降。
    真的?那我叫了。
    梁颂放下手上的碗,笑着凑近苏乐生,小心又珍重地唤了一声:哥哥。
    温热的气息拂来的时候,苏乐生差点没把手里的碗扔到地上。
    梁颂以前的确不是没喊过苏乐生哥哥,却从没一次像刚才这一声一样,让他从耳朵到心窝里都酥了一下,连托着碗的手指尖都发麻。
    这太反常了,苏乐生有点慌。刚好自己杯子里的茶水见了底,他手忙脚乱地起身去端杯子准备续点水,脚却在椅子腿上绊了一下。
    小心!
    梁颂眼疾手快地抓住苏乐生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一扯。
    苏乐生无声地惊呼,在轻微的失重感中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梁颂身下那张历史悠久的椅子承受了它本不该承受的力量,微弱地呻/吟了一声。而自己正因为惯性的原因,以一种十分难以形容的姿势,坐在梁颂大腿上。
    他们的距离实在太近,几乎鼻尖挨着鼻尖。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近在咫尺,苏乐生能看见自己惊慌的倒影。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右手正按在梁颂胸膛上。隔着两层衣料,结实肌肉和有力的心跳的触感仍是那么鲜明,让他掌心都发痒。
    苏乐生忽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口干舌燥。他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察觉到鼻端的木质香气陡地变浓,像被酿成了酒,让他醺然晕眩。
    没有任何一种香水的气味会变调。
    这就是信息素的味道。
    毫无预兆又不合时宜地,苏乐生脑海里再次浮现这个念头。
    碎片似的回忆蓦地串联起来。苏乐生想,自己真正分化那天在拳场擂台上闻到的,会不会也是梁颂的味道?
    尹嘉澍和绿毛刚一冲梁颂发火,就像见了鬼一样变得脸色惨白,是不是也是被他的信息素压制了?
    但这又说不通。因为自己回到家的时候,梁颂才刚刚在走廊上醒来;更别提无论是尹嘉澍还是绿毛,好像都没提起过任何和信息素有关的字眼。
    如果是被信息素压制的话,他们应该闻得到对方的味道才对。
    乱麻般的线索在苏乐生脑海里绞缠,变成更大的谜团。鬼使神差地,他的手顺着梁颂的胸口往上爬,探向他的后颈。
    手腕却忽地被梁颂握住。
    苏乐生。
    梁颂的声音是苏乐生从没听过的低沉,低得让苏乐生的心危险地颤了一下。他抬眸,跌进梁颂眸中一片意义不明的晦暗。
    苏乐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不妥,他像被烫了一样推开梁颂站起来,低着头动作凌乱地打手语。
    【对不起。】
    没事。
    梁颂过了一会儿才回应。他声音里的沙哑还没消下去,给初春夜晚尚带几分凉意的空气平添几分让人难堪的热度。
    太尴尬了,苏乐生几乎能听见自己过速的心跳声。他盼着梁颂能说些什么来缓和眼下的气氛,顺便把自己刚才冒失又鲁莽的举动遮掩过去。但他等了很久,只等来梁颂的一句:我先走了。
    这就走了吗?苏乐生忍不住看了梁颂一眼。其实现在已经夜里十点多了,梁颂离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这句话说出来的时机如此恰当,苏乐生不得不怀疑,梁颂是不是生气了?
    苏乐生一时有点无措,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点头了。
    于是梁颂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的时候,潮水一样纷乱的思绪才终于涌上苏乐生心头。
    不管什么性别,后颈那块的确是很私人的领域。苏乐生在脑内进行了一下性别转换,要是一个Alpha或者Beta对别人随随便便做出摸后颈的举动,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性骚扰。
    所以梁颂会生气很正常。
    不对,可是他也碰过自己的腰啊,自己那时候都没说什么。
    但那是征得过同意的,而且是为了上药,和自己刚才没头没尾的举动完全不是一回事。
    苏乐生脑海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来回打架,谁都说服不了谁。最后历尽千辛万苦,它俩终于勉强达成了一个共识。
    为了不让梁颂觉得自己是很那个的人,他有必要发条微信跟对方道个歉,顺便解释一下刚才自己的举动没别的意思,别多想。
    但为这件事专门发条微信好像也很尴尬,而且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万一梁颂本来都快忘记这茬了,被他一提醒又想起来了怎么办?
    苏乐生的大脑彻底宕机失灵。他闷闷地坐回椅子上,看着面前尚带余温的残羹,忽然感觉口袋里的手机接连震动起来。
    连着几十条都是陌生手机号来的短信,号码无一例外被屏蔽了,信息只有简短的三个字:快还钱!!!
    好像瞬间从尚算温馨的梦境跌入现实,苏乐生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他点开和老八的微信对话框,一句最近有活吗写写删删,最后还是没发出去。
    深重的夜色笼罩下,梁颂坐在苏乐生家对面地下室昏黄的灯光下,点了一根烟。
    这根烟燃的时间很长,足够他理清一些事情。包括自己对苏乐生越来越深的了解和欣赏,以及刚才、对方的手差点碰上来时,自己心底几乎难以克制的冲动。
    没办法再逃避,梁颂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是他失算了,苏乐生比任何人都要懂得怎么让他心动。这几乎像是一种天赋,毫无理由、也没有规律可循。
    梁颂讨厌没有规律可循的东西。强烈的不安在心中滋长,即便他相信自己不会轻易为情所困,而且苏乐生家里已经基本被他翻遍,只剩床下的铁盒子。只要弄清里面是什么、有没有藏着和苏兰去向相关的证据,他就可以全身而退,而后苏乐生一别两宽。
    但在这之前,他还想为苏乐生做点什么。梁颂拨通了张朋的电话。
    喂?哥。张朋的声音有点闷闷的,听起来像是已经睡了又被吵醒。
    拳场那边想办法打点一下,最近不要安排苏乐生比赛。
    张朋啊了一声,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的哥,我明天就办。
    明天我会往你卡上打五万。
    哥,你这是张朋这下真慌了,声音都变得不稳,无功不受禄,哥你是不是要我做什么事?太危险的我可干不来,我上有老下有小,家里还有只没成年的串串狗
    不是给你的。
    哦。张朋松了口气。
    就当它是苏乐生还的钱,抽成归你。地下室里的空气本来就闷,沾了烟味更是让人透不过气来。梁颂起身打开门,让清新的空气流进来一点,又关上,守口如瓶,这一点不需要我再提醒你。
    好的哥。
    张朋似是欲言又止,想想还是不主动去触这个霉头:你早点休息。
    嗯。梁颂挂掉电话,揉了揉发紧的眉心,点开和蔡勇的对话框。
    对方几分钟前给他发了条微信,告诉他过两天又有一场拳。这次的Omega成色很不错,要是他来的话,就给他留着。
    梁颂回了个简单的来,闭上眼睛的时候,眼前无法抑制地浮现出上次在拳场三楼房间里见到的景象。
    他把粉红色的药剂打进那个脸色苍白的、瘦弱的Omega胳膊上青色的血管,看着对方在短短几分钟内变成一个被欲望和本能俘虏的奴隶。
    如果他的猜想没有错,那姐姐当年也是被这样的药剂
    梁颂的拳头握紧了。他从怀里牵出那只银色吊坠,在手里紧紧握着,蓦地回忆起之前民法课老师提出的发散议题为了所谓的正义做出伤害他人的举动,还能算得上是正义吗?
    这个议题梁颂当时苦思冥想都没有答案,现在也是。
    梁颂握着吊坠,抬手抚上袖子上那颗线绣的字母,略微凸起的手感像对他某种温柔的回应,稍稍缓解了心头的燥意。
    三月很快就要过去了。天气越来越热,大家纷纷脱掉厚重的校服外套,换上学校发的长袖白衬衫。
    自从那天晚上的事之后,苏乐生有好几天私下都不敢找梁颂说话,更遑论在学校里的时候。梁颂见状,竟然也不主动来找他。
    看来梁颂是真的生气了,意识到这一点的苏乐生愈发不安,却又找不到由头和机会拉进自己和梁颂的距离。无措之下他开始胡思乱想,要是自己和梁颂就因为这点小事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乐生,乐生你在听吗?
    《运动员进行曲》的声音在通往操场的小路上回响,姜浩用胳膊肘轻轻撞了苏乐生一下:看什么呢那么认真?
    【没有。】
    苏乐生有点心虚地把自己的目光从不远处梁颂的背影上收回来。
    【你刚说了什么?】
    你最近怎么了?总失魂落魄的。姜浩困惑地看向苏乐生不久前凝望的方向,可除了一片同学的背影什么都没看到,你知道吗,贾耀熊转学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27 18:54:54~20210928 19:33: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hyeyi.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情书
    贾耀熊转学了?
    苏乐生怔了一下。那家伙这几天没来学校,他还以为他只是在家养伤。
    【他为什么转学?】
    不知道。姜浩耸耸肩,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压低声音,听说王彬他们去看贾耀熊的时候打听过原因,谁知道那货脸色惨白地闭口不谈,不知道还以为有鬼在背后威胁他。
    【什么鬼不鬼的,别说那么难听。】
    苏乐生在心里偷偷说,那个鬼很有可能是梁颂。他拍的视频起作用了,贾耀熊害怕了。
    但是他不明白,贾耀熊那种混不吝的角色,就算再害怕那个视频流出去,也不至于退学啊?苏乐生在脑海里做了几个推测,但是都不成立,也就不再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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