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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归小说在线免费阅读-by 来风至(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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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间自有其特定的规则,我们观察它,利用它。而这种玄妙的规则,化为实质,就是机关术。
    机关术是一种古老的语言。往大了说,它可以纵观古今,跳脱世俗之外,只是随着时间流逝,传承下来的,仅剩下一点点残迹。
    深儿你看,那个星星好不好看?
    娘一定在星星里看着我们。机关术是娘祖辈传下来的心血,深儿,你要好好地保护它。
    关不渡那时还小,听不懂太深奥的话,但何恨水时常与他讲这些,时间长了,他便也记在了心中。
    现在看来,那场大火,何恨水好像早有预料。
    世人都说,月满则盈,慧极必伤。细细想来,何恨水一生似乎都活在这样的一个状态之中,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了解,但是依然平静地接受了一切。
    我的祖辈世代为官。关不渡靠坐在一隅,凸出的石壁遮住他的身影,半张脸皆沉入阴影之中。在鹤归的角度,只能看见他脸上那道殷红的纹路。
    鹤归,你可知殷如是?关不渡问。
    鹤归不知天机是什么,也不明关不渡顿悟了何事。他头一回在关不渡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下意识上前几步,与关不渡一齐没入阴影之中。
    随后,他轻声道:大晋立朝百年来第一位女将?
    关不渡颔首,说:她是我的祖辈。
    大晋立朝百年,史册记载,殷如是乃始祖皇帝手下的一名猛将,她生时征战四方,与当年的第一将军谢璋一起将所有觊觎中原土地的人赶出了大晋的土地。
    她生时功勋累累,死后却给后人留下了一个难题。关不渡说,曾祖母老年时热衷于攻研八卦图阵,后糅合了几大家之长,最终创立了机关术。
    鹤归怔住:殷前辈是儒门的创始宗师?
    其实也不算。关不渡笑了一下,年代太过久远,据闻她在世时已能通晓天机,洞悉将来。
    但是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鹤归不大信,关不渡显然也不信。儒门的机关术,说到底也不过是立足于前辈们智慧之上的一种技法。若这世间的规则真的那么容易被堪透,天地恐怕早已变了模样了。
    所以唯一值得一信的,便是现今依然存在的东西。
    关不渡摸索着站起来,从阴影中走出。天穹上密布的繁星光芒落在他的发顶,像结了一层冰冷的霜。
    如果在世人眼中,儒门是这样一个存在,那么灭门是迟早的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鹤归边默默听着,边走近将手臂伸过去任他搀扶,关不渡却错开鹤归,走到绝壁边,似乎在聆听悬崖之下来自亘古之外的风声。
    我的祖父在先帝身边做了一辈子的帝王师,你说,若是皇室之人知晓天地间还有这种存在,他们会怎么做?
    鹤归沉默了。
    答案显而易见。
    这些在腥风血雨中争权夺位而坐上龙椅的人,要么鸟尽弓藏,要么赶尽杀绝。
    王敬书曾说我父亲优柔寡断,想必先帝曾与他有所关联吧。关不渡轻轻一笑,也许是合作难以达成一致,亦或是我父亲有所坚守,总之,他没有入朝,才引来灭门祸端。
    当年儒门湮灭的真相揭示而出,鹤归心情却并不轻松。如同林绍所说,英才应当活得坦荡,死得壮烈。何恨水亦为一方大宗师,却死得这般不明不白,不得不让人唏嘘。
    鹤归便想起了自己的师父,忽觉有些无力。
    人活这一世,究竟是图些什么呢?江湖上、朝堂里,处处都是暗光剑影。当生与死之间没有了一个明确的界限后,意义也便随着一起消散了。
    江湖如人生,仿佛合该就如此寂寞。
    他这边想着,关不渡却已缓步而来:想什么呢?
    他双目不视却如履平地,好似这般习惯了许多年。过分实质的真相并没有给关不渡造成什么影响,鹤归一瞥见他的模样,心中的那股不甘便不翼而飞。他笑了笑,应道:在想怎么出去。
    关不渡也笑:你不该自己想,你应该直接来问我。
    那请问楼主,我们如何才能从这里出去?
    你问对人了我也不知道。
    两人沉默片刻,继而对视着轻轻朗笑出声。
    关不渡负手而立,绝壁下的风将他衣摆扬起些许弧度,身形便仿佛乘风而去的某位仙人。仙人立于云端,却依旧心怀红尘。
    他轻轻说道:这么多年,总算知道老头儿在干些什么事了。
    何庄主未曾与你说明?鹤归惊异。若真如此,这些真相恐怕是关不渡这么多年以来一点点拼接而成,而近日所见的北斗图阵,恰巧补上了最关键的一环。
    关不渡摇头:他只教了我机关术说起来,当年我离家出走时带的机关马还存放在沧澜。说着,他微微笑了一下,异瞳之色在暗淡的星辰之下愈显深沉,而话音却仿若随风而上,逐月而去。
    他最后说:找个机会,烧于他吧。
    此时的关不渡,褪去锋芒与乖张,整个人平和如月,温柔似海。
    儒门遗迹,坐落在这片不见天日的地底,终于在诸多年后,由唯一的传承之人解开谜团。但若它一天存在,世人的贪婪便一天不会止息,尽管那些人并不知道传承因何而来,又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此地不宜久留。鹤归收敛了心思,将视线从关不渡身上撕下来,缓缓说道,楼主,你知道如何出去吗?
    关不渡:不清楚,但总归与机关术有关。
    他们来时,是借用了生死之门的转换,机关术里有一种通过方位转动空间的技法,从而达到移形换位的效果,他们既然能用这个方法进来,则必定也可以用这个方法出去。
    可惜此时关不渡看不见。
    穹顶上,那些虚影般的星辰不知在此地存在了多少年,却仍然熠熠生辉,期间还有星星点点的碎屑自上而下,落到绝壁边。
    关不渡似乎听见什么动静,微微转头:别动。
    鹤归停在原地,屏息听去。
    人声一停,机关的转动声便自四面八方涌来,只是这声音不大,却宛如虫蚁啃噬植物的根部,密密麻麻地在泥土中攒动。关不渡听了半晌,忽而道:不对。
    鹤归一愣:怎么了?
    有人在外部触动了机关。关不渡说,所以上面的北斗图阵才会震动。
    那些方才并不存在的粉状物体就是证明,它们像是灰尘,却能够漂浮在空中,依附在人的身上。
    鹤归不知这种粉末有没有毒素,当机立断便拉着关不渡退到了石壁凸起之处,两人重新蜷缩回去,肩并着肩,鹤归的剑有些长,便索性扬手一扔,剑便没入了远处的黑暗之中。
    粉尘被隔绝在凸起的石块之上,两人近距离贴合在一起,关不渡身上依旧冰凉没有温度,惹得鹤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关不渡在此时却还有心情打趣:居士,剑又不要了?
    怎么不要?鹤归道淡淡道,等出去,我就把解梦剑拿回来。
    他其实就随口一说,本为了堵关不渡的嘴,但解梦二字一出,心底仿佛被一粒石子惊起了涟漪。这个念头越来越大,越来越强烈,仿佛过往那些持有解梦的岁月,依旧鲜活如作。
    鹤归缓缓吐出了口气,关不渡已然靠过来,握住了鹤归的手腕:鹤归,你听好,接下来的事可能需要你一个人去做到。
    他回头看去,关不渡刚好在看着他。
    鹤归本能地觉得不对劲,但关不渡并未再继续说下去,反而另起话头道:此地除了绝壁,就只剩下穹顶上的北斗图阵,我猜想,出去的机关定然就在图阵之中。我看不见,所以需要由你去解。
    他拿出折扇,手腕一抖,扇骨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鹤归之前见识过,每根扇骨都是能轻易取人性命的利器,关不渡从中挑了一根,递到鹤归的手上:你剑扔得太早了,否则我就不必拆这折扇。
    言语间,竟有些心疼。
    鹤归接过扇骨,淡淡道:知道你舍不得这扇子,等出去,我再赔你一把。
    关不渡笑道:那居士可要说话算话。
    鹤归眉眼一弯,方才那股故作的冷淡霎时如烟消散。
    两人都不知自己在笑些什么,只是隐隐觉得,他们虽缩在这半大点儿的地方,头顶星光,脚下是绵绵的长风,心中郁结再深,也无法动摇半分心神。
    你等下借由扇骨,沿着石壁上到穹顶一侧,找到玉衡的位置,扎下去。关不渡一顿,挑眉笑道,知道玉衡的方位吗?
    鹤归蹙眉,品出了点调笑的意味,闷闷地应了一声。
    那就好。关不渡笑意一收,扎进去的时候别犹豫,玉衡星就是出口。
    外界的机关之声犹在运转,两人等了一会,等那声音渐次止息,关不渡才道:去吧,我给你断后。
    鹤归略一点头,飞身而出。
    穹顶之上仍在簌簌落着粉尘,鹤归一时不察,险些吸了一口,正此时,一阵刚烈的风自身后涌来,卷着粉尘撞到了另一方的石壁上,仿佛溅起一层薄雾。
    关不渡的声音亦自后方传来:别分神。
    鹤归定了定神,反身将扇骨插入了岩壁之中他内伤未好,胸口处仍然残余着钝痛,一呼一吸间,扯着肺腑似的疼。但他脚步一瞬也未迟疑,步履交错间便攀上了岩壁的最高处。
    玉衡星就在他的右手边。
    可鬼使神差般,鹤归突然向后看去。只见关不渡不知何时已从石壁的内走了出来,绝壁上哭嚎的风声犹如厉鬼,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关不渡的身影撕碎。
    鹤归忽觉不妙,高声道:关不渡!
    关不渡回过头,他的视线分明落不到实处,可鹤归却觉得这人正在看他。风将关不渡长发扬起,那一瞬间,仿佛万籁俱静。
    紧接着,关不渡纵身一跃,没入了风声之中。
    第43章 明月之上
    关不渡跳了下去。
    没有预兆,也不知目的。绝壁之下的黑暗无边无际,鹤归没来得及发出一丝声音,关不渡的身影便瞬间被黑暗吞噬殆尽。
    好半天,鹤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关不渡!他喊,你究竟在干什么?!
    自然没有回应。
    无际的绝壁之外甚至都没有回声,风声自关不渡一跃而下之后,似乎也不再那么猖獗。鹤归攀在岩壁上许久,手上的力量也在渐渐流失。
    越拖一分时间,离危险便越近一步,鹤归深吸一口气,狠狠地将手中的扇骨插进了玉衡星的位置。
    天地震颤。
    鹤归在地裂般的震荡中,踉踉跄跄地落回了地面。很快,他就知道关不渡为何不在原地等他了。
    开天辟地般的震动过后,他们原本站立的那块地方,缓缓现出了一个通道,通道很窄,需要鹤归伏地而行,才可勉强通过。
    而通道另一侧的石壁上,用楷书写着一行小字:此地唯容纳一人,若强行通过,死门立现。
    鹤归瞬间眼眶一红。
    原来关不渡早就知道!
    鹤归在原地急促地呼吸了片刻,直到那通道渐渐显现出闭合的状态,鹤归才仿若如梦初醒,卧地翻滚了进去。
    黑暗里,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不去想绝壁之下有什么等着关不渡,他甚至不敢去想那个字。他颠沛半生,师父师门待他如亲,却落得个如此下场;洞庭之人为了救他,也自此闭门不出,与世隔绝;而关不渡
    关不渡。
    鹤归在心里默默咀嚼着这个名字,恍惚地想,如果你死了,我也不独活。
    通道仿佛永无尽头。
    鹤归不知在通道中爬行了多久,长久的重复性动作,令他不可抑制地生出了些许幻觉。但几乎是下一瞬,鹤归便奋力咬上舌尖,口腔中霎时迸发出一股铁锈的味道,呛得他眼角生泪。
    许久之后,头顶突然一亮,通道尽头,是另一方天地。
    鹤归力竭,只能半靠在通道口往外望去。他终于看见了外界真正的繁星,才知由机关术制成的北斗图阵如此虚假,外界的星辰分明离得更远,却真实得令他想就此睡去。
    他只靠坐了一会,便挣扎着起了身。
    他还要去找关不渡,若是关不渡没死,他不介意和他算这一笔账。
    剑丢了,关不渡的扇骨还在,鹤归小心翼翼地将这块乌黑的扇骨揣进怀里,又反复拿手将胸口的褶皱熨平,才再次往前走去。
    这一走,却觉得有些奇怪。
    这个地方鹤归瞪大眼睛,猛然向后看去。
    原来的建筑残破得只剩断壁,许多潮湿的苔藓自墙角爬上屋檐,碎裂的瓦砾、生锈的兵器、丛生的杂草,随处可见。
    虽然时隔多年,鹤归还是一眼认出,这个地方就是他的师门,明月涯。
    他又回来了。
    他真的许久不曾回来了。
    儒门遗迹的尽头,竟然是明月涯吗?
    几番心绪跌宕,逼得鹤归就地吐出了一口血,体内的真气逆流而上,他眼前一阵发花,却忽然觉得身后有动静。
    鹤归飞速回身,随手自身边捡起一根断枝,朝来人刺去。
    那人的功法夹着风声而至,鹤归伤情本就未好,此番一运功,那铁器便催刮而来,将他衣角划出一片血痕。
    只见距离儒门遗迹通道的不远处,负手立着一个人。这人身形高大皮肤黝黑,穿着不似来自中原。他见鹤归如此孱弱,登时便轻蔑一笑:中原的天才剑客,原来是这般模样?
    他似在此等候多时,只待有人从通道出来。自古以来,由于族群的缘故,胡人便与中原之人水火不容。鹤归并不认识他,但也知这人不怀好意。
    鹤归只得按兵不动。
    但那人显然耐性不足,见鹤归如此警惕,眼中嘲弄更深:怎么?害怕我?
    阁下何人?鹤归试探道。
    死人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
    几番试探,这人似已知道鹤归伤重,想必并无留下的价值。双拳大开后,两个圆形的金轮便携带者厉风冲着鹤归而去。
    方才偷袭鹤归的,正是这对武器。
    鹤归眼中戾气一闪而过。
    他才出世不久,就有这么多熟稔或陌生的人想要取自己的性命。这个杀人不见血的江湖,他真是烦透了。
    关不渡说得对,弱者是没有资格说生存的意义,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
    金轮已至,鹤归眸中只余寒光,手中无剑又如何,他自己就是剑。
    晴天鹤唳,鹤归后退半步,手中拿的虽然是不堪一击的树枝,依旧能催生出凛然的剑意。大道三千,天下同归,能杀人的从来都不是剑,而是用剑的人。
    那胡人被铺天盖地的剑意逼得连连后退,金轮在空中转动几圈,鬼魅般地飞至鹤归的身后。鹤归大袖一挥,金轮上锋利的齿轮便与剑光撞至一起,崩出一道横波。
    鹤归翻身而起,急速后退后猛然提身再战。真气源源不断地灌输在树枝的周围,由于过度消耗内力,鹤归嘴角血流不止。但他并不在意体内的钝痛,眼中皆是汹涌的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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