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缃(7)

    从这边走过去大概要一百来米。柏总道，导航说的是左转从居民楼那边过去，嗯，没路啊？
    林兆景手里拿着中午买的咖啡，剧院不能带水进去，所以还剩了小半杯。
    我先过去扔个垃圾。林兆景指了指街尾的垃圾桶。
    柏陆行点点头，然后凑到柏总身边去看地图。
    林兆景掂量着手里的咖啡，想看看垃圾桶旁边有没有下水道，可以把剩下的咖啡倒掉。走出去好几步了，还能听到柏陆行和柏总在争论。
    你连地图都不会看了？
    不是，这个导航有问题，刚刚我们是从
    林兆景扔完垃圾正准备回去，就注意到街那边走过来两个人，其中一个看身形还有些眼熟，正想要仔细打量几眼，却看见他旁边站了个穿的颇为性感的女性。非礼勿视，林兆景默默别过了头。
    而此时柏陆行和柏总也走了过来，小景，那个地图有问题，我们还是从车开过来的路线绕回去吧。
    好。林兆景答应下来。
    在看到柏陆行的瞬间，林兆景突然想起来了那人的熟悉感是来自哪里，那不就是赵锦呈吗？
    他顿时慌张了起来，连看向柏陆行和柏总的眼神中都带上了不安，三十六岁的老男人吃醋就已经够可怕了，真让他俩看到了赵锦呈自己明天还能有命在，林兆景的脑海里同时响起了菊花台和铁窗泪。
    不对啊，两个啊，重点是两个，不能见不能见，赵锦呈不能看见柏陆行他们，柏陆行他们也不能看见赵锦呈啊！
    等等！林兆景企图出声喝止他俩继续往前走，等等等，我觉得导航可能没问题，我们还是继续跟着
    你这是干嘛！林兆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锦呈的惊呼打断。
    他转过头去看，同样地，把潜在情敌的特征刻进DNA里的柏陆行也大步走了过来。
    不出所料，柏陆行和柏总果然看到了，赵锦呈牵着他哥。
    他哥？
    此时的居民区街道上，只有他们几个人，气氛诡异而尴尬。
    江桔还拉着赵锦呈的手，半依偎的样子。他心里还在庆幸自己在项目对接时，从柏陆行办公桌上看到过林兆景的照片并且记下了他的样子，要不然让人看见锦呈带着自己，又该多出许多流言。
    而赵锦呈在这诡异的安静中，艰难地把手从江桔手里抽了出来，表情痛苦不堪。他在心底反复告诫自己，这是他老婆不是他哥，是老婆不是他哥，是老婆，不是他哥。
    最终还是林兆景出声打破了沉默，赵先生，赵总，真巧，在这里碰到你们。
    林助，哈哈哈，确实挺巧的。赵锦呈僵硬地笑笑，目光看到柏陆行和柏总时，迟钝的脑袋已经想不出说什么好了，这是你和柏总的孩子啊，都长这么大了啊哈哈哈。
    可不是长得够大吗，像两座山一左一右护在林兆景身边。
    嗯嗯，你和你哥的感情也挺好的。林兆景同样笑的生硬，那什么，不打扰你们兄弟了，先走一步。
    赵锦呈和林兆景满脑子只有怎么快速逃离现场，打完招呼就匆匆告别离开。
    而赵锦呈他们顺着导航走出几步后，江桔突然反应过来，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了赵锦呈的手，惊呼到：锦呈！那是增殖呀！
    赵锦呈看着他哥的脸上做出少年姿态的惊讶表情，终于忍不住伸手推开了江桔：等等
    怎么了？江桔凑过来关切的看他，不理解他为什么对自己如此冷漠。
    赵锦呈心里的不适感，在看到他皱眉心疼时达到了巅峰，实在忍不住捂嘴别过了头，痛苦地说：我有点想吐
    第20章
    赵锦呈本想等吃完饭再联系林兆景他们，谁知走到店门口竟然又和林兆景遇上了。
    林先生，好巧，又遇见了。赵锦呈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连带着捡回了几分平日里的绅士风度。
    而林兆景后悔夹杂着懊恼走了一路，回想着自己刚刚胡乱回答的那些话，不知道日后要怎么敷衍过去才好，哪里想到竟然又遇到了赵锦呈。
    明明只过去了几分钟，赵锦呈身旁又换了一个人。林兆景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在街上看到赵锦呈时，他身边是个红衣服的女人才对，后来变成了赵席云，他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看错了，现在看到赵锦呈身旁这位面生的小男生，一时间心里生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赵先生。林兆景表情凝重起来。
    林先生，我没有恶意。赵锦呈主动表明态度，说完就想起自己之前闹的误会，对林兆景身旁警惕自己已久的柏陆行说到：柏先生，上次和你说的事，现在可以好好聊聊吗？
    最终，一行人还是一起进了包厢。
    这位是江桔，是我的爱人。坐到一处后话就好说了，赵锦呈先是给林兆景介绍了江桔。
    林兆景听见赵锦呈的介绍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着江桔道：你好。
    江桔自然地握住他的手，有几分亲昵的意味，甚至还耸动鼻子嗅了嗅，高兴地说了句：闻到了，是甜的。
    赵锦呈哭笑不得，面对林兆景的疑惑，只得叫他们先坐。
    上次和柏先生有过一些不愉快，我想可能是因为我平日处事轻挑，再加上合作那日对林先生多有冒犯，柏先生对我有戒备是应该的。赵锦呈看向柏陆行和柏总，一番话说的算是十分给面子了。
    只是外面那些误会赵锦呈侧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江桔，见他一脸懵懂静待下文的样子，怕是不知道自己等会儿就要说他坏话了，于是实在没忍住勾起了嘴角，我交往过的人只有江桔，谁叫他平时太过善变，额外引起了许多误解。
    柏陆行和柏总对视一眼，觉得别人亲昵的场景实在矫情，却又不约而同的注意到了赵锦呈所用的字眼。
    果然，就听见江桔开口，对着林兆景说：我会变的模样可多了，你刚刚看到了的对吧。
    林兆景心里的猜测落到了实地，只觉得荒诞，比他第一次发生增值反应还要离谱，偏偏江桔说的轻飘飘的，好像这是什么理所应当的事：也就只有执道者和附执人能看见了，不知道末位说的还道自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实现，要是大家都能看见我幻形了，不就不会闹出这么多绯闻了嘛。
    林兆景被这一堆莫名其妙的词弄得头晕，甚至伸出手去牵柏陆行，只有这样握住他，才能真正让他觉得安心。
    赵锦呈接过江桔的话，用一顿晚饭的时间向他们解释了一个全新的，无比玄幻的世界。
    说是这世上确实存在一些超自然现象，连带着还有使用超自然能力的人，他们把这种能力叫做道，把会运用道的人叫做执道者。
    律者和首丈者都是执道者的一类。林兆景说到。
    那些律者，首丈者是什么意思？柏陆行拍了拍林兆景的手，示意他安心。
    律者，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妖怪成精，首丈者有天生的，也有后天悟道的律者。赵锦呈将自己所知的一切算盘托出，道，就是世界运行的规律，谁先悟出来，那就算是谁的。
    不过规律是有限的，末位就是最后一位后天首丈者。江桔抢答到。
    那这么说你们也是首丈者？柏陆行问到。
    我不是，我和你一样只是附执者，被执道者影响的普通人。赵锦呈道，说完眼神看向江桔，神色温柔：江桔是，他是最后一位先天首丈者，是世间万物变换，无形。
    那还道自然和附执者又是什么意思。柏陆行不解风情的打破了赵锦呈的深情款款，只是迫切想知道与林兆景相关的东西。
    这要从末位说起，在他之前，并没有执道者这一词，能够自由使用道法的只有首丈者，而末位的诞生断绝了其他律者成为后天首丈者的可能性，可以说是引起了众怒。赵锦呈道，说完又怕对方不动其中的利害关系，又用白话解释了一遍：就像是知识垄断，谁悟出的道就只能谁用，其他首丈者只能借不能学，律者连借的资格都没有，悟出某一条新的道就是律者们加入这个垄断圈子的唯一途径。
    然后末位找上了时间首丈者，回到悟道之前，悟了个还道自然，虽然他还是无可避免的成了末位，但是他打破了首丈者的垄断。赵锦呈道。
    懂了。柏总了然，开放版权，能学多少看自己的本事。
    赵锦呈笑了一声，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也就是说柏陆行道。
    也就是说，律者可以学，人类也可以。赵锦呈接过他的话，至于附执者，那是与执道者伴随而生的产物。律者和人类无意悟道后，乱用能力可能会造成恐慌，于是相应的会产生附执者，在执道者掌握能力前，将会由他们承担绝大部分的影响。
    道的运用只有执道者和附执者能看见，这是对执道者的保护，但是对附道者不会对吧。比如林先生就因此传出了风流名声，我在别人眼里也看上去就是突然分裂成了两个。柏总道。
    嗯，是这样。赵锦呈回道。
    所以，附道者要承担这么大的风险，应该不是谁都可以吧？柏总沉吟片刻后不解地问到。
    自然不是了。赵锦呈不自觉坐直了身子，只有执道者最亲近最信任的人，才会受到直接影响。
    二人正襟危坐，为了这两个最字，表情严肃认真的像是在讨论什么重大项目。
    林兆景可算是理清了这一堆奇奇怪怪的名称，也跟上了他们的脑回路。
    意思就是每个新生的执道者，都会影响一位最为亲近的人成为他的附道者？林兆景把这些拗口而奇怪的称呼念了出来。
    对。赵锦呈嘴角勾起笑意，温柔地说到：很浪漫不是吗？
    林兆景点点头，倒霉鬼和指定背锅侠，也不失为一种患难见真情。
    第21章
    江城的海堤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各自走着，林兆景、柏陆行和柏总也在其中，只有路灯的灯光偶尔投下，忽明忽暗的光线中，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林兆景手里拿着一张餐巾纸，在心里回忆江桔教给他的增殖方法，于是那张纸就悄无声息地变成了两张。
    增殖、复原，林兆景用手里的纸反复练习着，身旁的柏陆行和柏总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出声。
    再一次把纸巾变成两张后，林兆景分别把它们递给了柏陆行和柏总，他俩在拿着纸看了一眼后，竟然认真的收下了。林兆景没忍住勾起了嘴角，明明是他穷极无聊之下的举动，却感觉到了有趣。
    半晌后，他说到：陆行，我不太想去接触江桔他们那个什么执道者的圈子。
    嗯？柏总发出疑惑的问声。
    听起来好奇怪。林兆景把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那些东西听起来离得太远了，或许这个世界是有超自然的东西吧，哪怕我自己也领悟到了一些，可是我依然觉得我和你和其他的普通人没什么不同。
    嗯，那你是怎么想的呢？柏总问到。
    我只想掌握好现有的能力，控制住它，别再给我们的生活添乱了。林兆景说到这里突然笑了一下，语气轻松了许多：我真的没有什么欲望，要去悟哪门子的道，想去移山填海什么的。哪怕当时被增殖困扰，甚至把你变成了两个，我都没觉得自己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只是一个有点特殊的普通人而已。
    柏陆行牵上了他的手，回答他上一句话的同时，也安慰到：不想去接触就不接触，我们过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柏总也似有所感，拉住他另一只手，说到：我一直也没觉得小景你有什么特殊的，不用把自己归纳到那个圈子里去。
    林兆景被他们的话弄得哭笑不得的同时，也默默生出几分感动，与他们十指紧扣的左右手牵到胸口，轻轻一碰，你现在的状态，说这话一点都没有说服力。
    那你可以先把我变回去。柏总道。
    那不行。林兆景放下他们的手，继续往前走，我还没练习好，不敢往你身上用。
    你无师自通的时候都敢把我变成两个，现在有什么不敢的。柏陆行故意和他抬杠，也大抵是知道了林兆景不会再因此愧疚。
    果然，林兆景只是愤愤不满地捏了一下他的手，现在把你变回去，那两辆车谁开回家。
    可以叫代驾，我不想和这家伙待下去了。柏陆行嚷嚷。
    要嫌弃也该是我嫌弃你。柏总皱眉，还有，别想着乱用我的钱。
    柏陆行正想着和他呛回去，却发现林兆景正听的津津有味，不用猜也知道是想接机扒拉他的小金库，于是只好忍气吞声。
    见他俩不吵了，林兆景只好遗憾叹气，转移了话题：我们明天就回去吧。
    那明天中午去你喜欢的那家牛杂店吃饭吧。柏陆行道。
    那我想吃中辣的。林兆景提要求。
    不可以。柏总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
    海风逐渐大了起来，他们说话的声音被吹散，越来越远。
    第22章
    【兆兆，出来玩呀～】
    翌日一早林兆景就收到了江桔发给他的微信。
    纵使柏陆行千般提防，最终还是没能阻止得了林兆景和江桔还有赵锦呈加上微信。
    林兆景才刚刚醒来，眯着眼给江桔回消息：【我们今天要回去了，下次再聚吧】
    【好叭】江桔的失落透过文字传达出来。
    不过一会儿又发来一条消息：【还想带你去叫末位他们呢，他们正好也在江城】
    【以后会有机会的】林兆景回到。
    江桔并没有缠着他，回到：【也是，等我和锦呈回去后就去找你玩呀～】
    【到时候我教你怎么化形，咱俩可以一起捏脸玩！】
    林兆景：【好的】
    打完最后两个字，林兆景像是安抚好了小孩儿，把手机往床边一扔，翻身准备继续睡觉。迷迷糊糊中
    他伸出手想要抱个人，谁知左右两边都空荡荡的。
    这下林兆景睡不着了，从被窝里爬起来，神色恹恹。
    陆行。林兆景坐在床上叫人。
    半晌没人回应，他不情不愿地下床穿鞋。
    柏陆行在做早饭，柏总在客厅收拾东西，听见拖鞋的声音抬头看他，怎么醒了，不再多睡会儿？
    被江桔的消息吵醒了。林兆景没力气躺倒在沙发上。
    再躺会儿，吃饭叫你。柏总道。
    林兆景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没能睡着，又开口叫柏总：你过来陪我。
    我要收拾东西呢。柏总嘴上这么说着，还是坐到了林兆景旁边，娇气，离不开人。
    林兆景伸手抱住他的腰，心满意足了，连他的话都懒得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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