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棘——千页(48)

    木凡的审讯渐渐接近尾声，但是顾孟平却陷入了沉思，孤儿院的真相被揭开，无疑是一件重大案情的破获，但是案情的真相并不能让人高兴起来，他现在的主要案子还是杀人碎尸案，他觉得自己猜刚刚触摸到这个案子的真相圈，想要真正的揭开这个案子，他要走的路还很漫长。
    孤儿院的院长失踪了，她的脚步消失在小道的尽头，但是在调取了沿路的监控之后，并没有发现这个女人的踪迹，她所使用的电话也再也没有开过机。老九的身份是什么？他们现在只知道这是一个年轻人，一个新入伙的年轻人，很有钱，但是除此之外并没有太多有价值的线索，以往和吴震的人际关系网中根本没有这个人的出现，在吴震出现的场合的大多数监控都抽取调查了也没有见过这个人，和姜婉凝一起住的那个女人又是谁？
    原本以为解开了一些真相，但是却发现越是探索，迷雾就越多。
    通过对陈广义他们交代的取证，在他们所聚会的几个地方的监控中都没有出现过这个老九，有其他八个人的进出信息，但是唯独没有这多出来的一个人，他究竟是谁？到底是本领太强隐匿了自己的踪迹，还是真的是意外？
    一个杀人碎尸案的背后却是牵扯出了无数件陈年的案子。
    顾孟平再重新将所有的证据都串联在一起，李芳的死的真相也渐渐浮出了水面。
    顾孟平闭上眼，脑中快速的回放着多年前的画面，吴震掏空了李氏集团，然后害死了李家父母，为了名正言顺的获得李家所以和李芳结了婚，这也是为什么吴震在接手李家之后，迅速的就让李氏回春，李氏在他的手下也迅速的改成了顾氏，但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李氏夫妇的死，还有强加在李芳身上的精神病。
    李芳当年为什么没有反抗？为什么默默忍受了吴震那么多年，一直到被吴震害死。
    顾孟平在再次翻阅过案卷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突破点，吴震的大儿子吴海出现在了顾孟平的视线中，吴海是在两人结婚前出生的，也就是说吴震那个时候有可能以此来威胁李芳，吴震无情，但是李芳到底是个委婉的女子，从她的遗物中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极爱读书，写字娟秀的温婉女子，也是一个对自己的子女极好的母亲，她是一个称职的母亲，悉心的将自己的孩子一个个抚养长大。
    李芳一开始或许是不知道的，对父母的死，对自己的病都是疑惑的，但是为了孩子她选择了隐忍，直到她发现这件事情的真相，直到吴震发现她发现了一些阴暗的事情，才真的除掉了自己利用了这么多年的女人。
    但是这些都是顾孟平的猜测，案子已经过去太久了，吴震死了，李芳一家也死了，抓了一个徐文宗也并不能提供太多的线索，这些往事此时只能变成顾孟平心中的一个遗憾。
    顾孟平再次见到吴海的时候，是第二天的早晨，他希望在这里获得一些关于老九的信息，吴震要是和老九关系密切，老九又和吴氏有来往的话，吴海可能知道一些什么内容。
    但是很遗憾的，吴海并不能提供太多的帮助，他和父亲的来往并不密切，其实有一点让顾孟平觉得挺奇怪的，外面都传言吴家的人相处的极好，和和气气的，但是通过对吴家的深入调查，顾孟平觉得吴震的这几个子女对吴震似乎并不是很亲密，甚至说来有些冷漠。
    你似乎对你父亲的死并没有太大的感触。顾孟平看似无意的说了一句。
    有些人死的遗憾，但是有些人的死只能说是报应不是吗？吴海说了一句，脸上挂了一丝笑容，不知道是出于礼貌，还是什么别的意味。
    顾孟平不动神色。
    吴先生知道一些什么？顾孟平问。
    家中，妹妹和我最是亲密。吴海并没有正面回答顾孟平的话，只是这么浅淡的回应了一句。
    顾孟平的脑海中瞬间就出现了吴绣的脸，顾孟平恍然才记起来，似乎从一开始，吴震的几个子女中出现的也只有吴海和吴绣，这两人也是现在唯一坚守吴氏没有出去自己创业的吴家子女，两人能够在一家公司相处，并不是每一家兄妹都能做到的，况且是有继承竞争关系的兄妹。
    但是从种种迹象都表明吴海和吴绣的关系最为亲密，吴绣既然早就知道了李芳死的真相，那很有可能会告知吴海。
    吴海，是知情人。
    同时他也是一个看上去很年轻，成熟，有气质的精英。
    顾孟平的脑海中将吴海与老九的信息重叠，顾孟平无法得出结果。
    但是，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吴海这个人，深不可测。
    第74章
    人口信息核对不上,有一部分孩子失踪了。牧致远的话让原本就沉闷的办公室里变得更加的阴云密布。
    怎么回事？刚刚从吴海那回来的顾孟平听到这个消息，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相当的难看。
    每年的人口统计中都会丢失几十个孩子。牧致远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但是他核对了三遍,还是发现这些登记记录不正常。
    会不会是未登记领养？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毕竟那样违法的事情都做了,这家孤儿院的领导层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有可能,但是我觉得几十个孩子数目还是有点大的,我觉得这个孤儿院既然开的这么大,又有大笔的资金流转，不可能冒这么大的险。牧致远说道。
    陈广义那边怎么说？顾孟平问。
    对于之前的犯罪事实他们已经供人了，但是对于失踪的这些孩子他们并不知道。牧致远说道。
    陈广义他们并没有撒谎，审问的人是木凡,木凡别的本事没那么出众,但是在审讯这一方面还是有一把刷子的，对于这个审核结果他们还是相信的。
    对那些带回来的老师审讯情况怎么样了？顾孟平又问。
    没有什么有效的答案,要么是死不开口,要么开口了也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这一点上面，就算是木凡也有些无力，他顾及不到这么多人。
    光是抓的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就多达近三十人，还有之前的五个人要审问，这么多人要处置，木凡一个人也无法分身。
    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个案子我已经交给周逸他们负责了，你好好休息一会儿，等休息好了再继续处置杀人案。牧致远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
    从杀人案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的时间了,这三天的时间他们几乎就没怎么休息过，顾孟平和司青阳两个人更是没怎么休息过,牧致远知道顾孟平是个破案起来不会停止的人，但是这个案子比以往的案子来得还要重大，到现在为止，关于凶手的信息并不多，剩下的仗不知道还要打多久，他也看得出来顾孟平疲惫的状态。
    嗯。顾孟平虽然有很多疑惑还没有解开，但是他也不是个神，与其把这些案子都交给他，还不如专心的先破了这个连环杀人案，只要案子破了，他内心的许多疑惑也解开了。
    顾孟平走进另一件办公室准备休息一会儿，办公室里没有其他警员，他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小孩，乖乖的坐在办公桌旁边一个人小口小口的吃着饭，原本一直陪着他的周逸这会儿也因为缺少人手被派去做审讯工作了。
    察觉到门口有人，小孩转过头来，一双清亮的眼眸盯着顾孟平看，四目相对，不像是昨日那么的陌生，小孩子鼓着腮帮子朝着他笑了笑。
    那一瞬间，顾孟平的内心竟然是说不出的柔软。
    不同于昨日那么的无神还有害怕，今日这样才是一个小孩子真正应该拥有的眼神。
    叔叔。小孩子吞完嘴里的饭，朝着顾孟平说了一句。
    轩轩，吃饱了吗？顾孟平走到一旁的饮水机旁边给孩子倒了一杯水。
    嗯。点了点头，小小的手抓着杯子，一口气就喝掉了小半杯。
    顾孟平和轩轩玩了一小会儿就拿出了平板让他在旁边看着动画片，自己又把所有关于本案的卷宗拿出来仔细翻看。
    他觉得肯定还是漏了一些线索，凶手已经给他留下了痕迹，为什么还是差不到什么内容，更令他不解的是，三天过去了，他们查到的事情越来越多，但是凶手的身份却一直是一个迷，但是此时此刻，他除了一遍遍翻看这些资料之外什么都不能做，这一回，他显得有些无力，推理确实是他的强项，但是找不到任何线索的空想有什么用。推理是需要证据支持的。
    司青阳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眼前温馨的一幕，灯光之下，一大一小，两个人的坐姿都一样，坐在桌子边上认认真真的，一个人看资料一个人看动画片，这场面竟然也是说不出的和谐。
    没想到顾孟平与孩子的相处竟然是这般的和谐，但是
    轩轩在发现司青阳的瞬间就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仅仅是一眼，对上司青阳视线的瞬间，小孩就收回了视线，盯着自己面前的平板，眼睛是盯着屏幕，但是那屁股还是有些坐立难安。
    这孩子，有些怕他，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出去干什么去了？看着靠近桌边的人，顾孟平问道。
    没干什么，只是交代了一些关于网站的事情。司青阳说道。
    这个案子并不简单，不止网站的服务器在国外，而且网站内容不止有这些，在一些并未破解的页面，似乎还隐藏着一些其他的东西，但是他们并没有找到进入的入口，隐约能够从源代码看出一些东西来，但是还在破解的阶段。
    休息会儿吧，现在没什么进展。顾孟平知道司青阳这几天休息的比他更少，虽然看起来精神还不错，但是他的男人他不心疼谁心疼。
    嗯。司青阳走到了一旁的沙发上躺了下来，沙发并不够长，他双脚落地，身子半躺着。
    顾孟平侧头看了他一眼，现在倒是随意多了，他仿佛还记得刚认识司青阳那会儿，睡个沙发都跟站军姿一样，老老实实又紧绷的样子，现在倒是改变了不少。
    他收回了视线，转头就看到轩轩盯着他手中的资料在看，小孩子的目光紧盯着他手中的一张照片，不同于之前泛黄的黑白照片，这张照片已经是彩色的了，里面的孩子脸上都挂着浅淡的笑容，这是十年前从孤儿院离开的一批孩子，根据登记其中还有好几个孩子后来都考中了重点高中。
    叔叔。轩轩叫了一声。
    嗯？顾孟平应了一声。
    叔叔。轩轩凑过来一点，指着照片上又叫了一声。
    但是这一回，顾孟平发现了一些异常，轩轩叫的并不是他。
    顾孟平侧头看了一眼轩轩指尖下的人，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看上去很是沉稳。
    轩轩见过他？顾孟平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嗯。轩轩点了点头。
    轩轩在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叔叔？顾孟平问。
    轩轩想了想，伸出手来比了比，先是伸出了五根手指，数了数，又用左手把其中一个手指挡下去了，然后开口道：四天啦，叔叔还没有给我们送糖。
    轩轩数完有些懊恼，似乎又有些期待。
    顾孟平又问了一些问题，虽然想要从不到五岁的轩轩口中得到消息还是有些困难的，但是顾孟平还是断断续续的了解到这个轩轩所指的人在最近一段时间内经常给他们送糖，经过轩轩的描述，顾孟平的脑海中渐渐的形成了一副关于他所说的这个人的刻画。
    他隐约觉得自己找到了新的突破口。
    司青阳这边也没有睡熟，他睁开眼的瞬间，顾孟平就把孩子塞到了他的怀里，然后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留下两个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司青阳不会照顾孩子，显得有些无措，轩轩也觉得这个叔叔不好相处，对视之后收回了视线，低着头把玩自己的手指，心里实际上慌得不行
    顾孟平拿到了这张照片就跑了出去，这张照片已经有十年了，如果轩轩说自己见过照片上的人，也就是说这个人十年来，面部的变化并不是很大，虽然年龄增长确实长相也会发生一些变化，但是顾孟平还是觉得这条线索不能丢。
    档案中也写到了这一批孩子好几个都是进了重点高中，其中就包括轩轩指的这个人，顾孟平迅速的来到了当年档案登记的这个重点高中，教学楼已经重建过了，但是很多曾经的老师并没有离职。这个点已经很晚了，但是很多老师就住在学校内部的公家房里，不出意料，顾孟平很快就找到了学校的负责人，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再过不了几年就要退休了。
    顾孟平一拿出照片来，老太太就非常有印象，拿出了一本厚重的相册，里面有所有往届毕业生的合照，通过对学校毕业生的照片比对，顾孟平很快就查到了这个人。
    知道这个孩子是从高三一班毕业的，老太太又带着顾孟平查询了往年的档案袋。
    傅九，对，我记得是叫这个名字，就是他。老太太将其中一个文档找出来放在了顾孟平的面前，配合着档案的还有一张生涩腼腆的学生照，他的脸上并没有笑容，但是比顾孟平手中这章照片里的人又多了几分人气。
    这就是轩轩口中那个长的很好看的叔叔，顾孟平的内心忍不住的有些彭拜，他觉得自己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傅九？老九？这两个中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顾孟平顺着档案继续往下看，在一些老师的评语中顾孟平发现傅九是一个非常听话勤奋的孩子，开始有些内向，但是时间久了就和大家打成了一片，是老师眼中的优等生。
    海外留学？看着档案中登记的信息，顾孟平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第75章
    出境之后的消息自然没有在境内这么好查找的,而且查找起来也极为耗时，手续方面也极为麻烦。查还是要查的，但是他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押在这个上面,他们没有多余的时间了。
    根据老太太的说法,当年是有人资助傅九出去留学的,确实,他本人也实在做不到这一点,而且现在的留学项目大多都不是从大一开始的,而是境内大学院校和境外合作，在大三或以上的学生中选取优秀学生做交换项目，这种一读完高中就直接去国外上学的，一般都是自费留学,或者是资助留学。傅九肯定不是第一种,至于这第二种，那资助他的人又是谁？
    但是通过询问得知,傅九当年并不是受吴震这群人的资助,资助他的人好像是从国外来的，十年了，老太太倒是记得清楚，高考结束那一天是一个外国人接走了傅九，之后就没有再见到这个人。
    这个案子已经死了三个著名人士，消息很快就会压不住的。
    顾孟平将这名叫傅九的人的资料带回，一边让牧致远派人去查，一边找了自己的熟人去查，但是不管是哪一方都需要时间。
    在帝都这样一个人流涌动的城市,想要寻找特定的一个人确实很难，而且通过查看出入境记录也并没有发现这个叫傅九的人,要么是他已经改名了，要么就是这个查到的傅九根本就不是他们想要寻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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