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16 章

    艳遇 作者:阿尔瑟斯

    第 16 章

    手挽手走在街上，笑着的两个人，看起来是那样幸福。俊男和美女的组合总是引人注目的，几乎每个擦肩而过的路人都在经过之后回头多看他们一眼，然后心里默默想一句：真是登对啊。

    在少数眼尖的路人羡慕的目光中，两人吻别。目送着安然走上楼梯，直到看不见安然的背影，安塞尔才转身离开。用冰冷的目光拒绝了所有意图搭讪的女人，安塞尔独自走在夜晚的街头，表情晦暗。

    虽然是他说的让安然尽管考虑，但是安然迟迟不给他答案，这让安塞尔雀跃的心情渐渐下沉。最初他就对安然会跟他走不怎么抱希望，是安然说会考虑让他对此事有了希望，但是，现在安然的态度很奇怪……他其实很想开口问她的，但是一看到安然放松的笑脸，他发现自己没办法说出那种扫兴的话。

    如果安然想要跟他走的话，一定早就对他说了。颓然地坐在路边的座椅上，安塞尔痛苦地想着。如果，如果安然要拒绝他的话，那还是晚点回答他吧。就算只是多在一起一天也是好的，他知道血族跟人类之间有着巨大的沟壑，但是，他就是不想放手！只要安然一天没有跟他说让他走，他就要开心地跟安然在一起，直到被明确拒绝的那天！

    就跟安塞尔猜想的一样，安然的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但是，就像安塞尔努力不去想那烦心事，珍惜地过着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天一样，她也想再多跟安塞尔相处一些时日。反正安塞尔也说了会等的，拖延几天也没关系吧。

    坐在客房的床上，安然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看起来就像一尊雕塑。安然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坚强的人，从小到大，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她都不曾退缩。即使看到自己的房间成了弟弟的房间，她也没有多难过，反正一个月才回家一次，睡客房也没关系。就算大学毕业之后被母亲说住在家里会影响弟弟学习，她也没有多生气，很痛快就搬了出去。她知道，很多人都在背后说她是个怪人，说她没有感情，还有人说她有心理问题。

    其实，她真的不介意那些事。很多事，不管你接不接受，都无法改变。就像安煦的存在，就算她讨厌父母给她添了个弟弟，安煦也不可能消失掉。从安煦出生的那天起，她就知道自己的生活会发生很多变化。所以，在后来遇到的所有不公正的待遇她都早就预料到了，接受起来才没有障碍。其他不顺心的事情也一样，人生的道路本来就不会处处平坦，遇到障碍物的话，跨过去就好了，没什么好犹豫的。

    不过，或许她的确是个怪胎没错，安然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因为，如果她很爱很爱自己的父母的话，就不会轻易接受被他们晾在一边吧。她那么轻易就退出了，应该是本来就对父母没什么感情，这样的她不被爱着是正常的。她既然不爱他们，那他们也没道理来爱她。

    认为自己是个怪物的想法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周槿出现。周槿是她生命中的第一个例外，在认识了周槿之后，她发觉自己是会爱人的。尽管用爱这个词有点怪，好像她是个同性恋似得，但她真得很在意周槿。她可以为周槿去死，这样的认知没有让安然害怕，反而让她欣喜。有了周槿这个朋友之后，她才觉得自己活得有了人样。她终于，成为一个有血有肉的、真正的人了。

    安塞尔跟周槿是不同的。与一个是朋友，一个是恋人这样的区别无关。安然在意的，是她对两人的感情。在意识到自己可以为周槿献出生命的时候，她没有害怕，很冷静地接受了。但是，对安塞尔感情，让她害怕。她不知道怎么会有一种感情那样折磨人，把她这么一个意志坚定的人折磨地夜不能寐。所谓爱情，竟是那样可怕的东西吗？

    她既无法跟安塞尔走，就应该早点放他走，不该贪恋温暖。长痛不如短痛，这个道理连未成年的小孩子都知道。像现在这样拖着，这，实在不符合她的作风。她怎么可以那么软弱，怎么可以呢……

    搭在床上的手渐渐收紧，在床单上留下旋涡状的痕迹。安然决定，在周槿的婚礼之后，一定要跟安塞尔说清楚。她安然，才不是那么软弱的人！

    周槿跟杨烨的婚礼定在正月十五那天。安然一早就跟家里人说好，前一天就收拾东西跑到新娘子那里去了。当然，安塞尔也被带上了。

    对于好友的到来，周槿表示很高兴，她正愁事情太多忙不过来呢。安然做事，她绝对放心。

    有了安然的帮助，周槿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其实本来就准备地差不多了，只是她跟家人都太紧张，所以临到头有些手忙脚乱。见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周槿轻吁一口气，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周槿直接把安然拉进了自己的房间。对于安然跟周槿的关系，周槿父母很清楚，他们也很高兴自己的女儿又那样一个优秀的朋友。看到周槿想在结婚前夜跟安然说说贴己话，周槿的母亲一边笑一边说，“都快要成家的人了，还那么小孩子气。”

    面对母亲的打趣，周槿吐了吐舌头，嘭地关上了门。看着心爱的人被拉走，安塞尔叹口气，他不想跟陌生的小男生一起睡啊。唉——没办法，他就服从安排，乖乖去跟周槿的表弟挤一下吧！谁让周槿是安然最好的朋友呢，他要是吃周槿的醋，安然会揍他的！

    第二天，也就是周槿跟杨烨举办婚礼的那天，预料之中的，一切都很忙。婚礼的仪式之后是婚宴，新人要向亲朋好友一个个敬酒，自然很忙。但是比起安然，周槿跟杨烨还算好了，他们至少不需要跑来跑去。安然虽然也是宾客之一，但作为新娘的好闺蜜，她着实被安排了不少任务，一天下来腿都快跑断了。更别说她还是伴娘，婚宴的时候跟在新人身后，她也没少被灌酒，还好她酒量不错，没有被灌倒。

    等到散了场，送走了一个个宾客，安然看周槿脸色酡红几乎靠杨烨扶着才站能着，忍不住偷笑起来。要是没有她帮忙挡酒的话，估计周槿要晕着进新房了，那就乐子大了。

    基于周槿已经成功嫁出去了，晚上安然没有再去周槿家蹭房，她带着安塞尔住进了附近的宾馆。

    安塞尔大概也累坏了，熄了灯没多久就睡着了。虽然他没像安然那样四处跑腿，但他很不习惯那样热闹的场面。被好多人围着灌酒什么的，真是太累人了。

    看着安塞尔睡着了依旧帅气的脸，安然觉得自己还真是伟大，竟然打算拒绝这样一个完美的男人。除了不是人类之外，安塞尔很完美。换做其他女人或许根本不会介意种族问题，反而还会觉得跟吸血鬼在一起很浪漫也说不定。算了，想那么扫兴的事情干什么，还是睡觉吧。安然闭上也睡着了。在睡着之前，她想着，明天一定要跟安塞尔说清楚，不能再拖了。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安然睁开眼的时候，窗外的已经很亮了。她迷蒙地朝四周望望，呆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在宾馆。她昨晚做了一个很奇特的梦，那是一个很漫长很漫长的梦，让她的脑子有点迷糊。

    安塞尔还在睡，他一般不到中午是不会醒的。安然就那样看着安塞尔的睡颜，静静地坐着。她不是在发呆，是在想事情。在安塞尔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安然幽幽地望着自己，不知望了多久。被安然的眼神盯得毛毛的，安塞尔一下子清醒过来。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安塞尔坐起身，他的发型乱糟糟的，看起来很可爱。

    “我想好了。”安然说。“我决定……”

    “等等！”安塞尔回过神来，急忙打断安然的话。看着安然认真又淡定的表情，安塞尔心中苦涩，这太突然了，他还没有准备好。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安塞尔咬牙说道，“可以了，你说吧。”

    “我……”

    “再等等！你不要急着回答我！这事……”

    “我跟你走。”安然皱着眉打断安塞尔的胡言乱语，她怀疑安塞尔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跟个小孩子一样地耍赖。

    “……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安塞尔开口问道。他刚刚好像听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回答，那是他十分期待但又不敢奢望的答案。他本该欣喜若狂，但是看安然的表情，他觉得自己搞不好是幻听了。

    “我说——我跟你走！”安然凑近，在安塞尔的耳边说。

    又是一阵沉默。安塞尔愣了片刻，随后突然紧紧抱住面前的人，“我不是在做梦吧！？”

    “你没做梦。”安然如此回答，心道，做梦的不是你，是我才对。

    她本来打定主意拒绝安塞尔的，但是她昨晚做了一个足以让她改变决定的梦。她梦到了自己的一生。在安塞尔离开之后，她恢复以前的生活，一个人过日子。跟家人的关系始终不冷不淡，只维持着表面上的亲情，她给父母寄钱，却很少出现在他们面前。她一直没有谈恋爱，直到身边所有同龄人都结婚有了孩子，她还是一个人，形单影只。周槿在婚后很快有了孩子，周槿过得很幸福，她由衷地高兴，但是随着周槿有了自己的家庭，两人的关系不再像从前那样亲密。她的作品销售得很好，她在三十多岁时成了非常有名的作家，她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作为作家，她是成功的，她在一生中写出了很多很多受欢迎的书。但是，作为一个女人，她孤单一辈子，直到死都还是单身，那太……那样的人生，就是她所追求的吗？她坚持要走的，就是那样一条可悲的道路吗？梦醒后，安然开始不停地思考，她想她做那个梦一定是有意义的。想到梦的最后，空旷的灵堂，没有人为她的去世哭泣，反倒身在远方的安塞尔似有所感流下了泪水，她觉得自己选择了那样的人生的自己就是个傻子！

    “你真得决定好了吗？”虽然是梦寐以求的答案，但看到安然没有笑容的脸，安塞尔忍不住向她确认。

    安然点点头，泪水蓦地流下。这样的决定，或许很自私，很荒唐，但是她不想将来后悔。她的人生，开头已经错了，她当初如果争取了，未必不能跟家人融洽相处，是她自己选择了退出，才造成后来的渐行渐远。她不想在多年以后，悔恨年轻的时候没有留住自己的爱人，让两个人都痛苦一生。

    “安塞尔……如果我不跟你走，你会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吗？”

    看到安然落泪，安塞尔正发愁呢，他搞不懂安然为什么会哭。正要询问，就听得安然那样问他。安塞尔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不会。即使你不要我，我也忘不了你，我会为你守身一辈子。”

    “果真如此啊……呜呜——”她就知道那个梦是真实的，那就是她选择离开安塞尔之后会发生的事！她的家人会幸福，她的朋友也幸福，只有她和安塞尔不幸福，她差点就做了天底下最愚蠢的人。

    虽然搞不明白为什么，但看到安然一会哭一会笑，一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模样，安塞尔挠挠脑袋，选择了旁观。他也需要找个地方发泄一下，安然答应跟他走了耶！安然答应成为他的同类，跟他在一起一辈子了耶！！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等我一段时间，我还有一些事要做。”哭够了，擦干净眼泪，安然恢复了平静的表情。她要写完自己正在写的那本小说再走，那是她认识安塞尔之后起笔写的一个爱情故事，已经写了很久，思绪总是不流畅。现在她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那一定会是个不错的故事。

    “恩，我等你！”安塞尔笑得神采飞扬。

    安然也笑了，她想，跟这个人在一起，未来的生活一定不会无聊。

    在做好决定之后，安然没有犹豫，很快开始着手准备“后事”。她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完成小说，写完之后立刻跟熟悉的出版社谈好了出版的事宜，这一次，她让他们把酬劳汇到她母亲的账户。她跟她的父母说，她想要去国外生活，然后不等他们追问更多，就带着安塞尔离开了。离开了那座城市，也离开了过去的世界。

    在离开之前，安然找到周槿，把一切都告诉了她。包括安塞尔的特殊身份，和自己的决定。在听了她的话之后，周槿很吃惊，但如她所料，周槿没有劝阻她。周槿对她说，她知道她一定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她相信她已经考虑清楚了，她会祝福她的，而且她也会过得很好，所以她不用担心她。这点安然完全相信，她相信周槿会过得很好，就像她梦到的那样。

    从周槿那边出来，安然见到了在等自己的安塞尔。安塞尔牵起安然的手，他们要出发了。

    “想想还真是有点可怜，只需要对一个人告别。”虽然这样说，安然面上却是笑着的。能够得到唯一的朋友的祝福，她很高兴。

    听了安然的话，安塞尔只是笑笑，手上却握得更紧了。能够得到安然的垂青，是他的幸运，他要牢牢把握住。

    “握那么紧，我的手都疼了。”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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