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鸟归林——烽火寒烟(80)

    许飞既然想要挽回这段感情，那他就要承得起这份重量。
    林闵握住酒杯，缓缓将那一杯酒倾倒在了桌面。
    猩红的酒体在桌面上四下蔓延着。
    林闵将酒杯放回了桌面，看着许飞道：覆水难收，分手不是玩闹，不是一束玫瑰、一顿晚餐、一点儿浪漫就能轻易挽回一段感情的。
    许飞从一开始就知道很可能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也没想着凭借简简单单的一顿饭就让林闵回心转意，他只是想要让林闵知道他的心思。
    但即使如此，听到林闵这么说，他仍旧觉得有点难受。
    他看着酒水一滴一滴的落到地面，想着林闵的那一句，覆水难收。
    他上前拿过了杯子，用手扶住桌面，半蹲在桌前，让那酒液缓缓地流回到杯中。
    然而桌面是平的，酒不会只顺着一个方向往下流，许飞即使小心翼翼的试图把酒收回去，也终究只收回了一个杯底的酒。
    林闵见不得许飞这样，他终究是心软了。
    他蹲在许飞的面前，握住了许飞那只拿着高脚杯的手。
    今天是我的错，我不该这样，我知道你准备这些花费了不少心思，但是许飞，如果你真的想挽回这段感情，仅仅这样是不够的。
    许飞倾身抱住了林闵。
    他将头埋在林闵的颈间，感受着他的体温，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一点点的平静下来。
    林闵总是这样，无论发生什么事，他总会先低头，先道歉，即使有些事不是他的错。
    许飞想到了他回来后，林闵的种种反应。
    无论是从林闵对他的态度，还是从林闵保存的好好的那一匣子的东西来看，林闵对他的心意从来都不曾变过。
    这就够了。
    纵使林闵现在没有答应复合，但林闵心里有他，那复合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这么想着，不仅那种难受的感觉散了，许飞甚至还觉得整个人都有点轻松。
    是那种把自己的心事说出来之后的轻松，他想要挽回这段感情，他也把这话说出来了，剩下的，仅仅就是去做了。
    许飞心里有了底，这会儿心情一放松下来，见林闵任他抱，心里一动，跟着就开始得寸进尺起来。
    他的唇原本就贴在林闵的颈边，这会儿他就着这个姿势，直接吮上了林闵的皮肤，在他脖子处留下了个鲜红的吻痕。
    林闵感受到许飞的动作，略微拉开了些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他刚一抬眼，就看到了许飞那明媚的笑。
    许飞被林闵盯着，非但没觉得他还没把人追回来就这么干不合适，反而笑吟吟道：刚一时冲动，没忍住，要不哥你咬回来？
    第88章
    两个人还没复合, 林闵心里还揣着事儿，他自然不可能像许飞这么胡来，更不可能真的咬回去。
    林闵见许飞这反应，意识到他这会儿已经没事了, 便站起了身。
    许飞眉目含笑的看着林闵身上的痕迹,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晰的意识到, 他们就是天生一对，合该在一起，谁也拆不散。
    许飞心里有了底, 接下来的日子就追人追的更加肆无忌惮了。
    如果说前一次有人盯着，追人他追得还比较含蓄的话，那这次他追人的过程简直可以说得上是招摇了。
    他每天都给林闵准备玫瑰，见缝插针的对他说情话，一点儿也不吝啬于表达自己的喜欢和爱意。
    他还不时挨挨蹭蹭, 试图拉进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即使林闵制止他也不恼, 林闵让松手他就松手, 让他往后退他就往后退，乖顺得很，等过了一会儿之后, 他继续往上凑。
    这天，许飞忽然说想吃手擀面，林闵正给他做, 许飞就在一边儿开始对他动手动脚。
    林闵怕把面粉弄到许飞的身上, 将他稍微推远了点, 就见许飞非但不领情, 还伸着脖子往过凑。
    他一颗头都快扎到林闵胸前了, 林闵被他搞得想笑, 忍不住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就这么一下，成功把许飞的小刺猬毛给染上了一片白。
    偏偏许飞还没什么自觉，见林闵碰他，就抬头冲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
    林闵被他感染，嘴角也不自觉的带起了几分笑意。
    在这之后的几天，许飞追人追的就更来劲儿了。
    送礼物、制作恋爱墙、拉着人看电影，他想起一出是一出。
    两个人就像回到了以前。
    期间许飞还给林闵也手抄了一首情诗，放到了他的床头。
    林闵看到后，默不作声的将它好好的收了起来。
    眼看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半个月，许飞能够明显感觉到林闵态度上的软化，但即使如此，两个人的关系似乎也没能有什么明显的进展。
    这天许飞端着水杯坐在床边思量，忽的，他脑筋一转，生出了几分雄心豹子胆。
    他装作不经意的把水杯掉在床上，顷刻间，被褥全被水渍染湿了。
    许飞当即起身，把这事儿跟林闵说了。
    林闵过来看了看，替他用毛巾把上面的水渍吸干，而后将被褥晾了起来。
    许飞凑到林闵的身边，低声道：哥，眼看就要天黑了，这被褥今天应该是干不了了，我晚上的时候跟你一起睡，行不行？
    林闵回头看他，两个人视线交汇着，许飞生生给林闵看出了几分心虚。
    良久，林闵才应了一声，收回了视线。
    许飞忍不住心中雀跃，结果等到晚上才发现，林闵居然铺了两床被子，在床上给他隔出了一个楚河汉界。
    两个人这么多年睡一张床都盖得一床被子，许飞看着这床上的两条被子，平白生出了几分哀怨。
    林闵穿着睡衣躺上床，许飞正准备脱衣服，就见林闵拿了套睡衣给他，淡淡道：把这个穿上。
    许飞这人睡觉不老实，喜欢踢被子，还喜欢骑被子，夜里容易着凉。
    以往林闵跟他一起睡，只有把人抱在怀里的时候，他才能略微老实点儿。
    但这会儿两个人还没彻底和好，许飞这段儿时间看着像是在追人，实际上都已经快把尾巴翘上天了，林闵即使压着他，也没能让他真能沉下心来反思，并好好想想两个人的未来。
    再这么纵容下去，许飞怕更是不会耐下性子去想这些了。
    许飞看着面前的睡衣略微有点儿郁闷，但眼见林闵神情认真，不像是能够轻易糊弄过去的，他终究还是把衣服给老老实实的穿上了。
    等到两个人躺下的时候，许飞发现以往他觉得大小正好的床，这会儿却有些意外的大。
    两个人就这样并排躺着，居然互相碰不到彼此。
    他往过挪了挪，也只刚刚碰到了林闵被子的一角。
    许飞到底没敢太造次，直到见林闵睡着了，他才小心翼翼的掀开林闵的被子，钻进了他的被子里，把人从后面轻轻的揽进了怀里。
    他将鼻子凑到林闵的颈边，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终于觉得心里踏实了。
    许是因为分别太久，许飞就这样抱着林闵，身体就已经起了反应。
    想到过去林闵在床上对他百依百顺，再想到现在，许飞真的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好好的说什么分手，他那么大一老婆，嗖下子就没了
    诶现在搂着人睡觉都得偷偷摸摸，就更不用说做点儿别的了。
    林闵大概是不会想到，他这段儿时间冷着许飞都没能让许飞好好反思，许飞却在这个时候反思起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许飞将人抱得更紧了些，但终究没枉顾林闵的意愿，对他做什么多余的事，他抱着林闵渐渐入睡。
    夜，林闵感觉到身体似乎被压着，他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就见许飞正把腿压在他腿上，连带着胳膊也搭在了他的身上。
    许飞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林闵能够清晰感觉到后背传来的温度。
    他微微侧过身平躺，就见他的被子还勉强盖到了腰的位置，许飞那边儿却已经是整个后背都露在外面了。
    林闵将许飞搂进怀里，让他枕在自己的胸膛上，而后拉过被子，给两个人好好盖上，将人固定在自己怀里，这才再次闭上了眼。
    许飞迷迷糊糊的在林闵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得更香了。
    第二天早晨林闵受生物钟影响先一步醒来。
    自从林正则去世后，林闵就没再定过闹钟，一来是因为生物钟早已经固定下来了，不定闹钟他到点儿也会醒，二来也是因为他即使起迟了，也再没什么关系了。
    他挂在心上的人，要不就已经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要不就已经不在他的身边，再也没有什么人需要他去精心照料了。
    因而他就像是对吃饭这件事变得漫不经心一样，对于时间本身，也变得无所谓起来。
    许飞回来后的这些日子，他生物钟也一直准时，因而就也一直没想起来定闹钟，直至这会儿，看着好好地睡在他怀里的许飞，他却有些庆幸没定闹钟了，好久都没有见过许飞在他怀里睡得这么安心了。
    林闵难得的有了赖床的想法，不想起，也不想吵醒他，就想这样看着他。
    林闵就这样一次次的用视线描摹着许飞的脸，直到快到七点，他才起床去准备早饭。
    许飞起来的时候林闵已经不在了，他发现自己正裹得严严实实的睡在林闵的被窝里，自己那侧的被子早已经被他踢得不成样子，皱巴巴的团成了一团。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心道这下林闵肯定是发现了。
    他略微有那么点儿心虚，想到昨天晚上抱着林闵的感觉，他晨起的反应更强烈了。
    许飞悠悠叹了口气，这只能看不能吃，实在是有些太折磨人了。
    许飞起来换好衣服洗漱完，林闵已经准备好了早饭。
    两个人这段儿时间倒也没有每天早上都吃牛奶面包，林闵不时会精心做些早饭，但偶尔也有吃牛奶面包的时候，毕竟冰箱里还有不少，不吃便是浪费，而许飞从来没有在林闵身上看到有过什么浪费的行为。
    今天早晨林闵因着起来的时间不算早，便没有再花费太多时间准备早饭，今天的早饭便是牛奶面包，不过搭配的食物除了煎蛋之外，还多了蔬菜沙拉和煎到恰好的牛肉。
    两个人面对面的一起吃着饭，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相拥而眠的后劲儿太大了，许飞看着林闵端着杯子喝牛奶，看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居然又开始控制不住自己，脑子里批量产生黄色废料。
    他们曾经有过的亲密数不胜数，这会儿许飞甚至都不需要主动去想，脑海中就已经浮现出了过往的种种片段。
    他早晨刚冷静下去的身体，这会儿再一次冒了火。
    他换了个跷二郎腿的姿势，遮掩着身体的反应。
    他有点儿想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都已经禁欲这么多年了，跟林闵重逢之后，他虽然喜欢做些和他亲近的小动作，在这方面却一直都还算是比较淡定的，而这会儿，他却突然有了种控制不住的感觉。
    许飞的被褥已经干了，林闵原本以为许飞可能会再找点什么借口和他睡，许飞非但没有，反倒在接下来的几天都老实了不少，没再在他身边挨挨蹭蹭，也少了许多小动作。
    林闵这段时间被许飞缠成了习惯，这会儿见许飞这样子，反倒有了那么几分不习惯。
    两个人的关系明明是在一路向前的，而现在，却突然出现了后退的趋势，林闵反复思量着，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许飞一贯是那种得寸进尺的性格，有了同床共枕这一夜，按理来说他只会继续下去，没道理会停在这个关口。
    林闵第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魅力，以及他对许飞的吸引力。
    两个人认识的时候他刚三十岁，三十岁和二十七八岁之间其实并没有太过明显的界限，尤其他一直锻炼，身体一直保持在不错的状态。
    而现在他已经三十六了，虽然他仍旧在每天坚持锻炼，身体状态也一直不错，但他即使对自己的身材和体能有信心，却也不敢再拿自己的这一张脸，跟二十岁的男孩子们相比。
    年龄的逝去是不受他控制的。
    林闵第一次意识到，他之所以这段儿时间能够这样一直压着许飞，也不过是因为知道许飞对他仍旧有着一定的感情罢了。
    直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想过，如果他的魅力已经不足够吸引住这个人了，如果许飞对他丧失了兴趣，他再努力也留不住这个人了该怎么办。
    以往他对于年龄的态度都很坦然，而此刻面对着自己的年龄，他却第一次有了一点危机感。
    他甚至在想，他这样吊着许飞，压着许飞，会不会对许飞和他而言都是一种刁难。
    许飞从来就是那种想到就去做，凭借冲动行事的人，让他去反思自己过去的行为，让他去为未来做思考，这很难。
    而他们之间的感情，或许已经经不住这样的消磨了。
    或许，许飞已经彻底回来了，从来都是他的错觉。
    这几年，许飞在外面到底经历过什么，他无从知晓，他知道许飞几年下来可能已经在外面玩野了，但野到什么程度，他还能不能彻底的把他一颗心收拢，他完全无法确定。
    他在这种情况下吊着许飞，何尝不是一种冒险，如果许飞真的就这样放弃了，这样的结果他真的能够承受么？
    林闵坐在椅子上，不自觉的点燃了一根烟。
    他想让许飞坚定的爱他，想要许飞的一句承诺，这件事会不会本身就是一种奢求？
    那几年，两个人的关系即使已经到了那种程度，许飞都自始至终没给过他一句诺言，他现在又凭什么去要这些。
    他凭什么
    林闵第一次发现，他就像是个赌徒，可他的手里攥着的，却只是一个不值几钱的筹码。
    他能够给许飞的，他早都倾尽一切的给过了，如今他给的再多，也就还只是那些罢了。
    而这些，对许飞而言，真的还有吸引力么？
    他以为，许飞经历了失去，再次归来，可能会有所改变。
    现在他才发现，许飞或许从来都不曾变过，他一直是那样，纵使喜欢，他累了，痛了，仍旧会选择放手。
    许飞见林闵回了房间之后久久没有出来，不由感觉有点儿奇怪，他冒头往里看了看，还没看到人，就闻到了屋子里的烟味。
    许飞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走进门，就看到了夹着烟，坐在椅子上出神的林闵。
    林闵的脚下已经有三四个烟头了。
    许飞从林闵的手上夺过烟掐灭。
    他俯身看着林闵，迫使林闵和他对视着，哥，你不能这样，你得戒烟。我们像之前一样好不好，这次换我来帮你拿烟，你只要能控制住烟量，也可以对我提要求，提什么要求都可以，好不好？
    林闵与许飞对视着，什么要求都cutexx可以？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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