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王归田(13)

    这天，结束了连轴半个月的音乐节、赶到下一场音乐节所在的城市后。
    酒店里，徐再思累的整个瘫痪在床上。
    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一闭眼就陷入呼呼大睡。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人在抬自己的头，这触感唤醒了她。
    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亲爹？
    才五十五岁的亲爹，怎么看着跟八十岁老头似的。
    后脑勺传来揉捏的触感，很粗糙，却很温柔有力。
    再思，这样按舒服吗？
    徐再思懵逼，怎么回事？
    肖绚说，你喜欢这样。
    她挣扎着想动，浑身上下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有后脑勺，被粗糙的手触摸着，传来一些感觉。
    这感觉令她十分恐惧，她瞪大双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校长，我来吧，您去吃饭吧。
    慌乱中，她看到肖绚推门而入，眼神写着疲惫，而投向她时，却保持着写满爱意的微笑。
    醒了？肖绚坐在她旁边，手垫在她后脑勺，轻柔的捏着。
    徐再思慌的不行，她努力左看右看。
    看到了轮椅，四周是洁白的墙，洁白的天花板，看起来很低矮。
    肖绚，别吓我，叫醒我！
    快叫醒我！
    乖，我在，不怕。
    肖绚抿着唇，挤出微笑看着她，像在隐藏不想被看到的情绪。
    她一直宽抚着徐再思，还唱歌给她听。
    时间仿佛被拉长，漫长到折磨，磨人到想打砸发泄，却只能对着肖绚疯狂吼叫。
    崩溃中，她忽然想起了什么。
    想起自己好像，已经这样没知觉很久了。
    想起失去知觉之前，她从楼上摔了下去，再睁开眼时，直到现在，都是这样，浑身毫无知觉。
    徐再思崩溃般对着肖绚大吼大叫，对着她骂尽恶毒的话。
    肖绚紧抿着唇，疲惫的双眼隐隐泛红，却努力挤出笑容来，耐心做着一切她能想到的宽抚方式。
    崩溃的疯癫中，她对肖绚歇斯底里地吼，肖绚咬着牙，正面迎接着，不逃也不避。
    都怪你！你为什么不阻止我！你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肖绚疲惫着神情，默默点点头，刚起身要离开，却又被徐再思哭着叫回来：
    别走，别抛弃我。
    肖绚又听从地坐回床边，循环迎接徐再思的喜怒无常。
    徐再思陷入这样的状态很久很久，久到不知道现在是梦、还是现实。
    肖绚每隔一会儿就会抱起她，她知道自己被抱起、是站着的姿态，身躯完全由她撑着，不一会儿，肖绚手里的毛巾飘散出来的气味，刺激她再次爆发崩溃癫狂的恶毒咒骂。
    医生来过好几次，隐隐约约，她听见医生说，有并发症迹象，存活时间几个月到几年。
    并发坠积性肺炎，一个月内就会由于呼吸衰竭而死亡。
    徐再思被刺耳的字眼，刺激得惶恐无措。
    肖绚，求你了，叫醒我，叫醒我。
    救我
    肖绚保持深情又疲惫的微笑，看着她，宽慰她，能感受到肖绚搭在自己后脑勺的手，有点凉，在颤抖。
    不怕，我在。
    后脑勺再次传来舒服的揉捏感时，徐再思睁开眼。
    她惶恐地坐起身，看到肖绚的手，仍保持着揉捏的姿态。
    徐再思双手抖如筛子，剧烈颤抖着，抬起手臂，看着自己正在疯狂颤抖的双手，又狠掐了自己手臂一下。
    确认很疼后，才浅浅松了口气。
    肖绚仍保持着侧躺的睡姿。
    这姿势，像看过很长时间一样，那么熟悉。
    肖绚。
    心头仍有几分后怕的惊慌，她躺回肖绚怀里，右手穿过她脖间，用尽力气去抱住她。
    肖绚被搂抱唤醒，抬眼看向酒店窗外，天刚亮。
    手机显示现在是早上七点出头。
    看着用力挂在自己上身的徐再思，力气大到令她有些喘不过气。
    肖绚抬臂搂住她：
    怎么了？怎么醒这么早。
    说话间，她右手摸索着，摸到她后脑勺，轻轻的揉着。
    揉捏传来很舒服的触感，不知为何，徐再思总感觉，她好像知道什么。
    知道这样揉她后脑勺，她就不会做噩梦，哪怕一觉起来，她左臂会被自己压得麻木无力，要活动很久才能消除麻|痹感。
    这么一想，抱紧她的力道，更紧了些。
    我又做噩梦了。徐再思蹭着她侧脸，触感很滑，很踏实。
    梦而已，不怕，肖绚持续摸她后脑勺：
    现在才是真的。
    徐再思双手紧紧握拳，手很有力，渐渐踏实后，才松开她，去看她的脸：
    我梦到你了，梦到我对你骂了很多恶毒的话。
    肖绚沉吟后，才轻轻一笑，她抿着笑容的唇，像习惯般，用以隐藏不想被察觉的情绪：
    是么，是我太能吃，气着你了？
    噗嗤，徐再思被猝不及防地逗笑：
    你吃相挺好看的，我很喜欢看。
    肖绚搂过她，把她搂回怀里：
    刚好我现在又饿了，想吃你做的面。
    徐再思欣慰般一笑，点点头：
    肖绚。
    嗯？
    我爱你。
    肖绚轻轻吻她一下，满目温柔地看着她：
    我更爱你。
    第24章完结：我爱你
    2015年，5月中。
    启明艺高，高三3班的教室里。
    英语老师的声音，无比催眠。
    肖绚趴在课桌上，昏昏欲睡。
    啪嗒。
    不知睡了多久，清脆的声响，唤醒肖绚。
    抬眼，她看到老师在擦白板，老师一个手滑，白板擦跌落到了地上，发出的声响不大不小，刚好惊醒她。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肖绚走在长长的走廊，去卫生间。
    吉他奏唱的声音，隐隐约约飘进耳朵。
    她看到正对面的教学楼二楼走廊，一个女孩子正在自弹自唱《独善其身》。
    先善待这身体，灵魂再相遇。
    先善待这颗心，再懂别的心。
    声音明亮清澈又舒服，音域很宽，这首难度略高的歌，也唱出了自己的独有风格。
    声控的肖绚，耳朵被俘虏。
    上课铃一响，那个女孩子收起吉他，进了高二1班。
    后来，肖绚常在放学后，跟她一起去钢琴室，跟她一起琢磨写歌、谱曲。
    为了陪她一起，肖绚特意留级一年，跟她一起参加高考，一起考入南戏的作曲技术专业。
    一起经历了三年的歌红人不红，直到迎来影视主题曲爆红，打飞的到处参加大型音乐节、办演唱会。
    紧接着，唱而优则演，肖绚还是喜欢音乐，而她有兴趣试试拍戏。
    拍戏很辛苦，她经常让自己受一身的伤。
    骨折、关节错位、爆破灼伤皮外伤已是家常便饭。
    她决定拍完最后一部剧，就不再拍戏，专心做音乐。
    结果，徐再思二十五岁时。
    一场校园英雄救美的戏，男主失手没抓住她，她从三楼窗口坠落，脊椎多处骨折，高位截瘫。
    啪嗒。
    肖绚忽然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还在教室里。
    老师正在弓腰捡起白板擦。
    梦？好长的梦。
    感觉就像真的过了十几年。
    挂科、为毕业论文和答辩焦头烂额；
    打飞的奔波累的要死、舞台出错、为了一首歌不眠不休地熬上三天三夜。
    在医院煎熬等待的焦虑；
    两年余的复健里，她性情大变的吼叫；
    复健无效后，她黯淡失色的双眸
    一切，都磨人得栩栩如真。
    下课铃响后，她匆匆着脚步，走出教室，站在长廊上。
    对面，徐再思抱着吉他，从教室走出来。
    然后，熟悉的自弹自唱《独善其身》，美妙传荡。
    肖绚莫名焦虑着心跳，茫然环顾身边。
    一切照旧般，陆续发生。
    转过头来，看向对面。
    徐再思，我们晚一点再相遇吧。
    第25章 番外1：无情的女人
    李秀霞时不时用带着精光的锐利眸子，扫一眼狼吞虎咽般刨饭的闺女肖绚。
    你最近咋回事，吃饭都没个斯文样，跟有人抢你食似的，吃这么快。
    肖绚继续刨饭，没搭理她的唠叨。
    还越来越没礼貌了，没听到你妈我问你话呢。李秀霞再次唠叨。
    多吃点儿有力气。肖绚不得不打发一声，顺便起身去盛第三碗饭。
    其实她也有点不可思议，梦里的自己为了能背的动她，一顿饭不低于三碗，而且进食速度飞快，五分钟左右就能搞定。
    现在竟然也这么能吃，幸好一个多月下来，结合着运动，再加上天生的偏瘦体质，自己才没长出猪膘。
    一想起她的美妙声音，进食的速度又加快了些。
    妈，你们班是不是有个学生，叫徐再思？
    肖绚一边大口刨饭，一边闲聊问道。
    徐再思，嗯，是我班上的，怎么了？李秀霞边盛汤边回应。
    肖绚抿着唇，腼腆笑着摇摇头：
    没什么，我之前听到她自弹自唱，她声音很好听。
    李秀霞笑着瞄了肖绚一眼，没再说什么。
    我想追她，我看上她了。
    噗！李秀霞嘴里的汤，直接从鼻孔喷出来：
    你毛都没还没长齐，马上高考了不好好学习，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说着话，李秀霞拿着筷子，瞪着眼敲了一下她的头。
    肖绚撂下碗筷，捂着脑袋跑了。
    整天没个正经的。李秀霞蠕动着嘴唇，喃喃着对闺女吹毛求疵的不满。
    噗嗤，大哥肖玉书一边吃饭一边笑：
    妈，那个徐再思，有照片吗？瞧瞧啥样的，能把小妹都给迷住。
    李秀霞又眯着眼去瞪大儿子，一寻思，组织班级文娱活动的时候，拍过一些照片。
    翻出一张集体照，那是音乐剧排练，徐再思坐在钢琴后面，负责整部音乐剧的钢琴伴奏。
    喏，这个。
    肖玉书瞧了一眼，笑着道：
    模样长得不错啊，怪可爱的，妈，多个儿媳妇儿不好吗？
    李秀霞又瞪眼举起筷子，还没来及敲肖玉书的脑袋，他就先跑了。
    照片里，徐再思弹着钢琴，笑容很灿烂。
    仿佛陶醉在音乐中一般，微微侧着脸，看向活动室中央。
    李秀霞看着照片，露出慈祥的微笑。
    徐再思是她的学生，她能看出徐再思有音感天赋，清亮的嗓音也是老天赏饭吃。
    之所以拿筷子敲走他们。
    是因为自己生的这头猪，居然想拱她的得意门生、她精心呵护的小白菜。
    悲伤都是极短篇，回收了眼泪才明白，总会有一首歌，唱清楚你的方向感。
    生命为你提的字，谱成摇滚乐的诗
    肖绚看着对面的教学楼，竖着耳朵，捕捉那让她的心、隐隐酥痒的声音。
    想走过去的冲动太强烈。
    幸好下课时间太短，每每终于鼓起勇气，迈出第一步，上课铃就会响起。
    高考第一天，肖绚看着眼前的考卷，像做梦一样。
    居然连考题都一模一样。
    肖绚一边刷刷做题，一边不可思议。
    trueorfalse，sendyoumyheart，在你的怀里，在不在你的心里
    哼唱着从梦里带出来的歌，肖绚满心焦虑，和去见她的迫不及待。
    走到徐再思面前的冲动，难以抑制。
    可是这首歌，是梦里的她们在一起后，徐再思写出来的。
    这首歌发表后，徐再思名气飙升，跻身歌红人不红行列。
    三年后的影视主题曲，让她扶摇直上，火速蹿红。
    她说那首歌，是为我写的。
    想了很多应对方式，但知道，她自尊心很强，也知道她不喜欢被控制。
    她决定去拍戏时，自己阻止过，但她仍坚持要去。
    也不想控制她，梦里的自己，爱她那自由自在的灵魂。
    焦虑化作做题的动力，肖绚刷刷把题写完后，提前半小时离开考场。
    紧捏双拳，站在校门口。
    耳旁幻听般，掠过她的声音。
    肖绚，叫醒我，救我。
    肖绚内心，激烈挣扎：
    我不出现，才是救你。
    六年后。
    肖绚买下悬疑剧《反攻攻略》的影视版权，即将开拍。
    试镜名单里，徐再思的名字，意料之中的出现。
    原本，她能顺利通过这部剧的试镜，然后在一场爆破戏里，被意外灼伤、右腿骨折。
    这部剧原本是游娱出品，现在变成了清娱。
    肖绚不想她受伤，也不想让意外如故发生，导致有人受伤。
    肖PD来了！
    肖绚出现在走廊时，引起一众新人的躁动。
    她保持微笑，在熙攘的人群里，寻找徐再思的身影。
    徐再思坐在走廊中间的长椅上，一抬眼，就撞上肖绚努力抑制激动的深邃目光。
    微微扬起嘴角，朝她淡淡一笑。
    徐再思却愣愣的，看起来好像很茫然。
    肖绚心想，这什么表情，跟随意扫一眼路人甲似的。
    试镜室里，肖绚翻着名单，在徐再思的名字旁，打下一个x。
    还没试镜呢，就决定不用？陈柯导演疑惑问道。
    她是音乐生，不合适。肖绚淡淡回应。
    南戏主要是培养演员的，音乐生也要修表演课，还是给新人些机会吧。陈柯微笑着说道。
    肖绚很欣赏陈柯对新人的耐心，所以才决定跟他合作，拍摄新剧。
    你说的对，但给专业学表演的新人机会就行，我有别的节目需要用音乐生，等下把音乐生都挑出来，安排到隔壁的待定室，我再面试一轮。
    好的，肖总。
    待定室里，肖绚一边平复狂跳的心，一边给别的音乐生鼓励两句，递去论坛的名片。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她走到徐再思面前，竟不知跟她说什么。
    徐再思，你好，我叫肖绚。
    她仍茫然般点点头，表情没什么变化。
    肖绚内心复杂，好不容易熬过你的本命劫，能出现在你面前。
    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已经，不会喜欢我了？
    我有另一个正在制作的节目，需要的是配音，你有没有兴趣？
    徐再思仍茫然着表情，却轻轻，点了点头。
    肖绚默默松了口气，浓郁些微笑。
    常住的商务酒店里，肖绚耐着复杂的心，跟她讲了一大堆话。
    她还是不说话，只时不时点点头、嗯嗯一声。
    像你这样的新毕业生，想跟我合作的话，得有大胆表达自己看法的胆气。
    不能这样一直不说话！你没话跟我说吗？我这么让你无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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