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一(6)

    微安应了一声：差不多吧。荒野嘛。什么也没有。
    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杰克说。
    什么样？
    你知道，别的女孩子恩她们一般都会虚张声势些。我想这是因为女人力气小吧。她们得这样做才行。但你不会。你拧断人脖子的时候，那个眼神，哇喔～杰克拍着方向盘发出一声欢呼：我真是捡到宝了。我们会赚很多钱！！！我们会出人头地的！
    所以，刚才是个测试吗？
    也不能这么说。杰克爽朗地笑：我们得相互知道斤两，以后接活的时候我心里才有个数。
    微安笑了一声。注意着四周环境。进城后她的地图显示有数据更新，下载了很多新的城市数据。这大概是某种面向所有市民的官方服务。
    地图更新的时候，你的一些简单的信息会被反向采集。但放心，只是确认人口信息之类。这来确定你的个税收划归哪个城市。杰克说：老一套了，上层如果提供某项免费的服务，那一定是因为他们要得到什么。世上可没有免费的东西。
    车子转了个弯，驶上一座大桥，桥上停满了挂着NCPD四个大字的警车。还有一架两人高的重型机器人停在路边。它双手应该是枪，背上有炮台。现在处在待机状态。
    执勤的女警过来示意两人调头：戒严了。沃森区已经封锁，等待下一步通知。这是必要的安全措施，请配合。
    杰克摇下车窗：警官！尊敬的女士，遇到您我们真是太他妈的走运了。
    是吗？那你说说，我有什么不一样？
    您有一颗金子般的心。杰克大声说：因为只有您这样的人，才能理解我多么需要回到我女儿身边去。
    你的女儿？NCPD这位女警官俯身向他看。
    可不是嘛，我不回去的话，我女儿要担心死了。您看警官。我为了她在努力做一个体面人。她给了我一个机会这么做，在等着我呢。我不能让她失望。杰克十分诚恳。
    NCPD女警官调侃：啊，太感人了。
    但最终还是站起来对着远处的同事挥挥手：放他们过去吧。不过这是最后一辆了。
    杰克大声说：祝您晚上愉快，警官，亲爱的女士太感谢了。路障被移开，车子穿过大桥。
    女儿？微安挑眉。
    啊。女人总是很吃这一套的。女警官也是女人嘛。杰克满不在乎：不过我还蛮喜欢女孩的。如果我和现在的女友结婚的话，我很希望生个女儿。
    你会有个女儿。微安说。
    如果真的有一个天使一般的女儿。那我愿意为她去死。杰克并不当真地笑起来。
    微安笑了笑。
    大概是因为在戒严，街道上一个人影也没有。让这个荒谬的城市看上去格外地安详。
    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是红灯，车子缓缓停下。十字路口中间正有六七个人以一辆车为掩护向另一边射击。
    我去。杰克骂：你看。
    一架浮空器几乎是从天而降，贴着地后快速滑行到了他们上方，那六七个人疯狂对着浮空器扫射，上面穿着护甲的全副武装的人迎着子弹从浮空器上跳下来，不到十秒，这六个人就被两人当场击毙。
    这不是普通警察吧？微安意外。
    当然不是，这是暴恐机动队。是NCPD养的精英打手。如果案件大条了，他们就会出来。艹，这几个傻B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杰克笑骂：这几个B人，也是够倒霉的。都他妈戒严了，还在这儿搞事。他们不死谁死。
    那两个暴恐机动队的人，一个去检查倒地的那几个人还有没有气，一个向微安和杰克的车走了几步，对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过了。
    杰克踩下油门打转方向盘。很快十字路口就被甩在身后了。
    车子驶进一幢大楼。
    杰克带着微安上楼去：8楼。
    这楼很大，像个小型商场一样。电梯大得像货梯。里面全是屏幕，一边呼啦啦地大音量播放着广告。一边在放着新闻。
    主持人穿着花里胡哨兴奋地宣布：我们的第一位嘉宾是教会的寇乌神父我们的第二位嘉宾是旨在推广赛博植入体使用的节目《插管！》的主持
    电梯到了8层。
    杰克带着她出来，经过一个开放的活动区域后，停在一扇陈国的金属门前。
    他用电子密匙打开门。里面竟然还算得上整洁。看上去以前是男性住所，房间是冷色调的。
    客厅放着灰色的方形沙发，柜子里还有几件衣服。应该是干净的。房间大概有空气净化系统，所以并没有灰尘。甚至闻上去，也没有封闭太久的地方特有的气味。
    没有卧室，客厅侧面的电子门在人靠近的时候自动拉开，露出里面一张看上去十分松软的床。虽然是壁橱床，但床头是巨大的百叶窗，不至于让人觉得逼窄。
    卫生间在隔壁。洗漱、浴缸、淋浴头。
    另一边有个步入式的空房间。
    我把密匙转给你。杰克拉开那边的门：这里以前是武器柜。小工作台可以做点改装什么的。你要挪作别的用处也可以，自己看着办吧。他不会再回来了。
    杰克左右看看：行，我先回去了，明天我来找你一起去找和歌子。
    杰克走后，微安在这房间又转了一圈。
    她对于自己的植入设备还不够熟悉，但尝试了一下，就找到了一个扫描的功能。
    在这种模式下所以视线范围内的电子设备都会被标记出来。当她注视向那个方向，就会有数据不停地跳跃。她可以选择黑进去，或者进些一些其他的操作。
    她在这个模式下，将屋里彻底扫描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摄像头或者监控设备后，于是转身进浴室打开热水，整个人闭上眼睛沉到浴缸底。
    当被暖融融的水包裹，身心才完全放松下来。
    思绪也随之沉淀、放空。
    关于杰克问她的那个问题，她要感到疑惑。
    自己到底是什么人？
    她对于暴力与杀戮似乎并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枪法出人意料地准，哪怕是在崎岖的路上狂飙的车上，也能轻而易举地击中对方的要害，潜行进入房间近身杀人手法熟练。另外，她与这个世界中其他的人相比，甚至还有着更高一些的权限。哪怕这些权限非常地没用只是看到些字幕出现在天空上。
    微安想，如果是一般家庭的女孩，是不会有这样的能力的。
    而最后在天幕上出现的提示，显示着有些的特别剧情被加入那个人这个剧情又会在哪里才能被触发？
    也许早就被触发只是她自己不知道也是没有可能，毕竟又没有任务提醒。
    那个人不会是杰克吧？
    微安发现自己的手指皮皱了才从浴缸里出来。
    也许是因为泡得太久，她感到有点眩晕。缓了一会儿才出来，随便在衣柜拿了件屋主留下的衣服套上。把脏衣服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丢在茶几上，将它们全塞到洗衣机里。
    洗衣机发出轰鸣，摇摇晃晃地开始工作。
    微安盘腿坐在茶几边，清理那些杂物。
    现在除了地库里的破车，她的所有家当就在这茶几上了。
    一把枪，三十五颗苹果，从之前绑匪的房间顺回来的一个苹果。还有顺手拿回来的几张数据芯片。
    她没有把它们插在自己耳后读取，如果有病毒会很麻烦，她可不想得病。
    于是把它其中一个插进客厅投影的读取槽。
    画面立刻出现在墙壁上。是个房间。但画面是静止的。
    她耐着性子等着了一会儿，顺手去翻剩下的那几个芯片。翻到写着军用的那块上停下来。
    这是杰克给她的军用训练芯片。这张的插口好像和一般的插口不同，投影机上不能使用。大概因为是军供所以特别一点。
    她好奇是怎么训练的。顺手尝试将它插进耳后的插槽。
    那个插槽似乎有应适不同插口的能力，在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嘎达声后，芯片被吞入进去。
    随后她感觉到一阵眩晕，然后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黑色的房间内。可见的空间布满了石柱，让这里看上去像是一个巨大的教堂没有任何宗教特征的那种。
    一个AI站在前方。
    微安向前走头。这种感觉有点真实，但不完全真实。她虽然能和房间里的东西互动，但也能清楚地意识到这里的一切并不是真实存在。
    大概是因为，嗅觉和体感。
    她闻到的气味仍然是房间的味道，皮肤感到的温度，也与眼睛所看到的有差异。
    现在我们要做一些基础的战斗训练，本次过程将被记录，并用于后续的评估。AI双手背在身后，姿势上看是军人常用的。
    但他话音刚落下，突然画面扭曲，AI就消失了，更远处出现了一个人影。站在前方略高一些的地方。
    微安走过去，发现还是那个AI。他只是瞬间移动了而已。
    到微安来到它面前，他开始继续讲解：这个老程是设计用来强化你的基础战斗能力，并且锻炼你的反应。你在这里掌握的技术，可以帮你在战场上少拿，甚至不仅仅是活命。
    他走到一边：我会训练你灵活有效地使用枪械，利用潜入战略掌握先机，还有黑入敌人的网络。
    微安听着他说话，抬头看向上方。
    止之所及是无数的方块，它们杂乱地排列挤满了上方所有的空间，看上去似乎是没有尽头。
    AI仍然在继续讲解：因为在军用科技
    这时候突然它又像上次那样消失了。
    但这次他并没有在别处出现。取代他在原地出现的是一个面没有脸的男人。他穿着黑色的行动服，腰带扎紧。体格看上去并不够强壮，但见到他的人也并不会觉得他孱弱。袖子挽到手臂，露出的肌肉线条修长而优美。
    HI。你好。他扭头看向微安的方向：现在第一站开始。他身边从地上冒出一块黑色的石板，上面写着战斗基础。
    大概是军用科技被破解后重新设定了教练。并删除了一些有的没得废话。
    微安走近那块黑石板，伸手试着触摸了一下，突然身边的一切就改变了。
    现在进行的是战略射击练习。教练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而在她的前方黑以的石桌上，放着一把枪。
    M10AF莱克星顿。
    黄色。
    微安拿起枪的瞬间，石桌后的石块就便宜消失，出现了一个训练场，场里有障碍物，还有突然出现的移动靶子。
    这个非常容易，之后是出现敌对AI。微安快速完成这些东西。唯一让她觉得有点作用的，只有黑入网络的黑客训练。
    她得学会运用自己的辅助植入物。也就是耳朵后面那个金属植入物。显然它是与大脑一些部位连接在一起了，有着复杂的功能。大概能做到视网膜投影，让她能在视线中看到地图、接听电话、收发信息也全是依赖于它。
    微安在几分钟后完成了所有训练。
    整个训练场地一黑，她又回到了最初始的场景。
    教官站在那里。扭头看向她的方向：差不多就是这些了。
    然后再没有任何反应。
    她打算退出的时候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她看到在角落一个小门。
    它是黑色的又在黑岩石墙上，所以并不显眼。微安走过去，伸手正要去推，在触碰到她手指的瞬间，门就打开里。
    里面非常狭小，有点像是教堂的告解室。有一把椅子一小小的桌子。一点多余的空间也没有，五面墙壁只够一个人坐在里面。
    这是做什么用的？
    特别训练？
    微安犹豫了一下。试着在椅子上坐上。
    在坐下的瞬间，门突然关闭起来。而在小小桌子上出现了一本手册。
    只有几页纸。
    册子封面上写着大大的V扉页上没有写什么，打开就直接是仿佛剧本一样的内容。
    //////////////////
    荒坂公司，夜晚，卫生间，内景
    人物：V
    人物：路人男
    V呕吐完，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杰克的通话响起
    ////////////////////////////
    微安一开始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一页页翻过去，她突然脊背发凉。因为她知道这是什么了。
    从开始到现在，发生的事、每个人说过的话、动作、表情、动过哪些东西都在这上面记录着。
    她和杰克通话说了什么、去见詹金斯、离开公司，在修车厂和人对话天空是什么颜色、大地是什么颜色、气温怎么样，等等等等。
    它就像一本行为指导。
    或者说，它就像一个剧本，一切都是按照它所描述的发生。最后一幕是她来到公寓。
    后面显示无阅读权限。
    微安猛地站起来。
    在她站起来的瞬间，那扇消失的门又突然出现并且打开了。但她手里的手册却消失不见。
    她走出去，那扇门关了起来。然后完全融入到黑色的岩石之中，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远处那个穿一身黑的教练仿佛这时候才发现她仍然在：训练差不多就是这些了。
    然后又像之前那样静默站着。不再有任何反应。
    微安退程序，就回到了客厅。
    她快速站起身跑到卫生间洗了个脸。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强令自己镇定下来。
    并不完全相同。
    她努力地回溯发生过的一切。
    自己说过的话，原原本本地出现在那个剧本一样的册子里，确实可怕。竟然完全不知道自己一直在说的是规定好的剧本，一直在被操纵。以为这些都是自己的选择，认为自己一直是自由的，对一切一无所知。
    但有一些地方是不同的。比如有一些零星地说话她问NCPD是什么她杀了杰克整个世界的重启之类。
    手册里都没有提到。
    也许还有更多不同？
    详细的她没法记得太清楚。如果能再看到那本册子的话，应该是可以确认更多信息的。
    微安重新进入了军用训练芯片。
    但这次那个军官教练AI出来后，就一直存在。
    无脸黑色行动服男人没有再出现了。
    曾有门的黑色岩石壁也完美无瑕，别说门，就是连一道相似的刻痕都没有。
    如果这里真的存在过什么，那么它存在的时候像是在防备着被什么东西感知，在之后就立刻被缜密地隐藏了起来。
    微安从里面退出来。抱头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起身去卫生用冷水洗了个脸。
    这时候房间门被敲响。
    咚咚咚停两下咚咚咚节奏听上去一不紧不慢。
    微安转身拿上枪，检查了一下子弹，一手开门，一只手用枪抵着门。这把枪的冲击力很大子弹也很特别，可以击穿汽车钢板打爆油箱和发动机，击穿门应该没问题。
    门外是个头发湿湿的青年，他穿着一件白T恤，浅色牛仔裤，明明比她要高出一个头，在发现她比自己矮很多后，微微垂下了头：你好。你能不能小声一点？不好意思我最近睡眠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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