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三千位面跨界追杀的日子——质谱仪(28)

    心思意乱，沈书瞳不自觉地皱起眉头。恶魔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情状，问：怎么了？
    也许是这一声问话来得太自然，沈书瞳没有多想，脱口而出：我总觉得，有人在暗中针对我。吸血鬼亲王出逃到废墟，又恰恰被我撞见。这巧得也太过离谱了
    恶魔只是问了三个字，他就听话地讲了一大堆，沈书瞳这才发现自己最近对恶魔不怎么设防了，也许这是由于危急关头出手相救，或者是上次冒充他家长带来的副作用。
    总而言之，这不是个好兆头。
    沈书瞳暗暗自恼着，心想如何才能把话圆回来。
    他突然止声，气氛诡异了一瞬，就好比时间骤然卡带。但沈书瞳还没说什么，恶魔嘴角一扯，淡淡地笑起来。
    直觉不错。
    沈书瞳听到这声夸奖猛地打了一个机灵。他抬起头，见恶魔的眼神含着深邃的笑意，警惕又试探地问：您知道些什么？
    恶魔欣赏够了他急切地表情，才慢慢悠悠地道：
    这次比赛
    后面没了，只有这四个字。
    沈书瞳聚精会神地听着，恶魔却忽然噤声，只好作罢。
    老是把话说一半，像是故意吊着别人的心脏似的。这该是恶魔族最恶劣的陋习了。
    把烦心事在恶魔这里说了一通，心情没得到缓解，反而更加乱糟糟的。沈书瞳梦游似的回到了场地上，差点被学姐一个火球砸中脑袋。
    火球学姐急忙跑过来问他伤势。除了太子哥外，这一届校队的队员都参加了上次战士考试，所以也和沈书瞳认识。
    沈书瞳摇摇头表示没有大碍，余光忽然瞄到一个坐在角落里面的人影。孤独、沉默。
    可不就是太子哥吗。
    他走过去，也不见太子哥抬头。
    在他的印象里，太子哥原本是和气焰嚣张这个词锁定在一起的，可眼下坐在他眼前的这人却脑袋耷拉，目光颓丧。沈书瞳不禁觉得有点好笑，伸手晃了晃他的肩膀。
    怎么啦，Shades？心情不好？
    感情你才发现？！
    太子哥瞪他一眼，冷冷地扭过头，理都不理他。
    恶魔不让他和沈书瞳打架，这已经够他恶心了，却还不算完。
    太子哥肯来这里，就是准备大干一场，痛击自己的队友。可恶魔也不给他安排训练任务，就让他老实地把屁股钉在椅子上，看一帮二三年级的队友打来打去。
    还严禁早退。可恶！
    空欢喜一场。太子哥心里的火无处发泄，一边生闷气一边对着模拟人体练格斗，差点把联邦军校花一万信用点重金购入的合金模型劈成两半。
    不知恶魔是出于何种意图，并没有让太子哥和沈书瞳与任何人进行实战训练，只是让他们做基本功的练习。其间，各大军事名校的都派了新闻社的探子来打听情报。
    关乎母校的荣誉名声，这些探子自然尽心竭力。而联邦军校早就习惯这一类客人，学生和教师看见这堆脸孔青涩又鬼鬼祟祟的可疑人物，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表现得十分大度，以及，不屑。
    你们尽管刺探，联邦军校这次不是冠军算我们输。
    这些外校学生大多来自学校里的新闻报社，消息通达，对于联邦军校两个一年级的队员尤为关注，照片和资料里有一半就是关于两人的，更不用说沈书瞳的颜值效益吸走了一大部分的注意力，反而上届冠军不是那么受人瞩目。
    不过两个臭小鬼一个不能和痛殴真人，一个心里面又藏着事情，偶尔无意识地对上眼神，脸上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表情，看起来还真的像是两人在冷战。嶼汐獨家整理，敬請關注。
    由于紫金花的急先锋，基本上所有学校都知道联邦军校校队不和，已如风中残烛、一盘散沙，如今倒更是坐实了这个传言。
    现在所有的学校都热血沸腾，坚信自己夺冠有望。紫金花军校的校长甚至还在联谊赛的前夜开了动员大会，扬言谁能够将桂冠斩于刀下，直接保送本校博士，免除全部学杂费，点燃了一群队员的好胜之心。
    集训说长不长，一个月就结束了。名校联谊赛由参赛常客轮流交替承办，这一届轮到紫金花军校，联谊赛的地点也当然在东道主的地盘上。
    在清晨的薄雾中，队员们到联邦军校正门口集中，恶魔清点完人数，带着一群学生坐上校车。
    他们一下车，就看见了伫立在紫金花军校前气派的石碑与喷泉，在阳光下水珠金灿灿地闪着光。一个身姿硕壮笔挺的青年气势汹汹地立在那里。
    会长看见前冠军下了校车，立即走上来开腔嘲讽。
    冠军学长和紫金花会长是老相识，虽然相交时日尚短，但臭味相投便称知己，习惯以互损寒暄，看着也颇为滑稽。
    这一年的联邦军校的队长还是冠军学长，而两个一年级则坐了替补的冷板凳。
    从道理上来讲，两个人都应该有点着急的。
    名校联谊赛在人类位面有着不下于巨星演唱会的热度，各界都对此报以极大的关注。不少年轻学子正是因为在这里脱颖而出，因此接到贵人抛来的橄榄枝，得以平步青云，一展宏图。
    对于出身普通的年轻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但如果只是替补，没有出场的机会，这一趟青云之路可算是白来的。
    不过，这个机会对于太子哥和沈书瞳而言，确实没什么吸引力。
    太子哥就不必多说了，他本身身份不凡，要什么机会都是勾勾手指头就有的。何况他注意力全在两个核心队友身上，像紫金花会长这样的万年老二，他还不放在眼里。
    而另一位也和他默契十足，把比赛丢在一边，念想完全不在这上头。
    在坐车来到紫金花军校面见各路强大对手的路上，沈书瞳没有丝毫紧张。他整颗心都放在另一件事上。
    恶魔说的这场比赛，到底是指什么？
    第50章 胜之不武
    东道主对于自家门前的赛事都是十分重视的，开幕式编排了许多精彩的歌舞节目。
    大轴更是请了享誉位面的青年合唱团助阵，由世界级钢琴家伴奏，献歌一首由紫金花校长填词的《紫金花必胜》，引得全场嘘声一片。
    几个带队导师都坐在第一排贵宾席，面对紫金花毫不掩饰的挑衅纷纷变了颜色，唯有一个男人仍旧笑吟吟的，与坐在他身旁的紫金花教练谈笑风生。
    没错，就是恶魔。
    他本来不是人类，对于联邦军校的荣誉尊严，他当然看不上眼。
    名校联谊赛分为团队赛和个人赛，个人赛在团队赛后进行。参加的团队赛一共有来自不同学校的十六支队伍，每场每队五名正式成员参赛。场地采用的仍是模拟战场，场景由各队队长抽签决定。
    由于联邦军校是种子选手，第一场的对手只是一座小有名气的战士高校。虽然是老牌，但与顶尖学府比起来还差了一点火候，太子哥指着对战名单，向沈书瞳傲慢地笑了起来：我一个人也能把他们打飞。
    沈书瞳知道他是在指桑骂槐，也没去点破，说：如果你这几天有空的话，就多去老师那里走动一下吧。
    哈？
    太子哥闻言，茫然地盯着他的小伙伴。
    这两件事有个鬼联系？
    沈书瞳没有多加解释，拉着太子哥去看台上观战。今天是联邦军校的初战，即便胜负一眼就能看出来，但观摩从战场摄影机传回的实时影像，也能学到不少技巧知识。
    但在太子哥眼里，这点东西便不够看了，懒散地倚着栏杆，一会儿说这一掌外强中干，一会儿又说那个腿法绣花枕头，不分敌我，几乎把上场的队员嘲了个遍。
    沈书瞳站在一旁听他指点江山，漫不经心地点着头，见太子哥的注意力被比赛转移，暗自一笑。
    刚刚他这么说是有理由的。恶魔那副说辞差点就要把风雨欲来四个字写在脸上，太子哥再怎么说也是他名义上的学生，或多或少都会照顾到一点。
    沈书瞳点头点得心不在焉，太子哥却为此来了劲，眼见场上联邦军校的一票队员们已然攻破堡垒闯入敌方的大本营，便又往对手战略失误上侃侃而谈。
    之前我还说一个人就能把他们揍飞，但我错了，我道歉。我一根脚趾头都能把他们弹出紫金花
    沈书瞳觉得这话说得太过，正要阻止他说下去，太子哥的豪言壮语却被一阵笑声打断。
    好大的口气，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名满京都的皇太子！
    太子哥被截了话，不满地转过身去，便看到一名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朝他们走来，身后跟着一位两只羊角辫的栗发少女。
    两人身着同样的深色军风制服，这身制服来自东区的破军私立学校。破军是贵族学校中的新兴势力，近些年常常花高价从其他学校挖掘人才过来培养，凭借掐尖的绝活，今年不仅入围了团体赛，也在个人赛中包揽了将近十分之一的名额。
    沈书瞳站在太子哥后面，忽然觉得黑斗篷有些眼熟。
    他记得之前在哪个新闻网站上看到过这名青年的影像。黑斗篷比冠军学长晚一届，是二年级生，来自东区最知名且最古老的贵族，祖上可以追溯到药剂师诞生的时候。
    大概是因为这样高贵的出身，黑斗篷平常并不汲汲于参加各类竞赛积攒名望，唯一的记录是去年的战士锦标赛，一路打遍各校名将，唯独在决赛上憾负冠军学长，摘得银牌。
    若论黑斗篷和紫金花会长的实力上下，还有待商榷。黑斗篷去年锦标赛上击败紫金花会长，但另外赛事却一直缺席；另一方面，紫金花会长除了那一次惜败黑斗篷的耻辱，但除此之外的个人赛事都坐稳了亚军宝座。
    破军有这员大将在，也是今年的夺冠热门之一。
    太子哥瞟见黑斗篷，不怒反笑：哪个阴间小鬼在人背后说闲话？
    黑斗篷从祖上就名震八方，太子哥从小被他爷爷带着出席各种大型场合，没打过照面就有鬼了。
    只不过年轻人气焰嚣张，大多看同辈不顺眼。
    黑斗篷摇头叹道：真是奇怪。我们祖辈也算同一流的人物，怎么后代是云泥之别。
    是吗？改天让你老头子去我家拜个师山与三夕，也许能缩小一下这天堑般的差距。
    话音一落，太子哥周身隐隐有电光闪动，黑斗篷面无表情，袖口下一缕黑雾渐渐浮起。眼见两人腰板前倾口水喷溅，一副要打起来的架势，沈书瞳和羊角辫少女不约而同地拉住各自同伴的胳膊。他们彼此一顾，心中苦笑。
    劝架太多，劝出经验来了。
    这番波折之间，联邦军校已然将胜利的旗帜插在对方的阵营之上。太子哥心情被黑斗篷毁得一干二净，不想在这地方多呆下去，不轻不响地哼一声，转头即走。
    替补必须每天保持良好的状态，以备随时代替正式队员上阵杀敌。不过二三年级的正式队员伙食都是由队内后勤人员专门照看的，出现事故的概率很小。
    总决赛为四支队伍共同参与的团体对决。联邦军校晋级八强，接下来就是准决赛。
    对手是同属于京都的京城高等学校，选址虽是好地方，但邻近的好生源都被隔壁联邦军校吸引走了，留下来的只有二三流等，并非这一届的种子选手。沈书瞳来到观战席，身旁太子哥打了个哈欠，准备再看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赛。
    岂料虽是毫无悬念，现场却发生了诡异的一幕。
    京城的五名队员从比赛一开始，便无人看守阵营，全体迅速朝同一方向赶近。
    他们的前方是落单的联邦军校的一名队员。
    有些观众瞧出端倪，不由发出嘘声，沈书瞳和太子哥看到这里，还以为稀疏平常。
    冠军学长和他们说过这回事。由于联邦军校的队员个体实力在联谊赛中都有不俗的排名，因此其他学校经常采用古代兵法的战术，以多围少，逐个击破。
    胜之不武，但有效。
    不过，联邦军校也有相对应的策略。
    针对对手的战术，联邦军校派出的阵容在速度上占据优势，配合无间，机动性极高。被京城队盯上的三年级生拥有风系异能，集训时当了无数回的诱饵，早就对如何逃跑轻车熟路。
    当初战士考试，沈书瞳从紫金花会长眼皮子底下跑了，靠得也是他。
    一阵劲风吹过战场，通过空气振动的变化，风学长已然知晓对手踪迹。
    五个一起上？真看得起他。
    为了诱敌深入，还需靠得更近一些。
    风系异能者姿态敏捷，身轻如燕，走动甚至不惊染一颗尘土。然而就在风学长落下一脚时，一张巨网拔地舞起，铺天撒下。
    但比不上风的速度。
    风学长掌心生出两个小风眼，正要抽.身而去，脑中却突然一疼。
    仿佛被一支冷箭从额间穿过，刺目光芒洒遍他的视野，麻木令他完全不能集中注意，异能和精神力的运转骤然停滞下来。
    那张透明的巨网笼罩在风学长头上的时候，所有的观众都听到他发出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
    太子哥和沈书瞳下意识站起身。
    精神系异能！
    模拟战场素来被称为安全的训练场，是因为它的机制能够提前预测人体生理上受到的损伤，及时让参赛者退出战场。
    但是精神系异能攻击却只针对脑部神经，近似于幻术，外部探测仪器做得再精密，也捕捉不到这类伤害。
    精神系技能极其罕见，但破坏性丝毫不弱于实体攻击。所以，纵使此时风学长正忍受无人能够想象的痛苦，战场也没有下达使其退出战场的指令。
    太子哥和沈书瞳之所以这么激动，是因为他们都知道，风学长是脑部直接受创的，时间一久，就会留下不可逆转的损害。
    如今他已经失去反抗能力，可是对方竟然还没有收手。
    京城队不是想把联邦军校打败，而是要把联邦军校打残！
    第51章 三杀
    太子哥急匆匆地走下台阶，看到坐在第一排的恶魔。
    这厮竟然还悠闲地翘着腿喝着咖啡！
    太子哥脾气一暴，伸手就往恶魔脸上揍去，被恶魔轻松挡下，连瓷杯里的咖啡都没洒出半滴来。太子哥挥着拳头还要出招，追在后面的沈书瞳及时赶到，指掌间藤蔓蜿蜒，将他愤怒的双臂扯住。
    惹恼了恶魔族可没好下场。
    为什么不叫停！太子哥一吼，引得周围观众连连侧目。
    别紧张，比赛的不是你。恶魔仍一副泰然自若的情状，指了指大屏幕，你们看他。
    两人循着他指尖望过去，只见绵亘沙地上，孤身一人的风学长掩面跪着，伸出左手的小指，整条胳膊都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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