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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师拒绝加班(穿越)——岫青晓白(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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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古松之后,还有个疾行而来的身影。他身穿人间道的素白色道袍,脚下御着一把剑,手中提着一把剑,关切唤道:雪声君!
    形势容不得多说。古松抓住谢龄手臂,带他飞快后退,另一只手招回剑,向上举起。
    开火。古松沉声下令。
    架在山门石阶上的几门炮吐出火焰,轰隆隆砸向三个天道化身。
    山门前出现一个深坑,但这三个天道化身还是抓住了机会逃离。
    我能拖住其中一人。谢风掠从谢龄肩侧经过时说道,说完加快御剑速度,化做一道流光冲向那三个天道化身之一。
    谢龄做出决断,偏头对古松道:师兄你留在这里。
    谢风掠追一个,你追一个,剩下那个呢?古松问他。
    尔后抬高音量,对山门石阶上的人吩咐:调整方向,向西侧开火。游天下上境者,全部往东。谢风掠追的那个在东面。
    又是一阵轰隆声,古松已松开谢龄手臂,追向中间那人。
    谢龄唯有往西。
    这次来的天道化身厉害之处在于他们有三个人,一旦分开,便不再难对付。谢龄旧伤已愈,经脉比起从前更为强健,又炼过体,越境杀敌不在话下。
    他花了小一刻钟就将西面的天道化身解决,转而奔向中路,去助古松。
    又过半刻,谢龄和古松一道出现在东路,谢风掠等游天下境和那高个儿天道化身缠斗之处。
    谢风掠等人结起剑阵进攻。他为阵法核心,攻在最前,手臂胸膛伤口无数,但那高个儿和尚身上更不好,连脸上的肉都被剜下一块。
    谢龄不许古松再出手,亲自为这里的战局收尾。
    高个儿和尚身死,人间道山门外恢复了寂静,但满宗灯火却没这般容易熄灭下去,处处可闻喧嚣声。谢龄没做太多解释,吩咐并暗示穆北好生照料古松,御剑带谢风掠回鹤峰,给他处理伤口。
    身处之处是鹤峰道殿,谢龄让谢风掠坐在前殿客榻上,取出需要用到的东西放到桌上,手法熟稔地调起药膏。
    已是青年模样的谢风掠略显局促地赤.裸上身、盘腿而坐,在谢龄拿着棉花和药液坐到身侧、准备为他清洗伤口时,不由自主往旁边挪动。
    师、雪声君不必如此的,宗门里有医馆。谢风掠不太自然地说道。
    你是因为我才受的伤。谢龄干脆绕到谢风掠身前,让他躲无可躲。
    谢龄用镊子夹起一团棉花,在药液里浸了浸,凑到谢风掠伤口上。先前的战斗让他头发变得散乱,这时低下头,使得其中一绺滑到脸侧,又有灯辉相映,眉眼异常柔和。
    谢风掠见他这般,表情渐软,低声道:雪声君也受了伤。
    不碍事。谢龄说得淡然,将他胸膛、腰腹上或深或浅的伤口处理完后,又道:转身。
    谢风掠听话地背过身去。
    灯光落进谢风掠眼中,浅琥珀色的眼眸闪了闪,露出一个笑容。稍过一阵他意识到什么,问:雪声君的伤,已经痊愈了?
    嗯。
    萧峋回来过?谢风掠的语气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谢龄没答这话。
    他应该马上就能彻底解决那事情了。谢风掠低声说道。
    谢龄抬起头,将镊子和盛有消毒药液的碗放到一旁的小桌上,声音很轻:希望如此。
    话音刚落,谢龄神识便被触动。红衣银发的俊俏青年越过鹤峰上的禁制,越过道殿前那不再热情好客的阵法,出现在前殿游廊之外。他手上萦绕着灵力光华,仿佛一颗流星落于阶前。
    谢龄歪头看过去,有些惊讶,但又并不太惊讶。
    萧峋扫过殿中情形,视线在赤着上身的谢风掠身上停留一刹,半眯起眼,拖着长长的调子唤了声:师父。
    继而三步并两步走到谢龄身侧,抢先拿走他调好的药膏,弯起眼露出笑容:怎劳师父亲自照顾风掠师弟,这事该我来。
    第163章
    谢龄不和萧峋争抢, 坐去客榻另一侧。
    萧峋为谢风掠上药的手法显然不温柔,舀起药膏、食指一弹,药膏刷啦被弹到空中, 又如天女散花般落到谢风掠后背各处伤口上。然后拿起纱布,以指做刀,飞快裁出十来片,覆住药膏。
    谢风掠后背的伤就这样处理完毕,萧峋抬了抬下颌,对他道:可以转过来前面的伤你应该自己能处理吧?
    当然。谢风掠调整好坐姿,毫不犹豫从他手上拿走盛药膏的碗。
    谢龄不眨眼地望定萧峋侧脸,见他脸色苍白,启唇欲言, 但碍于谢风掠在,并未说出口。
    他倒了一杯茶, 就要给萧峋递去,萧峋歪头过来,对他笑了一下,用安抚的口吻说道:事情就剩一个收尾了。天道本体被我打烂,但它肯定留了后手。
    是我遇上的那三个天道化身?谢龄皱起眉。
    萧峋摇头:那是用来分散我注意力的, 不算后手。
    谢龄把茶送到自己唇边, 喝了大半杯, 略有些忧愁地问:可有眉目?
    这不是给我倒的茶吗?萧峋嘟囔着把茶从谢龄手里拿过来, 暂时没有眉目。
    那就只能等后手自己找上门了。应该不用等太久,萧峋打烂了天道本体,自身也消耗不少, 天道绝不会放过这个时机。就在今晚, 这件事就能彻底结束。
    谢龄沉眸思索, 内心涌出强烈的不安。
    最棘手的应该是阴墟,它扩散的速度比预计快太多,但我还没琢磨出具体有效的办法。萧峋把喝空的茶杯放去桌上,倚着桌沿,歪头看着谢龄的手指,似是想捏一捏。
    萧师兄。谢风掠喊了他一声。
    可否请萧师兄帮我手臂外侧的伤口上一下药。谢风掠抬起左手。在他上臂外侧,有一条三寸长、皮肉翻起的口子,自己无法处理。
    萧峋丢了个哦字转头过去,接过盛药膏的碗故技重施,并帮谢风掠裹上纱布,最后还打了个蝴蝶结。
    还有别的需要帮忙吗?萧峋目光在谢风掠身上扫了一圈,好心问道。
    不用,多谢。谢风掠摇头。
    萧峋将碗递还给谢风掠,就要转身回去继续和谢龄说话,谢风掠眨了下眼,忽然站起来。
    又怎么?萧峋余光瞥见他的举动,疑惑地顿住动作。
    就在这时,谢风掠抬起右手、猛然抓向萧峋胸膛。
    谢风掠的手不知为何变得比刀剑更锋利,一下穿破萧峋胸口上处皮肤,穿进胸膛,捏住心脏。
    咚。
    萧峋的心脏在谢风掠手中跳了一下。
    也是最后一下。
    又听一声咔嚓,谢风掠手掌收紧,将这颗心脏捏碎。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
    萧峋瞪大眼,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转瞬后想明白某些关节,嗤笑了声:原来是你。
    谢风掠撩起眼皮,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眸赫然变做了金黄色。
    萧峋周身淡得几乎要寻不见的黑雾在这一刻变浓,苍白的脸色泛起黑灰,银发也枯败下去,再无光泽。
    在他脚下,地面同样被黑色一寸寸吞没,阴森寒冷的气息如同潮水,漫过道殿,漫过鹤峰,漫向整个宗门、整座山、整片陆地。
    当啷!
    谢龄持剑劈向谢风掠的手臂,碰撞出刺耳酸牙的响声。
    谢风掠手臂上金芒流转,皮肤隆起成一片又一片翕动着的龙鳞。他竟龙化了。
    萧峋瞥了眼插进胸膛、捏碎了他心脏的手,轻声道:看来你和本体之间没有联系。
    言语之间,萧峋五指成爪,抓起一团森寒浊气,拍向谢风掠胸前的伤口。
    他龙化的部位只有手臂,加之伤口未愈合,血肉暴露在外,即使有意抵挡,也受到了浊气侵蚀。
    谢风掠眼瞳收缩,眉紧紧拧起,神情痛苦狰狞。
    这时谢龄将崔嵬从神启者身上提出的毒倒到剑上,再度向谢风掠出剑。
    这一剑是刺,剑尖从某一片龙鳞下方穿过,刺进根部的肉里,直撞上骨头。俄顷间剑气迸发,砰的一声炸断这条手臂。
    啊!谢风掠惨叫后退,表情更加扭曲,他意识到局势并非太利于自己,顾不得再对萧峋下死手,飞身窜向殿外。
    谢龄提步欲追,脚步却迈得犹豫。
    萧峋封住胸前几处大穴,声音沙哑地说:先杀死他。
    你给我撑住。谢龄瞪着眼看向他,咬字极用力。
    谢龄握紧长剑,足尖一点掠至殿外。
    漫山遍野都化作阴墟,草木山石枯败腐朽,谢风掠赤着上身穿行其间,身形尤为清晰。
    谢龄学着萧峋先前的方法,聚了一团分不清是怨气还是魔气的幽冷之气到手中。同时道殿的阵法起了变化,变成了一座困阵。
    谢龄故意放慢速度,在谢风掠接连两次转回同一个地方、四下环顾生出不耐烦情绪时,突然发力、闪向他身侧。
    谢龄剑提在右手,自下而上挑向谢风掠脖颈。谢风掠侧身避让,而在此时,谢龄抬起左手,对着他递至自己身前来的那一侧胸膛拍出一掌。
    那正是萧峋用浊气侵蚀过的地方。谢龄掌心里同样有一团昏黑的浊气,同样打向那条伤口。
    嗬谢风掠喉咙里发出低吼。
    谢龄冷冷注视他金黄色的眼睛,手中剑再起。
    满山黑风,有人来到道殿外,却被阵法拦下。谢龄无暇顾及这一点,萧峋艰难地将自己挪到罗汉榻上后,手指动了动,为这位访客开门。
    来者是古松,面无表情从浊气里穿过,径直来到萧峋面前。他的目光扫过萧峋胸膛上的断手,抬起右手捏诀结印,食指点向萧峋眉心。
    若这世上真有奇迹,大抵便是眼前的画面。
    谢风掠的断手从萧峋身上脱落,他胸膛间的血窟窿以堪称诡异的速度愈合,脸色由灰黑转回了泛着青的白,眼神重新有了光彩。
    这就像是给一幅黑白水墨上了色,不仅是萧峋,连他置身的道殿、道殿所在的山峰都恢复了颜色,荒枝抖落浅雪抽出新芽,石上枯苔焕发绿意,繁星照夜,弦月垂野。
    浊气如退潮,迅速又无声地离去了,而山风漫过山岗,春回之夜。
    咚。
    萧峋胸膛中传出心音。
    他神情既惊讶又无语,数度启唇数度闭上,最后道出一句:你又动了禁术。
    古松瞥了这人一眼,没有收回手指、停下动作。萧峋正在恢复,但他的面容和身体却在一点点变得透明。
    你本还有几年可活,现在却立马就要死了。萧峋扯了下唇,可就算你牺牲了自己,也只能换来寥寥数日的安宁。
    我只做自己能做到的事。古松神情冷漠,语气平静不带感情。
    如果接下来的事我也做不到,你的牺牲岂不就白费了?萧峋问。
    古松:那不在我的考虑之内。
    萧峋极轻地叹了一声。
    古松不再和他说话,转头看向殿外,关注外面的情形。
    庭院损毁大半,石崩树裂,灯火零碎。谢龄立于这狼藉之间,周身剑气缭绕,神情异常冷漠。他出手更是狠戾,比对付先前三个天道化身更胜三分,将谢风掠这个天道□□逼得一步一步后退。
    风摇影乱。
    天道本体陨落,就算身为□□的谢风掠和他切断了联系,但也不可能不受影响,只能龙化一条手臂就是证明。
    加之他两度受到浊气侵蚀,而谢龄碎裂的经脉已经恢复,出手不留情面,剑招无比强横,没用多久便占据上风。
    谢风掠似乎还恢复了些许自己的意识。
    他靠在一棵树下,左手握剑,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使得伤口处血流得更加汹涌。
    师、父
    谢风掠轻喊着,金色的眼眸里情绪交错,谢龄读出挣扎、迷茫和祈求,但不为所动。
    我不是你师父。谢龄冷声说道。
    师父。谢风掠望着谢龄,又喊了一声。
    谢龄皱起眉,察觉到了殿内正在发生的事。但他没有往回看。他不打算也不能再给谢风掠挣扎机会了,往剑上丢出最后一点儿浊气,向树下之人出剑。
    与之前的招式相同,这一剑依然不带任何花哨的装点,唯有浓浓的杀意。剑光如长虹流泻,径直递向谢风掠身前。
    谢风掠试图闪躲,却遭浊气先一步侵蚀,没能躲过。
    下一刻才是剑。
    这一剑刺进他胸口。
    磅礴的剑气也灌入胸口,谢风掠疼痛不已,神情狰狞又愧疚。谢龄冷冷淡淡同他对视,翻转手腕,将剑绞动。
    谢风掠瞪大一双金黄色的眼眸,瞪着远处的天空,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口,踉跄着往前走了一步,身体崩解坠落,消散得无影。
    他死了。
    谢龄眼睫微不可见地颤抖,抖掉剑上的血,快步回到殿内。
    大殿安静。萧峋坐在榻上,胸膛上的伤已恢复到看不出的程度,可他面前的古松,身体却呈现出半透明之色。
    谢龄明白缘由,但不肯信。他甚至不敢走过去,只低低喊了一声:师兄?
    古松转身,和谢龄对视一刹垂下眼眸,抿唇说道:我要走了。他的语气不再如先前平静,听起来轻飘飘的,难落到实处。
    谢龄将剑越握越紧,知晓这话的意思,却还是问:你要去哪里?
    古松的身体又浅了一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复又抬眸,声音变得温和:你不想当宗主,就退了,让他们再选一个出来。
    不谢龄摇头。
    照顾好自己。
    谢龄还是摇头。
    每个人都会死亡,或早或晚而已。古松温声。
    谢龄嘴唇嗫嚅着:所以每个人都会别离,或早或晚而已?
    谢谢你来到这里。古松笑了一下,唇角的弧度正向上牵起,身形和面容却彻底透明淡去,如若泡沫消失在光阴里。
    谢、谢?谢龄怔怔看着那处,向后退开,又向前,三两步之后顿足,缓慢抬起手,捂住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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