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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山——顺颂商祺(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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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过了会,他觉得不对劲,因为眼前人正盈盈看着自己笑。
    季维知狐疑地问: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盛绥摊开手,佯装无辜:嗯?我又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有哪门子惊讶。
    写了什么? 季维知愈发奇怪,站起来冲着天灯一通蹦跶。
    军爷不愧是军爷,反应力和弹跳力都奇好,毫不费劲就摘下离自己最近的灯。
    昏黄的光在手间跳动。
    季维知隐隐辨认出上面是十个字,瞧不真切,需要凑近了看。
    寥寥寻山海,岁岁 季维知小声念出来,感动又惊喜,回头看着过分淡定的二爷,有清安。
    山河清安,彳亍难寻。所幸,年年有你,岁岁有你。
    季维知眼里的光已经碎成好多瓣儿,吧嗒吧地掉在草地上,看着挺可怜。
    盛绥从背后环住他,看着山下雀跃的人群,在季维知耳边说:你在日记里写过,说想去摘星星。我想,我就是再没本事,知知的愿望也得满足。
    天灯远去,点缀着夜空,像极了繁星点点。
    盛绥握着季维知的手,十指相扣,烛光从两人指缝中透出来。他摘下一盏天灯,递到季维知的掌心里。
    喏,想要星星,给你就是了。
    第57章 得寸进尺
    孔明灯从手中放出去,飞远了。
    季维知抽了下鼻子,转身,仰头去找盛绥的下巴,在没冒出来的青茬上又舔又咬。
    年轻人性子急,力气又大,这么纠缠着一来二去俩人都没站稳,跌坐在草坪上。
    二爷, 季维知半跪在男人腿上,低下头,手搭着衬衫第二粒扣子,一边摸一边扯,你真疼我。
    盛绥哪招架的住这些,没一会儿就被小孩磨得没声了,沉默地吻他,逗他,手也不老实地伸向领口,任予任求。
    更深露重,青草上全是水珠,印得二人衬衫全湿。
    可凉意却没让他们更冷静。
    盛绥察觉到来势汹汹的热情,长吸一口气,把小孩从自己脖子上抱下去,很深地看着他。
    知知, 盛绥颤抖的嗓音里带着压抑,摇摇头,你可想好
    早想好了,我等不及。 季维知笑得甜,眼睛眯成一弯月,伏在二爷的耳边,糯声低语,得完寸啦,是不是该,进个尺?
    盛绥的眼色猛地一沉,翻身把季维知压在草地上,手还枕在他的脑袋下面怕人着凉。
    小孩不知道如何勾人,却总是让自己最勾人。季维知仰头亲他,毫无章法,偏偏每下都在拨动那团火。
    盛绥的气息渐渐沉重:我不想 让你在这里
    我想。 季维知笃定道,不管在哪里都好,我想让你开心。
    换做平时季维知肯定臊得没脸见人,可这会也是夜色壮人胆,季维知灵巧的舌头竟然滑进男人西裤 缝隙里。
    幕天席地,星盘倒扣。
    虫鸣鸟叫声里,混着若有若无的低 吟。
    *
    盛绥当然不敢做到最后。
    野外是个什么地方,连青草都在刺挠人,他舍不得季维知受那苦。
    再说
    盛绥瞥了眼小孩。季维知何止是脸热,连耳根都通红的。这要真在外头把人扒光了瞧,小孩不得羞得半年都不理人?所以,再急,盛绥还是想把人先领回家。
    知知,到家了。 盛绥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
    季维知回神,可脑子里还是刚刚的荒唐场面。
    这都啥啊!第一次开荤就是野荤,那以后不得更过分?
    季维知溜进屋,没脸见人,把自己反锁在浴室里,在水池前洗脸。
    盛绥觉得小孩难为情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忍不住敲门逗他:你没拿换洗衣服。
    季维知说:你放门口,我到时候自己拿。
    门口的人还真搬来个凳子,收拾完以后就走远了。
    季维知松口气。还好没进来,不然真得失控。
    人这脸皮厚一次容易,被捅穿后再想板起来就难了。
    正胡思乱想着,外头忽然敲了敲,喊道:不洗就出来。
    季维知慌忙应道:洗!马上洗!
    小孩磨磨唧唧地洗完,拉开浴室门,一下子不知道去哪睡。
    这独栋比泊城那个小多了,只一个卧室,一张大床,就凭俩人这关系,不躺一块儿肯定不合适。
    但要是真躺一块吧 季维知揉了揉发酸的嘴角,还有点后怕。
    他在前厅踌躇着,男人早就来到他身边,低声问:怎么了?
    季维知赶紧回头:没事!
    我也收拾完了,没事就早点睡。 盛绥见他头发没干,自然地把人拉近怀里,让季维知坐在自己腿上,替他擦头发。
    被热水浸泡过的身体有皂荚香味。盛绥的睡衣单薄,露出结实的颈部,侧边动脉正有力地跳动着。
    季维知看出神,竟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这一切被盛绥看在眼里。他拿干毛巾搓摩两下小狼的头发,警告道:尽瞎瞄,瞄出事儿来我可不管。
    没瞎瞄! 季维知咕哝道,能出啥事儿呀,陆医生都说了,你有伤,不许熬夜,也不许 咳,剧烈运动。
    盛绥好笑,这会儿我又有伤了?
    季维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横竖是好赖话都让季维知抢了去,盛绥没招,只能搬出陆桐的话:可陆医生也说过,适当运动有助于恢复。
    那 季维知没脾气了,要说不想那是假的,他早在车上就吵着嚷着想让人给自己盖个章,那你小心点运动。
    最后这声跟蚊子哼哼一样,要不是俩人离得近,盛绥都差点没听着。
    太可爱了,小孩脸红起来简直就是在犯规。
    只要你别乱扑腾,我应该就能省点力气。 盛绥挠他下颌边薄薄的皮肤,小声问,那知知听不听话?
    季维知心脏那点地方都快被撩缩水了,又麻又烫,恨不得捧着送到人家手心里。
    我听。
    真乖。
    这句话过后,季维知便失了理智。
    心里,身体里,满满当当,独一个二爷。他想更疼,想让二爷也疼,却又舍不得人家疼,于是卖力地配合,连喊声都百转千回,简直不像平日那个他。
    小狼的毛发都湿了,爪子挠出一床的皱褶,还在男人背上留下三道指印。
    雨停了。
    人还暖,夜还长。
    季维知被盛绥罩在身下,要睡不睡,舒服得直哼唧,一个劲儿喊 二爷,喊完还不说事儿,惹得人心痒痒。
    怎么了这是? 盛绥打趣道,又腻歪。
    季维知赖了吧唧地打滚,枕着盛绥的手臂还不消停,玩人家的腰。
    窄腰上一层紧实的肌肉,是长期锻炼和自律的标志,很好摸。
    俩人一块冲完澡,回来时看到床单造得不成样子,相视一笑,不得不找新床单来换。天到底还没热透,盛绥不敢让季维知光津地乱跑,半哄半强制地给人套上睡衣。
    折腾一通后,俩人合衣睡下,身心畅快。
    季维知枕着胸膛,听心跳,没头没尾地说:二爷,泊城军校新一期的学院招录开始了。
    耳朵下的跳动声明显加快了些。
    我知道。
    季维知说:名单里,我 没看见你。
    嗯,我没有报名。
    季维知怕他不高兴,手搂得紧些:是因为肩膀么?你如果很想归队,或许 我问问萧上校有没有破格
    不用。 盛绥不可能让季维知开这个口,就算有,不明不白的路子他也不愿意走,我想好了。
    原先盛绥纠结于那个半途而废的梦,纠结于那些误解和与爱人身份的悬殊。
    但现在他确实想好了。无论从哪方面看,归队的决定都很不理智。
    以他的肩膀和年纪,能不能通过考核另说,万一真的通过,这个厂子很可能再一次落得无主的下场。
    不值当。
    再说,有些事,只有作为 盛二爷 才能做,当年只知道舞刀弄枪的盛绥,背负不起来。
    我有时候也会纠结,什么才是对的,怎样才能圆季先生的梦。 盛绥低下头,顺理成章地把这个吻变成接吻,但当我看到那么多同袍,突然觉得我不是一定要回到哪里才能圆梦。事实上,我更适合现在的位置。曾经我为了陈年琐事一直抵触,以至于忽视了自己其实也很喜欢经商。
    盛绥英俊的侧颜暴露在月光下,显得比平日柔和:反正,万事殊途,但此道不孤。
    季维知短暂地惊愕着,但这些又像是意料之中。
    风浪月清,果断,赤诚。这是他的二爷。
    你放手去吧,二爷。 季维知笑眯眯地说,
    盛绥觉得有必要让季维知知道自己的打算,跟他说起日后规划,平常地像说 我买了些土豆:
    我早先为济善会申请下一笔慈善基金,反响还不错,很多泊城的富商都有入伙。这些可以用来兴校舍、教学楼。而且我的存款现洋也有不少,可以捐作流动开支用。
    轮渡公司暂归军政局,不用我操心。现在我唯一不敢动的就是勤盛桐油厂,它是你父亲的东西,我想把选择权交给你。
    盛绥说起这些并无波澜,似乎稀松平常。
    季维知摇摇头,它是你的。
    盛绥没说话,把人揽进怀里。
    令人欣慰的是,在这个无情又多情的当口,毁家纾难确实不是什么稀奇事。仅近一个月,泊城那头就有十多个家族慷慨解囊,为了支持后方散尽家财。
    雁大师生对桐油厂很重要。 盛绥这番话,算是给勤盛定了性。
    季维知在他下巴上嘬一口,你觉得对的就尽管去做。反正不管在哪,你都是我的星星。
    曾经想踮脚都够不到的星星。
    季维知亲他的喉结,自己头上也落下细密的吻,手被人牢牢攥住。
    不用你来够, 盛绥凝望着手心里的季维知,说,我会自己走向你。
    第58章 归途
    次日,蝉鸣鸟叫,烈日当头。
    两人都很少睡懒觉,但这回不约而同地起晚了。
    洋钟在那敲得起劲儿,就是叫不醒昨夜折腾狠了的两个人。最后盛绥能醒,还得多亏一通电话。
    叮铃铃
    响铃孜孜不倦地闹着。
    二爷,电话小孩还在睡,半梦半醒地翻了个身。
    盛绥怕季维知闹起床气,蹑手蹑脚地披了件外套,鞋也没穿,就下地去书房。
    您好?盛绥昨儿闹到太晚,说话带着晨起的沙哑。
    绥绥。电话那头是盛权的声音。
    盛绥立刻清醒了,眉心紧缩,警觉地回头望了望紧闭的卧室门,压低声音问:怎么?
    你不回泊城了,对不对?盛权听来很着急,说不清是痛心疾首还是在害怕。
    盛绥没答,仍是问:有事?
    你别回来盛权又急又无奈,只能劝儿子呆在最安全的地方,留在云城避避风头再说!
    盛绥紧握着电话,不可抑制地慌了:什么意思?
    *
    细微的声响漏过门缝,传到卧室里。
    季维知被一缕阳光吵醒,伸手一摸,枕边已经空了,枕头上还有些许凉意。
    他睡眼惺忪地下床,发现盛绥正坐在书房里,看起来心事重重。
    怎么了?季维知问。
    盛绥手中还握着电话,神情恹恹的,赤着脚,头发乱糟糟,与昨天判若两人,像被什么魇住一样。
    季维知从没见他这么颓丧。哪怕是从前他以为自己伤重,都没露出这副表情。
    二爷,把鞋穿上,凉呢。季维知拎着双棉鞋进来,摆到盛绥脚边,见他没反应,又蹲下来替他穿好了。
    盛绥这才动了动,有些慌张地往回缩。
    还好吗?季维知问道。
    换做以前,盛绥大概会先考虑好后路再跟季维知商量,但这次他直白地对年轻人说:泊城出事了。
    季维知猛地站起来。虽然还不知道前因后果,但心里已有预感,于是先一步抱住对方。
    盛绥说:我爹刚被撤职了。X国人在国际上沽名钓誉,逼着他关掉烟馆和赌场。他转述盛权的话,今儿他们赶走好些联会高层中的本地人,甚至找没加入联会的散户要高额中间费。
    操!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季维知气得手都在抖,泊城人行得正站得直,轮得着向他们缴费?
    云城离泊城实在太远,广播里又尽是粉饰太平的简讯,本地晚报的报道根本传不过来。要想快速、真实了解泊城形势,只能通过电话跟书信。
    然而彼时通讯线路并非全覆盖,拨号慢且昂贵,盛绥又深知老友忙碌,来云城后几乎断了联系。
    再快的信息也赶不上云谲波诡的局势变化。季维知骂骂咧咧地夺过电话,想问问萧上校那头什么情况。
    盛绥拦住他:先别急,我看看白安贤
    自从重要厂家迁走后,泊城不再投鼠忌器,X国也彻底撕破脸,连表面功夫都不想做。白安贤无疑顶着巨大压力。
    盛绥渐渐冷静下来,重复道:对,先问问白公馆。
    季维知替他跟接线员拨号,等连上白公馆,那头却没人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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