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泪做零——木松音(77)

    崔湛南坐在座椅里，看着手机里存留的医院的联系方式。
    平时崔湛南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去一家固定的私人医院，这在他们这个圈层是非常常见的。毕竟这些人非富即贵，大病小灾的都不可忽视，所以都习惯在封闭性和私密性较好的私人医院进行治疗。
    可因为这些年都在同一家私人医院看病，那里面的大部分医生其实崔湛南都已经认识了。他要是因为这个问题去医院看病，虽说不至于传到外边，但至少在那座医院，他的脸肯定会丢尽了。再说了，说不好去看病的时候会不会遇见熟人什么的。这要是被人知道他崔湛南这方面出了问题，他还不如找个砖头拍死自己。
    于是犹豫了好几天之后，崔湛南决定去公立医院看病。
    虽说公立医院里面人来人往的几乎约等于没有任何隐私，但胜在人多还杂乱，真不一定有人能认识他。并且那里的医生每天也要接待很多病人，他看完病了一转身可能医生根本就记不住他。
    总体来看反倒比去私人医院还要安全。
    于是崔湛南思考了一会儿，打电话预约好了时间便开车过去了。他这毛病已经拖了好些天了，这几天他虽然躲着傅星霖，但自己私下里也试过几次。最起码目前看来问题不大，那天好像就是个特殊的情况。
    但在这个问题上崔湛南不敢掉以轻心。别看他平时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小病都指着吃药或者硬抗，但涉及到这种问题，他根本不敢马虎。毕竟那天晚上那种情况以前在他身上从来没发生过，他必须得搞明白了究竟怎么一回事儿。
    崔湛南到医院的时候是下午两点来钟，医院里的人还真不少。他戴好了口罩，确定把自己的脸挡住了，然后才直奔泌尿外科。
    在诊室外面只等了不到三分钟便轮到他了，他赶紧起身走进去坐下。崔湛南全程都没有抬头，所以根本没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医生是顾桁。
    顾桁对崔湛南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这人哪怕是化成灰了他也能一眼认出来。所以哪怕崔湛南裹得严严实实，他还是看出来了。说实话崔湛南会来这里看病让他挺意外的，但联想到前阵子跟傅星霖见面那次的谈话，此时看着面前的人，他扯开唇笑了。
    崔湛南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医生询问，于是他硬着头皮抬眼看去，这一看可不得了。
    难得能在崔湛南的脸上看到错愕和尴尬的神情，于是顾桁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欣赏了一番，并且还挑眉笑了下：真巧啊。
    崔湛南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了个干净，他略有些慌张地抓住病历本便一瞬起身，想跑。真他妈倒霉到家了，看男科碰上冤种前任，今天出门指定是没看黄历！
    看崔湛南想跑，顾桁慢条斯理道：来都来了，走什么啊？
    崔湛南看了他一眼，狠狠将病历本揣进衣兜里，沉声道：走错了。
    顾桁轻轻翻着桌面上的就诊记录，淡声道：没走错。崔之楠男人干净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名册上的名字，你以前在外面约炮乱搞用的不就是这个化名吗？
    崔湛南身体一僵，转过了身。
    顾桁的脸上仍旧是噙着淡淡的笑，目光在崔湛南某处瞟了一下：终于出问题了？
    崔湛南皱眉，脸色很难看，一语未发。
    你这叫什么呢？顾桁轻笑，算是遭报应了吗？
    顾桁，都过去多少年了，你至于吗？玩儿不起你一开始跟我在一起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现在这样算什么？
    顾桁一点点冷下了神色，他抬眼看向站在对面的崔湛南，淡声道：你这毛病不用看了。
    崔湛南皱眉：你什么意思？
    前阵子我给了傅星霖一瓶药，现在看来是奏效了。我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给你吃了。崔湛南，借此机会你也好好反省反省，少干点儿缺德事儿。我这也算帮你积德了。
    崔湛南额头的血管一突一突的，他大步走上前，立在顾桁面前极具压迫感：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跟傅星霖又有什么关系？！
    顾桁满面嘲讽地看他，然后轻轻笑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倒计时：三！
    PS：明天双更！
    第111章 双更合一
    【一更：洗干净点】
    顾桁是用着一种嘲讽、轻蔑的语气向崔湛南转述了那天他和傅星霖说的话, 带着浓浓的报复意味。
    他看着崔湛南那张阴晴不定似是隐忍着滔天怒火的脸，只觉得爽快极了。
    崔湛南异常的沉默，总觉得像是在听别人的事。他不相信, 顾桁说完这些话之后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他不相信傅星霖会做出这种事儿, 不可能。
    顾桁的表情仍旧是淡淡的，但眼中却漾着浅浅的得意。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崔湛南看着顾桁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星霖不会这样对我, 你也别想着在我们之间挑拨离间。
    顾桁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然后冷嗤了一声：信不信由你。你愿意自欺欺人，我又能怎么样呢？
    崔湛南咬紧牙关, 死死压抑着身体里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气。他双手撑在桌面上, 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顾桁，沉声道：
    顾桁，离傅星霖远一点儿，他跟你不一样。要是再让我知道你接近他说一些有的没的，我想我可能忍不住会跟薛占扬聊一聊我和你的过去。
    顾桁脸色一变：你敢！
    崔湛南恶劣地笑：你看我到底敢不敢。他深吸一口气，明知自己的理智已经快要被怒火焚烧殆尽，却仍旧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顾桁, 我没记错的话, 你第一次跟我上床之前我就跟你说过, 我和你不谈感情。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明知道我接近你的目的，你还是同意了。所以后来你有什么样的结果不都是自作自受吗？你现在反过来怪我, 其实这很不讲道理啊。我们彼此默认就是玩玩的一段关系, 不能因为你动了真心我就应该去迎合你。所以顾桁, 我不欠你什么。
    顾桁脸色忽青忽白，紧紧咬着下唇死死地盯着崔湛南的眼睛。
    崔湛南的神情无比冷漠：但是顾桁，我不愿意跟你计较这些，甚至你想怪我恨我我也没什么怨言。我对于跟过我的人向来大方，也有足够的包容心。可是顾桁，你不应该去招惹傅星霖，他跟你不一样。
    顾桁梗直了脖子，嘲讽地笑：他跟我有哪里不一样？不都是被你这样的人渣欺骗的可怜人吗？我是在帮他。
    不。崔湛南摇头，你不是在帮他，你只是在宣泄你的嫉恨，试图把你爱而不得的痛苦转嫁到星霖身上，你觉得只有这样才算公平。顿了顿，我跟他是在认认真真地谈恋爱，我在乎他珍视他，我不想他因为我的过去而受到伤害。你这样做我很生气，但是看在过去的情面上我可以原谅你这一次的行为。请你忘了我这个人渣，好好过你自己的生活，也不要再来打搅我和星霖。还有，如果我的身体机能因为你们研制的这个破药出现任何一丁点不可逆的损伤，我一定会把你们告上法庭。你自己掂量着办！
    崔湛南最后冷冷地看了一眼顾桁，寒着一张脸转身推门离开。
    顾桁坐在椅子里，看着来回晃荡的门，眼神微微发直。他和崔湛南最后会这样不欢而散是在意料之中，但他没想到的是，傅星霖在崔湛南心里的位置竟然这样重。
    崔湛南的每一句你跟他不一样都像是一个个火辣辣的耳光扇在了他的脸上。他言语中对傅星霖的珍惜爱护，包括在暴怒的情况下依然维护傅星霖，这种种的行为都在告诉他：崔湛南变了。
    他不再是过去那个没心没肺、胡搞乱搞的渣男，他有了真心喜欢的人，有了真正在意重视的人。他是真的很喜欢傅星霖，并且很可能就像他说的那样，傅星霖真的是那个不一样的人。
    感觉到脸上一片冰凉，顾桁抬手轻轻摸了一下。看着手指上沾着的晶莹泪水，顾桁嘲讽地笑了一下。
    他向来心思敏锐，所以他很容易就意识到一件让他不能相信却也不得不信的事：崔湛南，或许已经爱上了傅星霖。
    这件事可能连崔湛南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是他才不会告诉他。他不会。
    叩叩！门被敲响，下一个病患推门进来，略显拘谨地看向顾桁。
    顾桁立刻抬手抹掉了眼角的泪水，拉高口罩眼神平静地看向来人，平稳的声线只有细微的颤抖：什么病症？
    崔湛南坐进车子里后忍了半晌，忽然抬起双手握成拳狠狠砸了好几下方向盘。刺耳的车笛声回荡在空荡的停车场内惹得人们纷纷侧目。崔湛南漆黑的眼里淬着无穷的怒火，他狠狠拽过安全带扣上，发动了车子。
    ***
    准备机器人大赛的同时，公司研发的那个教育APP也在有条不紊地运行着。薛占扬这边跟教育部门有对接，对方对他们这款产品很感兴趣。事情忙了起来，有时候傅星霖甚至都不能按时去上课。也好在他都能跟得上，只不过要多付出一些。
    今天又是在公司忙到了晚上才下班。今天白天一整天他发给崔湛南的消息都没有得到回信儿，说实话他还挺担心的，想要提前回家看看。
    不过左一件事儿右一件事儿的一直拖到了八点多才走。离开后他打开手机，和崔湛南聊天的界面还停留在五点多他发过去的最后一句：
    [我可能要加班，晚上买点儿吃的，按时吃饭。]
    傅星霖看着手机界面不自觉皱起了眉。
    这几天崔湛南对他十分殷勤，比起当初追他的时候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两人似乎都很珍惜难得的和谐时光。所以平时傅星霖的消息崔湛南几乎都是秒回，就算因为什么事儿不能及时回复，过后也会跟他解释。
    傅星霖很喜欢跟崔湛南在一起的这种感觉。
    可是今天很反常。别说解释了，他连回复都没有。于是想了想，他打开了和另外一个人的聊天界面。
    [湛南今天一天都在公司吗？]
    对方很快就回复了，可爱动漫女孩的头像跳了出来。
    [没有啊，崔总午休之后就走了，下午一直不在公司，不知道去哪里了。]
    傅星霖皱起了眉，抿紧嘴唇将手机收了起来。他没有选择坐公交车，而是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他想赶快回家看见崔湛南，因为他此刻有一种心慌的感觉。
    此时已经过了晚高峰，所以傅星霖很快就到了。他下车后快步来到了崔湛南家门口，熟练地扫描自己的指纹后便将门推开了。
    推开门后看见屋内的情景，傅星霖的动作僵了一瞬。他深呼吸了一下，仍是一脸平静地进门了，并轻轻地关上了门。
    屋内一片狼藉，像是台风过境一般凌乱。如果不是看见崔湛南好好地坐在客厅沙发上阴沉着脸抽着烟，傅星霖一定会以为家里遭贼了。
    他抬脚，跨过地上散乱的报纸和破碎的半个玻璃灯罩，一步步走到了崔湛南面前。崔湛南头都没抬，就像是根本没看见傅星霖回来一样。
    傅星霖皱眉，目光一瞬不瞬地凝在崔湛南脸上：南哥，家里这是怎么了？
    崔湛南半个身子倚在沙发扶手上，头发衣服都乱了，失去了往日的精致。他右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细长的香烟，一口口往嘴边送，在傅星霖面前吞云吐雾。整个客厅都是呛人的烟味儿，傅星霖一点点皱起了眉头。
    崔湛南不修边幅的模样透着颓废与消沉，让傅星霖的心揪在了一起。
    南哥
    傅星霖。崔湛南狠吸了一口，抬眼看向傅星霖，我对你还算不错吧？嗯？虽然没说掏心掏肺，可也已经尽我所能对你好了。我从来没对谁这么有耐心这么有包容心过，你还是不满足，是吗？
    傅星霖脸色一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崔湛南坐直了一些，吐出口中的烟雾将手中的烟蒂按灭在茶几桌面上，用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脸色同样难看到极致的人。
    傅星霖觉得眼前的男人陌生得好像他从没有认识过一样。
    傅星霖，我崔湛南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误会我。我不屑于跟人解释，通常别人以为我是什么样的，我就会如他所愿真的把罪名坐实。我行得正做得直，我做过的事儿我不会否认，我担着。可你偏偏要给我加罪名，那我一定会变成你想的那样。
    崔湛南从沙发上起身，站在了傅星霖面前，毫不畏惧地盯着傅星霖的眼睛。然后他便当着傅星霖的面拿出手机，从通讯录里随便找了个人把电话打了过去。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因为离得很近，所以傅星霖立刻便听到了听筒里面男孩子软糯撒娇的声音：南哥哥，你还记得给我打电话呀？
    傅星霖面色一凛，眼中布满了寒霜，看着崔湛南的眼神似是想杀人。
    崔湛南也看着傅星霖，但嘴中的话却是对着电话里的人说的。
    Alan，一会儿十点，御洺酒店，去开个房，然后把房号发给我。
    傅星霖的呼吸一瞬粗重，脖上的青筋也突了出来。
    电话里的人没有片刻迟疑，甜腻腻地说道：好的，人家等你哦~
    崔湛南恶劣地扯唇笑了下，仍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傅星霖的眼睛，语气轻佻又暧昧：洗干净点儿。
    傅星霖终于忍无可忍，一手将崔湛南手里的手机拍飞。手机碰撞在墙壁上屏幕瞬间碎裂，然后便彻底黑屏了。
    紧接着傅星霖便一只手曲成鹰爪状死死捏住崔湛南细直的脖子狠狠将他往身后的沙发上一掼，把他按在沙发里，眼神阴沉可怖。
    崔湛南，你他妈找死！
    【二更：我们分手】
    傅星霖这一下是用了力气的，崔湛南立时就感受到了脖颈之上越缠越紧的力道。他开始觉得呼吸困难。
    如果要是一般人这时候肯定怕得腿软，但崔湛南毕竟不是一般人，他现在除了愤怒就是愤怒。于是他借着这个姿势抬起腿狠狠踢向傅星霖的下身，并且双手也抓住了傅星霖短短的头发狠狠往上一提。
    男人天生都对踹下身这个动作有着高度的警戒心，所以傅星霖立刻闪开了。等他想要转变姿势压制住崔湛南的时候，便发现这人已经借势逃脱了他的控制，并狠狠把他掀开。
    傅星霖知道，他是用了全力的。
    崔湛南赶紧起身，一脚将站立不稳的傅星霖踹倒。客厅沙发区域的空间不算大，两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打架还真是施展不开。崔湛南也是利用了这个优势，将傅星霖困在了茶几和沙发之间的地板上，让他一时间无法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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