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涴(26)

    宋岩夫妻哪里还坐得住，生怕自己被连累，连行李都来不及收拾，匆匆带了些银子和衣裳，带着宋远逃命似的离开了京城。
    当然，京城也没人在意他们。只可惜他们一家过惯了好日子，在回乡的路上露了财，引来了贼人，虽然侥幸留了性命，浑身家当却被贼人扫荡一空，连个铜板都没给他们留。
    无奈之下，三人只能一路乞讨，希望能回京求一求宋沅芷。然而回京的路哪是这么好走的？就算是乞丐，那也是分了地盘的。宋岩一家没有依仗，哪里抢的过那些乞丐，宋远的高烧让刘氏彻底崩溃，骂骂咧咧狠心离开，再也没了踪影，也不知道到底是死是活。宋岩被人打断了腿，艰难地留下一口气。倒是宋远还算幸运，被好心人送去了善堂，一场高烧下来，已然忘记了自己是谁，便跟着善堂的孩子一同生活，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也不会饿肚子。
    宋远两条腿都断了，浑身污垢，麻木地靠在墙边等着好心人的施舍，终于生出了真切的悔意。
    然而这一切，宋沅芷都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对她而言，宋家能算是仇人，是害死原主的刽子手，别说帮他们，不落井下石，已经是宋沅芷人美心善了。
    宋沅芷更想知道于菱的下落。
    陆少游也对于菱十分重视，这可是能做出火.药的人，若是再让她逃去了北戎，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好在有刘总管在，太兴帝很顺利地看到了于菱。只不过现在的于菱，脸上刀疤纵横，奄奄一息，再也看不出半年前的神女风采。
    经过太医院的全力救治，于菱也只留下了一口气，说话尤为费劲儿，不断地重复着想要见宋沅芷一面。
    太兴帝不知道于菱曾经说过的预言，刘总管看着于菱现在吊着一口气的模样，权衡再三也将这事儿给瞒住了，为此，太兴帝并未将于菱当回事。若是她还有救，看在火.药和望远镜的份儿上，太兴帝也愿意把她救回来，让她再多想点东西出来。
    不过现在都等着见阎王了，太兴帝也失去了这个兴致。听陆少游说宋沅芷想知道于菱的下落，正好于菱也一直求着要见宋沅芷，太兴帝索性大手一挥，让人带着宋沅芷去暗牢见了于菱。
    看着躺在地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于菱，宋沅芷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忍不住问了她一句，值得吗？
    折腾来折腾去，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何必呢？
    于菱的眼中渐渐有了亮光，喉咙不断发出沙哑难听的呵呵声，看向宋沅芷的目光满是不甘，拼尽了最后一口气，终于将心声全部吼了出来，我不服！我没有输！我不不甘心啊
    声音渐低，已然没了声息。
    宋沅芷看着于菱开始发凉的遗体，奇妙地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能量，好像从于菱死亡的这一刻开始，这个世界好像冲破了最后一道枷锁，仿佛一个有了细小缺口的圆，两端终于连在一块儿，成了一个完整无暇的圆。
    宋沅芷隐隐有所明悟，作为原著作者，于菱算是这个世界缔造者，现在她没了性命，世界意识彻底挣脱了原著的束缚，成为了一方独立的小世界，也再也不会有什么穿书者的存在。
    一方消亡，换来一方新生。
    因果循环，自有定数。
    宋沅芷静静站了许久，而后长叹口气，这样也好。
    走出暗牢，宋沅芷微微仰头看着天空，晴空万里，正是个好天气。
    一切阴霾都散去，未来，再也不会有什么剧情限制，每个人的命运，都由自己做主，而不是所谓的作者设定。
    看着站在马车旁等着自己的陆少游，宋沅芷更是甜甜一笑，高兴得冲他挥了挥手，加快脚步来到陆少游面前，笑容比阳光还灿烂几分，等久了吧？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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