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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对家的药用价值[娱乐圈]——云川已至(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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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川嘴角噙笑,不欲多提:以前有人教我的。
    跟废话一模一样,但徐旭江敏锐察觉陆川的回避,用自己的跑偏神功迅速拐入下一个话题:你陶老师要我给你批个假,她要带你参加一个私人派对。
    嗯?陶老师还没有跟我说。陆川诧异。
    徐旭江冷笑:过两个星期的事,她怕我不给你假,提前先通知了我。
    行。陆川点头。
    徐旭江接着不耐烦:你们一个个的存心气我,不把我的高血压给气出来不罢休是吧?
    陆川赔笑,其实和陶丁兰帮他请假没有关系,最近剧组里有几个小新人表现不佳,徐旭江天天努力克制脾气不骂出声。按照秦期的眼光来看,新人灵气之余可能用力过猛多了一些匠气,需要慢慢揉碎了和他们分析。徐旭江时常谎称自己三高身体不好,把新人们丢给陆川秦期孙友教,教不会连着他们一起损。
    接下来的戏你可得给我好好演,体谅我这位老人家行不行?
    徐旭江虽是玩笑,语气却强硬,他相信陆川能够做到,可他等了半天,没有得到陆川肯定的回复。一抬头,陆川似乎面露难色,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他皱眉,回忆接下来的剧本,是一场并不难的幽闭戏。
    怎么了?
    没事,我尽量。陆川深深叹一口气,勉强扬起笑脸。
    直到那一场的开始,徐旭江才明白陆川的迟疑。
    陆川坐在椅子上反复翻看剧本,薄薄几页快要被他翻烂,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但不是什么特别的心得,而是无数个重复的别怕。他在私下里尝试过无数次他都失败了,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过关。
    陆老师很热吗?化妆师无奈,一个化妆的过程里陆川的鬓角不停的冒汗,她补了好几次。
    不好意思。陆川道歉。
    只有他知道,自己冒的是冷汗。
    剧组早已布置好了一切,灯光暗下来,摄像就位。
    先帝昏庸多疑,但帝王心术仿佛天生刻在骨子里一般,最爱权谋制衡之术。
    单家在边关的声望愈发壮大,颇令帝心不安,故而先帝假借慰问之名,到单家微服私访一圈,回来的轿子多了一顶。
    年仅十岁的单余身为单家当时唯一的男丁,入宫成为太子伴读。然则太子已过弱冠之龄,何须黄毛小儿的陪伴。伴读不过一个幌子,先帝之心众人皆知,以单余为质要挟单家忠心耿耿。
    单余虽懂事,但毕竟年幼,宫中人踩高捧低,小皇子以欺辱他为趣,一次将他关在偏僻的宫殿里足足两天两夜,单余自此落下怕黑的毛病。
    陆川要演的是,成年后单余回朝后首当其冲面对当今圣上如出一辙的猜忌,污蔑其通敌叛国,宫中侍卫将他领到水牢,门外落锁。
    皇帝尚以为单余仍同小时一般恐暗,殊不知在战中单余曾因血进了眼中失明三天三夜,早已克服心中所惧。
    在水牢席地而坐一宿,心中对京都更加失望。王朝有如此掌权人,焉能存亡。
    所以陆川该演的是不怕。
    可当他真正进到了镜头前,所有人察觉到不对劲。
    陆川嘴唇苍白,连妆容都掩饰不了迅速流失的血色,全身似乎在止不住地颤抖,哪怕可以看出身体的主人在极为尽力地克制,但依然细微的从指尖抽搐里表现出来。
    这是一段无台词的桥段,专门考验演员的眼神和肢体细节,陆川的诠释连差强人意都算不上,而是烂到极点。
    cut!徐旭江皱眉,陆川你出来缓一缓。
    陈语赶忙上去想要给陆川用小风扇吹吹风,但惊讶地发现明明在初夏,陆川被她不小心碰到的肌肤冰得吓人,和融化的冰块一般,湿哒哒在厚重的戏服下出了一身汗,手上的鸡皮疙瘩明显。
    哥?
    陆川没有回应,在椅子上坐下,双手捂住脸,身体弯成紧绷的弦,从喉管发出几声抑制不住的喘息,胸膛重重起伏,企图向逼仄的肺部贪婪汲取更多的空气。
    小陈,我有点看不见了。
    什么?
    陆川在喉咙里的咕哝,陈语一个字都没有听清。
    没事。陆川喝一口陈语刚刚拜托工作人员找来的热水,那儿徐旭江已经在招呼他过去了。
    几乎在一瞬间,一脚踏进布置好的场景中。
    空寂到能回音的黑暗,水滴缓慢坠落击中石头的声音,窸窸窣窣的仿佛虫类的鸣叫,暗流如同血液流淌的动静。
    陆川眼前噼里啪啦有零星火光炸响,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和满地的狼藉像鬼影一般在脑中挥之不去。
    仿佛到了无穷无尽的轮回之中,他在现实和回忆之间苦苦挣扎。
    cut!徐旭江的好脾气在反复几次NG里消磨得一干二净,苍老的声音饱含熊熊怒火,惊得人恨不得退避三舍。
    陆川,你到底能不能演?不能演就赶紧滚蛋!
    你这是应该有的不害怕的英雄样子吗?你巴不得马上逃出去了!
    徐旭江在业内被称作片场暴君,多少演员当场被他骂哭过,扛不住压力的收拾包袱款款走人,走的时候依旧后怕不已。扛得住的成为他拍出的女郎公子等角色。
    秦期和陆川本身底子好,演技精湛,这些日子尽管拍戏有NG的地方,但他们一经徐旭江点播立刻融会贯通。片场和谐的氛围使得工作人员们差点忘记了徐旭江的暴脾气。
    陆川被骂了似乎也没有反应,静静地站在那里,整个人的精神气仿佛被抽走一般蔫蔫的。他的手不抖了,转而成为全身上下的麻意,令他扎根在原地宛如冰冷的雕塑无法动弹。
    对不起。他嚅嗫着嘴唇,几不可闻的音量。
    周围的人全部低头,鼻观眼眼观心,大气不敢多出一声,生怕惹火烧身,徐旭江让他们卷铺盖走人。同时还有对陆川的心疼和不解?
    怎么会这样?
    他们从来没听说过也没有见过陆川如此不专业的一面。
    拖累全剧组的人陪你一起加班,我还是那句话,不行就赶紧收拾包袱给我走,一堆人排队等着演单余这个角色。
    徐旭江气更不打一处来,手中的茶杯重重摔在地板上,刺得人耳膜发出哀鸣,里面的内胆摔的粉碎,闪烁刺眼的光芒。
    他可以给予演员犯错成长的机会,但陆川根本就在消极抵抗自我放逐,一点向上的精神气都没了,现在随便抓一个龙套都能剩他三分。之前的高期待与此刻极度的反差令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陆川无声地眨眨刺痛的眼,看起来格外疲惫。
    第65章 墓地
    哥,你休息一下。陈语担忧地递来一杯温水。
    陆川本身不舒服,脸色都白了,又站在那里接受了好久徐旭江的怒骂,脚步虚浮,差点跌了个踉跄,吓得陈语惊呼出声,想要搀扶他,被他无声地制止了。
    快步走到一个垃圾桶身边,弯下腰不断干呕,胃里一阵天翻地覆,但最终只感受到食道深处涌出的血腥的铁锈味。
    没事。陆川反过来宽慰陈语,他刚刚才恢复点说话的力气,和晕车差不多感觉,不过我可以碰瓷告诉秦期我怀孕了。
    见到陈语不赞同的目光,他慢慢收敛了笑,自嘲扯扯嘴角:唉,不好笑吗?
    哥你都多久没睡了。陈语叹气,陆川每年这时候状态肉眼可见地变差,偏偏正巧撞到徐旭江的面前被迫接受社会主义毒打了。
    陆川头疼地揉着太阳穴,几不可见一声舒气,满满的倦怠:小陈,我打算和徐导请假一天,你陪我出门一趟。
    陈语目光闪动,具是叹息:好。
    她默契地没有询问陆川去什么地方,心知肚明一般点头:我向花店订束花。
    辛苦了。陆川声音哑的不像话,不用告诉林鸣,他一听我去公墓就会暴躁如雷。
    陈语点头应下。
    仿佛打哑谜一般,两个人似而非似地对话,显然这种情形不止发生过一次。
    去找徐旭江的时候,他生过了气,在陆川找他请假时虽然吹胡子瞪眼,但好歹批准了,极为敏感地发现陆川可能是为了解决自己的那道坎的。
    导演你放心,回来我不惹你生气了。陆川苦笑地保证。
    去去去,别惹我烦心了。徐旭江佯装不耐烦地挥手,到底是他欣赏的小辈,他慢慢放下手,叹一声气,真的克服不了就改戏。
    他的火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回过头仔细思考当时陆川的一举一动,那明明是心理障碍,而不是演技不过关,他总不能强求陆川做不可能做到的事吧。
    陆川微微皱眉,那段心理戏在戏中占了重要的分量,是主角内心对朝廷从无感到深深的恨的转变,如果改动可能达不到预期的效果,还得劳烦编剧费心费力。
    但他自己这里
    陆川头疼,干巴巴地重复着道歉:徐导对不起,我尽力。
    他的生活暂且没有那么顺利,像童话故事中的主角,随便一激励立马同打了鸡血一般勇往直前。他只能望洋兴叹,和溺水过的人对水的天然恐惧与窒息感一模一样,能不能拍全看造化了。
    你呀
    徐旭江在心中长长叹息一声,摇了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陆川的心里更不好受了,他最怕自己回报不了别人的期待与信任。
    从剧组出发,再到他们要去的目的地,相当于从北到南,从一个荒野到另一个荒野,耗在路上的车程十分久。远山在车窗外飞驰而过,像绿色的列车。
    陆川黑衣黑裤,捧了束百合花坐在后座,偶尔扫上花瓣几眼,看它有没有蔫掉。
    陈语没有可以找的话题,调高电台的音量,难得今天的曲目是带着戏曲腔调的音乐,咿咿呀呀拖长了音调,好像要把大半生的离愁都唱完。
    哥,晕车难受了就告诉我一声,我在路边停下你歇一会儿。陈语始终惦记陆川干呕的事,心里不放心他的健康状况。
    陆川声音淡淡:我没事。
    没再说话了。
    车行处愈发偏僻,从钢铁森林中钻出来后出现大片大片的山坡,近看杂草丛生,可远处的山坡却总是青翠且优美的。
    陆川摇下车窗,放窗外的空气进来,翻出秦期上一条询问他在做什么的对话框,忍住不想理人的烦躁输入:
    我在陵山公墓。
    秦期回得很快,看上去并没有和他隔着时差,陆川用自己此刻不怎么灵光的脑子掰扯着时间,估计秦期大概率已经回到国内了。
    其余杂七杂八的消息暂时不想回复,他一心情不好就有巴不得全世界别和他说话的坏毛病,扔开手机到车后座的角落里,继续对着窗外发呆。
    他们终于停在一片公墓前。
    陆川锤了锤坐太久腰酸的后背,扭头告诉陈语:你在这儿呆一会儿,辛苦你了。
    陈语微笑着表示谅解。
    公墓的保安年纪大了,眼睛看着总像在昏昏欲睡,半阖眼和陆川略一点头便放他进去。
    不是什么祭祀的节日,墓碑前远没有一些时候热闹,光秃秃得显得冷清,陆川环顾四周,抬脚循着记忆找到地方,移开上次来已经枯萎的花束,将那一大捧百合放在碑前,洁白尚沾着水珠的花瓣,和上头照片里沉静的面容倒也般配。
    太久没有见过了,陆川愣神很久,恍然大悟一般认出了人,总觉得照片上的人他认识又不认识。
    随意扫开些树叶放下包,陆川坐在地上,手搭着膝盖,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指尖点地,过了好一会儿,似乎才整理好该说些什么:今天是你忌日,别看你这儿冷冷清清,可网上可多人怀念你了,果然现在是互联网时代,什么都日新月异,你得适应适应,不要误以为自己没人气了。
    停顿了片刻,他蓦然笑开,笑里带上了嘲讽:不过你从来不在乎自己有没有人喜欢,你只要自己有戏演就够了。
    我现在也在演戏,不过没你厉害,遇上了难题,感情总是不到位。灵感枯竭的时候下意识会回忆你教给我的东西,发现我真不是一个好学生,你教给我的东西我快要忘光了,这可能是我不如你的原因。但我仔细思考了一下,一个为了演失足妇女就能在现实中虐待小孩的人怎么会有人比得过呢。陆川慢悠悠地从包里拿出一瓶酒,摆出小小的陶瓷杯斟满。
    他死死盯住墓碑上的照片,远不如说出的话表现得那样洒脱。嘴唇紧抿成一条线,眼底似是深刻的厌恶,又似有本人不可察觉的怀念,眼底有泪光闪过。
    祝你下面的演艺事业同样红红火火。陆川倾斜杯子,酒洒了一地,醇厚的香气刹时在空中分散,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入戏太深犯疯病拖累别人了,沈女士。
    百合花上清澈的水珠宁静地躺在花瓣处反射晶莹的亮光,漂亮得仿佛剔透的泪珠。
    陆川毫不留恋地转身,途径保卫室,保安终于醒了,勉强睁开眼,很和蔼地同予希団兑他笑,哪怕陆川控制不住的寒气也不在意,最终换回陆川一个比哭还要丑的笑容。
    *
    陈语站在车前等待,看着手机的界面,热搜第一的界面点进去,一个素净温柔的美人优雅地在照片中微笑。
    无数人转发着斯人已逝,每年的今日娱乐圈永远不变的集体话题。她随手点了赞,犹豫很久选择取消。
    去世的人总一干二净,活着的人还在苦苦挣扎。
    她抬头,不远处陆川正朝着这里走来,唇色苍白,睫毛照例性地垂下遮住自己不开心的眼。
    走吧。陆川低头。
    陈语正打算去开车,忽然在视线的余光里发现陆川没有了下一步动作,静静停留在原地,顺他目光所及,一个明明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站在不远处。
    风尘仆仆,眼角眉梢特别疲倦,但是仍然在潜意识中挺直腰背,像一棵树,给人极大的安心感。
    陆川慢慢地迈出步伐走向那人,尔后越走越快直到靠近他的面前。
    你怎么到这儿了?
    秦期的目光和煦,柔柔洒下一道光在他身上,试探地将手放在陆川的头顶,将干燥温暖的热意传递:我猜你需要一个人。
    陆川再靠近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再度拉近,近到灼热的呼吸交缠,他把额头轻轻抵在秦期的大衣肩头,本来无感知的眼逐渐发酸,对方身上海洋般深邃的气息熏得他几乎要掉眼泪。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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