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优优(23)

    陆绵歆僵硬着坐到了对面，抬眸望了一眼纪星祤，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录完音了？他也只是照例寒暄了一句。
    陆绵歆点头：嗯，录完了。
    默了一阵，纪星祤突然开口：我正好想找你。
    嗯？找我？
    只是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所以只能等着在公司见到你。
    陆绵歆：那你，想说什么？
    那天，对不起，是我不清醒，冒犯了你。
    陆绵歆沉下眼眸，所以，果然是因为喝醉了脑子不清醒才会吻她的吧，她还可笑的一个人辗转反侧，东想西想。
    陆绵歆轻轻一笑：没什么，你不说，我都忘记了。
    是么，这样的事，就这么容易忘记吗？纪星祤望着他，眸间藏着隐约的苦涩。
    人嘛，这辈子会遇上这么多大大小小的事，变幻莫测的，最容易惹人烦恼了，最重要的是，要学会放开它。
    纪星祤怔了一瞬：你是这样想的吗？
    你不是吗？陆绵歆无意识地揪了片叶子，在掌心轻轻揉搓着：今天我看网上说，纪星祤有个前女友，不学无术，爱好打架，这两个鲜明特征一看就跟我毫无关系，虽然我高中的时候成绩中游，但我也算是踏实念书的正经学生，所以
    陆绵歆眉眼一挑：难道你在我之后，还有个前女友？
    想不到啊，人人视之为高岭之花的纪星祤，择偶口味居然如此广泛包容，什么类型的都可以尝试一下。
    纪星祤微微愣住，望着她眼神有些懵懂：你竟然会信这个。
    陆绵歆：当然不太信，但既然当事人都坐在我面前了，总要亲自问上一问。
    纪星祤：这么常见的造谣手段，也只有本就对我观感不好的人愿意相信了，原来在你心里，我这么不堪？
    见他面色微冷，陆绵歆转了转目光，有些心虚地说：我开玩笑呢，我当然不信了，你当真什么。
    纪星祤望着她，眸光深邃：既然你都问我这样的问题了，那我也有同样的问题。
    什么？
    歆歆离开我之后，有过其他的人吗？
    这一声歆歆震得陆绵歆耳畔发麻，她紧紧抿着唇，心跳的更紧张了。
    她还真的有过。
    大二的时候，参加社团团建，和一群男男女女玩真心话与大冒险，他们玩得挺猛，陆绵歆都只敢选择真心话，可后面她选择真心话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同学们就逼着她选一次大冒险，结果抽中的内容就是和离得最近的一个男生尝试恋爱至少一周。
    陆绵歆本就是为了履行游戏的惩罚，哪有心思真的去谈恋爱，自然对那个男生半点心思都无，好在那个男生是个极其内向的人，这一周的恋爱谈得平淡如水，到期就散。
    但，也算是确认过的一段恋爱关系吧。
    但又好像不算，毕竟连话都没说超过二十句，她连那人的名字都有些忘记了。
    见陆绵歆脸上阴晴不定地沉默了这么久，纪星祤轻声哼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青葱亭下，一男一女相对坐着，彼此无言。
    面上表现得尽是淡然，心里极力压抑的却是同一股纠缠般的发疯与干涩。
    汹涌无尽。
    第37章
    第二天， 陆绵歆被告知，自己的本月工作日程，临时又加上了一项：参与颜雨贺单曲mv拍摄。
    事情定下来之后， 金萝还特意给她发信息， 恭喜她追星巅峰， 还在聊天界面撒了一堆玫瑰花， 光是看文字就能感受到她狂喜的尖叫。
    然而陆绵歆翻着那叠拍摄剧本，心里逐渐泛出了一丝不安， 她没有任何表演经验，第一次演这种剧情性情绪性都很强烈的影片，还是和拍过很多部戏的林琦愿演对手戏，经过比赛那些事， 她和林琦愿本身就存有隔阂
    时间很快走到了约定拍摄的那一天，这天的拍摄内容先是两个女主之间的戏，拍完之后才开始拍她们分别和颜雨贺之间的戏， 所以上午十点， 陆绵歆和林琦愿先准时到达了片场，而颜雨贺要下午才会过来。
    拍摄的地点是一个普通的高中学校， 她们都穿上了稚嫩的校服， 画上了清爽的淡妆，准备先拍在教室里互相抄作业，打打闹闹的戏。
    拍摄过程只顺利地进行了不到十分钟，就验证了陆绵歆心中的惴惴不安。
    正在拍摄一场两人坐在一起互相探讨作业的戏时， 林琦愿突然垮下脸，目光锐利：陆绵歆，你表现得太不自然，表演痕迹有些过重， 这样是会影响到我的。
    陆绵歆握着钢笔的手微微顿住，心下一沉。
    林琦愿突如其来的打断让现场的工作人员也怔了几秒，导演清咳了两声，对着陆绵歆道：林琦愿是有经验的演员了，所以要求比较高，她说得也有道理，陆绵歆，你演的有些过于青涩了，要多请教请教绮愿，重来吧。
    陆绵歆扯了扯唇角，心里蒙着一层慌乱，做这种一点也不擅长的事，真的太难了，但她也很快收拾了心情，咧开mv中女主永远会挂着的灿烂微笑，继续拍摄。
    不好意思，我会努力的。
    然而本就倍感紧张，毫无自信，且身边空无一人，还时不时能感受到林琦愿失望讽刺的眼色，这无疑是让陆绵歆雪上加霜，做得本就不够好，还备感折磨。
    工作闲暇时，陆绵歆一个人偷偷坐在了角落，叹了口气，打开微博默认登陆的是她已经用了四五年的小号，默默地发了条微博。
    演戏好难啊，我不是唱歌的吗？为什么要拍戏，头上仿佛顶了三座山的压力，希望能再努力一点，坚持完这几天的工作！
    又拍摄了两场戏，陆绵歆已经身心俱疲，还好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可以放松一下心情，再坚持过一个下午，今天的工作就完成了。
    陆绵歆依旧没改掉吃饭时候看会儿手机的习惯，刚打开微博，居然看到自己从来无人问津的小号消息栏居然有个红色的1，这个从来不转发评论，粉丝数仅三十其中一大半都是僵尸粉，半年才可能发一次博的小号居然还会出现新消息吗？
    抱着极其好奇的心理，陆绵歆发现有个人在她发微博十分钟后评论了她，评论的内容是当作镜头不存在，把自己代入角色，放轻松去演就可以了，有开始才有过程。
    这人谁啊，是好心的陌生人，还是身边的熟人？
    毕竟这个小号以前是她的微博大号，打算参加选秀后才重新申请了一个新号当明星号，所以她身边很亲近的人是知道这个小号的。
    陆绵歆狐疑之时，点进这个人的微博主页，眉头一跳，直觉告诉她这同样是个小号，但是主页信息设置得实在太隐蔽，完全不像陆叶茗那个家伙那样单纯好猜，琢磨了许久，也没有半点头绪。
    算了，不管这人是谁，好歹也是在安慰她，陆绵歆轻轻笑了笑，指尖快速跳动，很快回复：会这样尝试的，每次压力大的时候都好想吃颗糖啊，可惜身上没有，谢谢你的安慰和建议，好心人【眨眼】。
    等吃完了这趟饭，那个人也没有再回复她，陆绵歆紧抿着唇，关掉手机，跟随着工作人员来到了一处室内泳池，准备进行下午的拍摄工作。
    下午只有一场戏，她和林琦愿会在泳池旁边快乐地嬉戏打闹，玩闹一会儿，颜雨贺会走进泳池，然后拍摄两个女生看见颜雨贺不约而同地露出害羞和爱慕的神色，埋下两个女主爱上同一个男人的伏笔。
    陆绵歆看着剧本，心道果然男人和爱情容易让人失智，明明关系多好的一对好友，结果变得心存隔阂，波折四起。
    工作人员很快布置好了现场，导演目光敏锐地盯着小屏幕，喊了声Action。
    陆绵歆在心里默念着那个人建议她的话，忘掉镜头，代入角色，她缓缓睁开眼睛，笑容明媚着走近林琦愿，按照剧本，假意捉弄地去挠她痒痒，与她玩闹着推拉起来。
    拍摄了几分钟，导演居然一次都没有喊cut，也没有喊重拍，陆绵歆心下一乐，这是不是说明，她进步了。
    然而这份欣喜还没持续到十秒，就有意料之外的事故发生了。
    陆绵歆按照剧本把林琦愿往泳池边推，之后林琦愿应该会配合她掉进泳池里，这场戏就算结束了，但她只不过是轻轻一推，林琦愿居然直接重心不稳摔在了泳池边上，摔出了啪的一声响动然后滚落进了泳池。
    身边的工作人员都一拥而上去检查林琦愿的情况，陆绵歆呆了一秒，也跑了过去，将林琦愿扶上了岸。
    你没事吧？话是这样问，陆绵歆看着林琦愿小腿上的一条伤口和隐隐往外浸出的鲜血，也算是知道答案了。
    林琦愿冷冷地推开陆绵歆扶着她的手，疼得都有些呲牙抽气，她抱歉地看了眼导演，道：对不起导演，我可能需要先包扎下伤口再继续拍摄。
    导演看着她的伤口，又责怪地瞥了眼陆绵歆，无奈道：算了，绮愿你还是先去躺医院吧，今天的拍摄也差不多了，就收工吧，剩下的小部分明天再补。
    导演说完再次把目光转到陆绵歆身上，冷声道：演技不好可以磨练，但是拍摄途中伤人就是道德问题了。
    说完，他也不等陆绵歆回应，提着自己的包转身就走了。
    他居然以为是我故意把她推摔的，这导演太气我了，我推她能有什么好处啊，这么大人了谁会搞这种幼稚无理的小孩子把戏呢！
    陆绵歆摊在床上，对着电话那端的金萝一阵倾诉，今天真是糟心工作的一天呢，不仅卡在业务能力那关上，还被人质疑道德有问题。
    金萝嗯了几声，话锋变得有些锐利：是啊，谁会没事搞这种幼稚无理的小孩子把戏呢，所以林琦愿故意演给你看，肯定也是有她的目的吧。
    嗯？陆绵歆挠了挠头，道：难道她想让合作的导演和工作人员看不起我，让我的工作体验变得糟糕至极？
    笨啊，你不是小孩子，难道林琦愿就是吗？她也不会没事纯欺负你啊，没仇没怨的，肯定是有其它目的的，你现在就去看微博，说不定有些动静。
    陆绵歆将信将疑地抱来电脑，打开微博一看，热搜上醒目的#林琦愿拍摄受伤#的标题直接映入眼帘，点进去一看，是一个营销号发了几张片场动图，虽然画质模糊，但依旧很清楚地能看到她随手一推就把林琦愿重重地摔在了泳池边，磕出了血，还滚落进了泳池，真是狼狈可怜至极。
    陆绵歆指尖一抖，突然就不敢点进评论区了呢。
    明天还要出席一个盛典，要表演节目，还要接受采访，不能看评论区，不能生气，不能影响状态。
    陆绵歆双手合一，径直地关掉了手机。
    这就是林琦愿的目的吗？不仅可以挂在热搜上至少半天，还可以拉不少观众同情爱怜分，并且顺便拉低她的风评，还真是稳赚不赔呢。
    果然是前辈，经验还是丰富的。
    陆绵歆拉紧了窗帘，让房间充斥着黑暗，倒头闭眼就睡。
    第二天，陆绵歆准时到达了片场，如果不出意外，今天应该是能结束全部拍摄工作的，想到这儿，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些。
    可当她刚到达片场，感觉到周围的工作人员时不时对她投来的不悦的目光和情绪，陆绵歆还是由不住心下一沉。
    时不时还能听到些窃窃私语，质问她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向林琦愿道个歉，都上热搜了，还像个没事人一样。
    陆绵歆按着额头，呼出口气，在下一场拍摄前，径直地走到了林琦愿身前，用足以让整个片场都能听见的声音对她说：绮愿姐姐，昨天的事我很抱歉，我凭一己之力把你带上了热搜让你被全网同情，让本就低调的你获得了太多不该有的关注，实在抱歉，虽然昨天我推你的力气还没你推我的大，是我没考虑到姐姐你是纸糊的一堆就倒，实在抱歉。
    这番话一出，全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估计没有任何人能想到陆绵歆居然敢这么露骨地回怼，甚至没有一人敢回应这番阴阳怪气的话。
    林琦愿微咬着唇，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陆绵歆眨了眨眼，一脸无辜：没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我就什么意思，大不了你就录音录像再放一次热搜，我实在太过荣幸能让姐姐你把工资都花在我身上。
    直到颜雨贺按照他的工作时间来到现场，才打破了现场的尴尬气氛，毫不知情地颜雨贺刚来就笑咧咧地走到陆绵歆身边，笑着拍了拍她的肩，道：你们在聊什么呢，聊得这么火热，导演啊你们的脸怎么有些黑
    第38章
    导演这时候总算想到要和稀泥了， 他挥了挥手，招呼道：开拍了开拍了，今天的戏很重要， 要拍男女主的对手戏， 大家做好准备。
    还处于懵逼状态的颜雨贺挠了挠额头， 眼神暗戳戳地看了眼冷眼冷色的陆绵歆， 内心惊叹道，这还是第一次看见歆歆身上有这么绝的冷美人状态， 目光转了转，又暗戳戳地看了眼脸色冷得像冰窟，眼瞳锐利得像是能戳死人的林琦愿，颜雨贺着实在心底打了个寒颤。
    这就是要与他爱恨纠葛的两位女主吗， 真是温柔又友善啊，爱了爱了。
    今天的重头戏的拍摄地点是一个校园的操场，颜雨贺会穿着纯白的校服在球场里打篮球， 陆绵歆故意路过， 却因为偷看颜雨贺太过入神，差点撞上篮球架， 颜雨贺手中抱着球， 却万分及时地把陆绵歆拉入自己怀里，懵了片刻后低头，与陆绵歆深情对视，嘴角微扬， 确认心意后，两人情意绵绵地拥抱在一起，颜雨贺会微微低头在她的耳畔说些什么，而陆绵歆则害羞又欣喜， 要表现出完全是处于极致爱恋中的氛围。
    这个剧情，好像有些熟悉。
    她还真的发生过，高中的时候，在放学路上差点撞柱子，结果被路过的纪星祤一把拉住，明明是那么粉红的氛围，她还以为接下的剧情真会像这次的剧本一样，两人看着看着就抱在一起，可事实是无情漠然的纪星祤直接把她推开了，还是略带嫌弃地把她弹开的。
    歆歆，要开拍了，想什么这么开心？颜雨贺睁着大大的眼睛，疑惑地看着她问。
    陆绵歆回过神来，愣了一秒：我有在笑吗？
    有啊，嘴角都要咧到眼睛上了。
    陆绵歆嘴角一抽：哪有这么夸张。
    颜雨贺凑近她，微微一笑：你该不会是因为接下来要拍的戏份才笑得这么开心的吧？
    陆绵歆惊得后退一步，犹豫着摇了摇头，然而眼神却明显地出卖了她，这个颜雨贺真是神了，她心里想的东西天知地知只有她和纪星祤知道，他怎么一句话就给猜出来了。
    然而颜雨贺只当她默认了他的疑问，愣了半晌后，在心里重复猜疑着，陆绵歆想到要和他拍亲密戏，居然这么开心吗？
    颜雨贺不知不觉地也快把嘴角咧到了眼睛上。
    然而拍摄的时候，并不如想象地顺利，陆绵歆明明已经很努力地按照剧本上写的去做了，但导演就是不满意，NG了三四次。
    陆绵歆，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找一下状态，抓一下氛围，刚才颜雨贺抱住你，你随时迎合了，但是眼神不够深情，就没有那种将隐晦爱意诉说出来的感觉，不然休息十分钟，你找一下那个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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