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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杯子(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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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喜低声喝令阿田:抬头,把面纱摘了,让公主看看你的脸。
    阿田身体微微抖着,缓缓爬起来,摘掉面纱,抬起头来。
    这屋子里仿佛一切都闪着光,其中最亮的,是前方高处,塌上斜偎的那位少女,她仿佛全身都在发着光。
    她穿着不知什么材质裁缝的宽大纱袍,飘逸宽大的裙摆从塌上堆偎垂下,泛着金色的光泽。她的发髻额端,全身上下,给各种宝石饰品的光芒笼罩着。
    待阿田的双目适应了耀目的光芒后,她的面孔一进入阿田的视线,立刻让阿田产生了一种怪异而又熟悉的感觉,怪异而又陌生,陌生而又熟悉。
    这种感觉,与阿田记忆里一小段印象,奇妙的重合了,让阿田一下子想起来,这个乐阳公主,这个散发着光芒的女孩,就是在天平山下,枇杷树下,她摔下树时,见到的那个女孩。
    而且就在阿田与乐阳,两个人视线相遇的那一瞬间,阿田也明显感觉到了乐阳的震惊。电光火石之间,阿田在惊讶,乐阳真的与她相貌如此相似的同时,又在想:她是认出自己了吗?
    其实乐阳完全没有认出她,当日事发突然,阿田头上又有枝叶遮挡,乐阳完全没看清她的长相,就连遇到这样一个偷枇杷小贼的事,都忘得干干净净了。
    而阿田,因为当时看到她的瞬间,有一霎那的定格,所以才牢牢记在脑中。
    此刻,当乐阳与阿田视线相交时,几个在场的人也不禁摒住呼吸。
    乐阳完全是被阿田的相貌惊住了,她呆愣地望着阿田的面孔,过了好大一会儿,方才回过神,面无表情地把目光调回到自己的指甲上,忽地抬起上身,那只还没涂完蔻丹的玉手一个耳光打在那名跪着的宫女脸上,啪的一声,极为清脆,伴随着乐阳尖利怒叫:狗奴才!涂坏了!
    那宫女抖似筛糠,叩头如鸡公主恕罪!
    小娥早已见多识广,淡定上前,对那宫女说:滚下去!那宫女叩头连滚带爬出去,自始自终都没抬头看过任何人一眼。
    小娥上前捧住公主的手:公主别生气,一会儿我就命人打死她。拿起蔻丹重新为乐阳涂起指甲来,殿下,还是我为您涂吧。
    乐阳娇柔的嗯了一声,窈窕的身体微微起伏,明显是气得狠了。
    元喜心中犹如擂鼓,但是僵持在这里又不得不问,只好小声试探问:公主,您看像吗?
    乐阳冷着脸,问小娥:你看,像吗?
    小娥迅速清脆断言:我看啊,一点都不像!她连公主一个指甲盖儿都比不上!
    得贞知道刚才因为李纨诗篇的事,绕过了元喜,实际已经得罪了元喜,现在想着戴罪立功,便冒险陪笑道:殿下,现在是不像,待好好装扮一下,总有个七八分相像
    乐阳冷冷的目光扫过来,忽然暴怒,把榻上倚靠的枕头狠狠砸过来,尖声吼道:滚!滚!你们都给我滚!
    吓得元喜得贞简直落荒而逃,乱七八糟行了礼,扯着阿田急忙奔出了宫殿。
    出了宫殿,赶紧给阿田戴上面纱,元喜长长出了口气,脸上不禁多了一分喜色。
    得贞看元喜脸色挂上了常见了和蔼笑容,小心翼翼试探地问:干爹,这差事办砸了,你怎么还高兴起来了?
    元喜微笑着轻蔑地扫了他一眼:你呀,总是仗着有几分小聪明,想着攀高枝、抖机灵。你别怪干爹不教你,若是你不懂揣摩上意,这机灵,早晚都会变成灾祸!
    得贞撇见元喜笑容背后,眼睛宛如铁钩子锋利,赶紧服软讨好道:干爹,我错了!求求您老人家教我啊!
    元喜笑着问:那我来问你,公主为什么发怒啊?
    得贞想了想,看了一眼阿田:因为她不像?
    元喜呵呵笑了:你错了!公主发怒,恰恰是因为她长得像公主!他拂了拂衣袍,走吧,去见贵妃娘娘!
    老师
    元喜知道,乐阳公主自来便对自己容貌极为自信,若是这世间,竟然有人与自己容貌一模一样,那还哪里称得上绝世无双?自然因此发怒。
    两人带着阿田,来到另一处更加巍峨的宫殿,这便是顾贵妃所在的甘露殿。
    乐阳宫精巧绝美,这甘露殿更加威严华贵。
    门口拜谒,屏退了宫人,阿田便见到了传说中倾国倾城的顾贵妃。
    若是说小窦氏当时让爷爷分辨不出年纪,这顾贵妃更是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她穿着石榴裙,梳着如云高髻,插着满头珠翠,容貌艳如二十桃李,气质妩媚如少妇,可是表情却如豆蔻少女般娇俏可爱,嗓音娇柔与乐阳公主一般。
    顾贵妃围着阿田转悠,左右前后地细细打量,口中啧啧称奇:哎呀呀,若不是我亲自死去活来地把乐阳生下来,我还真以为我当时生得是个双胞胎嘞!
    元喜在甘露殿自然了许多,在贵妃面前也更放得开,便笑着附和:是啊娘娘,老奴当时一看,也是吓了一跳,竟然能生得如此相像!
    顾贵妃仍然啧啧打量得没完没了:嗯,皮肤黑了点,也糙了点,比乐阳瘦,哎,眉毛得修成跟乐阳一样
    元喜附和着:是是,老奴想着,时间不多了,只需要训练一下口音、礼仪,在外形上保养装扮一下,不说瞒天过海,外人一时是分辨不出来。
    贵妃满意地点头,回身坐上高堂:训练礼仪,金妈妈最适合不过,得贞,你送她去金妈妈处吧!
    元喜赶紧上前一步:娘娘,老奴一路带着她,对她很是了解,老奴能训好她
    顾贵妃知道,元喜生怕被别人抢了功劳去,闻言便笑着安抚:这个事你是立了大功的,本宫和公主都不会忘的。金妈妈是乐阳奶妈,侍候她到十岁,对乐阳最是了解不过,她那住处偏僻些,更能避人耳目。再说她身边带个小宫女,也更加妥当,总比你们太监身边常跟着个宫女强。贵妃挥挥手,示意得贞带阿田出去,得贞,你带她去吧,元喜留着陪我说说话。
    得贞引着阿田出宫。
    四旁无人,贵妃这才能跟元喜说说体己话:本来这事可把我愁死了,没想到你竟想到这个法子!听到你传来的消息,我高兴得多念了好几句阿弥陀佛!
    元喜笑道:老奴一看见她,就立刻想到了这法子,也想着,这必是佛祖显灵特地为娘娘安排的!但是也得娘娘胆大,才敢采纳老奴的法子!
    顾贵妃撅嘴道:我胆子大?那还不是皇上把我逼的!这事啊,说起来是天大的罪过,是要避人口目,切不可走漏一点风声。但要我说呀,便是皇上自己,要是知道有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法子,说不定自己也会用的!
    元喜可不敢背后置喙皇上,便安慰道:这也就是防备个万一罢了。陛下如此宠爱娘娘,如此疼爱公主,哪里就舍得骨肉分离?
    贵妃冷哼:咱们这位皇上,心里只有天下,哪有骨肉?若是吐蕃王子真的看上乐阳,皇上必会让乐阳和亲!
    元喜点头叹息:陛下确实是勤政爱民,处处以政事为先。
    贵妃撇了他一眼,知道他心中症结,便咯咯一笑:是啊,说起来你也是自潜邸就伴驾的,自然了解皇上脾性。只是啊,皇上一味地宠信那个元盛!你放心吧,这事能看出,你是忠心为我的,我必不会亏待你的!至少不会让你在元盛面前,低了头!
    元喜感激地噗通跪下:娘娘,老奴就是你的一条老狗!为娘娘,我这条狗命死了也不足惜!
    话说得贞带着阿田出了甘露殿,一路往西走。
    一路上,得贞脸上抹去了所有的机灵和讨好,板着脸只顾走路。
    阿田悄悄侧目看得贞,这个太监大约跟自己年纪相仿,但是自从自己遇到元喜这些人,踏进这皇城,便感觉这里的每个人,仿佛都有很多张脸,每句话、每个笑容,背后都是琢磨不透的心机。
    得贞带着她避开阔达的大路,专走树丛中隐掩的小路,转来转去,渐至人迹少有之地,靠近掖庭的地方,有一处破败的小宫殿,走进宫内,左转小厢房,得贞轻轻敲门:干娘,是我!
    这小子,又有干爹又有干娘。
    门一下子开了,门口是一个老年宫女,正是乐阳公主的奶妈金妈妈。她体格肥硕,脸像又白又胖的馒头,未语先笑:等了半晌了!快进来!她语音极为绵软,犹如棉花一般,人也极为热情,伸手拉着得贞进门。
    得贞早就换上了满脸堆笑:干娘,真是委屈你了,搬到这种地方来!
    金妈妈笑得眼睛弯弯的:都是替娘娘办事,哪有委屈?
    进了小屋,房间又黑又小,一张大床靠着墙,一张小塌靠着窗。
    金妈妈让得贞坐在小塌上,然后对着阿田说:摘了面纱。
    阿田早已习惯了,摘了面纱,便惹得金妈妈一顿惊讶,又问她是否识字,然后给了她一本千字文,让她随便读了一段,不由得称奇:元喜这老东西,果然立功!这小丫头不但长得像,连嗓音都有七八分像!
    得贞讨喜地道:只要干娘把她栽培出来,那功劳啊,得排在元喜前面!
    金妈妈乐得出了声,又拉着得贞的手:幸亏,你提前与我通了消息,让我在娘娘跟前,抢下了这个差事,你放心,但凡有干娘出头之日,也必然有你腾飞之时!
    得贞和金妈妈互相恭维吹捧一番,得贞便起身告辞离去。
    金妈妈回身,看着一直傻呆呆站着、也不出声的阿田,笑眯眯道:我以后就叫你阿田了。咱们要学习京城的官话,还要学礼仪,你要乖乖听话呀!
    金妈妈走近她,用长长的拇指指甲,掐住阿田的下颌,轻声绵语:在这间屋子里面,只有咱们两人在的时候,你就不用戴面纱,但如果你出去这间屋子忘了戴面纱,我也不像他们那样,打打杀杀的。我会划了你的脸,划得,让你爷爷都认不出你这张脸来!阿田觉得她的指甲都快刺进自己的皮肤了。
    可是她不太害怕。这一天,皇上、贵妃、公主,京城、皇城、宫殿,剁碎了喂狗、挖了眼珠、毁了容,太多太多的事,一下子涌到她脑子里,她顾不得分析,顾不得记忆,也顾不得害怕了。
    吃饭的时候,自然有人将饭菜放在小屋门口,敲敲门便离开了。待到人离开,金妈妈会自己开门拿进饭菜,然后自己先吃,她挑挑捡捡,吃剩下的,无论多少,再令阿田吃。
    睡觉的时候,金妈妈令阿田睡在那张窗边小塌上,自己睡在那张大床上。
    对了,金妈妈还让人抬了一大桶热水来,亲自按着阿田沐浴一番,使劲擦得阿田全身通红,揪着头发也是一顿揉搓,边洗边嘟囔:你真是有福气!竟得我亲自服侍你沐浴!
    于是作为回报,她便从此之后,让阿田每日侍奉她洗脚。
    夜深了,金妈妈肥硕的身躯摊在大床上,早已响起了洪亮的鼾声。
    阿田在小塌上,辗转反侧,睡不着。
    她悄悄爬起身,扒在窗台上,支着肘看着月亮。
    月亮又白又亮又圆。雪白的月光如银水般静静的均匀的撒在阿田的脸上。
    阿田看着看着月亮,忽然把脸埋进胳膊里,默默地哭了起来。
    怕惊醒了金妈妈,阿田只能狠狠咬着嘴唇,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只是眼泪犹如洪水一般,无法遏制。
    阿田想爷爷。
    想起了前一天晚上,她还跟爷爷高兴地逛着街。前前一天,他们住在客栈里,爷爷临睡前还给她讲了嫦娥奔月的故事。
    现在回想起来,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仿佛此刻她是做了一场噩梦,而这噩梦迟迟不醒来。
    阿田死死咬着嘴唇,泪水热热地打湿了胳膊。她多希望抬起头一睁眼,这场噩梦已经醒来,她能看到爷爷和善的笑脸。
    第二天开始,金妈妈开始教导阿田官话,就是雅言。她听了听,阿田虽然有口音,但是并不严重,只要稍加提点练习,便可纠正。
    但是阿田居然拒绝学习。
    金妈妈脸上不见怒色,甚至连语音还是那么绵软温柔:你要见元喜?为什么?
    阿田目光坚定:我要见元喜公公,我要让他带我去见我爷爷!
    金妈妈笑了,一伸手,右手已经狠狠掐住阿田胳膊内侧嫩肉,一转一掐:你再说一遍!
    刺骨剧痛,阿田感到指甲已经刺入肉中,一股热热的血湮出来,湿润了衣袖。她咬牙不喊痛,也不闪躲,直直瞪着金妈妈笑眯的眼,重复道:我要去见我爷爷!
    一天下来,金妈妈不让阿田吃饭喝水,晚上不让阿田睡觉,一整天只让她跪着。
    一天之后,金妈妈把又饿又困、双膝红肿、双臂内侧已经被掐得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阿田,扔给了元喜。
    元喜换穿了紫衫便装,冷冷看着她: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倔脾气!好吧,我带你去见你爷爷,但是你千万不要后悔才好!
    惩罚
    还是元喜和得贞带着阿田,坐着马车,出宫门,出皇城,大约一个时辰,马车到了安定坊那个小院子,敲了敲门,便有一个小厮开门。
    阿田早已心急如焚,一开院子门,便如同回巢的小燕子一样,飞也似的直奔内室。
    只要有爷爷在的地方,就是阿田的巢。
    奔进内室,扑到床前,终于看到了爷爷熟悉的面孔。
    爷爷仰卧着,脸色红润,呼吸平稳,双目紧闭,好像睡着了一样,好像睡梦里还跟阿田在一起,所以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
    阿田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昨天金氏折磨了她一整天,她一滴眼泪也没掉,一声苦也没叫。但是看到爷爷,她的眼泪便再也忍不住。
    她将头抵在爷爷额头上,感受到爷爷温热的皮肤,心里默默感谢老天,感谢他让爷爷还活着。
    来之前,和路上,阿田都想到了各种悲惨的结局,仿佛都已经看到爷爷七窍流血的尸体。现在看到爷爷还安然活着,阿田心里已经万分欣慰,觉得自己的那些噩梦仿佛都没那么可怖了。
    元喜悄无声息的从背后出现,亲切微笑着说:你看,我从未骗过你,我说会好好照顾你爷爷,就是会好好照顾他。
    阿田眼泪挂在脸庞上,转过头,看着元喜,想说谢谢又说不出口。
    元喜和蔼的笑容还没收起来,忽地,左手一把抓着阿田的肩头,把她一下从床头拎了起来,然后俯身,右手抡圆了,左右开弓,啪啪,两个大耳光,抽在沉睡的爷爷的脸上。
    元喜是有功夫在身的,爷爷的脸立刻高高肿起,留下了清晰的指印。
    阿田高声尖叫,拼命挣扎,却一丝一毫无法挣脱:你干什么?你干什么?
    元喜微微笑着说:还没完呢!
    他手一抖,阿田便被远远重重的摔到地上,然后左手拉起爷爷的手臂,右手不知如何已经握了一把匕首,锋芒一闪,一刀挥下,爷爷右手小指、无名指一下被斩断,迸溅着鲜血飞出,两根流着血的断指正好掉落在阿田眼前。
    阿田只来得及一声尖叫,便晕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阿田悠悠醒转,她还原来的姿势躺在原来的地上。元喜就坐在旁边,喝着茶等她醒来。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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