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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包美人(GL)——一天八杯水(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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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泊冬从包里找到纸巾,按着她的肩,略带胁迫地给她擦起了眼泪。
    很好,至少在他面前忍住了。
    这不像是什么夸奖,瞿新姜微微抬着下颌,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看身前的人。
    你傅叔叔傅泊冬淡淡开口:病了很久了,以前换过一个肝,但很快又复发,他的身体经过前一次的治疗,已经被消磨得很厉害,这次越发严重。
    瞿新姜抬手按住蹭在脸上的纸巾,自己擦起眼泪。
    电梯门开,两人相继走出医院。
    傅泊冬长呼了一口气,身上没有带着往常的清香,只有医院里消毒液的气味。她向来散在肩上的长发随手扎起,扎得有点随意,显得很是凌乱。
    瞿新姜本来以为傅泊冬会喊司机的,但是没有,傅泊冬走进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后坐了上去。
    停车场里很暗,车灯亮起的一瞬,显得有点刺眼。
    瞿新姜坐在副驾,默默无言地扎好了安全带,眼泪还没有完全止住。
    傅泊冬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侧头看她,用略微倦怠的语气说: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怕我了吗。
    瞿新姜不明白,纸巾按在一只眼上,睁着的那只眼微微眯着,显得漂亮又脆弱。
    傅泊冬很淡地笑了一声,似是不以为意,目不转睛地看回前边被车灯照亮的一堵墙,你傅叔叔病了很久,一些控制权移交到了我的手上,他们都怕我。
    她顿了很久,才接着说:我也怕。
    第31章
    那瞿新姜呢?
    瞿新姜没有说, 但她其实还是有点怕傅泊冬的。
    可她怕傅泊冬,不是因为傅泊冬的地位权财,只是因为一些走不出来的槛。
    傅泊冬说完, 目光从那堵被照得通亮的墙上移开,又落在了瞿新姜的脸上。
    她似是满不在乎, 我知道你也怕我。
    瞿新姜的心被一语道破。
    傅泊冬抬手指向车前那堵墙, 不疾不徐地说: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是撞上了一堵墙, 出不去了,可我必须撞碎它,我的出路也是我爸妈,乃至底下许多人的路。
    我可以说怕, 但不能真的怕。
    瞿新姜很怕傅泊冬这时候会一脚踩下油门,朝面前这堵墙撞过去。她垂在身侧的手甚至微微一动, 做好了捂头的准备。
    傅泊冬有病是真的,疯也是真的。
    但傅泊冬指向墙壁的手垂了下来,很轻地撘在方向盘上,然后把车倒了出去。
    瞿新姜突然明白傅泊冬急于戒瘾治病的原因, 她犹豫了一阵, 还是问了出口, 是因为傅叔叔病了吗,所以你才和我签了那份合同。
    车驶出了停车场, 外面天色已经很暗。
    傅泊冬正视着前方, 我要保持清醒,没有多余的精力可以耗费,所以与其忍着, 不如从心。
    这样暧昧的话, 经傅泊冬口中说出, 竟显得很郑重严肃,顿时少了许多**的意味。
    瞿新姜不生气,好像已经接受了自己作为一味药的事实。
    夜里沿途的路灯都亮了起来,高架上的车也多了许多。
    车上,瞿新姜垂着眼一声不吭,她觉得傅文咏大概病得很严重了。
    权利的移交,对于她来说,很难想象得到这意味着什么,可她回国后,很清楚地意识到圈里人对傅泊冬的态度。
    傅泊冬就像是一个不近人情的主,这些钱权在她的手里,会像一把开锋的刀,变得更加势不可挡。
    所以文肃星和宗烨在廉城就算再无法无天,也得在傅泊冬面前卖乖。
    车上很安静,就连音乐也没有放,只有暖风在吹着,闷在车里,脸有点发干。
    瞿新姜看了傅泊冬一眼,压着声不自在地问:傅叔叔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很难。傅泊冬很平淡地陈述。
    大概这个事实已经被强迫着接受了无数次,所以才能说得这么平静。
    瞿新姜双手平置在膝上,微微攥紧,手背白得血管清晰。
    傅泊冬忽然轻声一笑,你就不怕我把你卖掉,就这么来了幸安,还上了我的车。
    瞿新姜一怔,手差点就朝门把伸去,五指微微一动。
    随即她猜到傅泊冬只是在开玩笑,但是开玩笑这件事同样不适合傅泊冬,所以她认定这一定是威胁。
    傅泊冬飞快地睨了她一眼,你傅叔叔和明婧阿姨都很开心,今天不用履行义务了,到了老宅后,你可以好好休息,做自己的事情。
    那合同上的事,实际上瞿新姜已经有好几天没做了,起先是因为她伤了脚踝,后来是因为傅文咏的病。
    瞿新姜讷讷地应了一声,她又很小心地偷睨了傅泊冬一眼,想从那张冷淡的脸上找到什么情绪。
    但在离开医院后,傅泊冬又用冰砖钢铁把自己武装了起来,不会露出太多的破绽。
    到老宅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天气严寒,夜色也来得分外的快,只一眨眼,天边的霞光被吞尽,只剩下黑沉沉的天。
    车停在车库里,有一些车已经落了厚厚一层尘,似是很久没有动过了。
    傅泊冬把钥匙丢进了包里,朝车库外走,这里的车大多都是你傅叔叔和明婧阿姨的,有一些很久没有动过了,所以落了很厚的尘,你如果在幸安,这些车可以拿去开。
    不用了。瞿新姜匆忙摇头。
    老宅的女佣看见傅泊冬回来,纷纷迎了上去,询问是否要用晚餐。
    瞿新姜在过来的时候,吃了刘姨给她的小面包,并不觉得饿。
    傅泊冬脸上乏意可见,思索了一阵才说:做点清淡的,没什么胃口,如果有甜品,拿一份到餐桌上。
    女佣连忙答应。
    饭桌上,瞿新姜和傅泊冬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女佣得了傅泊冬的吩咐,没有留在边上。
    那份甜品放在了瞿新姜的手边,是一份奶冻。
    瞿新姜拘谨地垂着眼,把刘姨给她钱的事说了出来,这得还给刘姨吧。
    傅泊冬吃得很少,很快就放下了筷子,嘴角微扬地说:给你的你就拿着,这事不用跟我说。我先前叫助理给你送卡,但你来了幸安,而助理也去迟了,看来她的工作效率降低了不少,这不是一件好事。
    桌上的烛光略显黯淡,瞿新姜翕动的眼睫好似鸦羽。她连忙为助理开脱,也许是我走得太急了,所以没有等到。
    傅泊冬像是听到了什么玩笑,抬了一下眼,你还会体谅别人了。
    瞿新姜抿起唇。
    也不能这么说。傅泊冬自顾自开口,你对你的朋友林珍珍,也挺好。
    瞿新姜没想到会从傅泊冬的口中听到林珍珍的名字,或许是在车上时得了今日特赦,她明明没喝酒,却被壮了胆,林珍珍那边,是你开了口吗。
    傅泊冬平淡抬眼,你觉得呢。
    没有反驳,那就是了。
    为什么。瞿新姜不解。
    傅泊冬用温热的毛巾擦起手,我总得给你点好处,你才会安心和我治病不是?你担心你的朋友,我会想办法免去你的担心。
    想起林珍珍频繁换工作的事,瞿新姜是觉得有点亏欠,眸光躲闪地说:她现在的工作似乎也不怎么好。
    傅泊冬把热毛巾放在篮子里,垂着眼拿起了刀叉,以她的学历,很难胜任一些好的工作。
    瞿新姜皱了一下眉,那时候她家里出了事,所以没能继续上学。
    傅泊冬抬起眼,你挺会心疼朋友。
    瞿新姜还没来得及说话,傅泊冬又说:我知道了。
    也不明白对方知道什么了,瞿新姜眼巴巴地看着面前的盘子,连咀嚼声都放得很轻。
    两人吃完后,女佣把桌上的碗筷菜盘端走。很快,饭桌又变得干干净净的,只一个摆件在中间静静地搁置。
    太空了,和以前她回国时,瞿家的饭桌一样空。
    那时候瞿新姜偶尔会回国,回国的时候,瞿漛和窦灵芳,还有他们的儿子都在,但他们极少在家里吃饭,像是为了避免和她共桌。
    家里的餐桌总是很空,幸好每天擦拭,不至于落灰。
    除去饭点,房子里总是很吵闹,人虽然不多,可杂七杂八的噪音总是给人一种很充盈的感觉。
    窦灵芳总是会拿捏瞿漛的心,她说什么,瞿漛只管答应,她有着覃小琉不曾拥有的妩媚风情,也有覃小琉不曾拥有的心机。
    瞿家出事后,她只知道窦灵芳坐了牢,却不知道那个弟弟去了哪里,大概是被送出国了。
    其实瞿新姜也没有那么的向往国外,她在外面待得够久了,很可惜荒废了学业好像有点可惜。
    傅泊冬擦拭唇角,慢声说:你现在这副样子,像是在惋惜什么。
    瞿新姜回神,没有。
    想要什么可以和我说,我尽量满足。
    有点难满足。
    钱不能解决?傅泊冬精明的眼一抬。
    瞿新姜点了一下头。
    以前没有买到的限量,因为不够小心而撞坏的车,弄丢的贵重首饰都不会让她觉得可惜,她总是有很多钱可以把这些东西补回来。
    可是荒废的时间回不来了。
    所以你想要什么。傅泊冬把用过的纸巾扔进了桌面的纸篓里。
    瞿新姜翕动的眼睫颤巍巍抬起,晦暗的灯光下,她像是灯影戏里的影人,被牵制着,并且脆弱。
    在想我还有没有机会继续去上学。
    你想吗。傅泊冬问。
    瞿新姜轻声说:想的。
    傅泊冬平静回应,在病房里我答应了你傅叔叔,如果你想要继续学业,我会提供支持。
    那你呢。瞿新姜说。
    什么。
    瞿新姜为难,那我怎么给你治病。
    傅泊冬撑在桌上的手肘微微往前一挪,整个人也跟着往前倾斜,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她笑了一下,所以是裹在棉花里的刀,温和又凌厉,如果是在飞机上,这个距离会变得非常短,你随时可以履行话音微顿。
    瞿新姜错愕抬眼。
    你作为药的义务。傅泊冬接着说。
    后来瞿新姜跟着女佣进了客房,而傅泊冬却在书房里面工作。
    傅家老宅的女佣不怎么爱笑,和刘姨截然不同。
    刘姨总是会带着微笑面具,看着虽然虚假,但很容易会让人放松。
    可是老宅里的女佣却总是愁眉苦脸,好似沉浸在傅家老爷重病的悲痛中,使得空气都变得憋闷压抑。
    老宅的客房也很豪华,甚至比瞿新姜在傅泊冬那住的房间还要大,太大了,心也跟着空落落的。
    夜晚还很长,瞿新姜不知道该干点什么消磨时间,就戴着帽子开始直播。
    上午在廉城时是化了妆的,现在看起来还没脱妆,只是头发乱了一点。
    开播的时候,一些喜欢听她唱歌的粉丝涌了进来。
    瞿新姜扯了扯帽子,企图把乱腾腾的头发遮得更严实一点,纤细的五指无措地捏在帽边上。
    有人在公屏上问,晚上唱什么。
    瞿新姜知道房子的隔音不差,但还是压着声音说:今晚不唱了,来聊聊天。
    有一些人还是买账,谁让她长了一张好看的脸。
    用手机直播时,瞿新姜不知道怎么调滤镜,于是整张脸真实且毫无保留地出现在画面中。
    唇上的口红近乎掉完了,在略显干燥的唇上留下一点绯红的痕迹,显得很暧昧。
    瞿新姜摆弄着手机,想把它架在一个合适的位置上,摆放时离镜头很近。
    她的眼睛总是很湿润,摆弄手机时露出一截手臂,在冷色的灯光下,手臂白得像屋檐上塌落的雪。
    公屏上总是会出现很多好坏不一的评价,因为她的漂亮太过荏弱,好像没有棱角。
    「为什么不唱歌?」
    瞿新姜一愣,眸光好似游离,会吵着人,她在工作。
    「什么人,对象吗。」
    瞿新姜连忙摇头,不是,没有对象。
    「今天你看起来不太高兴,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房间看起来和平时的不一样,没有在家吗。」
    没有在家,所以需要安静。瞿新姜就连呼吸声也被收进耳麦里,我没有不开心,只是有一点担心别人会不开心。
    一些粉丝耐心十足地在公屏上和她打字聊天。
    「你可以去安慰一下你担心的人啊。」
    可我不会安慰人。
    「安慰的话,话不用太多,或许一个拥抱就很好。」
    瞿新姜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们说话,两个小时后,她关了直播,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
    书房的门是掩着的,她伸出一根手指,轻碰着推开了一条缝。
    房里没有人,傅泊冬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工作。
    瞿新姜知道傅泊冬的房间在哪里,于是心跳如雷地转身,一步步朝那间给她梦魇的房走去,最后停在了门前。
    她抬起手,想敲门,却不敢。
    仅仅是站在这里,已经让她觉得窒息,好似脖子上又覆上了一只手。
    瞿新姜寒毛直立,甚至想要转身逃走,思绪被分裂成两半,她的肢体好像也被拉扯着。
    终于,她还是敲了门。
    敲第一下的时候,屋子好似没有动静。
    她又壮着胆敲了两下,继而又敲两下。
    傅泊冬在门里问,什么事。
    隔着一扇门和不知道多远的距离,傅泊冬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
    是我。瞿新姜喉头发紧地说。
    门里保持着沉默。
    大概过了一分钟,瞿新姜又说:你在忙吗。
    有什么事在门外说。傅泊冬的声音过于含糊,掩盖原本的冷漠。
    瞿新姜气息微急,我想和你当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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