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球饲养守则——无边客(36)

    秋稔睡得正熟，耳旁传来低沉遥远的声音，又被迷迷糊糊的灌进什么东西。
    他睁眼努力看清楚人，萧珅把他放回床上。
    继续睡吧。
    秋稔想回他一声，不过嗓子有点疼，声音从鼻子闷闷地哼出来。
    萧珅又陪秋稔坐了会儿，人睡了才离开。
    *
    动物游乐园成为时下大受欢迎的休闲场所，秋稔退烧后以游客的身份傍晚又去逛了一次，有代言人这层身份在，和负责人提前说一声就能把他私下安排进去。
    米修和秋稔一人带着一个可爱卡通的粉色口罩，鸭舌帽上长有一对白色翅膀。
    米修第一次来，除了兴致勃勃地围观各类萌物，更多时候架起相机给秋稔拍照。
    他们傍晚过来，入了夜色后人们就很少关注往来的游客了。
    秋稔站到米修指定的位置，揭开口罩露出一张笑脸。
    米修收起相机，边走边翻看今晚拍的照片，感慨：小刺长大了。
    不仅从身高外形上看的变化，心智明晰的秋稔目光坚定纯洁又清亮，第一眼望过去很轻易就会被他的一双眼睛吸引。
    两人玩得尽兴了，才坐车回王宫。
    秋稔靠在车椅上，玩了会儿手机有点困，他让米修停车后叫他，最后米修没叫成，因为陛下出来把秋稔抱进白楼了。
    米修站在门外若有所思，隐隐有个好像不合时宜，但又顺理成章的念头。
    翌日，天清气爽，米修给秋稔做小考测试。
    秋稔起步慢，学得也慢，好在总体算平稳上升的状态，偶尔会因为粗心大意导致差一点儿就全部答对了。
    秋稔把考题做完，米修当场批改，出来的成绩超乎预期。
    米修把错误的题目直接揪出来讲给秋稔听，秋稔精力有些涣散了，把错误的地方记在纠正本，写完立刻趴在桌面，一副要课间休息的模样。
    米修失笑：学生上课都要上一天，小刺才半天就喊累了。
    秋稔被当面揭穿，脸不红心不跳的。
    米修收好卷子，说：吃完午饭先休息，晚点去一趟医院。
    按时间算今天该给秋稔检查身体，过去几次都让医生上门，秋稔现在状态很好，米修就有了带他出门的想法。
    秋稔一听要去医院，眼珠不转地盯着米修，半晌，慢吞吞的哦了声。
    出门前，秋稔把帽子和口罩戴好，他总要把自己遮起来才会处在相对的舒适安全区内。为了让秋稔更加安心，两个玩偶都一起放进车内，跟秋稔出发去往医院。
    秋稔的检查项目很多，所有检查程序做完，远方的晚霞消失了才从医院离开。
    他面上有几分疲惫，走出医院后才发现外头的风很大，扬起的沙尘被感觉在防御系统外，像一张巨大的会流动的网。
    秋稔盯着穹顶之上的沙网，米修过来揽住秋稔的肩膀带他走下阶梯：怎么还深沉起来了，累不累，上车先睡会儿。
    秋稔钻进车就睡觉了，车开到白楼刚停下，他歪歪倒倒的起来，头发和衣服乱糟糟的。
    米修每次看见秋稔那一头十分有自己想法乱翘的头发都会笑得停不下来，秋稔睡醒还有点懵，发现米修在笑自己后，立刻下车追着人打。
    秋稔跑进客厅，前一秒和他开玩笑的米修正把他的检查报告交到饲养人手上。
    米修大致汇报了各项结果，总之秋稔的身体没有太大问题，至于体弱之类的小毛病得花时间慢慢调理。
    秋稔跑到萧珅旁边的位置坐下，凑过头扒拉这份报告。
    萧珅递给他：会看吗。
    秋稔较劲地看起来，最后捂嘴打了个呵欠放弃。
    两个人安静的坐在客厅用餐，原来秋稔坐在餐桌对面的位置，他嫌远看不清人，干脆换到萧珅旁边。
    秋稔头发长得快，前阵子才剪没多久，现在看起来又长了些许。
    秋稔边吃边问：萧珅，今晚还看电影吗？
    萧珅说可以。
    作为饲养人，萧珅和秋稔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每天晚上才有一起坐下来吃饭说话的时间，所以一起看电影的要求合情合理。
    哪怕秋稔想要一点不合理的请求，萧珅试想了一下，应该也不会拒绝。
    秋稔和萧珅洗完澡穿着睡衣相继走进影音播放室。
    萧珅先皱眉：怎么不吹干头发。
    秋稔脖子后挂有一条吸水的干毛巾，他捂起脑袋乱搓，萧珅看不下去，接过吸水毛巾帮他擦拭发梢上剩余的水珠。
    萧珅力气适度，偏偏秋稔故意随着对方的力气东倒西歪的，然后笑眯眯地把脑袋歪到萧珅肩膀上，依赖地蹭了蹭。
    两人视线碰到一起，萧珅先移开目光。
    他眉梢一挑：好玩吗。
    秋稔缓慢眨眼：哦好玩。又伸手在萧珅头上轻轻触碰，像有了一个新发现，你也洗头了。
    萧珅的头发擦拭过，微微湿润。
    秋稔让萧珅帮他擦完头发，接过毛巾，也要帮萧珅擦。
    萧珅顶不住秋稔的热情，只好象征性地让他稍微擦了会儿。
    这天晚上的动画电影秋稔依旧没能看完，中途就睡觉的他被萧珅抱回了房里。
    他迷糊中抬眼看着朦胧不清的人，口齿不太利索。
    萧珅，你要早点睡觉哦
    萧珅放秋稔在床上，拉起薄毯盖好他。
    知道了。又补充：晚安。
    *
    隔天秋稔小感冒，上课期间连打几个喷嚏。
    米修去楼下倒了杯热水给他：怎么着凉了。
    秋稔把昨晚自己洗头和看电影的事情跟米修说了，米修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
    接着秋稔又把自己和萧珅互相用毛巾给彼此擦头发的事情说了。
    米修：倒也不必如此描述细节。
    但是
    米修看着秋稔，脸色闪过几分古怪。
    他暗暗吐槽，还迷糊：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陛下和小刺，这两人这不是在谈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米修：我先磕为敬。
    待修错字，谢谢大家！
    第47章 萧珅，你不要和其他人靠太近了。
    窗外明亮的日光晃得有些小感冒的秋稔目眩头晕, 他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指尖握着笔在草稿纸上胡乱勾勾写写。
    米修凑近看了一眼，对出现在纸面里写满陛下的名字, 眼角一抽。
    这确定没有问题吗？
    秋稔视线同样落在纸上, 他把字迹涂去，眼神没有回避米修探究的视线。
    他睁大眼睛，仿佛在说：怎么了，有哪里不对么？
    秋稔做事从来不会隐藏他的目的, 包括对饲养人完全的信任与依赖，也没随着日渐增长的学识而避讳。
    少年的这份坦率真挚倒让米修反省自己，米修摇摇头：没什么, 小刺很好。
    他以前陪在陛下身边伴读时, 就觉得陛下身边太过冷清了。
    少年人时期难免结识三五个好友，他却从没见过陛下那时至今天和谁真正的往来相近。
    小刺对陛下的真挚和坦诚毫无保留，反观陛下，对小刺流露的关心和包容更是超乎寻常。
    米修试想了一下陛下和小刺之间发展的起因结果，追溯到最开始的阶段，好像也没追溯出什么。
    说这件事太明白，它又有点含糊，说它含糊, 却又发展得那么顺其自然。
    静观其变吧。
    秋稔趴在桌面通过手机和西米聊天。
    [今天不直播吗？]
    秋稔是西米忠实的直播观众, 光是送礼物就把自己送上了粉丝榜第二名。
    [我想到市中心的商业大厦购物]西米发出邀请[要一起吗？]
    西米对自身的带有蜥蜴化的人形态总是自卑, 他觉得脸上和脖子上的鳞片嵌在皮肤里很丑陋, 因为过度关注，导致他自卑的同时不敢看这具的身体, 更不谈花心思和时间在打扮上。
    他更宁愿把精力放在学习中, 等他把心力都耗费了, 就没有心思想这件事，
    不过西米的想法正在被他的饲养人慢慢扭转，他的饲养人引导他接纳自身，更教他每个人都拥有追求美的权利。
    美不是千篇一律的，它千奇百态，任何物种都有追求美好打扮自己的权利。
    西米鼓起勇气[我想买几件新衣服，或许还会做个新发型。]
    秋稔对西米的邀请来之不拒，出门前把鸭舌帽和墨镜戴好。
    今天秋稔和西米单独外出购物，米修给了秋稔独立自由的空间，没有贴身跟着他。
    工作日的午后，商业大厦中心来往的人很少。秋稔和西米有各自两方的人私下暗中跟随保护，又各自向上头汇报。
    秋稔多买了一杯奶茶的事已经传进米修耳中，还请西米喝他最喜欢的口味。
    两名少年手捧奶茶在各层的售卖专店进出，西米每试穿一件衣服都会问秋稔的意见。
    秋稔认为他的朋友无论怎么穿都好看，于是西米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最后是先问秋稔一遍，再拍照发给他的饲养人问一遍。
    秋稔也在购物，但都不是给自己买的。
    他给萧珅挑了礼物，也不管四季气候如何，只按照自己认为好看的买。
    秋稔给萧珅买了围巾，帽子，睡衣，拖鞋。
    两人一路逛，最后停在内衣裤专店里，秋稔和西米双双对视，从彼此脸上看出鲜红分明的颜色。
    西米是尴尬的，秋稔则是兴奋的。
    西米清了清嗓子：我们先分开选？
    即使关系再好，身旁有人看自己选购内/裤的感觉实在太奇怪了。
    秋稔缓慢眨眼：哦
    他和西米背对着各自走向专柜，秋稔望着陌生的尺寸，犯了迷糊。
    他用手机低头给萧珅发短信，把眼前琳琅满目的商品拍下来，
    [萧珅萧珅，你穿哪个尺寸的哦?]
    等了好一阵时间也没人回复。
    秋稔郁闷地在原地转了几圈，最后找来导购员，让她按最大的两个尺寸买。
    男人嘛好像应该都不能说自己的规模不大的，萧珅肯定也不能，既然选不出，那就都选好啦。
    暮色四合，萧珅刚回白楼，在门口专门迎接他的少年双眼亮晶晶地。
    萧珅想起回来途中从手机上看到的信息，还没开始头疼，秋稔不由分说地拉起他的手腕，疾步朝楼上走。
    萧珅萧珅，我给你买了衣服，
    秋稔还真挑好看的衣服买，款式不分四季，最后萧珅的目光落在那一大袋包装盒上，秋稔把最大的购物袋推了推。
    哦，这也是送给你的。
    萧珅：
    秋稔认真地说：肯定够大吧。
    萧珅抚额，对上秋稔窃笑的神色，没忍住伸手往少年后领轻轻一揪。
    你啊。
    秋稔乖乖让萧珅揪着他的后衣领，就算秋稔故意做坏事，看在他过分乖巧任由拿捏的模样，萧珅哪里还会责备什么。
    至于这些不分四季就买回来的衣服和内/.裤，则全部收进了萧珅的衣帽间。
    晚餐时秋稔逮着机会追问：今晚还看不看电影?
    萧珅点头。
    以往萧珅的作息睡眠总是延迟到很晚，这几天和秋稔看完电影，回到卧室基本合眼就睡。
    休息质量上去了，高度工作从而导致绷紧的精力得到释放缓解，人轻松了不少。
    秋稔现在就是萧珅睡眠的小宝物，和他一起看电影有助眠的奇效。
    影音室，秋稔让萧珅选他喜欢的影片，还信誓旦旦的说：一人一部轮流来。
    又连忙补充了一句：不要看太枯燥的纪录片了，
    萧珅就选了一部口碑经典的老电影，结局难以让人释怀。
    秋稔望着大光屏上在各个季节中永无倦怠的等候自己主人的田园犬，从小犬长成到老犬，从雪季轮转到绵绵雨期，最后什么都没等到的枯瘦老犬仿佛一座雕像印在屏幕中，光影远去。
    秋稔神色呆滞，抱在怀里揣摸的狮子玩偶和棉花窝早就掉到一边，
    电影结束后萧珅把墙壁内嵌置放的小灯打开，对上秋稔目光里流动的一片湿润。
    萧珅心口酸软，低沉的声音不自觉温柔许多。
    还好吗。
    秋稔低头，又抬起湿湿润润的眼朝萧珅看。恍惚中他还能看见屏幕里任由雨雪披身依然纹丝不动的老犬。
    萧珅捡起落在地面的狮子玩偶和棉花窝，掌心贴在少年颈后轻轻拍了拍。
    秋稔顺势靠在微微粗糙的掌心，湿湿的眼睫在朦胧视野中逐渐合起。
    深夜十一点，萧珅抱起秋稔回房间躺下，拿毛巾用水轻微打湿后替秋稔擦脸。
    这天之后秋稔的感冒忽然加重许多，除了在花园里晒晒太阳打理他的玫瑰田，萧珅已经不建议他出门了，
    秋稔对此没发表意见，他乐意宅在白楼哪都不去。
    老犬的影片在短短几天内给了秋稔很大的冲击，他话变少了，学习任务结束后就会钻进影音室看电影，
    秋稔不再单独只看动画片，而是选中哪部就认真仔细的从头观看到结束。
    他好像突然之间从各个影片里望见这个奇妙的大千世界，秋稔拥有了更多的时间思考，脑子昏昏沉沉的，漫无边际地游出很远的地方。
    直到有天秋稔随机抽取的影片居然是一部晚宴生日录像，画面定格在他熟悉的饲养人脸上，秋稔微微眩晕。
    这个好像是学生时期的萧珅哦。
    那个时候的萧珅气质和如今不太一样，白色笔挺的高定西装衬得萧珅气质斐然，温雅谦和。
    陆续有人走到萧珅旁边与他交谈，男的女的都有，当看到一抹倩影和萧珅靠的比较近时秋稔就有点不是滋味了。
    这抹倩影离开时脸上露出几分失落的神色，秋稔缓慢放开捏紧棉花窝的手指。
    傍晚时分，秋稔坐在霞光铺满的阳台围栏上感受落日余晖的滋润。
    白天的余温包裹着他的全身，秋稔感冒还没完全恢复，鼻子有点通不上气。
    他□□闷堵的鼻子，目光追随到四平八稳行驶进来的车上。
    萧珅的视线从玫瑰花田往上跃到靠在围栏上坐的身影，眉心轻皱，少年立刻从围栏跃下，看起来应该是要往楼下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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