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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星重力(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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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丹丹嘴上嫌弃着,却是三下五除二地将那个生番薯吃完,吃完后还眼巴巴地盯着周馨染手上的番薯。
    周馨染没怎么吃,作为一个恢复了意识的傀儡,她算不得人,也不算不上鬼。
    身体力行地践行了不人不鬼的奥义。
    周馨染将生番薯递给小丹丹,这个小丹丹没心没肺地接过,兴奋道:姑娘你真好。
    周馨染与蒋溪登时无语凝噎,这小喇叭的心真是大。
    小喇叭大快朵颐:天道自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那狗屁皇帝老儿,肯定有人是要收拾他的。我听那些狗官说,狗屁皇帝老儿现在魔功已成,阳王、后宫不敢轻易造反,怕没了身家性命。
    难道就坐以待毙,等待国破家亡吗?周馨染皱着眉头。
    小喇叭摆了摆手:家亡嘛,亡的都是穷苦百姓,当官的才不在意。国破嘛,没那么容易。你们不在汴京,难免闭目塞听,不像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她将最后一口番薯咽下,神秘兮兮地靠近蒋溪、周馨染二人:外面有赵将军呢。谁能想到当初吊儿郎当的锦衣卫混子头儿,能成为保家卫国的股肱之臣呢?前朝他有以阳王为首的百官暗中资助,后宫有皇后和赵贵妃敲锣打鼓。那皇帝老儿也不是傻的,有人既能替他广罗奇材,还能开疆拓土平定外患,纵然是外戚又如何?左右打不过那狗屁皇帝老儿一根手指头。
    蒋溪听完,若有所思。此间种种,他早便打听过,如今从这风尘女子空中说出,更添了几分真实。
    小喇叭一脸堪破的样子:这位公子一看就非等闲之辈。小丹丹劝你,筹谋好,再动手。白白给那皇帝老儿练功吃了,不值当。
    蒋溪服了:听君一席话,当如听君一席话。
    小喇叭甚是骄傲:没事,想打听什么尽管问我,我神通广大着呢!一副运筹帷幄、胸有成竹的样子,却是没有预料到自己之前差点死在周馨染的鞭下。
    蒋溪此番孤勇而来,做好了一切准备。他没打算会失败,只想完成目标后,回到雪山、找一乡间小屋,抑或是浪迹天涯。
    当然这一切那要取决于能不能找回胡迭、或是寻找到他的轮回。
    他已经找到了活着的意义,大丈夫保家卫国、除暴安良 、扬名立万后,最终还是要做回自己的。
    无非是为国、为民、为派、为己。
    想要以一挡百,首先要有攻敌策略。直接杀入皇宫,与皇帝老儿兵戎相见,自己不见得一定能胜;若是引发朝廷动乱,苦的又是百姓,那绝对不是李可爱想见到的,毕竟他连反击都那么温柔,柔情如落雪;
    这就需要伐谋。就是以武力为后盾,先将核心人员攻下,靠智谋取胜。
    蒋溪在心里记下了两个人:阳王、赵宇酋。
    赵宇酋蒋溪苦笑,大义与小爱之间,他不得不委屈自己了。
    他无意于在阳王与赵宇酋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谋攻追求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胜利。
    这二人之间最主要的忌讳点 ,既是王权。合力消灭陈度宗后,是赵贵妃的儿子继位还是阳王?抑或是还有其他选择?
    所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陈度宗究竟修炼到了何种地步?蒋溪很想当面问他,为何要灭他全家,就是为了钱吗?是他下令还是下面的官员私自做主,他爹还活着吗?
    他虽是玉石之身,很难真正的死亡。但是他已经不能再冒险,不想再对不起所有人的牺牲。
    蒋溪思忖清明后,内心之间充盈了很多。五年前的自己游手好闲、玩乐人间,心里只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五年的天翻地覆,他俨然已经心怀天下,跳出了己利。
    心中蓦地涌现一丝甜意,灵力充盈地在体内通顺地运转。火苗舔舐着孤勇,燎原般地在体内汇聚成足以毁天灭地的岩浆之力。
    师父......蒋溪忽地明了。
    所谓苦尽甘来。
    重燃
    赵宇酋策马奔腾,意气风发。身后跟着一队人马,宛若深夜密林中肆意的游龙。
    老大,这次收获如何?三角眼紧跟着赵宇酋,扯着嗓门喊着。
    那龟太守要节衣缩食了吧!刀疤脸嬉笑着。
    呸!赵宇酋:够他们一家吃饭了,不还给他们留命了么!
    哈哈哈哈!昔日的混混锦衣卫们,在滚滚炮火与刀枪剑影中,脱胎换骨地成长。
    人总是慕强,渴望顶天立地业有所成,没有人生来就想混沌等死;
    都需要一个契机,一个支点,翘起男儿血性,以生搏死,以死破生,堂堂而立这天地间;
    人生有奔头和目标,才会丰盈立体起来。
    赵宇酋一行人走后,姚太守被气得差点吹灯拔蜡。
    他心中有愧,手上沾染上了成千上万的冤魂,夜夜寻他索命。
    而赵宇酋光明正大的打劫,成为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争名夺利一辈子,到头来,报应不爽,两手空空。
    一个呜呼哀哉,便晕了过去。
    姚母激动万分:衍儿,你爹你是怎么了?那群人从咱们家又拿走了什么?
    姚衍面色惨白,充满了死气沉沉的平静,他早就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甚至预见到了更惨烈的结局。
    他苦笑着,拍了拍了姚母的肩:娘,这世道不太平。你带爹,先去山中避避吧。
    衍儿,这是怎么了呀!你不要匡娘啊!是不是又有妖孽霍乱了?快去请施道长来!
    姚衍轻声安慰着姚母,着下人安排妥帖。凌晨时分,静谧无人,不由分说地将姚太守夫妇通过密道送出了府邸。
    密道直通紫金山,就是当年白青逃亡时的那条。姚衍用从姚童处拿来的固本丹锁住了姚太守的命脉。
    纵横宦海,殚精竭虑了一生的金陵恶霸,将在昏迷中,等待着剩下活死人般生不如死的最后一程。
    姚母在惊疑和惶恐中不得不接受了这个决定,她生来便尽享富贵,人生中唯一遇到的一次惊吓便是当年胡迭的火烧姚府之难。
    在密道的里层,她只静静地睡了一觉,一切便都过去了。
    剩下的修复和日子中,她依旧是那个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夫人,岁月静好人间无恙。
    然而时移事易,这位不谙世事的贵妇人也不得不面对老年的巨变。
    安顿好双亲后,姚衍回到姚府时已经天亮。
    越馨坐在房内,眼下乌青,一夜未眠,见姚衍进门,登时站了起来,干尸般、如鹰鹫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姚衍:你去哪了?
    姚衍忙碌了一夜,甚是疲惫,自动忽略了越馨,和衣上床,闭上了眼。
    有种痛苦,叫做望而不得;还有一种痛苦凌驾于该种痛苦,即是得而远之。
    守着一个完全忽视你存在的心上人,与轰轰烈烈的期冀相比,当真是聊胜于无罢了。
    越馨见姚衍不答,怔怔地坐在床边,死死地盯着姚衍,像要把姚衍嚼碎吞咽般地渴求着。
    我们和离吧。姚衍带着无限的疲惫,说出了这句他在内心咀嚼万千、不吐不快的话。
    越馨登时如遭雷墼。
    她颤抖着,眼眶猩红,咬着牙:你当真?
    姚衍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堂堂正正地看着越馨,目光中没有一丝留恋:是的。
    他没有再多说,没有说这五年来对她的恐惧和厌弃。每分每秒、每寸呼吸、每次接触,都让他生不如死。
    如果说姚太守过早地阉割了他对美好的一切向往,那么越馨则是那个满手血腥的刽子手。
    姚衍再次闭眼躺了回去,背过身去。
    越馨剧烈地颤抖,涕泪横流,她狠狠地咬着嘴唇,殷红的血液不断地流下,滴在了毛毡上。
    那是成亲时,越馨亲手绣的毛毡,栩栩如生的鸳鸯戏水此刻甚是讽刺地嘲笑着她的心血。
    你想得美,你我这一纸婚书定要困得你生生世世,你做梦都别想逃离我!越馨呜咽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呼啸而出,将屋内所有精心挑选的摆设碎为齑粉。
    哪怕她如此盛怒,她也没有伤姚衍一分一毫。
    一旦把一个人奉若神明,就有了致命的软肋。
    越馨发了狂,一路见人就杀,见物便毁,全然不见之前温良恭俭的少奶奶样。
    她癫狂而去,大笑着消失在白青的视线中。
    白青暗自松了口气,他为人父后,多了几分筹谋,少了些许莽撞。
    他知道,只要姚衍还活着,这越馨就不会明着对姚家不利。
    但有些事,知道了就必须做出筹谋,不能再保命要紧。
    因为他白青,再也不能像个无知的少年般以吃为信仰了,他忠诚于时光的赠予和随之的蜕变。
    临近汴京,月黑风高,窸窸窣窣的树林互相撕打,拉扯出诡谲的追命之音。
    来者伸手无形,如从地狱来的幽冥,赵宇酋在刀光剑影的战场,无数生死的罅隙中,已经锻炼出了狼一般的嗅觉,他下意识地滚落下马,迎面一道犀利的月光裹挟排山倒海之势屹立于眼前。
    别来无恙。
    赵宇酋看着眼前人,那个人曾在无数午夜梦回中朝着他撕心裂肺地哭喊,他的内疚之情无处遁藏,只能化作常年累月的征战,驰骋沙场,救赎的却是自己。
    你还活着?所谓近乡情怯,赵宇酋的心登时被无形的力量篡住,堵在胸腔内,挤走呼吸的空间。
    蒋溪沉默不语,他曾设想过与赵宇酋重逢的场面,他曾发誓一定要将赵宇酋粉身碎骨。而当他逃离那一寸方井,迎来更广阔的天地之时,一切往昔与今日之景,登时焕然一新起来。
    赵宇酋不过是个听话的刽子手罢了。
    一个忏悔的刽子手在须臾三年间脱胎换骨成了国之利器,天下无人不赞赵将军的赤心报国。
    蒋溪浪迹于江湖,和解于红尘。
    我不杀你。
    阳山大会后,布衣派名声大噪,却在大噪后堙灭于江湖。
    羇旅漂泊的布衣派如昙花般,绚烂于世,又消失不见。
    坊间有各种传闻,布衣派只有蒋溪活了下来,剩下两位弟子皆死在了大战中。
    传闻蒋溪浴火重生,成为新一代霸主,却无所事事,担不起惩奸除恶的使命。
    对于蒋溪而言,坊间传闻远没有内心的忠诚来得重要。从李可爱建派到润物无声的信念传递,无不在告诉蒋溪天高云阔和随心自在。
    赵宇酋难以置信地看着蒋溪,刀光剑影杀不出七尺男儿一滴泪,负罪的内心因为释然压抑不住地流泪不止。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共同的利益,我不杀你,是因为你于国于百姓还有用;若是你做出对天下不义之事,我势必第一时间取你狗命。
    赵宇酋点了点头:你要我做什么?
    蒋溪:攘外安内,你们和阳王之间难分胜负,我可助力你们清除掉那狗皇帝。
    赵宇酋神情一怔,他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就这么轻易地被蒋溪看透,那在陈度宗眼中,岂不是炳若观火?
    谁当皇帝,还不是你说了算?赵宇酋苦笑着。
    你已经是不死之身,对上那狗皇帝也没得怕的,你站在哪边,哪边就是胜者。
    你想得倒是明白。蒋溪笑道。
    说吧,你想要什么。
    蒋溪扯了扯嘴角:我想知道的可多了。
    但是有件事最重要,那就是密阳宝典在何处。星月剑削铁如泥,蒋溪缓缓地用剑锋在赵宇酋心口处挂着圈。
    赵宇酋露出痛苦的神色。
    赵将军好气力,不愧是大陈的好孙子!在下佩服!蒋溪收起剑:没空跟你打游击。
    祖宗,能不能让我歇会儿,我这刚打劫完回来。赵宇酋莫名委屈。
    蒋溪斜乜了他一眼:还有你没打劫过的?
    有啊,祖宗。还是你的对头呢!
    蒋溪:哦?
    赵宇酋凑了过来:金陵姚府啊!
    蒋溪面沉如水,不再言语。
    赵宇酋这人,自己不舒服也不叫他人开心了去。尚未等他沾沾自喜,蒋溪石破天惊的一句彻底将他那点小窃喜拍死在暗夜:走吧,我们去阳王府。
    祖宗,这么急啊!赵宇酋哀嚎着。
    我不急,我替你急,你姐姐还在阳王那呢!蒋溪御剑,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赵宇酋此时甚是后悔当年没有剁了这个孙子。
    对于他姐姐出现在阳王府,他是不意外的。
    从小到大,他都是听之任之的那个,而他的姐姐,贤良淑德的背后,则是一颗不甘于命运的心。
    她不怕陈度宗,左右不过一死,她想要这江山易主,和百姓安乐。
    她没有能力直接杀死陈度宗,但是有计谋,所谓以政策攻心,分化瓦解。
    眼下对外安定,外族不敢轻易进犯。这内里,也到了换乾坤之时。
    他一言不发,极力抑制着内心的恐惧,带着部队策马而去。
    若是说五年前的蒋溪是个颇有修为的少年,有着青松明月般气感的初学者,那此时的蒋溪,俨然是个协风带雨裹挟一切霸气的造物主,居高临下地俾倪着万物。
    他已经不屑于报复赵宇酋,或者说,压根不屑于浪费一丝一毫的精力。
    太恐怖的感受了,他在跟你说话,又像是在细密地凌迟着你的灵魂。
    陈度宗给人的感受是对美好的撕裂,而蒋溪给人的感受则是改天换地的压迫。
    赵宇酋的随从们多数脸色苍白,麻木地跟着赵宇酋驰骋。刀光剑影、马革裹尸的沙场没有丝毫退缩的汉子们,却在蒋溪浩浩荡荡的气势前,有人温热了□□。
    这孩子,已经修成了。赵宇酋在心中暗道,有酸楚又有欣慰。
    他从荒颓中睁眼,于灰烬里重燃。
    代价
    瘦竹藤斜挂,丛花草乱声。
    月黑风高,深山中,一处景致隐密的宅子中,住着姚太守两口。
    姚太守活活地被赵宇酋气得中风,也算是他明里笑面虎,背地鱼肉百姓得到的报应。
    与其说是宅子,不如说是密楼。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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