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三千位面跨界追杀的日子——质谱仪(25)

    除了师生俩，其他人都心生古怪。国际笑女士朝高瘦青年使了个眼色，青年心领神会，有意地偶尔向恶魔搭个讪，却都被恶魔笑眯眯地挡了回去。
    半天试探下来，根本没得到一丁点有用的线索。
    一路相安无事。黑镜男等人都觉得奇怪，只有沈书瞳和恶魔明白原因。
    蚊不叮被恶魔整过，还整得奇惨。投鼠忌器，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只会躲在暗处窥探，寻找良机。
    对于他而言，恶魔可算是门神般的存在，惹谁都不敢惹恶魔。
    所以说，危险从不在途中。
    路程在各怀鬼胎的步伐下逐渐缩短，一行人历经跋涉，终于来到人类位面与废墟的交界点。
    交界点的风沙愈发猛烈，仿若野兽咆哮，天光暗淡，可见度被浑浊的空气挤进几十米以内，除了乱舞的尘埃与荒芜大地，根本看不见一丁点异物。
    黑镜男确认地点，将罗盘猛砸在地上，裂缝崩裂，从中迸出一道刺眼粗壮的白色光柱，从地面直冲茫茫云霄。
    走！他高声道。
    国际笑女士首先冲进光柱，紧接着又是高瘦青年。黑镜男待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正要踏进传送阵，霎时阴影遮天蔽日，遮天蔽日的红蝙蝠向他扑来。
    吸血鬼亲王忍不住出手了。
    黑镜男躲闪不及，沈书瞳放出一片王莲将成群的蝙蝠挡下，暗处忽然飘来一阵诡异的迷烟，将他团团笼住。密集的刺痛感传遍肌体。
    沈书瞳稳住身形，花团紧密裹住他的身躯。他放开精神力，在周围探知生物迹象。
    他看得很清楚，这不是血族的攻击。
    还有其他人。
    透过花瓣，他看到有什么东西砸向光柱。传送门顷刻关闭，一股劲风刮过，沈书瞳一个不留神，几乎栽倒在地，恶魔将他扶稳。
    沈书瞳瞥见恶魔的眼神，微不可查地摇摇头，留意周围，戒备随时有可能出现的偷袭者。
    现在的情况他还能应付，不到非要恶魔出马的时刻。
    多日不见，在下对二位甚是想念啊！
    狂风退去，身穿黑斗篷的吸血鬼哈哈大笑地降临在两人眼前。他缓缓落地，朝恶魔的方向恭敬地行了一礼：阁下安好。
    沈书瞳一看他的表情就懂了，刚刚自己身处危机，恶魔却站在旁边视若无睹。这一幕必定落到了吸血鬼亲王的眼中。
    掌心沁出涔涔汗迹。他知道恶魔并非无条件地保护自己，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吸血鬼亲王直起腰来，慢悠悠地、从容不迫地将披风一抖，脸上皮笑肉不笑。
    在下绝没有恶意，只是想请沈先生来血族位面做一趟客，必不动您一根毫毛
    那三个人类官员还是其次。丢了芝麻，却捡到沈书瞳这个大西瓜，实在令他惊喜。
    有恶魔在，他不指望能得到EX精神力，他原本目的也不是这个。虽然有点可惜，但做到亲王的位置，他明白不可贪得无厌。
    血族一贯套路即是做什么事都要先礼后兵一番，下手之前要做足优雅有教养的姿态。沈书瞳可不吃他的一套，在他滔滔不绝之际抓了一把种子撒开，地上霎时长出荆棘组成的刀阵。
    见蚊不叮终于收了声，他问：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蚊不叮随意地说：也许是那些战士看管不利？
    说谎也要打个草稿。是有人在帮你吧。
    听沈书瞳一语道破，血族略感惊讶，发现他周身气息比初见时强上许多，将目光移到恶魔身上。
    这位先生还是如往常一样，神色舒缓，气质平和。一眼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传说中穷凶极恶的恶魔。
    恶魔族算是血族的远亲，但近年来关系只能说是平平。三千位面强者为尊，血族对前者充满崇敬之情，向来以血统靠近恶魔为荣。因此纵使吸血鬼亲王被恶魔揍得凄惨，也不敢说半个恼字。
    他问：不过是两个月而已，沈先生似乎长进不少，是旁边那位阁下的缘故吗？
    不关我的事。恶魔回答。
    抱歉，两个月前也好，现在也好，我都不会跟您去血族位面。
    沈书瞳话毕，不给蚊不叮反应的机会，翻手之间浸润毒液的藤蔓向吸血鬼抽来。
    吸血鬼亲王将脸一偏，轻松扯住茎蔓，藤上几朵迷幻花迎风绽开，朝他吐出浓烈的花粉。
    如此小儿科的攻击吸血鬼亲王还不放在眼里，连挡都不挡，将斗篷一挥，几道血线向沈书瞳冲来。沈书瞳立即反身躲开，丝毫未伤。
    强大如亲王，血族的手段当然不止是这么一丁点。他还心存顾忌，不敢真的下死手。
    恶魔不出手，吸血鬼却不能无视他。只要稍微有点脑子，都该明白恶魔把沈书瞳当作自己的猎物，假使自己真的伤到沈书瞳，自己也没好果子吃。
    蚊不叮的心思不难猜测，沈书瞳暗叹着将恶魔请出来实在是明智，取出匕首，挡开接二连三的血线，提脚冲向吸血鬼亲王。
    经过战术训练后，沈书瞳身体的灵敏度比从前好上不少，吸血鬼亲王又多有掣肘，几道不痛不痒的血线和小青蝙都被沈书瞳一一避开。
    他俯下身，掌中生出些许藤条，卷起刀柄往空中一掷，刀锋直指吸血鬼亲王，血族往旁侧一避，脚边的地面破出一簇荆棘逆向打来，刮过他的脸颊。
    得手了！
    沈书瞳脚步停顿，定睛一看，竟看到吸血鬼亲王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愣了半晌，困惑的心中犹如黢黑的山洞中裂开一个大口，无数金光投射下来，豁然开朗。
    幻术。
    沈书瞳脑中闪过这两个字。纷乱驳杂的线索瞬间理清，记忆飞快地回溯时空。
    他想起自己很久前遇到的那次伏击。
    沙漠、金属球、恶魔以及脑族。
    脑族和血族结盟了！
    一得出最关键的结论，大量信息如开闸般从脑海中奔涌出来。
    他从太子哥那里了解过位面的最新的时事动向。如今人类位面处于多事之秋，因此战协药协以及联邦军校的考试都有所革新，也是为了挑选能够更为优秀的战斗力。
    这两支种族与人类向来不睦，明里暗里给人类位面的侍者使了许多绊子。将吸血鬼亲王遣送回位面，中途被劫，估计也是脑族出手。
    这就说得通了。三人组必定是体制内的人员，但对身份问题再三缄默，应是直属议会的组织。假使三人正在执行某项秘密任务的过程中，吸血鬼将他们暗中杀害，势必会挑起不小的骚乱。
    另一方面，吸血鬼明知恶魔对他的EX精神力心存觊觎，仍坚持要将他带回血族位面，也是为了用EX精神力滋事，进而挑起议会的内部矛盾。届时人类位面一盘散沙，如何能反击准备充分、来势汹汹的外敌？
    原来如此。
    EX精神力不是他们的目的。他们的着眼点，从来都是整个人族！
    第44章 兔子
    弄清这一点，沈书瞳松了一口气，仍未放下警惕。
    他要将情报带回去，还得有命在。
    情况依然十分紧迫。应付吸血鬼亲王已经够呛的了，现在还要加上一个幻术师
    幻术难以破解，最有效率的方式就是找出幻术师的所在。
    纵使人类没有成为幻术师的天赋，典籍中却记载了能够破解幻术的关键。沈书瞳之前遇上脑族，给他长了教训，翻阅过不少关于幻术的资料。
    现在不学以致用，那他书是白看了。
    沈书瞳取出一颗紫色珠子捏碎，无数蓬蒿飞舞出来，混乱地翻滚着，将天空笼罩。卷着飞蓬的狂风刮过蚊不叮的周身，蚊不叮心神一晃，感觉到一阵奇异的悸动传遍四肢。
    精神力屏障。
    每一棵蓬草都是一个结点，细小的精神力通过无数的飞蓬绵延成球形大网，铺天盖地地扩散开去。
    幻术师制造幻境，精神力的需求必不可少。沈书瞳拿EX精神力和他对轰，吃亏的自然是后者。
    沈书瞳一边躲避吸血鬼亲王的攻势，一边放开精神力，脑海中传来异动。
    找到了。
    他向身后不远处的小土丘甩出几枚银镖。银镖冲破土壤打进一个软物里，尖锐的叫声从丘后传来，半空中忽然出现一点光芒，向四周扩散，黄沙漫天的景象霎时间褪去，灿日高悬，晴空当头。
    沈书瞳一系列动作在几秒之内就已完成，根本不给蚊不叮半点反应的机会。
    血族见盟友的幻术被破解，也略有几分心急，咬破指尖，翻手结出巨型法阵，一圈血光在沈书瞳四周升起，繁复的咒文布满大地。
    这是血族亲王压箱底的手段，能够使对方暂时失去神志服从施咒者的命令，副作用是对施咒者的元神有一定损伤。他原本不想用这个，但沈书瞳的成长远远超出他的预期。
    如此强大的招式，史料上当然有相关记录。沈书瞳一眼就瞧出了阵法，向高处甩出飞藤，却被看不见的屏障挡了回来。
    眼见大地上咒文的颜色愈发浓厚，沈书瞳当机立断，将手伸进衣袋，摸到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精灵位面的钥匙。
    想起之前还对他殷殷教导的辅导员和班主任姐姐，他心里有点歉疚。本来他的出勤率就不高，这么一去，也许要旷课到期末了
    本来他是想着等学完精灵语，变得更强一些，再去拜访这个古老的文明，但眼下境况如此，这是唯一的生路，容不得他百般顾虑。
    恶魔先前教授过他使用位面钥匙的方法。可沈书瞳还没把钥匙掏出来，一声巨响再次将僵持的局面打破。
    沈书瞳和蚊不叮同时听到刺耳的鸣叫，耳膜翻震生疼。这声音不知属于哪个种族，一息之间，两人居然双双倒地，不省人事。
    一只巨大的黄色兔子从土丘后边蹦了出来，嘴里还嚼着什么。它跳到倒在地上的沈书瞳和蚊不叮中间，看两人几眼，黑珍珠般的眼睛里滚着不屑的神色，往吸血鬼脸上啐一口唾沫。
    兔子原本是种可爱的生物，人类位面也有许多少年少女饲养宠物兔的，不过当娇小玲珑的兔子放大一定倍数，就可以称得上恐怖了。
    现在这一只，显然处于恐怖的范畴。
    巨兔动了动三瓣嘴，低声呢喃：血族真是落魄了，什么小饼干都敢评亲王职称。
    它扭动肥大的身躯欢快地讽笑一会儿，然后转过来，将兔头拱向沈书瞳。
    在它触碰到人类少年的前一刻，它的脑子忽然一沉，往地上砸了一个大坑。
    你的出场时间过早了。滚回去。男子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异常清冷。
    恶魔踩在巨兔的头上，清明冷静的血眸瞟过毫无知觉的人类少年。
    他的男孩尚且稚嫩，没能成长到招架得住这种东西的时候。
    管你早不早
    巨兔昂首，意图将恶魔逼退下去，孰料恶魔踩得十分结实，从容悠然立在它脑袋上，像名驯兽师似的居高临下。
    不能忍！
    它自诩位面杀手圈的招牌门面，接过成千上万笔单子，完成率是百分之百。连传说中的恶魔族都杀过不少，对于所谓最强种族不放在心上。
    沈书瞳是它接到的价值最高的单子，之前它就从雇主那儿得到过消息，知道这名人类附近有只恶魔保护。但它作为杀手界的扛把子，这点小事情完全不care。
    只有怯懦的吸血鬼才会去舔异族的臭脚呢！
    巨兔咆哮着，一跃而起，俯身往地上冲撞，霎时地动山摇，方圆十公里外都能听见震响。
    这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终于让恶魔从它身上跳了下去。巨兔转过头来，咧开巨大的嘴巴。
    但没等巨兔笑起来，它头上骤然出现一条裂缝，将这只庞然大物分为两半。紧接着，越来越多的裂缝出现在这具身体上，溅起粉尘似的血沫。
    在漫天红雨飞舞之中，兔子无声无息地倒下去。
    恶魔拂去沾染到衣袖上的尘土，虚空中旋出一面等人高的传送阵。他将昏迷中的人类少年打横抱起，跨进传送阵内。
    沈书瞳是被闹钟铃叫醒的。
    这在他的学习生活中算不上怪事。他关闭电子闹钟，换衣服，下床，洗漱，开窗通风
    在他拉开窗帘之际，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
    沈书瞳愣了半会儿，将窗户打开，猛然想起自己似乎之前还在废墟里。
    然后听到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尖叫声，眼前一黑
    他当然不会认为那个恶心的声音是恶魔发出来的。应该还有其他人埋伏在那里等他，只是他的精神力探察太生疏了，没有发现那人的存在。
    一瞬间沈书瞳理清所有事情，并将你怎么在这里脱口而出前将这句话咽了下去。
    恶魔看沈书瞳险些呛到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忍笑道：不用谢我，我要了报酬。
    他示意性地瞄了眼沈书瞳的指甲，沈书瞳会意。
    放在床头充电的光子手表响起来，沈书瞳打开阳台的门把恶魔放进来，回头去看校方账户传过来的新讯息。
    他一边看，一边对恶魔道：我没有说要您救我。
    恶魔稍稍挑眉，没开口。
    他的男孩不是那种得寸进尺的人，因此绝对还有后话。
    所以，能不能请你顺带帮我一个小忙？沈书瞳双手合十，略显怯意地问，快到家长会了，您能不能扮一下我的堂叔，就一天
    刚刚那通简讯便是联邦军校举行新生家长会的消息。当然，入学前的沈书瞳还是个实诚的好孩子，做不出骗人的事，就很老实地让堂叔签了名字。
    但军校对家校交流十分重视，要是家长缺席这次活动，就要班主任联系监护人，直接告知学生的在校情况。
    联系监护人？
    沧山省的居民天性不羁爱自由，一年有三百天都是住在各地森林里的失踪人口。沈书瞳手上这只手表都是临行前买的，就算这时候坐车回沧山，要到哪里去找他堂叔？
    所以，沈书瞳都快愁死了。
    而恶魔，就是他的救命稻草哇！
    第45章 家长会
    一星期之内，整个联邦军校都在忙着家长会的举办事宜。
    其实像沈书瞳这样找别人冒充家长的学生不在少数。期中考试有全科满分的，自然也有全科不及格的，这些玩脱了的学生哪敢叫父母来，只能出钱上网找冒牌货勉强顶替一下。
    所以说，现在走在联邦军校校园里这些亲密无间的父子母女，到底有多少是真正的亲人，明眼人都是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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