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宰(10)

    你！同伴赶紧拦住小粉丝，公众场合，注意注意。
    怎么这样啊！什么人啊！没怎么骂过人的小粉丝，一时间竟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这种感觉。
    同伴安抚道：别忘了正事儿，群里大家还等着咱们拍到好照片给他们分享呢。
    冲进会场的周见言被人引到第二排靠左的位置做好，他平时没怎么和圈内人来往，于是认识的人也不多。
    正打算掏出手机的周见言，忽又想起成哥的嘱托。
    老实坐着，把脸展现给镜头。
    他身边的位置很快来了人，正是刚结束红毯的瑜修。
    俩人坐在一起属实养眼，连摄像老师都忍不着冲着他俩拍。
    周见言面无表情，甚至有点儿不耐烦。
    而瑜修则唇上挂笑，看上去相当有亲和力。
    不得了，一对比就更明显了。
    连坐在屏幕前的周见繁都气得拍了桌子，他立马打电话给小林：去预定小雨老师的课，等周见言参加完今天的活动就送他去！
    很快，红毯现场周见言模糊快走图，被制作成了表情包，配文字：搞快点！老子要下班！
    传播速度甚广。
    只能僵坐的周见言，很快就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儿酸。他抬头一看，发现场地上方也全是灯。
    他一忍再忍，忍到摇臂摄像调转方向后，立即抬手揉眼。
    突然，周见言感到肩膀一沉，他下意识向后躲。
    瑜修表情一僵，随后又挂上笑容，对周见言说：认识一下，我是瑜修，久仰大名。
    周见言，不敢当。周见言回答，他侧头看瑜修，发现那人也在看他。
    虽表面挂着笑，但周见言总觉得让笑容之下隐藏着深沉的情绪，像极了滑腻腻的有鳞片的生物。
    突然，周见言想到资料上的一行字，当你面对其他人有了直觉判断，它大概率就是提示。
    什么提示？那种隐藏的深层次情绪又是什么？周见言陷入沉思，脸上愈发没有表情。
    这一幕放大到视频上，瑜修的粉丝一下子就炸了。
    画面上，周见言躲着靠近的瑜修，脸上面无表情。而瑜修则挂着笑，似乎是在讨好周见言。
    有的骂周见言不尊重人，有的心疼瑜修遭受冷遇，有的直接问候了周见言家祖宗十八代。
    一时间，乌烟瘴气。
    一边处理工作一边追直播的顾至放下手头的文件，他打电话叫来林舒意，：查一下这个叫瑜修，重点在超凡背景。
    瑜修？那个演员？林舒意问：这个人因为涉及一次超凡暴走事件，曾经在我们的调查名单里，排查结果为没有异常。
    没有异常吗？顾至沉思片刻，从他周围人身上入手，重新查。
    好。没问为什么，林舒意接到任务后离开。
    等顾至处理完这件事，直播已经进入颁奖环节，嘉宾席的灯光一下子暗淡下来，不再时刻被明亮灯光烤眼睛、被镜头检视的周见言，立马放松身体，歪坐在椅子上。
    而此时，广博大厦的楼上，黄大志正盯着后台数据。如果有异常，他需要第一时间进行处理。
    直播在持续进行，越来越多的人涌入直播间，程序员们的压力陡然增大。
    突然，他的电脑跳出一个自动弹窗，弹窗标题异常醒目。
    孕妇惨遭被撞，一尸两命。
    配图竟是周见言与被撞孕妇！
    这拍摄角度非常刁钻，看上去像是周见言撞了孕妇，并推了她一把。
    黄大志认出了照片里的人是他的妻子，他的手颤抖着掏出手机，哆哆嗦嗦地拨通妻子电话。
    嘟嘟嘟声不断响起，可却不人接听。
    他浑身卸力，整个人瘫在座椅上。
    啪嗒一声，手机掉在地上，屏幕上，一个红色飞鸽图标的APP正闪烁着光芒，正在运作中。
    而此时，广博的CEO作为颁奖嘉宾，公布了年度热搜人物。
    大屏幕切换到周见言和瑜修这里，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一个绝对能够代表人气的奖项，究竟会是谁的。
    弹幕已经疯了，瑜修的名字满布。
    瑜修坐直身体，微笑向镜头示意，表情得体大方，看上去非常淡定。
    CEO开始播报数据，很快，大屏幕上显示出三个字：周见言。
    周见言心里砸下两个字：腥风血雨，大屏幕向他切来，周见言不得不收敛惊讶的表情，站起身，打算绕过身边的瑜修，前往舞台。
    突然，一双长腿拦住他的去路，周见言低头看，正正好发现瑜修张开的双臂。
    现在拦路的都这么嚣张？周见言此时的身体素质可比以往强多了，他想也没想便双腿一抬，很轻松地越过瑜修，朝前走去。
    导播老师在来不及收手的瑜修那里，停顿了好几秒。
    真不嫌事大！
    场内的人开始交头接耳，低声说着些自我揣测的小话，传到瑜修耳朵里，这个一贯温柔示人的君子嘴角僵硬。
    但他忽而又想到什么，缓缓勾起嘴角，表现得愈发淡然。
    看见瑜修这样，粉丝的心情可想而知。
    接过ceo手里的话筒，对方示意周见言说点儿什么呢？
    思绪转瞬即逝间，会场的灯光突然闪烁。
    啊！怎么了！
    很快，整个场地陷入一篇黑暗。
    场下尖叫起来，惊慌失措的情绪不断蔓延，很快影响到周见言。
    糟了，我还没掌握共感力！他感受到自身情绪的不断蔓延，被迫听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嘈杂声音，听见男士女士的咒骂，听见此起彼伏的大呼小叫。
    以及，楼上某个地方传来不似真人的吼叫，其中夹杂着怨怼与绝望。
    这些，像潮水般涌入周见言的周身，像是要把他溺死在这里。
    他闭了闭眼，试图将那些不安分的莹白色粒子收敛起来。
    直播间的画面，同时变得漆黑。弹幕一片问号，守在直播间的观众现在就只能听到声音，却啥也看不到。
    怎么回事儿啊，有没有人管啊，我刚刚听见我家爱豆的叫声了，现场不会有事儿发生吧！
    工作人员也是一片慌乱，台侧的主持人拿着话筒让大家稍安勿躁，说是电路问题马上解决。
    你感受到晃动了吗？我感觉地震了！
    地震？地震了！
    越来越多的人起身，他们推搡着想要朝外走，可现场一片昏暗，只有后几排粉丝席有零星的手机光芒点缀。
    这下彻底乱套了！
    守在直播间的顾至赶紧起身，走至门口，接起电话。
    滴滴
    老大，广博大厦的超凡力量散逸，有人失控！林舒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阿档距离最近，已经先赶过去了，我这边正在调集人手。
    手机那端的人已经冲出房间，我现在赶过去。他挂断电话，猛踩油门，车子冲了出去。
    同样的，看直播的周见繁开车带着孟子清，也朝大厦赶来。
    巨大的爆炸声从大厦里传出，正好在广博大厦附近的人录像上传，广博一下子炸开。
    可几秒后，这破app竟然直接宕机，完全无法使用。
    饱受折磨的周见言终于控制住自己，他甩甩头，打开话筒的开关。
    全部坐回去！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穿透性极强，一瞬间，场内乱糟糟地声音消失。
    瑜修在一阵恍惚下缓过神来，他捏紧手腕，发现自己竟然被共感力所影响。
    这是共感力的一种使用方式，能够帮助使用者将自己的想法施加给其他人，初级者只能影响一瞬。
    但在如今的场合，刚好用来帮助大家冷静冷静。
    冷静下来的众人，终于有能力去思考，他们大多就近坐回椅子上，等待主办方处理。
    周见言小小的呼出一口气，他沿着舞台边沿绿色的紧急通道标示朝外走，决定主动出去探探情况。
    第17章
    他依靠共感力，敏锐地察觉到危险在楼上。
    莹白色粒子猛地渗透天花板，一瞬间来到危险边缘。
    周见言的心灵海感知到异常能量，能量在快速凝聚，形成巨大的黑团，仿佛随时都会爆炸。
    如果黑团能量爆炸，整个广博大厦没准也会跟着爆开，那大厦里的人，一个也别想活。
    想到这，周见言头脑一热，同楼梯通道向上跑。
    越是向上走，周见言越觉得自己大脑发胀，情绪也不受控制地暴躁起来。
    这应该是那黑色能量团的影响，他强撑着走完最后几个台阶，来到新的楼层。
    就是这层了，周见言看着游离在空气中的黑色能量粒子，心里一震。
    能量竟然溢散到这种程度，他突然想到林舒意给的资料里，有特别强调超凡能力者在觉醒和失控的时候，都会伴随大量的能量粒子溢散。
    粒子溢散会影响附近的能量场，周围人很容易受到波及，甚至跟着觉醒或失控。
    他又向前走了几米，到了技术二部，门开着，一团团聚合在一起的黑色能量团漂浮，地上横七竖八地躺倒一片人。
    有大部分人汇聚在门口，你挤我、我挤你的压在一起，他们昏迷前似乎在向外逃跑，可惜没能成功。
    周见言弯腰，伸出手探向一个男人的鼻前，感受到人呼吸时的气流。他收回手，重重呼出一口气。
    就在这时，他透过隔壁的窗子，和一个吊在天花板的人对上了眼睛。
    那人中等身材，头发稀疏，周围一团团黑色粒子，他的身边，是一把用纯粹能量具现出来的黑色键盘。
    周见言不受控制地后退两步，男人死死盯着他，眼睛染上一片幽蓝。
    角落里，一个男人把自己藏在阴影里，浑身颤抖，但他的眼睛却极亮，兴奋地双手揉搓。这个人，正是棍哥。
    他握着一步黑色手机，手机屏幕上，一个红色飞鸽正扑闪着翅膀。
    哗啦，在巨大的声响中，周见言眼底映出破碎的玻璃，砸在地上的黑色键盘，以及向他冲来的男人。
    去死，都给我去死！男人吼叫着，略肥胖地身体竟轻松抬起歪倒在路上的主机。
    黑色能量粒子裹挟着主机，以极快的速度朝周见言砸来。
    怎么办！怎么办！
    情急之下，他周身游离的莹白粒子竟自动凝聚，形成了一个半透明屏障，为周见言抵挡住了这一击。
    同时，周见言感受到身体有一瞬间的钝痛。
    这是他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周身的这些莹白粒子，和他是一体的。
    思绪回转，意念之间，那些莹白色粒子突然形成粗壮的绳索，快速缠上男人。
    绳索刺激了男人，男人周身的黑色能量粒子大涨，主机、显示屏、键盘通通飘了起来，齐齐向周见言袭来。
    周见言的心脏猛地一条，他意识到自己若是被这些东西砸中，不死也得半残。
    他想也不想扭头就往回跑，而男人飘在空中，速度极快地冲了上来。黑色键盘突然伸出两条粗壮的黑色长蛇，它们猛地蹿上前，一把捆住周见言的两条腿。
    啪！周见言狠狠栽倒地上，膝盖剧痛。他再一次忍着剧痛，调动力量。
    莹白色粒子一下子冲了上去，直接侵冲向男人的大脑。
    男人恍惚有一瞬间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飘了起来，周围一片狼藉，面前有位跌坐在地上的年轻人。
    我这是怎么了？
    你失控了！周见言试图和他交流，你
    你的妻子被人撞死了，一尸两命。突然，男人身后传来声音，棍哥扒在门框上，大声说。
    一尸两命，一尸两命，这句话像催命符一般，让那些正在溢散的黑色能量重新回去，男人也就是黄大志哭着哀嚎：我的妻子没了，我的孩子没了。
    都去死！他的脸上一阵扭曲，眼球睁大，血管爆出，他招来键盘，双手在键盘上快速点击，一连串代码开始围绕他形成巨大的带着毁灭意味的武器。
    那是一把暗红色的长刀，利刃染着火焰，周见言认出这是一款古早讲述英雄远征单机游戏里的热门武器。
    躲不过的，周见言拖着伤腿努力向后撤，他的心脏在疯狂跳动。
    新人！
    一个身影突然挡在他的面前，周见言眼睛模糊地看向前方。
    在黑色火焰席卷中，高大壮硕的男人身体形成了巨大的阴影，将周见言遮蔽了进去。
    额！他发出轻微的闷哼，但身影却没有丝毫动摇，暗棕色能量粒子在他身边汇聚，逐渐形成了一个高大威猛的棕熊。
    周见言震惊地看着这一切，抵挡住重击的阿档故意轻松地调侃：离远点儿新人，前辈帮你揍他！
    黑色能量粒子和棕色能量粒子很快缠斗在一起，巨大棕熊猛地向前撞去。
    砰！棕熊猛地撞上长刀，整个建筑物突然一震。
    阿档的攻击直接、干脆，充满了力量的美感，让人看了热血沸腾。
    周见言受到这样情绪的感染，突然有所明悟，他调动共感力，让那些莹白色粒子漂浮起来，附着在阿档的棕熊身上。
    一瞬间，阿档感受到自己的力量突然加强。而棕熊的身体表面，则具现化出了一条银白色的铠甲。
    他重拳出击，棕熊猛地朝前一砸，黄大志的火焰长刀四分五裂。
    他乘胜追击，拳拳砸出，砸碎了那把黑色键盘，砸散了游离在黄大志周身的粘稠例子。
    黄大志狠狠跌倒在地上，鼻青脸肿。
    成功了？周见言嘴角咧开。
    嘿，新人，我是不是非常厉害！阿档得意地回身冲周见言炫耀，他和棕熊笑得灿烂，一口白牙亮得惊人。这下必须得佩服我了吧？
    你，怎么了？阿档眼里映出周见言睁大了眼睛。
    小心！周见言声音出口的同时，一把黑色的长矛狠狠朝阿档的胸前刺来。
    不要！不要！不要！莹白粒子应激爆发，它们迅猛地缠绕住长矛，左右它的方向，消减它的威力。
    可周见言的力量实在太弱了，他只能让长矛发生偏移。
    血色蔓延，阿档的身躯缓缓朝地面砸去，他的肩膀一片模糊，身后的棕熊痛苦地消失在空起来。
    周见言咬破了嘴角，他脸上木木的，脖子歪歪，两个极亮的眼珠子动了动，他看着手里握着长矛的棍哥，轻声问：你在做什么呢？
    你该死。他叹息道。
    声音刚落，棍哥就感到一阵窒息，他不受控制般自己的手掐住自己的脖子。
    皮鞋踏在地面上，发出哒哒地响声，一声声踏在棍哥的心跳上。
    周见言勾着唇，脸上带着淡淡地笑，眼睛如一片幽邃地深蓝湖水。他一步步朝他走来，脸颊划过液体。
    阿档倒下的那一刻，周见言仿佛看见了雷子，看见雷子绝望又面带微笑的跳下楼。
    雷子说，你救不了我。
    他的黑色皮鞋踩到棍哥的胸口，只要带着力量，重重碾压下去，他就死了。
    刚缓过来的阿档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发出声音。
    你该死。周见言又重复一遍，棍哥哆嗦着绝望地看着周见言，却无法阻止这样一个魔鬼杀他。
    周见言俯瞰着棍哥，如同在看一只蝼蚁。他的心灵海沸腾起来，莹白的粒子上下蒸腾，由白转蓝。他的脸上逐渐爬上蓝色的妖异的纹路，不似真人。
    不要，不要，不要！！！
    棍哥青筋暴露，整个人处于极大的痛苦中，他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觉，一个个深黑色的影子逐渐向他靠近，它们表情狰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不要？为什么不要？
    你做了错事，就该得到惩罚。
    周见言低喃，脑海里再装不下其他思绪，只留下对恶的审判。
    这场景诡异极了，藏在楼道阴影里的瑜修玩味地笑了笑，他收敛起气息，渐渐与周围黑暗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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