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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宿二心星(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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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也自知理亏,还死鸭子嘴硬,反驳道:我在帮忙,没添乱!
    或许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盘,某人显而易见地有些嚣张,连带着眉眼间都洋溢着压不住的飞扬神采,笑意盈盈的同时,眼珠里透着勾人的清亮。
    汪西迩垂眸凝望了他片刻,没及时收回手,反而用了点力,把人往怀里带,紧接着偏头吻了下去。
    夏也原本还打算再颠倒黑白几句的,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个亲吻弄得有点凌乱,恰好重心不太稳,便下意识贴在汪西迩身上,环住他的脖子回应起来。
    亲了一会儿后,双唇微微分离开,汪西迩似乎低声笑了笑,才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嗯,你是来帮忙的。
    夏也有点腿软,还不忘继续嘴硬:那你还说我添乱。
    怪我定力不足。汪西迩一本正经道,你在这里待着,我容易分心。
    这个说法有点犯规,夏也抿了下唇,想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糊弄人。脸皮却不争气地发起烫来,反应过来时,已经逃命似的跑回客厅了。
    怪怪收拾完行李,正边吃着小零食边看动画片,看到夏也过来,就乐呵呵地打算分享。胳膊刚伸出去,又忽然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于是好奇地问:小爸爸,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呀?
    夏也顿了顿,咬牙道:热的!
    哦~怪怪这孩子显然很好骗,还跑过去贴心地挥了挥手掌,任劳任怨道,那我给你扇扇子。
    细小的气流在耳边带起微微凉意的风,夏也没绷住,噗嗤笑起来,把怪怪圈进怀里,狠狠吸了一口,感慨道:好可爱的小宝贝,居然是我生的。
    脸蛋有点被挤扁,怪怪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却也听话地没有乱动。
    吃过晚饭,应小朋友迫不及待的邀请,一家三口早早洗完澡,九点没到就上了床。
    皎洁的月色从窗棂上方钻进来,和暖黄的顶灯交织成团,倾泻在蓬松柔软的被子上,像是无忧无虑的云上城堡。
    怪怪成了躺在云朵中央的小王子,左边是alpha爸爸,右边是omega爸爸,这种新奇的体验令他倍感幸福,连带着讲话时都在手舞足蹈。
    自他出生以外,便几乎都是睡在单独的房间里,连和一个爸爸同床共枕的经历都稀罕,遑论这回有两个爸爸了。
    前几天夏也问他想要什么新年礼物,小朋友故作老成地以手支头想了很久,提出这个丝毫不过分的请求。
    夏也初时还有些惊讶,细细品味后,便又只剩下心酸。此时看到怪怪显而易见的兴奋,就更觉得愧疚万分了。
    不过怪怪却没想那么多,他美滋滋地在被窝里拱了会儿,探出头来,认真地问:爸爸,我明天可不可以也和你们一起睡?
    夏也尚且还在犹豫,汪西迩就轻描淡写、又不容置喙地低声说:不可以。
    闻言,怪怪撇了撇嘴,闷闷地应了声好。
    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夏也意料之外地哇了一声,戳了戳怪怪的脸蛋,问:怎么这么快就答应呀,你撒个娇,说不定爸爸就心软了。
    怪怪却没有顺势撒娇,反而开始自我反省:不行,因为我是个勇敢的小男孩,本来就要自己睡觉觉。
    而且太贪心是不好的,你们答应了我一起睡一晚上,就是一晚上,我刚才犯错误了。说到这里,怪怪还义正严词地说,小爸爸,我们不能吃反过来的耳朵的!
    夏也琢磨了许久,才大概推测出来,他想说的是不能出尔反尔。
    没想到被小朋友上了堂课,夏也有点想笑,转头看了看,就见汪西迩也正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他灵机一动,抱着礼尚往来的想法,趁怪怪又钻进被窝里了,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汪西迩嘴角亲了一口。
    亲完,还带着点狡黠,压低声音说:那我撒个娇,你心软一下,行不?
    汪西迩沉默片刻,就在夏也以为他居然真的在思考这个提议时,陡然又倾身过来,捏住夏也的下巴,加深了刚才浅尝辄止的触碰。
    夏也没想到他敢动真格,霎时有些慌张,边控制着不出声音,边时刻警惕小电灯泡冒出头来。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汪西迩辗转流连许久,才在被子里那团即将破土而出时把人松开,淡笑道:不行。
    夏也郁闷到了极点,又因为自作自受而无话可说,忿忿地丢下一句睡了,就转身躺下,眼不见为净。
    ☆、第 26 章
    淅淅沥沥的雨是从半夜开始下的,直到早上也不见停,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窗帘外头溅起噼里啪啦的声响,扰人清梦。夏也有些不满地翻了个身,滚进近在咫尺的怀抱,往里挤了挤,打算睡个回笼觉。
    蜷缩在热源里好一会儿,就在他即将朦胧睡去时,倏地想起什么,心里咯噔了下,二话不说就翻身坐起来。
    房间里昏暗幽寂,除了潺潺雨声,再无其他动静。
    汪西迩似乎也刚被惊醒,眉间拢着云雾般的困意,安抚道:还早,再睡会儿吧。
    他嗓音里还透着晨间特有的低哑,边说边伸手想把人捞回怀里,却被偏头躲开。
    别睡了别睡了。夏也胡乱摸索着,焦急忙慌地问,儿子呢,儿子不见了。
    昨晚怪怪分明是躺在他们中间的,一觉睡醒却不见人影,别是被挤扁了吧?!
    他正处于懵懵懂懂的状态,原本差点就要睡回去了,凭借着最后几丝本能挣扎起来,脑子尚且迟钝,浑然没意识到这个猜测堪称离谱。
    这么大一儿子怎么说没就没了。
    黑暗里只能勉强辨认出大概轮廓,汪西迩看着夏也跟个没头苍蝇似的边找边喃喃自语,一时有些好笑,终于在后者第不知道多少次若有若无蹭过他腰际时缓叹了口气,伸手摁亮顶灯。
    明亮的光线霎时倾泻下来,夏也有些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继而便看到怪怪正安分地躺在他另一侧,还在呼呼大睡。
    夏也:他什么时候和我换了个位置?
    昨晚你踢被子的时候。汪西迩笑了笑,再度把手臂环过来,这回夏也没再抗拒,顺从地被他带着躺了回去。
    夏也睡觉不大老实,过去和汪西迩同床共枕时就经常无意识间把对方挤到床边缘,还跟个八爪鱼似的紧紧攀着不放。
    半夜踢被子也是常态,两个人睡时还好,汪西迩感知到动静,很快便会醒来,重新把人严丝合缝裹好。
    只是昨晚是三个人,顾了头就顾不上尾。空调温度高,夏也睡着睡着有点热,不由分说便蹬掉了被子,没过多久察觉到冷意,旋即又往热源处拱。
    最受罪的当属怪怪小朋友了。
    先是被小爸爸荼毒,莫名其妙丢了半边被子,好不容易在另一个爸爸身边寻到容身之处,没踏实多久,就又被箍进夏也的怀抱里,夹缝中生存,别提有多凄惨。
    最后这烂摊子还是汪西迩收拾的。
    先是把睡得不省人事的一大一小分开来,然后任劳任怨地从衣柜中翻找出另外的被子给怪怪单独盖上,完了再把某个罪魁祸首安置在身边严防死守着,这个插曲才算圆满揭过。
    弄清楚来龙去脉后,夏也自知理亏,把脸埋进枕头里,妄图以此逍遥法外。
    想了想又偷偷摸摸感到甜蜜,索性不装了,凑到汪西迩的耳边,明知故问道:汪教授,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呀?
    你觉得呢。
    夏也装模作样地眨了眨眼,说:我猜不出来,要你亲口告诉我。
    汪西迩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斟酌措辞,就在即将说出点什么时,蓦地又被打断了。
    不知是被他们的交谈还是被刺眼的灯光弄醒,总之怪怪恰好在这个时候坐了起来。
    他睡眼惺忪地看到夏也,回忆起自己昨夜的悲惨遭遇,连喜欢也暂时顾不上了,当即委委屈屈地控诉道:小爸爸抢我被子,再也不要和小爸爸睡了。
    怪怪的声音沙沙糯糯,听上去没什么威慑力,反而令人无端想欺负一番。
    夏也是这么想的,便也这么做了,笑着挪过去,揉了揉怪怪的脑袋,硬是把人家原本柔软乌黑的头发搓成横七竖八的鸡窝。
    可你昨晚刚说过今天还要和我睡,现在反悔可来不及了哦。
    怪怪敢怒不敢言,忍辱负重地瞥了眼汪西迩,像是在求助。
    谁知道大爸爸非但没有要帮他的意思,反而还颇为纵容地笑看着小爸爸,简直就是助纣为虐。
    夏也看着怪怪眼里的光逐渐黯淡下去,生闷气似的瘪了瘪嘴,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个笑声在两军对峙的时刻显得有点突兀,但极富感染力,没用很久就把小朋友的气笑漏了,陪着他一起瞎乐呵。
    于是乎,一家三口在两人笑得东倒西歪一人无奈旁观的兵荒马乱中,开启了新年的第一天。
    按照夏也的习惯,元旦这天照常是要去墓园看望爸爸们的。
    外面雨下得很大,他原本还在担心外出会不会不方便,好在天公作美,很给面子。
    雨势在他们吃早餐时渐渐衰微下去,等收拾得差不多可以出门时,已然完全停了。
    墓园在郊区的山上,开车过去差不多要一个小时。
    许是刚下过雨的原因,山间萦绕着袅袅娜娜的白雾,空气清新湿润,透着股冬日的厚重干净。
    台阶依旧湿滑,安全起见,汪西迩单手抱起怪怪,另一只手牵着夏也,缓缓朝目的地走。
    行至墓园门口时,夏也想起什么,捏了捏汪西迩的掌心,我可能要先去和他们打个招呼,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
    嗯。汪西迩没多问,低声道,去吧。
    怪怪虽说好奇,却也乖巧地不去添乱,搂住汪西迩的脖子,目送小爸爸走了进去。
    这个时间墓园里没多少人,夏也轻车熟路地走了过去,将贡品和鲜花摆在墓碑前。
    两个爸爸是合葬的,墓碑上还有他们年轻时的照片,笑意盈盈,比现在的夏也大不了几岁。
    他静静地和他们对视了许久,才有些唏嘘地唤道:大爸爸,小爸爸,好久不见。
    之前来看你们时一直没敢说,其实我结过婚了,还生了个很可爱的小宝宝。
    回到江城后,夏也其实第一时间就来祭拜了父母。那时他揣着颗惶惶又难过的心,闷声在墓碑前哭了好久,却始终没有将缘由宣之于口。
    太荒唐,也太绝望了。
    倘若爸爸们还在世,又怎么舍得自己的孩子承受如此坎坷离奇的经历。
    即便是今日,终于有勇气倾诉出来了,夏也说完却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若非此刻爱人和孩子都还在门口等着,他都要疑心过往种种是否南柯一梦。
    他叫汪西迩不是他的错,也不是我的错,又好像我们都有错要是你们没离开该多好,你们就可以教教我,该怎样去爱。
    稀里糊涂地说到这里,夏也笑了笑,又像是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可以蛮横耍赖,反正我已经把他们带过来了,你们不喜欢也得喜欢。
    小外孙叫汪珩,也可以叫他怪怪,别说他名字奇怪啊,我取的。
    夏也絮絮叨叨的,将他和汪西迩的故事一股脑全说了出来,生怕漏掉哪个细枝末节,惹得爸爸们护犊子,先入为主地对儿婿抱有成见。
    差不多下个月我就要跟他回遂省啦,不过还是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
    我们打算回去后重新领证,然后补办婚礼。到时候你们记得来哦,儿子的婚礼诶,不来不像话吧。
    毕竟汪西迩是遂大的正牌教授,不可能永远待在这里。
    而夏也作为自由摄影师,工作性质本就不甚稳定,这几年他的业务距离也在不断延伸,经常在全国范围内东跑西跑,真正留在江城的时间并不是很久。
    也许他和汪西迩回去之后,两人各自忙碌起来,会变得聚少离多,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像是肆意飞扬的风筝,无论飞得多高多远,只要线没断,就永远有牵挂,有令人安心的归属感。
    打完招呼后,夏也长长地呼了口气,继而便匆忙出去把人领了进来。
    怪怪很实诚,来到墓碑前,二话不说先跪下来,磕了几个头,字正腔圆地说:大外公新年好!小外公新年好!
    相较于莽莽撞撞的小朋友,汪西迩则显得镇定多了。
    夏也那时忙着察看怪怪膝盖上被雨水濡湿的痕迹,等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做完了自我介绍,在低声说着什么。
    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夏也悄悄地踱过去,想听个墙角,恰巧便听到了这么一句:我会照顾他,永远对他好,他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挚爱。
    不知是不是凑巧,在说到最后那句时,汪西迩抬了下眸。
    于是夏也的目光和他的视线不经意撞了个满怀。那一刻,山间风起雾散,夏也在他的眼底,望见了烟火人间。
    下山的时候,彻底雨过天晴,怪怪兴奋难掩,一手牵一个爸爸,讲着独属于小朋友的奇思妙想。
    讲着讲着瞧见什么,忽然就走不动道了。夏也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发现那里居然是个卖红豆冰沙的小摊。
    冬天吃冰本就是件刺激又上瘾的事,遑论江城四季温度都偏高,这个季节有红豆冰沙卖,也并不足为奇。
    夏也微微怔愣了片刻,回想起时隔很久的,刚回江城时吃的红豆冰沙。他记得那次实在是太甜太腻了,也记得最后融化成稠密糖水的狼藉模样。
    这厢夏也还在晃神,怪怪却已经颠颠跑过去了,满脸期待地回过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渴望。
    无法,夏也只好跟过去,为了不让小朋友失落,也战术性地在汪西迩询问要不要吃时,颇为捧场地嚷了声要!
    本以为依旧味同嚼蜡,然而等冰沙入口时,他才惊觉,这回是熟悉的味道,一如童年时期,令人流连忘返的念想。
    游离九天之际,他似乎听到汪西迩在对怪怪说:不可以,再吃会蛀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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