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叫得很大声-(38)

    越往前走越是昏暗，直至周遭没有了一丝光亮，铺天盖地的阴冷鬼气向她涌来虞姜姜才察觉不妙。
    她早就发现她了？
    虞姜姜往后躲。
    早知道就不跟得这么紧了，这会儿连躲的地方都没有，身后就是石头，她能往哪躲？
    虞姜姜瑟缩在巨石缝里，恨不得缩到石头里去，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思索着要不要向容逍求助。
    但这会儿也不知道容逍找到隗怀双没有，万一就差一点儿，打乱了他的计划怎么办？
    虞姜姜犹豫了一会儿，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高吊起的眼睛已经放大在了她的面前，离她的脸不过一尺的距离。
    虞姜姜没有惊叫出声。
    不是她镇定，是她的嘴被捂住了。
    不想死就别出声。
    她身后何时有人的？
    虞姜姜来不及细想，几乎全是眼白的眼睛左右转了转，随后皱起了眉，似乎并没有看见她。
    虞姜姜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敢出声，只看着那女鬼仰着鼻子又四处嗅了嗅，确认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后才转身离开。
    直到女鬼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捂着她嘴的手才松开，虞姜姜逃过了一劫，下意识地喘了几口气。
    喘什么气？跟个人似的，没出息！
    虞姜姜：
    她本来就是好吧，现在不是人，习惯了嘛。
    她转头望向身后的人，又是一只女鬼。
    只是这女鬼与刚才的女鬼不同，甚至跟所有的鬼都不同，她身量极小，不过虞姜姜半身高，全身呈现一种极近透明的模样。
    你是谁？刚才你是怎么做到的？虞姜姜问道。
    能在那样强大的女鬼眼前帮她隐住身形和气息，绝非是一般的鬼能做到的，看来这鬼也不一般。
    这话难道不该是我问你么？你又是谁？
    身形虽是小孩儿模样，语气却老成得很，还双手叉在胸前，带着点婴儿肥的脸皱成包子模样，实在滑稽得很，虞姜姜觉得有些好笑。
    喂，明明是我先问你的，你不回答就罢了，还反过来问我，你这小孩儿真没礼貌。
    虞姜姜笑着说，随后又正起表情来，不过，刚才谢谢你，你怎么那么厉害，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虞姜姜这样问并不是真的想得到一个答案，只是想让自己的感谢和夸赞表示得更真诚些。
    闻言，小女鬼却好像真的在思考她的话，而后缩了缩鼻子道：我叫目诃。你真的想知道？那你得先告诉我你是谁。还有，你身上的气味好奇怪，不像是深鬼域里的鬼气。
    虞姜姜原本没指望目诃能顺着她的话回答。毕竟目诃的语气一听就不像是那种很容易说话的，她也可以顺势不回答自己的身份。
    但人家都说到这个程度了，虞姜姜也不能再推脱，虞姜姜道：我叫虞姜姜。
    她只能说这个。
    目诃这个名字虞姜姜也不记得，大抵也是个炮灰，虞姜姜稍微放心了些许。
    但就算这样，她也不能真把自己不是鬼的事给说出去吧，再小再可爱的鬼也是鬼诶，防备心总是要时刻有的。
    还有呢？但目诃明显不满意虞姜姜的回答，小脸上的笑格外无辜，说的话却不饶人，你就这样糊弄我？刚才可是我救了你哎，你若是不说实话，我就立刻将她叫回来。
    虞姜姜惊了。
    竟有这样不讲道理的鬼？
    目诃似乎听见了虞姜姜的想法，哼了一声道：深鬼域之大，什么样的鬼都有，有什么好吃惊的？
    虞姜姜：
    还不说啊？
    呃这小鬼，道行颇深啊。
    人小鬼大这个词在目诃身上简直体现得淋漓尽致。
    虞姜姜心道，看来不说些什么是不能摆脱这小鬼了。罢了，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应该没什么影响。
    那我说了，你可别告发我。
    目诃挑着眉点点头。
    一个时辰之前，我还是个生人
    目诃听着，虞姜姜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总结自己的经历，最后简洁说道：但后来我被一只魔抽离了魂魄，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这小鬼深不可测，她是生人这事儿根本瞒不住她，不如就半真半假掺着说了，也好打消她的疑虑。
    所以你不是鬼。听完，目诃提出重点，而后紧接着问虞姜姜：那你一个生人，没事儿跑到深鬼域做什么，你有什么目的？
    还是那样犀利的问题，句句直击命门。
    这个问题嘛
    我在往生镇时听闻这里号称是极乐世界，便想来看看这里的极乐世界究竟是怎么个极乐法，于是便寻了法子来了呗。
    虞姜姜笑道，还好有这么个噱头可以拿来用。
    极乐之处在流光层，想必你已经去过了，为何又会出现在散光层，这里又不没有所谓的极乐，你还跟着那鬼？我看你真正的目的不是这个吧？
    目诃步步紧逼。
    虞姜姜被目诃的话压住了，忽然她反应过来，不对啊，她为什么要回答目诃的话？凭什么目诃问什么她就要答什么啊？
    她还是被那只女鬼吓得心有余悸，没迅速回过神来。
    虞姜姜晃了晃头，虽然没什么用，她反问道：那你鬼鬼祟祟跟在我身后，你又是什么目的？
    目诃仗着自己捏住了虞姜姜的把柄，问得肆无忌惮，没想到虞姜姜会突然反问回来，愣了会儿，很快就反应过来。
    我是鬼啊，鬼鬼祟祟难道不正常吗？
    虞姜姜：好有道理。
    不是，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你跟着我不对，你不是跟我，你分明也跟的是那女鬼吧？
    虞姜姜恍然大悟，她就知道，她怎么会莫名其妙被鬼跟踪。
    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也在躲着她吧，你也不敢被她发现。不然的话你怎么会跟我一样只悄悄摸摸地跟在暗处？
    说完，虞姜姜觉得自己简直太机灵了，这都能被她想到。
    目诃嘴角渐渐拉平。
    别紧张嘛，既是如此我们便是一路人，相互帮衬啊。
    我与你不是一路人。
    目诃不复刚才那副随意模样，不笑的脸显得格外阴沉，一点儿都不符合她看起来的年纪。
    不是一路人也没关系虞姜姜没被她的神情唬住，目诃再怎么板着脸在她眼里也只是个小孩儿，她接着道：我只向你打听一件事，你知道深鬼域的域主住处在哪里吗？
    话毕，虞姜姜看着目诃等她的回答。
    目诃不是新鬼，对深鬼域还算了解，说不定她就知道域主的住处呢。
    她是这样想的，可目诃没有立刻回答，良久，她的视线才从前方转向虞姜姜，声音有些钝：你是来找域主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绿码，顺利通行！
    祝大家看文愉快！
    第55章 交易
    为何要找域主？
    问这话时，目诃正带着虞姜姜走在更曲折的木制走廊上。
    走廊上只有星星点点的光亮，斑驳的光点映在地板上，不知能通向何处。
    在巨石后面时，虞姜姜抱着试探的心态问了目诃，目诃当时没有作任何回答，只低头思索了片刻便起身带虞姜姜来这里了。
    显而易见，目诃对这里很熟悉。
    这里明显就是域主居住的地方，守卫也更加严苛，巡逻的鬼兵比刚才那个地方多了两倍，交班的时间周期也更短，巡视得很频繁。
    这样严谨的巡逻，若是让虞姜姜自己来躲的话，她不一定能躲得掉。
    但目诃却能十分精确地避开所有鬼兵，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这里。
    虞姜姜想，目诃极有可能是域主身边亲近的人，只有这样才能这样熟悉这里的环境。
    我找域主是有事相求。虞姜姜答道。
    何事？
    目诃在虞姜姜回答之后立刻接话，同时大摇大摆地牵着虞姜姜的手在走廊上走，丝毫不怕被人发现。
    牵着手是为了掩盖虞姜姜身上的气息，目诃是这样解释的：
    据目诃所言，她有一种特殊能力，能将接触的东西化作「空气」，也就是抹灭其存在感，从而能使人「隐身」，这也就是方才躲过一劫的原因。
    何事？
    救你家域主的大事。
    极重要的事，但我现在不知该如何说
    看目诃这副模样，虞姜姜猜测她大抵还不知道自家域主出了事，若知道的话，怎么还会在这里闲得跟踪鬼，还有闲心带着她。
    虞姜姜迟疑了会儿，还是没有说。
    不是她不信任目诃，虽然她与目诃相识不过半天，但目诃既然救了她，又在听了她的请求之后毫不犹豫地带着她来域主的住处，那就说明目诃不是不可信的，至少她不是敌。
    可她要如何开口？
    若是直接开口的话，目诃信不信且不说，万一怀疑起她别有用心或者说她贼喊捉贼的话，那就可太不妙了，没办好事还惹了一身腥。
    她是这样想的，可目诃却不这样认为。
    在她看来，虞姜姜迟疑着不说是对她不信任的表现，这让她有点儿不满。
    于是手上突然加大了力道，也不等她再接着说，拉着她就继续往前走，道；
    不愿说就算了，别作出一副扭扭捏捏的模样，好像是我强迫你一样，恶心的很。
    还「不知该如何说」，分明是虞姜姜不信任她，不肯同她说。目诃心道，若虞姜姜此时不说，以后再说她也不会听。
    虞姜姜一听这语气就知道目诃一定是误会了，赶忙晃了晃目诃#的胳膊，解释道：不是的，我我得组织一下语言。
    目诃这才停下来，又转身面向虞姜姜，双手环抱着胸，杵在墙边，抬头望着虞姜姜，一副「我听你解释，解释不清就滚蛋」的神情。
    虞姜姜接收到她的意思，立刻用尽量简洁的语言同她说了自己的任务。
    当然不是用系统的原话，稍微加工一下就成了「你家域主被魔夺舍，你要赶紧救她」之类的概括大意。
    她没有说百鬼丸的事情。
    有些事，还是不能乱说的。
    再说，百鬼丸本就不是她的主要任务，她若是帮不上什么忙，最好也不能添乱，若是说出去连累了容逍他们，虞姜姜得自责死。
    目诃听完之后很是沉默。
    没有虞姜姜预想中的任何反应，没有质疑，没有吃惊，也没有惊慌，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看不清神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目诃，你是不是不信我？虞姜姜试探地问道。
    她忽然有些懊悔，她怎么能就这样突突突地说出去了呢，看样子目诃并不太信的样子。
    目诃忽然抬起头来望着虞姜姜，语气平静地问道：你为何要救域主？就我所知，域主并没有一个名叫虞姜姜的朋友，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一连串的问题让虞姜姜有些措手不及。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答道：只因心中的一个「义」字。
    呵目诃嘴边扬起一个像极了嘲讽的笑，也不是像，那就是嘲讽：我才说了，域主并没有你这样的朋友，你与域主之间又何来的「义」？你要找个理由好歹也找个说得过去的吧，这样胡说就等着我拆穿？
    目诃这番话，大有不说清楚就没完的样子。
    虞姜姜觉得，此时的她有点儿被目诃牵着鼻子走了。但也没关系，若能因此换得一个强大的助力，这也不算什么。
    还是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虞姜姜道：第一，我要纠正你一个错误，你不是域主，我与域主有没有私交你又如何得知，你又不会时时刻刻都在域主身边。当然，你猜对了，我的确与域主素不相识。
    目诃靠在墙边，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第二，我说的「义」，不是我与域主之间的「义」，是域主对深鬼域各鬼民的义。
    说到这，虞姜姜稍微停顿了下观察目诃的表情。但目诃依旧是那副神情，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虞姜姜翻寻着记忆里关于深鬼域域主的描述。
    域主对鬼民极为用心，爱鬼如子，深鬼域自开辟一来，总共出了三位域主，只有第三位域主，也就是现任的域主创造了一个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深鬼域，祥和氛围遍布，鬼民安居乐业，虽已成鬼却活得比人还要自在，这就是世人心向往之的极乐世界。
    我说的「义」，便是此意。深鬼域域主如此，不该被魔平白夺了性命。
    虞姜姜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脑袋这样强大过，她是怎么说了这么多话的？
    她觉得自己应该发挥得不错，但目诃还是没有什么反应，这让虞姜姜心中打鼓，信心也一点点地在消磨。
    终于在虞姜姜心脏快要跳到不行时，目诃开口了：你这番话倒是挺让人动容的，就是可惜了，是我听了这番话而不是域主。
    目诃耸了耸肩，没说信还是不信。但脸上依旧没有流露出一丝类似于担忧的表情，这让虞姜姜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己猜错了，其实目诃与域主之间并没有她想的那样亲近。
    虞姜姜这回是真拿捏不住目诃的想法，任由目诃拉着自己继续在走廊上左拐右拐。
    眼看着越走越远，虞姜姜还是忍不住开口了：目诃你
    嘘
    目诃拉着她在一处窗户下停下了。
    待会儿你跟着我进去，一定不要松开我的手，不要出声。
    虞姜姜点点头，暂时放下要问的话。
    但事实上也没有必要问了。
    一进屋子，虞姜姜就知道目诃是信了。
    屋子里烛火满堂，寒气森森，只有两只鬼。
    两只女鬼，一只坐在中央的高椅上，是夺了域主鬼身的魔乙，一只垂着头站在堂上，是才见不久的珂使。
    在她们进来之后，两鬼皆没有任何反应，看来她们当真感知不到目诃与她的存在。
    于是虞姜姜也就光明正大地偷听起她们的对话了。
    珂使，还是没有找到么？
    坐在高椅上的魔乙随意地摆弄着涂了丹蔻的长指甲，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却一定是带着极重的威压。
    虞姜姜感受不到，但她看见珂使猛地跪下了。
    她脸上的神情很抗拒，显然是受到了压迫。
    珂使单膝跪下之后答道：域主，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定会找到那人。
    找人？要找谁？
    再给你一次机会魔乙从高椅上站起来，随意地甩开殷红的裙摆，慢慢踱至珂使面前，用长指甲挑起珂使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这一次若你再找不到的话，你知道我会做什么的。
    说罢，立刻嫌恶似地甩开了珂使的下巴。
    珂使被甩开的脸不由得偏至一旁，放在身后的手紧紧握起，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光，而后起身出了门。
    一场对话就结束了。
    虞姜姜见状拉了拉目诃的手，示意着问她要不要跟出去。
    目诃朝又坐回高椅上的魔乙看了看，点点头，拉着虞姜姜就走。
    刚走至门前，门突然砰的一声关住了。
    既然来了，何不多待会儿呢？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