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十一YL(8)

    他这样子可真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奶猫！
    前台小姐姐在内心腹诽：这么可爱的媳妇儿，顾总怎么舍得和他生气的。接着给他出主意：你就保持这个样子，到顾总面前去！保准儿他什么气都消了！
    沈堪舆期期艾艾道：真真的吗？疑问句让他的尾音略微上扬，更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咪了。
    若不是长得比他要矮得多，这会儿真想摸摸他毛绒绒的脑袋：真的真的，快去吧！
    沈堪舆便走向了顾言笙的办公室。
    他进去的时候，顾言笙正靠在椅子上睡觉。这几天，他一直有点失眠，晚上根本睡不好。这会儿实在困得不行了，就靠在椅子上眯一会儿。
    沈堪舆把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把保温桶放到桌子上。绕道顾言笙身后，不轻不重地给他按着太阳穴。
    每次顾言笙工作压力大的时候，沈堪舆就这么给他按按。然后顾言笙就会夸他：我家小鱼这么一按呀，所有的疲惫就都飞走啦！
    阿笙看起来好累。是不是因为他惹阿笙生气了，阿笙才这么累的？
    想到这儿，都不用刻意保持前台小姐姐说的那副可怜样儿，他的脸自动自发地就皱成了一团。
    再加上此时他正低着头给顾言笙按摩，既不能仰头不让眼泪留下来，又没办法去揉眼睛将眼泪给揉回去，那温热的泪珠儿便直直地滴到了顾言笙的脸上。
    方才沈堪舆给他按脑袋的时候，顾言笙舒服地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突然这脸上湿湿的，和被雨淋了似的。他一下子就醒了。
    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家小鱼在那里委屈巴巴地掉金豆子。
    刚睡醒脑袋还有点不清楚的他也忘了正在和小鱼冷战，扶住小鱼的胳膊，将身下带滚轮的椅子转了个方向，正对着小鱼。然后将小鱼拉到了他腿上坐下。我家小鱼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好几天没有见到顾言笙的沈堪舆害怕极了，害怕他的阿笙真的不要他了。此时听到阿笙一如往昔的关切的话，终是将这几日的委屈、害怕一股脑哭了出来。
    但他真的伤心的时候，也不会像有的人那样嚎啕大哭。就只是不住地吸着鼻子，想把那股泪意给憋回去。可越想把眼泪憋回去，这眼泪反而掉得就更凶。
    于是，他整个人哭得都快抽抽儿了。
    顾言笙急坏了，像哄甜甜那样把他搂在怀里，小鱼快别哭了，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教训他！
    呜呜呜阿笙我，你别不理我好不好？我真的害怕小鱼宝贝抽抽搭搭地憋出来这么一句控诉，顾言笙也终于从半清醒状态，回归了现实，
    他无奈地给小鱼擦眼泪，小鱼知道我为什么不理你吗？
    沈堪舆边吸鼻子边断断续续地说：唔阿笙你放心，我不会让小葫芦受伤的
    顾言笙原本是想不理他，让他知道如果他坚持给他爸爸捐肝，阿笙就不会理他了。以此来威胁沈堪舆。
    可这会儿看沈堪舆这幅模样，怎么还狠得下心？小鱼，我不是怕小葫芦受伤。我是怕你会疼！你瞧瞧你说的是什么话？不打麻药，不会伤到小葫芦的，那得多疼啊！
    见顾言笙终于愿意和他说话了，沈堪舆将将止住了泪，有些困惑地说：可是我习惯了，我不怕疼的！
    顾言笙眉头紧蹙，他家小鱼到底吃了多少苦啊！
    他心疼地亲了亲沈堪舆仍挂着泪水的眼角，小鱼，你爸爸那边，我托你阿修哥哥问过医生了，并不是那么紧急的。我现在也算是小有资产了，在医院也有点儿人脉，我联系你阿修哥哥，帮他找个合适的□□。但是你不要再动给他捐肝的心思了好吗？
    沈堪舆一贯是相信顾言笙的，又想起母亲那天说的话，可是我妈妈说我爸爸的情况很紧急
    顾言笙打断他：她骗你的。就是想让你着急，赶紧给你爸捐肝。
    啊？沈堪舆相信顾言笙，可期待了母爱太久的他，也不愿意相信他妈妈会这样骗他。
    好了，小鱼。不管你爸爸的情况紧不紧急，你现在都怀着孩子，心脏也有些小问题，还有贫血。你根本就不符合捐肝的条件的。交给我吧。
    于是，沈堪舆和顾言笙终于和好了。
    他也没再提捐肝这回事。
    熟料，过了几天，沈堪舆出门去超市的时候，被一群带着相机、话筒的人团团围住了。
    沈先生，我们是《金牌调解员》栏目组的工作人员。冒昧问一下，您真的对您的父亲见死不救，哪怕母亲跪在您面前，也不肯给父亲捐肝吗？
    沈堪舆吓了一跳，慌张地说不出话来，我我没有
    那您的意思是愿意给父亲捐肝了？
    可是阿笙说
    救自己的父亲，还需要征求别人的同意吗？
    沈堪舆被一声声质问吓得脸一下子就白了，可那些人仍不肯放过他。
    好痛
    他捂着疼痛骤起的肚子俯下身去
    小葫芦
    第16章
    沈堪舆恢复意识的时候，他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人还没完全清醒，手先下意识地伸手按上了小腹。感受到那里仍是凸起来一个小小的弧度，他长舒了口气。
    小鱼？你醒啦？顾言笙注意到沈堪舆的动静，连忙握住他的手。
    嗯阿笙他有些害怕，又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好了小鱼，顾言笙一下一下轻轻地摸着他的头发，小鱼不怕，所有的问题，都交给我来解决。你就负责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和小葫芦。好吗？
    听着顾言笙低沉温柔的嗓音，沈堪舆眼眶一热，嗯
    《金牌调解员》节目的录制时间是在三天之后。
    顾言笙没有让沈堪舆参加，只有他和宋黎、顾军去了现场。
    听着那对恶心的夫妻在那里好一通唱念做打，顾言笙强自压抑着自己内心的火气。
    宋黎女士也是气得不行。她家小鱼还怀着孩子呢，身体又不好。多么黑心的父母，才能想出用舆论逼这样的孩子把肝给了他们的坏主意啊！
    宋黎正想跳上台去跟他们理论，却被顾言笙按住了，妈，还没到我们上场的时候呢。
    终于，那对不配为人父母的黑心夫妻说完了。
    顾言笙相当冷静地走上台，拿起话筒只问了一句话：你知道他怀孕了吗？
    场下一阵哗然。
    沈堪舆的妈妈李清神色变幻了一下，我是那孩子的祖母，我当然也是心疼堪舆肚子里的孩子的但孩子没了还可以再要，他爸爸没有他的肝，却肯定是熬不过去的啊！难道生他养他爸爸不比一个还没成型的胚胎要重要吗？我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啊说着，她还捂着胸口，一副既心疼儿子，又放不下老公的样子。
    您不去演戏，还真是可惜了。顾言笙冷哼一声，据我所知，肝硬化从早期到晚期，一般需要510年，甚至更长的时间。虽然我无法从医疗系统中调取沈之航先生的体检报告，但我可以看到你具体什么时候做了体检。
    顾言笙给工作人员递了个眼神，对方便将沈之航的体检记录投影到了大屏幕上。
    此前，您并不是每年都做体检，直到三年前那次体检之后，才开始每半年体检一次。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是从这次体检中检查出了自己的肝脏有问题的呢？
    屏幕上切换了下一张照片，那是沈之航参加酒会时同人喝酒的照片。
    可是两年前，您还照常参加酒会。我调了监控，那天您也没少喝呢！那么我是不是理解为，这个时候，您的肝硬化还处在早期阶段，所以您并不把它当一回事？
    那么请您告诉我，为什么您的肝硬化短短两年，就发展到了不得不靠讨要我妻子的肝才能活命的地步？要么，是您不注意保护身体，加快了病情恶化，所以你不爱惜身体为什么要我的妻子来买单？要么，就是您的病情根本就没有您所说的那么紧急，只是故意夸大病情，来骗取我妻子的肝而已。
    您敢把您的体检报告公之于众吗？敢把您的主治大夫请到这里来阐释病情吗？
    李清和沈之航哑口无言。
    接着，他们更加绝望地看到，许多旧时的邻居一个接一个地走上了台。
    堪舆这孩子可怜啊两三岁的时候就经常一个人在家门口晃悠，身边也没个大人。有一次我怕他小小的一个跑丢了，就把他带到我家，孩子一直喊饿。可过了三四个小时他妈妈才来找
    那天我刚好在小花园儿里晒太阳，正好看见他爸爸一脚把这孩子从家里踹到门外。孩子都呕血了也没人管！我看他可怜，那么冷的天儿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裳，躺在门口一直吐血，我实在不忍心才把他送到医院
    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每次过节，堪舆这孩子就不能进门。尤其是过年的时候。老是可怜巴巴跑到我家门口看我们吃年夜饭。有一次我叫他进来吃点儿，他还说自己晦气，不能把霉运带给我们这么好看的孩子，怎么就被他们养成这个样儿？
    我家孩子和堪舆是一个班的。听说他经常带着伤来上学呢！那脸上都经常有被人扇巴掌的痕迹，这身上看不见的地方就更
    一桩桩，一件件。
    明明顾言笙早就知道了沈堪舆的经历，可听到当年亲眼见到小小的沈堪舆在吃人的原生家庭挣扎求生的人讲述这段过往，他还是觉得胸口一阵阵拧着疼。
    他的小鱼，到底有多好，才能在这样的家庭下，长成现在这样善良美好的样子啊！
    而这些年已经把沈堪舆当自己亲儿子看的宋黎女士，更是扑进自己老公顾军的怀里，泣不成声。这样好的孩子，怎么就被这对黑心夫妻这般磋磨呢？
    最后，沈堪舆这些年的体检报告被投影到了大屏幕上。
    扩心病、早期心力衰竭，胃出血，还有难产导致的大出血
    哪一个放在旁人身上，都可能是要命的大毛病，可沈堪舆坚强地活了下来。在顾言笙五年来的照顾之下，现如今的他，体检报告才勉强大部分都达到了正常的指标。
    我妻子在这对所谓父母的苛待之下，落下了一身病痛。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养得健康了一些，绝对不允许再有任何人伤害他。
    晚上回到家，甜甜已经睡下了。往常都会在客厅边看电视边等顾言笙回来的沈堪舆却没在客厅。
    顾言笙找到卧室，发现他家小鱼把自己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而那被子正不住的抖动着。
    顾言笙动作轻柔地把杯子掀开，小鱼宝贝怎么了？怎么又难过了？
    呜呜呜阿笙，我，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沈堪舆抽噎着说。他肯定偷偷看了网络直播。
    傻瓜，顾言笙吻去了他眼角的泪，你是我的宝贝，是我的小王子。能成为你的骑士，为你披荆斩棘，是我的荣幸，怎么会是麻烦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声哔哔：这章的医学知识以及与节目相关的剧情皆为没有常识的作者我本人查阅百度+合理修改而来，如有不合理之处，请理解为剧情需要~
    第17章
    沈堪舆怀甜甜的时候，顾言笙对他毫不在意。即使有着身孕，沈堪舆也是自己照顾自己。一个人挺着日渐沉重的肚子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再做一大桌子菜等顾言笙回来。
    虽然他做的菜极少能进得了顾言笙的肚子，大部分都分了好几顿被沈堪舆自己吃掉，或是干脆喂了垃圾桶。可他乐此不疲。
    有的时候，孕反和经常闹革命的胃折腾得他难受得狠了，两三天只喝点水也不是没有过的。因为没有人会在意他，他只有自己。
    可怀着小葫芦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
    顾言笙将他的母上大人宋黎女士请来给沈堪舆和甜甜做饭，还每周请三次钟点工打扫家里的卫生，以确保沈堪舆这个闲不住的不要再把自己给累出什么毛病来。
    但没想到，让沈堪舆孕期好好休养的最大阻力，却是甜甜。
    可能是因为自己小的时候从来没有从父母那里得到过温暖，便想将自己身上所有的缺憾都补偿到女儿身上，小丫头被沈堪舆娇惯得不像样。顾言笙想教训她的时候，一大一小两个他在这世上最爱的人就一起眼泪汪汪地瞅着他。
    最后自然是不了了之了。
    小小的孩子也是很敏感的，甜甜就很明白自己家里的家庭地位。每次犯了什么错，往沈堪舆怀里一扎，爹地肯定就不忍心教训她啦！
    不过，随着沈堪舆腹中的小葫芦将他的肚子撑起越来越大的弧度，顾言笙越来越忍受不了顾雨甜这个小胖丫头了。
    今天，顾言笙下班早，便打电话给宋黎，说他去接甜甜就好，让宋黎今天就早点回家去陪他的空巢老人亲爹顾军先生。
    于是，当顾言笙带着甜甜回到家，看到小胖丫头直直地奔向沈堪舆，然后一把搂住了沈堪舆，顾言笙活活被吓出了一声冷汗。顾雨甜，你做什么！
    甜甜被爹地吓了一跳，愣了一下，从来没受过此等委屈的小丫头惊天动地地嚎哭了起来，顾言笙的耳膜都快叫她给震破了。
    而沈堪舆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竟然弯腰将顾雨甜抱了起来！
    顾言笙又想去把小丫头接过来，可刚刚被小胖丫头挂着一串鼻涕泡儿，搂住爸爸的脖子怎么也不肯松开：爹地坏！骂甜甜！呜呜呜呜不要爹爹！只要爸爸！
    沈堪舆抱着小丫头晃了晃去，就仿佛她还是个一两岁的小娃娃似的，甜甜不怕不怕，爹地跟你玩儿呢！说着还拐了一把顾言笙的胳膊：是不是啊？
    媳妇儿都发话了，顾言笙敢怒不敢言：对对对，爹地跟你玩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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