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手链(19)

    见秦副将这般表情，关宏什么都明白了。
    那就是属实了，秦恒啊秦恒，枉我这么看重你，临走时直接把雁子岭托付给你，可你呢，却草菅人命，克扣他们粮食，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关宏又气又恨，几年前他带军队和大丹那一场大战中，秦恒拼死护他，是和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没想到他刚走，秦恒就做出这等出格之事。
    秦恒听出关宏话意，只得咬牙认错：将军，末将做错了，甘愿受罚。
    即日起撤去你副将之职，和钱虎一起去做城墙监管。关宏沉声道。
    秦恒岂能说不，趴下来谢将军不杀之恩。
    秦恒沮丧又绝望离开了，临走前恨恨看了林川一眼。
    这小子必须死。
    林川耸耸肩，刚才还想不结仇人，转眼就得罪一个了。
    但他不后悔说出这番话。
    关宏和颜悦色对林川说：你起来说话。
    林川谢过关宏，站起来，抬眼，看到一道忿恨的目光，他有点懵。
    这个叫子豪的人对他怎么有这么深的敌意？他并不认识此人。
    难道是原主的仇人？
    原主只是叶府一个下人，如何会得罪关大将军身边的人，不该啊。
    手套的事你做的好，你能为他们出头说话，是个义气之人，你真的能保证你的朋友可以医治他们？关宏问。
    林川毫不犹豫点头：是，将军，我愿以我颈上人头担保，我和我的朋友会医治好他们。
    关宏沉吟道：那就依你，伤奴病奴的事就交给你来处理，需要什么药材直接禀报给我。
    将军不仅威风凛凛，气吞四海，还是一个极善之人，待小人把实情告诉大家，大家一定会为将军马首是瞻。
    林川大喜，跪下来拍了关宏几句。
    没有人不喜欢被拍，关宏也不例外，他露出笑容。
    林川突然想起大丹偷袭之事，忙又叫道：将军，小人还有重要军情要禀报。
    关宏还未回应，李子豪立刻拔剑指着林川喝道：你这个犯人能有什么军情禀报，我看你就是大丹的奸细。
    林川瞥了一眼指向胸口的剑，神色坦然：这位官爷，我怎么就成了奸细呢？
    你不过是一个犯人，如何会有军情禀报将军？你是不是想蛊惑军心？李子豪疾言厉色说完，冲关宏行礼：将军，把这个奸细交给末将处理，末将一定让他原形毕露。
    林川冷冷盯着李子豪，毫不惧怕。
    关宏仔细看着林川后，上前把李子豪的长剑拨到一边，目光烁烁：林川，你可知道谎报军情是什么罪？
    我知道，掉脑袋的罪。林川干脆回答：将军请放心，小人还是非常珍惜小人的脑袋。
    好，那你说。
    林川刚才那段话其实已经触动关宏的心了，这会，凭借这一段对话，林川是真的引起关宏的注意了。
    我前日去了一趟大丹，在他们军队营地听到他们的头说三日后要偷袭雁子岭。
    三日后偷袭雁子岭？
    你前日去了大丹？
    关宏一连提出两个问题，目光直视林川。
    他要从林川眼睛里看是真话还是撒谎。
    林川坦然站着，任凭关宏打量。
    他虽然隐去内力气息，但他毕竟是上元境界，面对关宏他坦荡自然，即便关宏用内力施压，却没有给林川造成压力。
    见林川面色不改，关宏收了内力，陷入深思。
    呼延王曾经和大秦关系很好，但后来因那件事对大秦有相当深的意见，有点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不过很少侵犯大秦边界，没想到这呼延王一病倒，呼延胜就露出野心，居然三番五次针对雁子岭。
    他爹都不敢明着和大秦翻脸，他胆量倒是不小。
    半年前呼延胜被他重挫一次，安分一些，没想到又要偷袭雁子岭。
    他这么快回来，也是因为担心呼延胜会再次偷袭雁子岭。
    不是三日，将军，已经过去两日，明日就是了。林川提醒。
    你闭嘴，将军面前哪来你插言的份。李子豪厉喝。
    林川很想跟李子豪干一架，他是上元境界他怕谁，但刘文成是千叮嘱万叮咛让他不到掉脑袋紧要关头，不许显露上元境界，他是答应了的，为了不让刘文成操心，他忍了。
    林川低下头，强迫自己不看李子豪，可看在关宏眼里，他是被吓傻了。
    子豪，不要吓到他了。关宏有些奇怪，这李子豪虽然跟他时间不长，可一向稳重沉着，从不多言，今日这是怎么了。
    是，将军。李子豪抱拳。
    你说你去过大丹，你是如何去的大丹，你就不怕去了被大丹人捉住？关宏看向林川。
    当然托你那位好副将的福，才有机会去大丹旅游一次，林川心道，嘴上详详细细把去大丹的经过说了一遍。
    还说你不是奸细，你居然能从大丹全身而退，必是奸细无疑。李子豪又沉不住气了。
    关宏这次没有制止李子豪，也是疑惑望着林川。
    看样子不拿出点实力出来，关宏是不会相信他，林川暗想。
    见林川不回答，李子豪冷笑一声：怎么，被我说中了吧，将军，那大丹军中虽不比我大秦能兵强将多，但对付这厮的人还是有的，他怎么就没有被发现呢？还从呼延胜帐篷上取了油布回来，这可能吗？恳求将军把这个奸细交给末将来处里。
    李子豪再一次重重向关宏行礼请求。
    这关宏迟疑着。
    这人难道是顾焕之的人？林川眯起眼，老子不发威，你当老子是病猫吗？
    他趴下行礼：将军，小人可以说出全身而退的缘由，但需要这位回避一下，小人只能向将军一人说明。
    哦？关宏不解。
    李子豪慌忙阻拦：将军不可听他信口谗言，将军还要小心他对将军不利。
    林川嗤笑起来：这位官爷，小人能对身经百战的大将军不利，你这是高抬小人呢还是贬低大将军呢？
    你李子豪被林川噎的顿时说不出话来。
    好了，子豪，你先回避片刻。关宏道。
    将军，不可。
    李子豪还想劝说关宏，关宏却对他摆摆手，一副不愿听的样子，李子豪只好给林川一个警告的眼神，不情愿的离开了。
    说吧，不过本将军希望你能如实说，如果被本将军查出你撒谎，会要了你脑袋。关宏一脸威严表情。
    31
    林川缓缓伸出手：将军请看。
    关宏注视林川手掌，脸色大变，从震惊到不可思议：不可能，不可能。
    林川只是浅笑着。
    关宏做梦都没想到，他军中居然有一个内力如此高的犯人。
    半晌，关宏才回神低声说：你这么年轻，如何做到的
    关宏也修炼心法，但善武学，一直卡在中元境界不动，他以为这就是他顶峰境界，他知整个大秦上元境界也不过几十人，几乎都被皇帝和唐王征用，所以眼前这个年轻人，让他太过震惊。
    回将军，小的从小有心疾，吃了大量奇珍异草，可能机缘巧合而已，不是小的不肯跟将军细说，是小的自己也不知道会这样。林川一语带过，但又说的很诚恳。
    他相信关宏会信。
    果然，关宏信了他那句吃了不少奇珍异草，以为是那些奇珍异草助他达到上元境界。
    你为何成了犯人？突然想到林川身份，关宏有些奇怪。
    林川苦笑一声：我本无罪，只因小人府上小姐误杀了人，老爷和小姐对小人恩重如山，所以小人就自愿为小姐顶了罪。
    反正他替叶玲珑顶罪这事整个柳叶镇的人都知道，他也没什么要瞒关宏。
    原来是这样，倒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若不然，无论是大牢还是军中都是困不住他的。
    关宏心里对林川好感又增加几分，想到刚才看到的，关宏直觉，不可错过眼前这个年轻人。
    你既然本无罪，又为雁子岭犯奴做了手套，还愿意给那些伤奴病奴治病，本将军就赦免你的犯人身份，让你做他们中的医官可好？
    林川本想说自己不会医术，会医术的是他的朋友，但转念一想，这是个机会，不能错失良机，刘文成会医术和他会医术也没什么区别，不懂他会问呀。
    小人谢谢将军了。林川一脸欢喜谢过关宏。
    关宏想了想说：我知道你本事厉害，但我暂时却不能让你入军，大秦还没有从犯人直接入军职的先例，我必须要上奏皇上才行。
    林川满脸感激：将军能赦免小人犯人身份小人已经是不胜惶恐，至于军职职位小人连想都不敢想，小人也不想将军因为小人坏了军规，而被人非议。
    又谦逊，又知礼，还懂得为他着想，这个年轻人品质真难得。
    你能这么想，本将军太高兴了，你起来吧，拿着我的信物去做事，必要时连雁子关那边物资都可以调动。关宏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递给林川。
    林川起身，双手接过玉佩，再次谢过关宏，欲言又止，终道：将军，小人的事能否请将军为小人保密，小人不想成为瞩目之人，只愿安静生活。
    本将军答应你。关宏说完，心里颇有些遗憾，也庆幸自己没有直接拉林川入军职，他应该和武子轩一样，都是不为权势所动心之人。
    林川没想到关宏答应这么爽快，高兴之余还有些奇怪，要是知道他是因为前面有了一个武子轩才答应这么爽快，一定更想见识见识武子轩了。
    林川拿着关宏给的玉佩，大摇大摆进了砖房。
    老刘，老刘。
    刘文成正开启听觉，却因砖房墙壁太过厚实，听得不是太清楚，但也知道林川无事，听到林川这么叫喊，忍不住摇摇头。
    林川定是如愿了，不然他不会这么张扬。
    喊什么喊？是不是找死？监管士兵过来呵斥。
    林川抬手亮出关宏玉佩，冷冷道：这位官爷，我现在不是犯人身份，我是大将军亲自封的医官，我来找刘文成。
    监管士兵一看是关宏玉佩，吓得赶紧行礼：小的知错，医官大人尽管找人。
    这还差不多，林川斜了他一眼：你去忙你的吧，我和这几人说说话。
    是。监管士兵乖乖退到一边去了。
    鹬白和小贤惊喜围上来：大哥，将军真的给你玉佩，让你做医官了？
    这还有假。林川把玉佩在他们眼前晃了晃，收到怀里走到刘文成面前：老刘。
    你是如何说服关大将军的？刘文成低声问，这才是他关心的重点。
    林川揽着他的肩头：走，出去和你说。
    二人出了砖房，林川原原本本把事情经过讲给刘文成听。
    秦副将被撤职了？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刘文成笑道。
    想起李子豪，林川沉声道：还有个比他更讨厌的人呢，是大将军身边的人，叫李子豪，也不知道为何看到我就非常不顺眼，说我是奸细，长剑抵着我的脖子要将军把我交给他处置。
    李子豪？刘文成拧眉，他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么一个人，忙追问：那后来呢？
    我自然是用我的聪明智慧化险为夷了。林川笑嘻嘻道。
    昨日还发愁的事情，今日就成了，甚至比他预料的结果还要好，林川怎能不高兴。
    刘文成却拧着眉久久没说话。
    老刘，想什么呢？
    我在想那李子豪是不是顾宰相派来的人，对了，他长什么样子？
    个头不高，瘦溜，脸色有些蜡黄，下巴有几根山羊胡须，虽然看起来貌不惊人，但我总觉得他也是隐去了一部分气息，应该是个高手。
    听完林川所描述，刘文成心落到实地，原来是他。
    他心里有些激动，但既然李子豪如此针对林川，那他就不急着揭开李子豪的真面目，倒是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没有在林川面前表露出来，而是不动声色岔开话题：先不说他了，先说说你打算怎么医治那些人？
    医治这块，肯定要靠你了，我给你打下手，需要什么药材呀，需要什么物品呀，尽管说。林川嬉皮笑脸道。
    刘文成无奈道：我就不明白了，你这个假医官怎么会取得关大将军的信任？
    林川略有一丝得意：当然是因为关大将军慧眼识英才了。
    他可不想告诉刘文成他在关宏面前卖弄了，反正关宏也答应替他保守秘密了，刘文成应该不会知道。
    他最怕刘文成啰啰嗦嗦唠叨他了。
    林川凭着手里的玉佩，首先找了库房要了棉布，做了面罩和手套，再找一些焰硝，把伤病人住的地方全部撒上焰硝。
    刘文成不解，林川告诉他，他这么做是为了预防被传染。
    刘文成不在意：以前他们不是经常进去抬尸体出来，没戴这个我看也没事。
    林川摇摇头：士兵吃的好，身体又都比犯人们强壮，自然一时半会不会传染上，但还是不可大意。
    这话说完还没出两天，士兵营中就有人病倒了。
    伤病人住处。
    各种难闻气味扑鼻而来，隔着面罩，林川都差点窒息了。
    大家都挤在一处，这怎么行。刘文成蹙眉道。
    林川道：所以我们要把受伤生病不同程度的人隔开住才行。
    这时，屋里的人都惊恐望着林川二人，有人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官爷，我还能去干活，别把我拉走。
    林川朝哭声看过去，墙角落里蜷着一个和小贤差不多大的男孩子，放在胸前的手已经溃烂不成样子了，他全身哆嗦说。
    刘文成慌忙走过去，只看一眼，就低声问候秦副将来。
    男孩还以为刘文成是骂他，挣扎着要起来去干活。
    小兄弟，别害怕，我们是来医治你们的。刘文成柔声说，从怀里掏出小瓷瓶，撒了一些药末在小男孩的手上。
    男孩不敢缩手回避，眼睁睁看着药末撒到伤口上了。
    只一会，男孩突然叫起来：我的手不疼了。
    其他人一听，都求刘文成给他们医治。
    林川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你们别急，每个人都会得到医治，只要大家听话照做，好好配合。
    来人。
    从外面走进来两个士兵，林川指着地上的人说：你们统计一下，只有手受伤的安排到一个屋里，除了手受伤还有其他地方受伤的安排在另一间屋里，发烧的病重的安排远一点住处。
    是。
    在林川指挥下，很快，伤奴和病奴就区别开了，分别安排在不同住处。
    老刘需要什么药材你心里有数了吧，现在我们就去库房找去。
    林川带着刘文成朝库房走去。
    不远处，李子豪冷冷看着伤病人住处，见林川二人离开，就走了过去。
    他们两个人在里面搞些什么？他问守卫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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