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棘——千页(49)

    不管是什么情况，现在这个线索又断了。
    姜婉凝的房子里出现了两枚指纹，一枚是姜婉凝的，另外一枚是谁的，现在根本就无从查起，而且姜婉凝的邻居们都不知道姜家屋子是什么情况，这一个线索也无从查起。
    凶手连续杀了三人之后就没有再动手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因为剩下的几个人都被抓了，所以才没有下手，还是凶手仅仅是跟那三个人有仇？
    看着顾孟平一筹莫展的模样，司青阳并没有说些什么，他本来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只是将有些颓废站在窗前的人拥入进了怀中。
    顾孟平一直都是很强的人，不管在什么情况之下都能够快速的找到突破点，但是这一回，他确实是太累了，三天高强度的工作，他知道怀里的人确实是疲乏了。
    感受到后背贴上来的温度，顾孟平又一瞬间的僵硬，但是鼻息间都是熟悉的气息，他瞬间又放松了。
    再陪我去案发现场看看吧。他有些疲惫的声音传来。
    好。司青阳并没有说一些让他休息的话来，司青阳跟了顾孟平这么久也知道他的性格，案子这么久都没有破，又找不到关键性的线索，就算是让他去休息，他也不可能安心休息的，还不如快点把案子破了，怀里的人也有了休息的时间。
    再次来到案发现场，尸体已经被法医带走了，只留下了凌乱的屋子，进门的瞬间还能闻到一些血腥味。
    他站在门口，开了灯，一遍遍的看着屋子里的情况，脑海中不断重新构造当天的情景，凶手在死者熟睡的时候杀害了死者，然后蘸着他们的血画了墙上的画，然后呢？
    然后分解了尸体，将死者的心脏挖出来吃掉了？
    死者的杀人动机一直是让顾孟平觉得百思不得其解的。
    这样有条有理的杀人案，一看就是有所准备的，那么吴震的钥匙是怎么回事？凶手真有这么高的本领，弄一把钥匙也不是什么难事，那么姜婉凝为什么要给他打掩护？种种迹象都表明，姜婉凝有些不对劲，很有可能在设计吴震这一环中，姜婉凝也参与了，但是为什么最后姜婉凝也死了？
    和其他三个死者不一样，姜婉凝的心脏并没有被吃掉，凶手为什么没有吃掉姜婉凝的心脏？
    这一切都让顾孟平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明天去看画展吧。司青阳说。
    顾孟平不解，转过头来，看着司青阳。
    现在案子正是关键的时候，他怎么还想着看画展？
    司青阳并不言语，只是将手机举到了顾孟平的面前，是微博最近炒的很火的一个华裔画家，据说很年轻在国际上获得了不少的奖项，但是并没有人见过真人，这一回在国内办画展，媒体也炒作了很长一段时间，造势是造了不久，但是顾孟平对这些并不是很感兴趣，只是偶尔看到了一两次这个新闻。
    怎么了？手机屏幕上是一条微博官宣，其中还列举了几个该画家比较有名的画，加上了一系列激情澎湃的推销词，反正很官方就是了。
    想去看。司青阳又接着说了三个字。
    顾孟平看着司青阳那木讷的表情，又一本正经的模样，还有这几乎没有任何情绪浮动的语气。
    原本心情极为阴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因为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忍不住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想出去约会？顾孟平看着他，嘴角带着几分揶揄的意思。
    嗯。司青阳转过头去，被顾孟平看得有些脸热。
    行吧，那明天上午去吧。查不出什么来，今天先回去睡觉。顾孟平摇了摇头说道，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逞强，什么都想不出来的时候，应该好好的放松一下大脑。
    只是没想到这个闷葫芦竟然喜欢这样的地方，约会，画展？这品味也算是觉得，两大老爷们去看画展，而且他们两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有书生气息的人啊！肯定是周逸那小子乱说什么了，乱点子倒是不少。
    孩子一直在办公室放着也不是个事儿，顾孟平晚上就让老宅的人来接了，轩轩开始还很认生，但是老宅的保姆都是会带孩子的人，哄了一会儿也就乖了，顾孟平又给牧致远请了半天的假。
    虽然牧致远这会儿忙的都快要骂人了，但是看着顾孟平的状态也不是很好，这三天来就没有停过，只好忍着割肉的心情放了他半天的假期。
    当晚，顾孟平回到自己的住所，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他虽然办事起来顾不上，但是回到自己的小宅还是忍不住这憋了三天没好好收拾自己。
    看着对方走进了浴室，司青阳拿出手机来拨通了一通电话。
    消息可靠吗？司青阳一脸严肃的表情。
    我没必要拿这种假消息骗你。电话那边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孤儿院的那个女人暂时不要查了，你们家小警察可经不住查下去的后果。
    司青阳并没有回答对方的话，听完之后毫不犹豫的就挂了电话，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并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又将手机里的通话卡拿出来换上另外一张卡。
    顾孟平出来的时候，司青阳正在帮他写报告，写了不少了，他接手来看了一眼，觉得很满意，就接手自己写下去，让司青阳去洗漱。
    司青阳洗澡没有顾孟平那么墨迹，也不过是半个小时的时间，出来的时候顾孟平点的外卖也到了，两个人吃完了，司青阳收拾好一切，顾孟平也关上了电脑，报告自然是没有写完，但是他知道这个点该休息了。
    司青阳将垃圾拿出去扔完回来，顾孟平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呼吸很是均匀。
    他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身边的人往旁边挪了挪，但是很快，又狠自觉的挪了回来，一只腿挂在他的腿上，手也搭在他的身上，把他当做了一个抱熊。
    这个天气已经很有一些冷了，但是屋子里又暖气，两个人这么抱着还是有些热的，但是司青阳一点都不想放开怀里的人，三天了，没有这样亲密无间的接触，他甚是想念，但是他得控制住自己，他知道怀里的人已经很累了。
    将被子往下拉了一些，不至于那么的人，他回搂着怀里的人，闭上了眼，渐渐将呼吸放得平稳。
    第二日，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醒的，四目相对，原本都是清澈的眼眸，在对视了几秒之后，顾孟平就看到了司青阳眼中的火光，他的心忍不住的一颤，赶紧从司青阳的怀中挣脱开来，几下就穿好了一副钻进了卫生间。
    看着顾孟平如惊慌的兔子一样，躺在床上的人忍不住的勾了勾唇角，这人以前欺负他欺负的厉害，现在倒是知道害怕了！以前不是挺嘚瑟的吗？撩火撩得不停，也不知道他当时有没有预见现在这怂样。
    不过这话，司青阳也只能在心中想一想，他绝对不会说出来，也绝对不会在自己的脸上表现出来，不然那狐狸肯定又闹腾了。
    吃完早饭之后两个人就奔着画展中心去了。
    听说这画展一票难求，你怎么买到票的？顾孟平问道。
    十倍的价格还是有人脱手的。司青阳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淡淡的说道。
    什么！顾孟平的脸色都变了，为了一个破画展，多花了他好几千块钱，虽然这些都是小钱，但是也经不住司青阳老是这么泼辣的花啊！这样心血来潮的约会多了，他还不得变成穷光蛋，老头子那边开的工资又低，看来他还是得自己赚一些外快才行啊！不然养不起这个大狼崽了！
    走吧！没有理会某人的生气，停好车的人面色如常的朝着画展中心走去。
    顾孟平在他的身后狠狠瞪着他的背影，这一脸冷冰冰的，哪里像是要约会的人！
    心里明明气得要死，但是又深知司青阳的性格，最终某人还是妥协了，老老实实的跟上了前面的人。
    感受到身边与自己齐头并进的身影，司青阳的心情极好，嘴角忍不住的勾了勾。
    第76章
    对于画展,顾孟平倒是没有多大的兴趣，要说古董方面，他还有一点研究,对于艺术品也是有些知识,但是真要他欣赏,他没有那个爱好。
    但是因为这一次算是司青阳主动邀约他,所以他的心情也变得格外的好,撇去对案子的焦灼,他此时竟然也耐得下性子来看着这一幅幅画作。
    画作大多是以鲜花为主题，大片大片的花海，配色都是较为鲜艳，画中透露着蓬勃的朝气,怪不得能够炒的这么火热,是年轻女性喜欢的类型，整个画展没有出现过一个正面的人像画,但是在会展的最里面,有一幅画引起了顾孟平的注意。
    这是一张很简约的画作，没有其他颜色的熏染，画作上是一个黑色的背影，仿佛在透过那铁窗看着外面的世界，他的影子在地上缩成一团，但是画作中的人仿佛渐渐融化了，黑色低落，渐渐与地上的影子混合到一起。
    整个画布上只有黑白两种颜色，但是就是能够让人清晰的将层次看得清楚,人是人，影子是影子,融化低落的那些黑色也不显得脏，也没有将其他的事物所模糊，这是一张极为简单的画，画的大小大概有十七寸，画展中大多都是一两米大的作品，像这么小的作品并不显得起眼，甚至放在这个角落里几乎不被人注意，也不知道是主人有意为之，还是其他原因。
    只不过让顾孟平觉得有些意外的是，其他的作品配色都极为鲜艳，看起来让人身心舒畅，画中所用色彩也多，手法也极为复杂，比起来这张画就显得格外的突兀，整个画的画风显得有些暗沉，甚至所想要表达的事物都是与其他的画所相反。
    其他的画大多数都是成片成片的，很少有单独的一株花出现，但是这一幅画里，顾孟平看出了孤单，寂寞，甚至还有恐慌。
    看起来不太像是同一个人画的。
    顾孟平收回视线的同时，这个作品前又一个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只看得到侧面，他的唇角勾起，一直站在这幅画的面前看着，顾孟平收回了视线，绕着其他作品前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那个人还是站在那副画面前，还是那个姿态，似乎没有挪动过。
    你也喜欢这幅画？对方突然转过头来，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容，看着顾孟平开口说了一句话。
    只是在对方侧头的瞬间，顾孟平的眼中就带上了一丝丝惊讶！
    他大海捞针一般找的人竟然在此地出现了，他昨日找寻了那么久的傅九，此时此刻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
    他看起来显得很年轻，和他照片中的模样并没有多少变化，看起来像是十八九岁的少年一样，起先在照片里看不出来，但是现在，这个人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却让顾孟平觉得心情复杂。
    因为这个人的双眼，太清澈了，干净的让顾孟平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将他与案子联系起来，他的嘴角带着浅淡的笑容，看起来温暖的如同夏日的微风。
    但是顾孟平还是确信，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就是昨日找了许久的傅九，不同于照片上的冷漠，现在的傅九，像个年轻的高中生，像是老太太口中那个优秀的三好学生，顶着他那副无害的面貌站到了顾孟平的面前。
    一阵冷气压将顾孟平从思绪中拉回来，顾孟平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回头就看着司青阳沉着脸，冷冰冰的模样。
    司青阳生气了，顾孟平没有再看着对方走神。
    对啊，这幅画在展厅中显得很别致。顾孟平清了清嗓子，对着对方说道。
    是吗，有人喜欢就好，这些年来，喜欢它的人并不多。对方浅浅的笑了一声，看了一眼面前的画，仿佛所有的情绪都融入到了里面。
    但是这话听在顾孟平的耳朵中，又是不少的信息。
    你是顾孟平正想问问他是不是作者的粉丝，却不料对方率先打断他的话。
    既然你也喜欢这幅画，不如就送给你吧。对方不让顾孟平说完，伸手就将墙壁上的框架拿了下来，并没有人阻止他的动作，他轻车熟路的拆掉了外框，将里面的画作拿出来递到了顾孟平的面前。
    顾孟平看着不远处的画展负责人的眼神，他此时怎么还不明白，面前的人就是这些作品的作者，那个网上被炒的很火的画家。
    谢谢。没有拒绝，他将对方送给他的画接了过来，对方已经卷好了，他也不好再打开。
    您的作品不错。顾孟平客气的道了一句，再好的词也想不出来了，想必夸他的人不少。
    我还有事，就不多聊了。少年温和的声音再次传来。
    好的，您先忙。顾孟平极少对人笑的这么认真，一旁的某人满身冒的都是寒气。
    顾孟平和司青阳两个人二十分钟后离开了画展，临走的时候，那个少年还在画展中心和负责人说着什么，很认真的模样。
    一出画展中心的门，顾孟平的脸色就变了，但是他并没有停下来与司青阳说话，而是坐回了车子里，脸色变得更加严肃了。
    找专家鉴定一下死者家里的画和这个画家的作品，做一个对比。顾孟平说。
    嗯。司青阳轻声应下。
    让牧致远细查这个人的底细，在派组里的老干员跟着他。顾孟平觉得自己这一回的感觉没有错，周逸他们太年轻了，经验还不足，顾孟平觉得他们盯不了这个人，必须要找那些有经验有资历的人，比如那个李柯就绝对不行。
    顾孟平觉得自己没有判断错，这个年轻人就是他要找的傅九，而且他也肯定这个叫傅九的人和杀人案脱不了关系，就算他的那张脸多么的稚嫩，就算那双眼看起来是那么的清澈，一点都不像是会杀人的样子，但是顾孟平还是有那种热血澎湃的感觉。
    在对上对方双眼的那一刻，顾孟平知道，这一回不会错了！
    你怀疑他？司青阳问。
    既然怀疑，为什么对对方笑的那么认真？
    为什么？司青阳不解。
    熟悉。顾孟平丢出两个字。
    司青阳没有答话，他不太理解顾孟平的意思，他知道顾孟平说的不是对方的面貌，而是指别的东西，但是具体是什么，他领悟不出。
    顾孟平自己却是明白的，他知道自己这一回遇上的对手不简单，就是因为不简单，所以他不能掉以轻心。
    就是太熟悉那双眼了。顾孟平又补了一句。
    就是因为对方的双眼太过干净，所以顾孟平才会越发的确认那个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他十几岁的时候也有那样一双眼，就算是如今，也是一样，曾几何时，因为他一双无害的眼神完成了多少卧底任务，他清楚的知道清澈的表象下面是怎么样的波涛汹涌。
    他觉得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但是不同于他背负的正义，那个人清澈的眼底却是无尽的黑暗，是血腥，是双刃剑的另一刃。
    根据木凡的调查，这个人确实是叫傅九，也确实是自己要查的那个去国外留学的人，但是遗憾的是这个人的消息与那个九爷，老九，一点关系都没有，甚至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老九的活动轨迹和他的活动轨迹根本不同，牧致远觉得这可能是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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