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症复发后身陷修罗场——肆笑(20)

    这回轮到余霖呆滞了。
    他震惊地瞪大眼睛，又在粉丝的尖叫声中收敛了表情。
    余霖不是没听过这样的话。
    但那些说话的人，几乎全都带着有所求的谄媚。
    在这个圈子里，他已经很少见过陆水这样的人了。
    冷淡，始终保持平静，但却拥有一颗赤诚的心。
    灯光照在舞台上，也照亮了坐在舞台边的两人。
    那就把这个给你吧。余霖语出惊人。
    陆水顿时就觉得手上的奖杯成了烫手山芋，连忙要推回去。
    我是说，余霖眨眨眼，让你帮我带到休息室里。
    等会儿他还要上台，总不能带着这么个奖杯大咧咧地上去。
    陆水这才松了一口气，把奖杯稳妥地放在怀里：好。
    休息室的灯光倒是很亮，白炽灯冷冽地布满了整个走道。
    陆水把奖杯交给余霖的经纪人，正要出门，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阵东西碎裂的声音。
    不，我不要被抛弃！
    陆水当机立断地关上门，走到旁边的休息室门口。
    墙上贴着艺人的名字高岚。
    陆水屈起两指，扣响房门。
    喧闹的声音顿时停住。
    你好，我是活动执行方，华林广告的陆水。
    门被开启一道小缝，露出高岚经纪人的半边脸。
    有什么事吗？
    这人挤在门缝里，表情凝重而纠结，脸上的肉都被门夹出红印，却愣是不开门。
    陆水低下头，轻声问道：我刚才听到里面有东西碎了，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经纪人把头摇成拨浪鼓，额，不需要的哈
    那我让人把打扫用具放在门口，需要的话可以直接拿。
    陆水瞥了一眼墙上艺人的名字，顺口说道，还有十分钟就轮到高老师颁奖了，辛苦她准备一下。
    说完，陆水就要离开。
    等等。
    女人的声音从刚才的战栗变得温柔似水。
    陆水被请进高岚的休息室。
    阎行就坐在沙发上，脸色冷峻地翻阅着一个浅蓝色的文件夹。
    是善馨的病历。
    陆水再清楚不过，因为他自己的病历，也藏在这么一本薄薄的文件夹里。
    身着酒红色礼服的高岚坐在桌边，脚下是一地碎瓷片。
    亮金色的碎片吸引了陆水的注意力。
    这东西刚才还在陆水的手上短暂地待过几分钟。
    陆水不禁有些困惑，奖杯是很沉的，怎么会随手一摔就碎了。
    高岚发现陆水的视线，优雅地笑了笑，指使助理把地上的碎片清理干净。
    抱歉陆先生，让你见笑了。
    她嘴边还挂着优雅的微笑，一颗硕大的珍珠耳钉衬在她的脸颊边，显得雍容又端庄。
    从高岚身上，陆水看不出任何异常。
    他抬起眼，温和地回应：您没事就好，是我太敏感了。
    高岚走到化妆镜前，整理自己的妆容，头也不回地说：谢谢你的关心，我要先过去颁奖了。
    等高岚走后，阎行就把文件夹交给高岚的经纪人，半躺在沙发上笑。
    哈哈哈哈！陆水，你是不是以为高岚在里面发疯啊？这么紧张？
    陆水抿唇，没说话。
    刚才那个动静，任谁都会乱想，更何况他知道阎行是跟高岚一起来的，就想当然地以为高岚失控了。
    虽然她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失控，但你得相信我，我可是善馨最优秀的心理咨询师。
    阎行拍拍身上的灰，一脚把地面的碎玻璃踢到畚斗里。
    他目光笃定，直直看进陆水的眼底：我不会让我的病人，变成他们最不想变成的样子。
    陆水挑眉，沉下心来，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 第 22 章
    他能相信阎行吗？
    但他似乎也只能相信阎行了。
    陆水魂不守舍地走往前走，正好路过导播间。
    导播间里的屏幕播放着高岚颁奖的画面，她端庄、美丽，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女人的气质。
    真不愧是高岚，气质太好了。
    她要是当初没有息影去生孩子，也许会更火吧。
    没办法，这行业就是吃青春饭。
    导播间里无不是叹息的声音。
    作为幕后的工作人员，他们见过太多人起起落落，因此对于人品好演技好的演员，就更为怜惜。
    陆水凝望着屏幕上神采奕奕的高岚，强打精神，挺胸抬头。
    活动还没结束，他怎么能消沉呢？
    陆水一忙就忙到了十二点。
    活动结束是十点钟，但工作人员却要送每一个艺人离开，并且还要监督撤场，整理剩余物资。
    奥体公园的租期到明天截止，这意味着他们只有24小时撤场拆台。
    陆水恨不得能有好几个分.身，好让自己不至于晕头转向地在会场里绕。
    这边的签到板要记得收起来！
    艺人遗落的私人物品要收好，联系经纪人或者助理取回！
    不要让粉丝们跑到后台！
    会场里充满了陆水的声音。
    他疲惫地坐在钢筋台阶上，旋开一瓶矿泉水咕噜咕噜就往喉咙里灌。
    冷风机对着他呜呜地吹。
    陆水却只觉得热，感觉不到任何冰冷。
    活动很成功，后面大合照的时候，甚至连海豚TV的高层都出现了。
    热搜上也排满了#余霖、#高岚状态、#星光赏等诸多相关词条。
    陆水一个个把这些热搜截图下来，准备做后续的活动效果展示。
    明亮的手机屏幕照得陆水眼前明晃晃的。
    他突然发现了一个神奇的热搜
    #余霖朋友。
    陆水第一反应，是余霖和哪个艺人的热搜，可艺人与艺人的热搜，是不会出现这么一个突兀的朋友字眼的。
    想着与活动有关，陆水就大大方方地点进这个奇怪的词条。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照片。
    拍摄者的方向应该是后排的粉丝区域，而照片的主角，则是坐在第一排最旁边的余霖
    还有他。
    陆水皱起眉头，点开那张图片，放大又放大。
    两人都只露出一个侧脸，但却正好构成了一个完美的二分图。
    陆水的手里捧着余霖的金海豚奖杯，余霖则微笑地看着他，笑容温情。
    陆水点出去，不可避免地看到营销号的配文：【惊了惊了！余霖朋友竟是海豚TV高层？关系好到连奖杯也送出去了？】
    面对这个UC标题般的配文，陆水忍不住想私信这个营销号，把配文改一改。
    他浑身上下，那里能看出来是海豚TV的高层了？
    余霖只是让他拿一下，怎么可能把奖杯送出去
    这些营销号，还真是造谣抹黑全靠一张嘴。
    陆水无语，又点开评论，打算请几个水军冲一下评论区。
    但没想到，他还没请水军，评论区就已经把这个营销号骂的狗血淋头了。
    【盗图狗，这是我家站姐的图好吗？！】
    【余霖独美，大家不要给这个营销号眼色！】
    【只是普通朋友而已，余霖就不能交朋友了吗？】
    【只有我觉得他们真的好配吗？】
    陆水关上手机，按捺心里那股回复评论的冲动。
    是的，只有你觉得。
    他把整个观众席上的遗失物品收集起来后，就回到了后台。
    董钧鑫正忙里忙外地卸舞台钢架。
    董钧鑫。陆水喊了他一声。
    董钧鑫连忙擦了一把汗，跑到陆水身边。
    陆水盯着正在埋头干活的工人们，把手边另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递给董钧鑫。
    工人卸钢架，我们看着就好，你别不好意思。
    他们是花了钱请人来安装和拆卸舞台的，只不过这些人精得很，专会骗些没有经验的人来帮他们干重活。
    陆水以前也被骗过，只不过他身子太虚，搬不了多少，人家就不让他做了。
    唔，好。董钧鑫猛灌了半瓶矿泉水，浑身都是汗。
    撤场一共持续了两个小时，剩下的舞台钢架，就需要接下来一天的时间去拆卸。
    大功告成，陆水和董钧鑫站在公园的路口等车。
    董钧鑫手里摆弄着手机，今天他太紧张，一整天都没碰过手机。
    陆水安静地站在一边，收集今天现场的照片。
    啊！董钧鑫忽然爆出一声惊叹，把手机挪到陆水面前。
    陆，陆水！你快看！
    什么？陆水偏头一看，居然是余霖的微博截图。
    这图还是董钧鑫的表妹给他发的。
    陆水仔细看了一下，才知道之前董钧鑫说的妹妹，原来是他的表亲。
    【余霖：我朋友只是一个小职员而已，并不是海豚TV的工作人员，更不是什么高层，请大家不要深究啦。】
    余霖居然专门为陆水发了一条微博。
    最关键的是，余霖的微博底下还放了九宫格图片。
    在满满的自拍和他拍中，唯独中间一张照片不见余霖。
    截图有点小，照片更小，看不清中间的图是谁。
    但作为余霖的大粉，董钧鑫他妹也及时传来了中间那张图。
    【表妹：哥，这个人好像你上司啊！之前你抽屉里那份剪报，是不是就是这个人？！】
    照片里的地点是那次余霖采访的摄影棚，陆水站在灰色的墙壁前，专心致志阅读台本。
    他低垂着头，眼神认真，眉头微皱，似乎是在想什么难事。
    董钧鑫迅速撤回手机。
    陆水却早就看到了重点：董钧鑫，什么剪报？
    他记得自己应该没有上过报纸。
    额。董钧鑫尴尬地挠了挠头。
    陆水被他的优柔寡断弄得火大，干脆一扭头：不想说就算了。
    不不不！我说！董钧鑫硬是走到陆水面前，才肯开口。
    他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嘟嘟囔囔地说：是以前你来我们学校办活动的时候，校报上的照片。
    陆水之前办过一场歌唱比赛，其中有几场就是在学校的操场上举办的，那是他刚独当一面后的第一个活动，几乎每时每刻都守在现场。
    没想到被校园记者给拍到了。
    陆水想起董钧鑫的简介评语：所以，你来华林
    我来华林是为了你！董钧鑫挺起胸膛，大声地仿佛在宣誓。
    之后，你的每场活动我都有关注，我觉得，比起在舞台上魅力四射的明星，在后台努力让一切更美好的人，更值得尊敬。
    陆水被董钧鑫突如其来的告白震得说不出话来。
    董钧鑫却自顾自地继续剖析自己的心路历程：来到华林之后，我听很多人说，陆经理冷若冰霜、不搭理人、只会教训下属、心里眼里只有钱。
    陆水的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滴，原来大家都是这么看待他的吗？
    但跟你相处久了，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
    董钧鑫按住陆水的双臂，态度诚恳：你对我们很好，宁愿自己加班，也不会让我们多做分外的事。
    他两手一伸，忽然把陆水抱进怀里。
    陆水想要挣脱，但董钧鑫却更用劲了，仿佛要把陆水搂进自己的身体里。
    陆水，我尊敬你，我想成为你这样的人，我，我，我
    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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