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优优(32)

    和小姐妹约饭的话，不应该是很简单纯粹的，精致餐厅，两人餐位，其乐融融地一边享用美食一边聊着最近发生的趣事吗？
    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
    陆绵歆求救式地盯着对面坐着的一头雾水两眼懵逼的金萝，余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身边坐着的脸色稍显阴沉的纪星祤，以及纪星祤对面坐着的一副优哉游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颜雨贺。
    本来呢，陆绵歆只打算上午一收工就像导演请假两个小时赶去和金萝吃饭，没想到临走前身边这位刚确定恋爱关系的热恋期男朋友因为这几日各自行程忙碌太久没见，好不容易见面了却只能装普通的同事关系，虽然他的言语眉眼看起来依旧无念无想，像只清纯无辜的小兔，然而他抵在陆绵歆身前，隐秘着勾着她的衣袖的行为已经表达出了他的不满和欲求。
    潜台词不过是，你要去哪里，为什么不带我。
    就在陆绵歆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决定开动脑筋找个理由和金萝解释，必须要顺顺纪星祤已经有些小炸的毛，带他一起去算了，都是熟人，纪星祤还是她五年的偶像，金萝的性格也老自来熟了，她肯定不会介意的。
    正当陆绵歆已经点头，准备两人一起去吃饭时，颜雨贺不知道怎么又心血来潮自发的加入了她们的队伍，还非常嘚瑟大咧地拍了拍纪星祤的肩，说什么：多一人多一双碗筷而已，就这么决定了。
    陆绵歆都怕下一秒颜雨贺会被纪星祤黑着脸提拉着衣领扔出去。
    果然，颜雨贺遭到了纪星祤的沉声拒绝。
    但下一秒，纪星祤也收到了来自颜雨贺的你有什么资格拒绝，歆歆都没说什么。
    陆绵歆只能咧着一个努力安抚所有人的灿烂尴尬笑容，悄悄踢了踢纪星祤的脚踝，笑的温柔和平：那就一起吧，挺热闹的不是吗？
    第53章 想公开吗？
    金萝， 恭喜你拿到第一个女主角，以后就是正式的女演员了，好好演， 杀青那天我一定来看你！
    陆绵歆不怎么能喝酒， 却还是给自己倒了大杯， 她是打从心里为金萝感到幸福， 这种人生逐渐明晰起来的感觉，就像是开着敞篷跑车行驶在平坦开阔的直行公路上， 橘红色的夕阳会落在视平线，而你的视野一览无余。
    陆绵歆突然又想到了自己，虽然出道即是冠军，签了最好的娱乐公司， 新专辑也在筹备中，也有综艺资源，可以说出道第一年， 公司并没有亏待过她， 可是她在真正的歌手行业，依旧是没有站稳脚跟， 也没有真正能代表自己的作品流传， 等再过一年，选秀的热度散去，也不知道她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阴沉沉的厚云散开之后， 到底是沉甸甸的雨滴滴滴落落地飞射而下，还是蓝白的晴光渐渐破出？
    一桌子的菜慢慢地被剥离殆尽，陆绵歆落下筷子，捧着脸等待着金萝， 纪星祤也结束了用餐，和陆绵歆悄声示意后去了洗手间，他前脚刚走，颜雨贺也站了起来：我也要去。
    金萝鼓着腮帮子咀嚼，神情终于轻松不少，终于能和陆绵歆说：歆歆啊，你录这个节目也没多久啊，什么时候和纪星祤还有颜雨贺变这么熟的啊？
    居然跟过来一起吃饭，这可不是什么泛泛之交的关系吧，颜雨贺的话，她倒是能理解，他性格本就外放，在《最初的音乐》时就对陆绵歆诸多关照，现在混熟了也正常，只是纪星祤，谁不知道他简直就是娱乐圈的高岭之花，清冷淡漠，对任何人都永远疏离，靠近他就像一颗恒星想要触碰另一颗恒星一样，最后两个人都会变成宇宙中安静的孤岛。而且录制《最初的音乐》时，陆绵歆和纪星祤好像也没说过几句话，金萝还以为陆绵歆应当和她一样，和这颗孤冷的恒星保持着不远不近最合适的距离呢。
    明明是个很容易回答的问题，陆绵歆却变得有些紧张，撑着脸颊的手瞬间收到胸口，明显迟疑了几秒：在一起录节目，自然就熟了，是哪里让你觉得很奇怪吗？
    陆绵歆问得很谨慎。
    她这样一问，反倒让金萝陷入了对奇怪二字的回想探究，思忖了好一阵，她左右巡视了几下，悄声说：和他变熟悉倒也还好啦，只是我觉得他坐在你身边，你好像一直有点紧张。
    有吗？还好吧。陆绵歆几乎是下意识地直起身子反驳，说话的语气却怎么都谈不上有底气。
    你看吧，我只是用了个他字，都没说名字呢，你怎么就自动忽略颜雨贺，只想着纪星祤了啊？
    金萝和陆绵歆熟悉至今，陆绵歆什么样子金萝没有见过？她自在轻松的时候坐姿会很随意，说话的时候表情和身体的小动作会随着说话的内容及语调眉飞色舞，可是刚才吃饭的时候，她却总像是心里有事般心不在焉，说话的时候大概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每次纪星祤稍稍靠近她或者主动和她说话，她都会有一瞬间的紧张，然后特别注意她和颜雨贺的反应，就好像是怕被他们发现了什么一样。
    金萝漫不经心地塞了快草莓蛋糕入口，尽量不给她增加心理压力，随口问道：歆歆，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啊？
    即便金萝如此体贴，陆绵歆还是心虚地往后缩了缩身子，她的内心在打鼓，激荡杂乱的声音甚至让她难以静下心思考自己到底该不该和金萝说实话。
    金萝是她最好的朋友了，如果一直瞒着她，陆绵歆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可是如果告诉她了，会不会增加一丝她和纪星祤恋情被发现的风险？
    在金萝如此诚挚的眼神的注视下，陆绵歆沉下心，无意识地又灌了口酒进嘴里，酒的味道还是这么难喝，到底是谁发明的这种不甜不淡只会让唇舌咽喉觉得生涩灼烧的饮品啊，但一口酒液喝下，身体好像逐渐热了起来，连带着她的勇气和冲动也加温了。
    我们在交往。
    水声戛然而止，纪星祤拿过一旁的干纸擦了擦手，抬脚走出洗手间。
    看见门口靠墙等候着的身影，纪星祤的目光和脚步几乎是同时滞住，颜雨贺明显是在等着他，纪星祤当然不会认为这个人是友谊性地等着他一起回去，他应该是有话要说了。
    有事？
    颜雨贺笑了笑，侧过身与他面对面站着：我看出来了。
    纪星祤眉峰微蹙，神色清淡：有话就直说。
    颜雨贺理了理领结，点头继续说：上次回家我就觉得哪儿不对劲，想了很久，我才发现，鬼屋那一次，歆歆其实并不怕鬼的吧。
    嗯，所以你还后知后觉些什么？
    她被鬼吓到摔倒的时候，她是面对着我站的。颜雨贺无奈摇头，陆绵歆当时的模样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那么的可爱令人怜惜，可对他倒成了一种讽刺：她第一反应其实是面无表情的，甚至是有些轻蔑，仿佛脑门上印着两个大字，就这？可下一秒，就像是被吓坏了一样。
    如果我没想错的话，歆歆装作害怕，是因为有你在吧？颜雨贺有些不甘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说：她想和你在一组，想要的是你的注意力，她喜欢的是你吧。
    说到此处，颜雨贺看向纪星祤的神色变得层次复杂，他总觉得纪星祤这人对待感情很是迟钝，在娱乐圈待着还能寡这么多年的男人，要么是天性寡淡，要么就是不行。
    颜雨贺上下打量着纪星祤，身材清癯修长，一双平角肩衬得他更像个一尘不染的王子，更别提他那张白皙澄净五官鲜明的面容，宛如一洼桃花池，醉人又清纯，不得不说，这种长相气质的男人，如果不行的话也太可惜了，大自然都会看不过去。
    颜雨贺隐隐觉得纪星祤对陆绵歆也非同一般，但又怕他这般寡淡的男人不懂女生心，白白瞎了陆绵歆藏着揣着的这颗为其波澜跳动的真心，干脆也不和他打谜语了，直言道：你应该也感觉出来了吧，你怎样想？
    她喜欢谁，你很在意？纪星祤轻睨了他一眼，将话题的重心歪到了一个颜雨贺意料之外的点上。
    颜雨贺怔愣了一会，竟然少有的出现了紧张心虚的情绪。
    我喜欢她，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纪星祤静静注视着他，眸光瞬间沉了下去，尽管这样的回答他毫不意外，尽管颜雨贺的态度完全算不上挑衅。
    颜雨贺轻笑道：不用你回答，我知道你看出来了，方真也看出来了，好像林琦愿也看出来了吧，或许就连导演带来的那只狗都看出来了，每次我偷看她的时候，都冲着我狗叫
    你现在是在向我表达你对她的心意吗？
    那不然我去找她当面说？
    不行。
    颜雨贺空虚地两眼上翻，无奈叹气：狗都能叫，就不能暂时听我叫叫？
    颜雨贺两指挠着下巴，思考着说：其实说不定，歆歆她也是能看出来的，只不过她给不了回应的一段感情，总归就像一颗小石头扔进水里，最终都是无事发生般的沉默吧。
    纪星祤略显紧绷的唇角总算松弛了些，虽然颜雨贺这般如霜打过的茄子一样蔫不拉几的样子很少见，细想确实值得同情一下，可纪星祤还是稍稍地提起了唇角：所以你这是，在完成结束前的仪式感？
    去去去去你的。颜雨贺嫌弃地拍了拍空气里根本看不见的灰尘，道：别把我想得这么矫情，我主要是好奇你俩现在什么情况，以及凭什么。
    纪星祤淡漠抬眼，像是听到了一个根本没有必要回答的问题。
    明明我和歆歆的关系一直以来才更亲近吧，我和她认识地也比你和她早。
    颜雨贺忿忿不平地嘟囔着，纪星祤的眼里终于激出了一层波澜。
    颜雨贺凑近，故作悬念地用低沉的声音对他说：跟你说个秘密，歆歆很可能没和你说过，六年前我们就见过，且互相记得对方了，而且一开始的相遇还挺巧妙的，就像一部偶像剧男女主初见的开端一样，妙可不言的缘分，而且歆歆说，她一直都是我的粉丝呢。
    颜雨贺挠了挠头，苦涩着皱眉：所以我才搞不懂，按照天时地利人和，也该我排在你这个冷面男前面啊，缘分妙不可言，也真是捉摸不定。
    这个餐厅因为他们的聚餐而提前清场了，即使正是日头正好的中午，周遭也安静地像是深夜，安静地连纪星祤开口声音的清细镇定的质感都能感受地一清二楚。
    纪星祤：如果我说，我和她的缘，比你们所有人都更早呢。
    金萝手举着刀叉久久忘记放下，嘴也因为巨大的震惊而张大，几乎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所以，你们是情侣关系？金萝感觉自己说出的话都烫嘴，她平时死也想不到的一件事此刻突然就直接变成一个事实蹦到她脑门上，震得她脑袋嗡嗡响。
    你小声点啦！陆绵歆几乎是要去捂住她的嘴。
    包场了怕啥，又没人能听见。
    颜雨贺靠着墙，轻咧着嘴，眉毛也紧紧蹙着，虽然他不怎么会抽烟，但此刻真盼着来支烟出现在他手中，配合一下此时此刻他正在苦苦消化纪星祤和陆绵歆互为对方初恋这件事的感性。
    你们？颜雨贺欲言又止：你们这是想为微博娱乐冲开年大爆热搜头条吗？
    颜雨贺的语气又变得严肃起来：纪星祤，你应该懂的，和你谈恋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别让她受伤。
    纪星祤并不认为颜雨贺能用这种交付者的语气叮嘱他，神色有些不悦：我和她之间的事，我们心里有数。
    所以呢，你不会打算公开吧？
    纪星祤沉默超过三秒，就相当于是默认，即便是尚在思虑，内心的想法也早已有偏向。
    纪星祤：我认为，费尽心思的东躲西藏，才最容易让她受伤。
    歆歆，那你想公开吗？金萝吞了吞喉咙，光是想想那一天舆论如洪水般袭来，服务器爆炸的场面，她已经贷款紧张了。
    陆绵歆低着眸，神色恍惚。
    沉默了一阵，陆绵歆才慢声说道：我不想。
    我不想公开。
    第54章
    和纪星祤的这场第二次的恋爱， 好像一直以来，都是轻飘飘的，就像一片轻薄的羽毛坠落海面， 无垠空虚的墨黑色海面只会将柔软温暖的羽毛淹没地再难寻到。
    他们彼此都很忙， 忙到只有拍摄《旅行的律动》时， 他们才能见面。
    可一旦在镜头前， 本就会避嫌的陆绵歆总是会避之不及地从他的身边逃开，装作无事一般站在一个离他有些距离的位置， 拍摄过程也总会和他保持着最恰当的距离和分寸。
    纪星祤这才意识到她的演技真的很好，能够将这个关系普通的同事朋友的角色演绎得如此自然，无可挑剔，正如从前她饰演出那么爱他的假象一般， 只是这番对她的夸赞，于纪星祤来说，着实是有些冷血刺痛。
    从繁忙的日程中偶尔挤出的只属于两个人的约会时间， 她也总会担惊受怕， 尽管她从来不会将这些情绪想法表露出来，然而她偶尔会探寻着往四周飘忽的目光， 会反复确认周围是否有娱乐记者， 甚至在室外还会精心用墨镜口罩等装饰把自己包裹起来，陆绵歆朝着他露出的所有甜美动人的笑容，都好像负重了挥之不去的一层阴霾，看不见摸不着， 却像是能蒙住纪星祤的心。
    他们之间唯一足够轻松自在的时间，只限于每天睡前会准时打通的十分钟视频通话。
    陆绵歆刚洗完澡，穿着软绵绵的青绿色睡衣，被吹风机吹得大半干的长发松散随意地贴着白皙的脸颊和脖颈， 被水蒸气沐浴过的两只脸蛋都粉扑扑的，像偏嫩白色的水蜜桃，清纯又可口。
    她总是喜欢脸贴着镜头很近，抿着双唇，微眯眼角，露出一个小面包似的香甜笑容，至少这一个模样的她，只会出现在他的眼前，她的声音也总是清甜柔软，桃红的双唇一张一合地往外蹦出话语，纪星祤能确定的是，无论她正在说些什么，都像是携带着春风。
    你的演唱会准备得怎么样了，石天问哥哥有偷偷给我发你这次亚巡的部分服装，光是看着设计图就已经能想象它们穿在你身上的样子了，帅气得我嘴角都要流泪了！陆绵歆说着，凑近整理有些歪掉的镜头，因为离镜头很久，即使是在嘟囔，声音也非常清晰，纪星祤甚至能感受到她说的每一个字之后轻微软糯的气声：应该很累吧，感觉你这几天都很疲惫，要早点睡呀。
    陆绵歆敲了敲镜头，郑重地说：已经快一点了，明天还要早起，挂了吧？
    演唱会，你想来吗？纪星祤突然开口。
    诶？陆绵歆愣了半晌，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默了几秒才反问道：作为观众吗？当然会去。
    纪星祤那边似乎并没有开房间的大灯，映在他清俊面容上的微光似乎来自床边的一盏小灯，所以陆绵歆能看到的画面并不是很明亮，纪星祤的轮廓不那么清晰，却切到好处地蒙上了一层迷蒙醉人的气场，他微微低着头，并没有直视镜头，陆绵歆看不真切他的表情，但也能想到，他想听的，一定会是肯定的回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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