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涴(24)

    吴王一派大喜！吴王还有些理智，面对永康帝时依然像往常那样恭敬，但是对靖王和皓王的态度，就格外让这两位王爷讨厌了。
    皓王素来纨绔，从小就没有争位的野心，自然不怵吴王，说话也更口无遮拦一些。见吴王已经开始以太子自居，居高临下吩咐他们的内侍好好照顾他们，还提到轩辕贵妃非常大度，对他们的母妃十分宽容仁厚，皓王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口水差点喷到吴王脸上，我母妃堂堂也是一品妃位，轮不到贵妃来照顾。等哪天贵妃成了皇后娘娘，三哥再来在我面前装这个大瓣蒜吧！我们兄弟都是亲王，你指点弟弟我也就算了，在二哥面前充什么大头？大哥都没你这么摆谱！
    什么玩意儿！要不是场合不合适，皓王真想呸吴王一脸唾沫，还没当上太子呢，摆什么太子的谱？至于被记恨？皓王表示自己就是一纨绔，和人搭伙挣点银子到处玩乐，就算父皇老眼昏花让吴王当了太子，真逼急了，他也不是没办法从吴王身上咬块肉下来。
    靖王见场面实在太难看，赶紧出声打了个圆场，上前一步将皓王挡在身后，笑着对吴王说道：老四从小就是这副暴脾气，受不得委屈，快言快语，三弟你别跟他计较。对了，听说清风道长又炼出了新的丹药，父皇赞不绝口，恭喜三弟。
    世人都知道，清风道长是吴王献给永康帝的，靖王这么夸他，吴王一时间都分不清靖王这是真是在夸他还是在阴阳怪气。
    不过，靖王提到清风道长，吴王也忍了被皓王指着鼻子骂的怒意，瞪了皓王一眼，冷哼一声甩着袖子大步离开。
    待日后他位临九五，想收拾这两个兄弟，也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无需计较。
    皓王还不解气，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这谱摆的，父皇都不如他！
    你就少说几句吧，吴王势大，他要真和你计较，你的日子能过得这么舒坦？
    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得意的样儿。皓王撇嘴，又叹气，大哥怎么回事，这个时候还称病不出，真想让老三如愿以偿吗？
    要皓王来二选一，他肯定选宁王，起码宁王这个大哥在他们面前没架子，先前还能约着一块儿去听小曲儿呢。
    靖王的眼神闪了闪，伸手拍了拍皓王的脑袋，行了，这些哪是我们操心的事？大哥都不急你急什么？
    他们两个早早退出争夺，日后不管谁即位，他们还是亲王。但宁王和吴王这两人，不管谁赢，输的那个肯定要没命。
    靖王可不觉得宁王会在这个关键时刻打退堂鼓。他早就没了退路，进则江山在手，退则家破人亡。
    宋沅芷也觉得宁王该出来刷刷存在感以安人心，免得一些墙头草全都哗啦啦地倒去吴王那边。
    但出乎宋沅芷预料，宁王这次格外沉得住气，哪怕永康帝的态度有所松动，宁王还是没露面。
    南安侯更加抖擞了起来，吴王也被触手可及的太子之位迷了眼睛，后宫的轩辕贵妃更是一副后宫之主的模样，全然不给皇后一点面子。
    这时候，态度暧昧的永康帝还添了一把火，松了口风表示：朕年事已高，确实该立太子。不过太子乃国之储君，不可轻立。诸位卿家回去后多讨论讨论，再来商议立太子之事。
    此话一出，朝堂更是炸成了一锅粥。
    吴王自然呼声最高，靖王和皓王也有零零散散几个人支持，基本算是搅浑水的。原本居长的宁王，算是最名正言顺的，但他一直称病不出，宁王一派的声势自然也就弱了下去。
    宋沅芷一开始以为宁王是装病，但到了这份儿上，宁王还是闭门不出，宋沅芷也忍不住急了，私下问陆少游，宁王是怎么回事，不会真的病了吧？
    现在这局势，宁王哪怕真的病了，只要还有一口气，爬也要爬去早朝啊。不然的话，真的让吴王当了太子，以后想把他拉下来，那就难上加难。
    陆少游很是淡定，伸手将宋沅芷抱在怀里，笑着打趣她，他都不急，你急什么？
    我能不急吗？宋沅芷伸手锤他，就算宁王不上，靖王皓王随便哪个上也行，千万不能是吴王。不然的话，哪里还有大家的活路？
    吴王上位，南安侯府作为外家，势力必然更上一层楼，取代镇北侯府的地位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轩辕御和宋沅芷还有大仇，有轩辕贵妃在，宫里陆皇后也危险。
    牵扯的人这么多，陆少游还能这么轻松，简直就离谱！
    陆少游老神在在，伸手点了点宋沅芷的鼻尖，笑得很是轻松，你太低估宁王了，真以为他闭门不出就什么事都不干？等着吧，吴王快要倒大霉了。
    宋沅芷对宁王的印象还停留在那次和陆少游一起遇刺，还乐呵呵不当回事的心大形象上，这次立太子的事儿，还让宋沅芷加深了这个奇怪的刻板印象。听陆少游言之凿凿地保证宁王肯定在憋大招，宋沅芷心里还是不大相信。
    果不其然，接下来宁王也毫无动静。
    反而是吴王一派信心大增，已经将太子之位视作吴王的囊中之物。南安侯更是飘得不行，在朝堂上唾沫横飞请求永康帝立吴王为太子还不够，下了朝回家，他还开始挨家挨户骚扰大臣。
    谁在早朝上没表态支持吴王的，通通上门教训！不仅如此，南安侯还准备了一份请愿书，训完话后又开始给官员们画大饼，甜枣和大棒的手段运用得登峰造极，就想着再来个联名上书，让永康帝看到吴王有多得人心。
    当然，南安侯十分识趣地没登镇北侯府的门。所以宋沅芷的消息就迟了几天，在听秦夫人说到这个消息后，宋沅芷的第一反应就是，南安侯疯了吧？
    威逼利诱官员结党营私，完全是在皇帝的雷区上蹦迪。永康帝当皇帝当得不咋地，但皇帝该有的毛病他都有，疑心病就是其中一项最突出的病症。
    南安侯这一通操作，不就是在提醒永康帝：您的臣子都支持您儿子去啦！
    永康帝不得觉得龙椅上开始长钉子，扎的他高贵的龙臀疼得慌？
    这个龙椅怕是坐不稳了！永康帝看着这道联名上书，心中怒火高涨，明面上却分毫未显，强忍着怒火下了朝，回到养心殿便大发雷霆，好一个吴王！朕都不知道，他竟然还有这样的能耐！查！再给朕查！还有哪些人和他勾勾搭搭的，全都查清楚！
    暗卫无声出现，跪下领命，又悄然消失。
    永康帝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几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刘总管赶紧上前替永康帝顺气，自然也就看到了永康帝捂嘴的帕子上，那一抹刺眼的鲜红。刘总管当即瞳孔一缩，只当自己是个会呼吸的物件儿，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永康帝咳了好一会儿才缓了下来，目光沉沉地看着帕子，闭着眼睛吩咐刘总管，让太医去宁王府瞧瞧。
    刘总管恭敬领命，亲自去了趟太医院安排了太医去宁王府。
    没过多久，宋沅芷就听到了陆皇后称病关了凤仪宫的消息。
    宋沅芷立即坐不住了，扯着陆少游的袖子催他，你快点去打听打听，娘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放心，娘娘没事。陆少游神情凝重，但更大的风雨要来了。
    太医去了宁王府后的第三天，病愈的宁王再次出现在朝堂上，对着吴王微微一笑。
    当天，吴王的声势就弱了下去。
    第41章 041 惊变
    吴王本以为太子之位唾手可得, 没想到永康帝还是把宁王拉出来和他打擂台。
    在吴王看来，这就是永康帝更属意宁王一些，他这段时间的努力，基本等于白费。
    焦躁之下的吴王召来轩辕御, 狠狠揪着他的衣襟, 再三追问, 你确定，父皇就剩一年多的寿数了？
    轩辕御皱眉, 挣开吴王的手，神女说的, 信不信由你。
    那娘们儿邪门儿得很, 你可别被她糊弄了。
    王爷未免也小看我了，她在我面前只有讨好卖乖的份，还敢糊弄我？
    吴王焦虑地来回走动, 又问轩辕御, 你再问问她，有没有做过预知梦, 梦里登上皇位的，到底是谁？
    轩辕御突然笑了，终于有点原著男主的风范, 从容向吴王分析道：她虽然没说, 但她一到京城就往我身边扑，想借助以往的情分留在京城。王爷仔细想想，胜者是谁？
    吴王神情顿时一松，是了，皇位之争你死我活，他和宁王只能活一个。如果他败了, 南安侯府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于菱这么处心积虑地嫁给轩辕御，那就意味着，未来的赢家，应该是他。
    这么一想，吴王便长舒了口气，表情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算她识时务。
    心里却对于菱生出些许不满：没眼色的东西，既然知道最后的赢家是谁，讨好本王不比讨好轩辕御强？莫非在于菱心里，本王还比不上轩辕御？
    这么一想，吴王对轩辕御都生出了几分芥蒂。
    作为古早文狂霸酷炫拽的男主，轩辕御当然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照他的想法，于菱这才叫聪明，知道谁是最好的。
    巧了，于菱也是这么想的。
    在她的笔下，吴王本来就是给轩辕御刷逼格涨权势的工具人，工具人根本不算人，于菱到现在都还把所有人当成npc，既然是一场游戏，那肯定要刷主线任务。女主那边，有宋沅芷在，于菱肯定刷不了，第一选择肯定就是男主。
    至于吴王？背景板而已，不重要。
    却不知道，在她和宋沅芷出现在这片时空的时候，这方世界就已经成了真实的世界。既然是真实运转的世界，那就不存在什么工具人背景板，每个人都会有私心，全看人品。
    目前看来，吴王这人，气量实在不咋地。
    宋沅芷只知道吴王一派在朝堂上跳得特别高，请愿书上签过字的大臣几乎占了朝堂三分之二的官员。
    剩下的三分之一，一部分是坚定的皇帝派纯臣，只认皇帝，夺嫡的事儿别来烦他们；另一部分就是主张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宁王一派，清流文人居多，张嘴就能不带脏字儿地把人给气晕过去。
    陆少游每天下朝回家后就给宋沅芷转播朝堂大臣怼人实录，听得宋沅芷忍不住捧腹大笑。
    宋沅芷笑完后就问陆少游，你们是不是早就猜到了陛下会扶持宁王？
    和身在局中的吴王不一样，宋沅芷倒没觉得永康帝这是偏心宁王。说实话，永康帝要是真偏心，那也是偏心吴王。轩辕贵妃现在算是失宠了，前几十年可是一直盛宠不衰，连带着吴王也子凭母贵，从一出生开始，吴王的待遇就是所有皇子中最好的。
    没办法，皇后无子，吴王作为贵妃之子，身份就是最高的，当然待遇最好。身份高，还有帝宠，也难怪吴王一直觉得皇位非他莫属。
    不过现在嘛永康帝的身体越来越差，想法自然和以往大不相同。他除了皇帝这个身份，也是个父亲。结果他病了，最宠爱的儿子不说多孝顺，反而开始上蹿下跳闹着立太子。
    在永康帝眼里，吴王这和盼着他死有什么区别？
    原著中，永康帝确实把皇位传给了吴王。但是，原著永康帝没有嗑药，那时候陆少游已死，没了镇北侯府，南安侯府势力进一步扩大，轩辕贵妃也失宠，吴王还是永康帝心里的孝顺儿子。
    这种情况下，永康帝立吴王为太子，也不足为奇。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宋沅芷都把原著剧情扔在脑后当废纸，于菱还对她的作品坚信不疑，然后以神女的身份成功把轩辕御和吴王也给带偏了。
    这可真是一环扣一环，要是宋沅芷知道了，也只能说一句百因必有果，苍天饶过谁。
    果不其然，在吵了五天之后，永康帝突然发难，先是申饬南安侯，又以南安侯老家族人生事，鱼肉百姓为由，罚了他三年俸禄，降侯爵为伯爵，其他跟着闹的最欢的几个大臣，同样受到的不同程度的惩罚，轻则闭门思过，重则丢了乌纱帽。
    这么一通下来，吴王一派元气大伤，中流砥柱竟损失大半，原本如日中天的吴王党，被永康帝一通爆锤下来，现如今只剩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想要再恢复先前的声势，没个几年功夫，绝对不可能。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候，轩辕御的后宅竟然还起火了。
    宋沅芷一开始听到吴王受了重创的消息后，高兴了两天，就听到了一个让她更震惊的事宋澧兰给南安侯府下了毒，划花了于菱的脸还不解气，还割了于菱的喉咙，还是轩辕御强撑着制止了宋澧兰，自己却也在和宋澧兰还有于菱的纠缠中被伤到了子孙根。
    宋沅芷顿时沉默了，不由回想起当初自己也给轩辕御来了顿狠的，所以，这回他是真的废了？
    南安侯府出了这么大一桩事，本该掀起轩然大波，但更大的雷猛然砸了下来，永康帝早朝后吐了血，现在太医还在养心殿诊断，不知永康帝龙体到底如何。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吴王更加慌乱，暴怒地在屋里来回转圈，宛若一只困兽，该死的，那贱人不是说过，父皇要后年开春才会殡天吗？
    吴王暴躁地发泄完这一通，突然听到头顶上好像有细微的瓦片声，当即脸色大变，来人，抓刺客！
    然而这时候再喊，已经晚了。刺客轻身功夫厉害得很，一帮护卫拼命追了许久，还是追丢了，气得吴王不断破口大骂，心下更是惴惴难安，到底是谁的人，要是听到了那句要命的话，整个吴王府都要没命！
    让吴王绝望的是，他甚至没等到第二天，一个时辰后就看到了来传旨的刘总管，吴王不忠不孝，对朕多有怨怼之语，夺去其亲王之位，圈禁。
    更让吴王恐惧的是，明面上他是被圈禁，实则被带到了宫里，永康帝强撑着病重的躯体，狠狠瞪着他，勃然大怒，说！你那混账话是从谁那儿听来的！
    一个帝王，尤其是清楚知道自己生命在流逝的帝王，在自己儿子嘴里听到自己死亡的确切时间，不暴怒好好撕了这逆子，都对不住他当年宰过的兄弟。
    大势已去，吴王颓然倒地，知道永康帝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惧怕将于菱给供了出来。
    永康帝又是眼前一黑，那个妖女？她早就只剩一口气了你这个蠢货！这么大的事都敢瞒着朕！
    更让永康帝生气的是，于菱如今的下场，还是他示意的。
    气急之下，永康帝又喷出了一大口血，即便如此，永康帝还是下了狠心，让吴王好好感受了一把什么是帝王之怒，刘章，去，传朕旨意，南安侯府意图谋逆，着镇北侯带人前去抄家，悉数下狱，不许走丢一人。另外，让暗卫把那个狗屁神女带回来，让太医看看，还能不能救！咳轩辕贵妃，目无礼法，不敬皇后，残害皇子，褫夺贵妃封号，打入冷宫，赐白绫！
    父皇！吴王大惊，膝行上前不住磕头求情，母妃伺候了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罪不至死啊！
    混账东西！你还敢顶撞朕！永康帝愈发暴怒，生生忍下喉间的血意，拍着床吼道：来人，把这逆子压入大牢！这么护着轩辕家，你也去大牢和他们作伴吧！
    刘总管急得直跺脚，赶紧摆手让人把吴王给带了下去，着急地替永康帝顺气儿，状似无意提到，陛下龙体要紧，千万别伤了身子。清风道长最近炼的丹，陛下服了说有效，奴才再给陛下拿几颗过来！
    永康帝略微冷静了一点，又想起来清风道长也是吴王献给他的，更是恨得咬牙切齿，把清风道长一并押入大牢，给朕严刑拷打！他那些丹药，让太医仔细验！若是有害若是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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