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子夜鼠(2)

    她客气了一句，最终还是由她先点。
    其实她现在心情很忐忑，也因此影响了食欲，看过菜单后只敷衍似的点了几种蔬菜，然后就将菜单递到叶逢泽那里，他接过去后也随意点了几种，好像对食物的欲、望也不强烈。
    高知妤目光望向窗外，双手交握放在腿上，有些局促的相互揉捏。
    她来到江城一个多月，还是第一次这样静下来去看这座城市的夜景，高楼林立、灯火辉煌、很绚丽、很繁华，但是，她此刻并无心观赏。
    对面很安静，她总觉得有一道目光嵌在她脸上，这让她更没来由的紧张。
    她缓慢的吞吐气息，以此来缓解紧张的情绪，这时，听到叶逢泽问：还适应江城吗？
    还好，不过这里确实比南城生活节奏要快一些。
    叶逢泽：你之前一直在南城？
    高知妤的表情有刹那的僵滞，很久才笑着摇头说：没有，之前一直在苏城。
    叶逢泽点点头没再说话。
    她微偏头看向窗外，表面上风平浪静，而心里却早已风起云涌，她很怕叶逢泽再继续问下去，问她为什么在苏城？又为什么在高考前辍学？
    而这些都是她此生再不愿提起的事情。
    好在，他什么都没再问。
    菜品很快上齐，他们开动。
    高知妤缓慢的吃着东西，心里却想，一直这样埋头吃不讲话好像有点尴尬，她思忖良久，才找寻出一个话题。
    你是什么时候来江城的？
    大学毕业之后就来了，现在应该两年多了。
    为什么没留在北城呢？
    叶逢泽：你知道我大学在北城？
    他那时候是被保送北城大学的，但那时候高知妤中途辍学，和班级里所有人都不联系，在叶逢泽的意识里，高知妤应该是不知道这件事的，所以听她这样讲才很惊讶。
    高知妤也不知道怎么就一紧张把心里话都讲出来了，她那会儿确实和任何人都不联系，但还是没忍住去看了叶逢泽的空间动态，所以才知道这件事。
    面对叶逢泽的追问，她敷衍着回答，嗯，听说过一点。
    叶逢泽盯着她看许久，似乎想从她表情中捕捉些什么，然而最终是失败。
    一顿饭就在这种尴尬又紧张的气氛下吃完了，叶逢泽始终没有提过当初那件事，好像这顿饭真的只是老同学相遇，顺便联络一下感情而已。
    饭后买单，高知妤要抢先，被叶逢泽拦下来。
    我有这里的会员卡。他是这样解释。
    但是高知妤一直坚持，就听他这样讲，下次吧，下次你请客。
    这是电视剧里惯用台词，虽然明知道这是他的托词，他们之间哪可能还有下一次，但他这样坚持，她再说什么，就显得过于矫情。
    出了火锅店，外面的微风一吹，高知妤觉得浑身通畅不少。
    她笑着准备道谢，顺便道别，却被叶逢泽打断，加一下微信吧，方便联系。
    高知妤过于意外，表情像是宕机一样卡顿两秒。
    叶逢泽拿出手机，盯着她看，这才让她后知后觉的去翻背包。
    加上微信后，叶逢泽盯着她的头像看了几秒，微信头像是她的照片，差不多就是高中时期照的，模样有些青涩，却不乏灵动和天真，那一年，再版神雕侠侣迎来收视狂潮，同学们都说高知妤很像剧里的小龙女，学校里从低年级到高年级，喜欢她的人排成队，可是她那时候眼里只有一个人。
    一张照片很快将他的记忆拉回那一年，这样回忆起来，那时的她和眼前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美还是美的，只不过少了点什么。
    他不及细想，就听高知妤说：那我就先走了，谢谢你今天这顿饭，改天有空我再请你。
    话虽这样说，但她却觉得，他们并不会再见。
    她准备去乘公交车，前面站点的13路公交正好可以坐到她家的前一条街，但在她准备离开时，叶逢泽叫住她，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不麻烦了，我坐公交，很方便的。
    不麻烦，上车吧。
    这个时候13路公交正好过来，高知妤看到后，就笑着说：真的不用了，谢谢你，我先走了，拜拜。
    她说着，已经朝着站点跑过去。
    叶逢泽站在原地，看着她上车，这个时间公交车很挤，她上去后很快就没了身影，在车上的一众人影中，他怎么都没能看到她。
    车子很快走远，尽头处转弯就消失不见。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跟打火机，靠在车边拿出一根点燃，烟雾缭绕在他眼前，他拿出手机，重新点开她的头像，她穿着一条白色花边的连衣裙，站在海边，海风吹动她鬓边的发丝，她双手交握置于裙摆上，歪着头露出一张娇俏的笑脸，那个时期，相机的像素不算高，人脸在照片里是不那么清晰的，但他好像就是能够透过这张照片清楚的捕捉到她脸上细微的表情。
    一眨眼，竟然已经过去八年了啊时间可真快。
    叶逢泽这样自言自语着。
    高知妤刚进家门就收到一条微信，叶逢泽发来的，问她到家了吗，她回复到了，然后便没有下文。
    洗过澡后，她躺在床上翻看叶逢泽的朋友圈，他朋友圈里很干净，只有几条广告相关的宣传图，再则就是几张风景照，看样子是旅行时拍的，不过日期显示是在两年前。
    朋友圈这么干净，想要从这里了解他这几年都做过什么是不可能了
    不过，她了解他做什么呢？
    想到这个，高知妤丢开手机，自嘲似的笑了。
    今晚好像有点难以入睡，房间没有空调，开着窗也觉得闷热，她翻来覆去的在床上滚，思绪很乱。
    手机在这时候响起一声提示音，打开看，竟然是叶逢泽发来的，简短的四个字，我到家了。
    她回复：好。
    很久之后也没有回复，本以为这就是他们最后的交流，然而四十分钟后，他忽然又发来消息，问她，你以前的□□还用吗？
    他们高中那个年代还没有微信，大家都用□□聊天，但自从退学后，她就只登陆过一次账号，就是查看叶逢泽的空间动态，得知他被保送北城大学后，她便再也没有登上去过。
    不知道他这样问的用意，但她还是照实回答，很久不用了。
    之后又是长久的静默，在她快睡着时，叶逢泽发来一条消息。
    我知道了。
    高知妤困意正浓，摸过手机看一眼，便丢在一边。
    而这个城市的另一头，一个男人大晚上坐在电脑前，对着用了十多年的□□账号发呆。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拜托不要养肥，多多留评，你们的评论就是我码字的动力。
    第3章三角恋？
    ◎那他们岂不是三角恋？◎
    老板，听说今天是你生日啊，打算怎么过？
    过了午餐时间，餐厅客人渐渐稀少，打扫餐桌卫生时，江瑶状似不经意问起，张同闻声从柜台后看过来，接收到江瑶的讯号，他立刻扬声说：我没什么打算，不然下班后请你们吃饭怎么样？
    老板要请客吃饭，大家自然高兴，应和声此起彼伏传来。
    张同说：你们想吃什么？
    同事们意见各异，说了半天没个结果，最终还是由张同决定的，要不这样，咱们就去街对面的烧烤店，下班后大家都累了，找个近处边吃边休息。
    烧烤很符合一众年轻人的喜好，一般没有人排斥，店里员工都应好，这件事就这样定下了。
    张同所说的这家烧烤店就在他们餐厅的街对面，店内装修很普通，但因为独特的配方让这家看似普通的烧烤店远近闻名，甚至在江城已经拥有三家连锁店。
    平时下班往对面随意一瞥都是食客满座的盛景，今天更是如此。
    好在张同早有准备，他跟店里老板打过招呼，提前预留了两桌，现在天气热，他留的位置在店外，不用感受店内的热气跟人声鼎沸，坐在外面，晚风一吹，撸串喝酒还挺惬意。
    难得的休闲时光，同事们边聊天边吃串都很开心，江瑶坐在高知妤边上，一直拉着她喝酒，感受到她的心不在焉，江瑶撞了下她的肩头，笑问：怎么了，看着情绪不高呢？
    这几天睡眠不太好。
    看你也是，黑眼圈那么重，是有心事吗？
    同事中，她和江瑶关系最好，但也远不到交心的程度，况且自从成年以后，她就已经没有到处找人诉说心事的习惯，听她询问，高知妤也只是敷衍着说：也没什么心事，过几天就好了。
    没打探到什么，江瑶讪讪的吐了吐舌头。
    同事们合资给张同买了一个两层的大蛋糕，江瑶提醒说：把蛋糕拿上来，让老板先许个愿。
    有人把蛋糕拎上来，拆开丝带跟外包装，江瑶帮着插蜡烛，张同自己点燃，说到许愿，他笑着说：我其实没什么愿望，就祝大家身体健康，一切顺心吧！
    江瑶：可以许三个愿望呢，老板，不能浪费啊！
    她挤眉弄眼的样子让同事们看出端倪，察觉到张同视线的变化，大家好像明白了什么。
    张同望向隔着两人之外的高知妤，心跳如鼓一般的砰砰跳动着，他平复着呼吸，忽然说：我去拿个东西。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也有神经大条的人继续撸串喝酒，有人小声议论什么，过了一小会儿，有脚步声靠近，众人转头看去，张同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站到了高知妤身后，有人捂着嘴惊呼出声，高知妤后知后觉转过头，对上张同那双含情脉脉的眼，和满是紧张局促的模样，她神经一跳，顿生出头痛的感觉。
    江瑶在旁故意轻咳，笑说：老板，这就是你其他的愿望吗？
    张同挠挠头，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知妤，借着今天的机会，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他没有一口气将心里话倾吐而出，而是留了足够的时间让大家发散思维。
    过去的这些年，不是没有人追求过高知妤，但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大张旗鼓的，将表白仪式放在大众面前。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样很浪漫，但前提得是，表白者和被表白者之间本就是两情相悦只差捅破一层窗户纸的关系，但她和张同显然不是这种情况。
    她现在只觉得尴尬，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局促间，高知妤不自觉的四下去看，忽然就对上距离她不远处的一道视线，那一瞬间，她犹如被什么东西击中脑子，嗡的一声便听不到任何声音。
    另一餐位上的都是封泽广告工作室的员工，今天他们刚刚拿下一个大单，两位老板带着员工在这庆祝，实习生小文忽然激动说：那个不是来送披萨的小姐姐吗？这是在求婚还是在表白啊？也太偶像剧了吧！
    小文撑着下巴一脸憧憬。
    封书沅一只手架在叶逢泽肩上，听到小文的话后笑说：你们小姑娘都喜欢这种？
    另一女员工摇头，封总，你可别以偏概全，不是所有小姑娘都喜欢，我就喜欢低调一点的。
    封书沅咯咯笑，转头去看叶逢泽，发觉他人一直盯着前面那桌看，眼睛都看直了。
    他扬了扬手，嗳，泽哥，看什么呢？
    叶逢泽转头看他一眼，没应声，表情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封书沅觉得他不大对劲。
    你认识啊？
    叶逢泽目光定定，依旧没吭声。
    靠，真认识啊？
    封书沅观着他表情，悠悠说道：前女友？
    不是。
    他答得干脆，顺着兜里摸出一盒烟，点一根夹在指间，一时也忘了抽，有很多模糊的片段在脑海里慢慢重聚
    很多年以前，这样类似的情形他也见过，在校园的操场上、在教学楼的走廊里，那些男生的长相或普通或出色，有人鼓足勇气表白之后掉头就跑，也有人自信满满的等待回应，然而她从未给过谁希望。有一次，他清清楚楚的听到那男生对她说的话，他说高同学，我们能交个朋友吗？
    她是怎么回答的？
    她说：交朋友可以啊，但只能是朋友哦！
    男生失望离开。
    那时候他觉得这个男生太过急功近利，难道朋友不好吗？
    朋友不是才能理所当然的守在她身边吗。
    封书沅也从他烟盒里拽出一根烟，顺过他的打火机点燃，吞云吐雾间，他说道：不对，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怎么分开过，你也压根没谈过恋爱啊！
    话说完，他更觉得奇怪。
    张同已经将表白的话倾吐而出，得到的却是高知妤的长久沉默。
    她沉默并不是在犹豫，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下的场面。
    许久，她低声说：我们到一边说吧。
    张同应了声，随着高知妤来到他车旁，有车身阻挡，那边的人看不到这里的情形，也听不见声音，大家都好奇会是什么结果，当然好奇的还有小文那群人。
    小文：他们怎么走了？也没听见答没答应啊？
    有同事说：哎呀，咱们别好奇了，再不吃串都凉了，快吃快吃。
    叶逢泽忽然起身拿过桌上已经凉了的肉串，说：我叫老板再帮忙热一下。
    他跟老板说完，就站在一旁等，这个视角刚好可以看到高知妤跟张同交谈，他深吸了一口烟，眼神变得比这黑夜更黯淡。
    晚风夹杂着烧烤炭火的味道，缕缕烟尘的气息伴着明月高悬，不远处，那群食客还在推杯换盏，欢笑声时而清晰时而飘远，这个普通而又不普通的夜晚，某人，注定要伤了心。
    张同微垂着头，心里的百般期待在此刻都化为灰烬，他有为现在的结果做过预期，然而真得到这个答案，还是觉得无法接受。
    他对高知妤是一见钟情，开始时，是很世俗的那种心动，她的长相太过明艳动人，见一眼便不能忘。后来他观察的越多，了解的越多，就发现自己陷入的越深，他开始心疼她，心疼她在工作中受伤，心疼她被顾客刁难却还笑着应对，他就在这样那样复杂的情绪里把自己的心抛出去，直到某一瞬间他后知后觉，自己已经很难抽身。
    高知妤拒绝的话已经说的足够明确，然而张同却还是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高知妤没有立刻回答，语气竟停顿片刻，然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
    这个答案已经足够叫他死心，
    没有喜欢的人，只是不喜欢他而已。
    他们一前一后走回餐桌，高知妤拿过座位上的手拎包，笑着对大家说：我还有些事，先回去了，你们慢吃。
    说完转身时看到张同，她扯出一个笑容，生日快乐，我先走了。
    她这样离开，同事之间都清楚是什么结果，大家都是成年人，不会有人那么没有眼色去问什么，江瑶见此赶紧出来活跃气氛，张同勉强笑一笑，说：不够吃大家再点。
    公交站台在对面，高知妤等红绿灯的时候，一辆车停在她面前，右侧车窗降下来的同时，她看到叶逢泽在车里偏头看她。
    回家吗？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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