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岚无月(4)

    江恒没再管秋千的事，牵着江星宇四处逛逛看有没适合江星宇玩的项目。
    江恒看到不少路上小朋友拿着玩偶，星宇，想不想要玩偶？
    江星宇眨眨眼，不置可否。
    不对，我不能这样问你。江恒已经明白江星宇没有什么想与不想、喜欢与不喜欢的概念，于是换了种说法，哥哥送一个玩偶给星宇好不好？
    江星宇终于点了点头。
    游乐园里的玩偶一般都不是直接买的，基本上都是通过赢得项目得的。
    江恒看中了一个玩偶熊，需要气枪打完一整面的气球方可拿到。
    江恒让江星宇站在一旁等他，虽说只是气枪，但是不小心打在身上还是可能会受伤。
    随着一声声的枪响，气球一个个被打破，江星宇的注意力少见得被调动了起来，手中的魔方也脱了力，虚虚地握着。
    周围突然来了一群青年，吵吵闹闹地跑了过来，江星宇猝不及防地被撞了一下，手里的魔方也被甩出了十余米远。
    江星宇走前弯腰捡起魔方，下意识得又往前走了几步，一回头，他才发现找不到他熟悉的那张脸了。
    另一边，江恒把所有气球打完，正拎着玩偶想给江星宇，却发现江星宇没在原来的地方等他。心脏倏地漏了一拍，然后止不住得慌乱起来。
    江恒朝着射击老板所说，江星宇捡魔方的方向走，如果半小时内找不到，他已经准备要报警了。
    江恒没走多远，就看到江星宇站在路边，一边转着魔方一边念叨着什么。
    江恒一把冲上前将江星宇抱在怀里，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星宇，别怕，哥哥来了，别怕...
    哥哥？
    江恒把人放开，上上下下看了几遍，见人没什么事，空落落的心才感觉落到了实处。
    江星宇歪头，哥哥在害怕么？
    江恒将江星宇的手牢牢地握在手里，哥哥以为星宇不见了，所以很担心很害怕。
    星宇不会不见的。江星宇轻轻笑了起来，表情竟是少见的有些得意，老师说，如果星宇不认识路了，站在原地，就会有人来找星宇。
    刚刚，星宇只数到了100，哥哥就找到星宇了。
    第8章 老师
    江星宇平日里是很少笑的，至少江恒看到的便是如此，只有画画或者玩魔方的时候会不自觉露出清浅的笑来。
    此时江星宇眉眼弯弯得笑着，让原本就精致漂亮的脸更加明媚可爱。
    江恒原本焦灼不安的心立马变得甜滋滋的，忍不住上手轻轻掐了掐江星宇的脸蛋，叹道：我们家星宇怎么那么好看啊！
    江星宇有样学样，也捏了捏自己的脸，好看？
    江星宇并不知道什么叫好看，他能认出的脸仅限于自己熟悉的那几个人。其他人的脸在他看来都有些模糊，像是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江星宇的脸蛋手感很好，江恒舍不得放开，又轻柔地摸了几下，他自问用的力度不大，但不知为何江星宇白皙的脸上还是多了几道红痕。
    嗯，好看。江恒轻轻摸着江星宇的脸，语气郑重又温柔，星宇，哥哥答应你，以后绝对不会让你不见了。就算不见，星宇也不用数那么久，只要数到十，哥哥一定会找到星宇的。
    江星宇记住了，星宇只要数到十就可以了。
    江恒把拎了一路的玩偶熊掏出来，星宇看，这是什么？
    江星宇抬头看了江恒一眼，语气似有些无奈，这是熊。
    江恒：对，以后让这只小熊跟星宇一块睡觉好不好？
    江星宇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熊是玩具，不用睡觉的。
    江恒难得有些窘迫，拿着玩偶熊的手悬在半空不知道该往哪放，江星宇好像一点都不喜欢他赢回来的熊。
    江星宇感觉到了，江恒好像有点不开心。是因为他没有收下小熊么？
    江星宇伸手摸了摸小熊，软软的，很像家里的床，然后从江恒手中接过玩偶抱在了怀里，软声说道：小熊不用睡，但是星宇可以抱着它睡。
    江恒失笑，牵着江星宇往前走着，星宇这是在哄哥哥么？
    江星宇搂着玩偶熊，没有回答。
    江恒也不在意，带着江星宇四处转悠，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星宇，你刚才说的老师是谁呀？
    江星宇说不出来，老师是老师，嗯...他教星宇画画。
    假日的游乐园人头攒动，时间临近中午，空气也闷热了起来，江恒找了个餐厅准备在这解决他和江星宇的午饭，顺便和江星宇了解一下关于老师的事情。
    江星宇有老师这件事，江恒知道。但从江星宇口中听到老师两个字却是第一次。
    江星宇对物的感知、对人的感情向来知之甚少，江恒很好奇，能被江星宇明确记住且开口提出来的老师在他心中究竟占多少份量？
    毕竟，他在和江星宇相处的这些天里，江星宇连方萍都没有提及过。
    那老师教星宇画画？还教星宇什么呢？
    江星宇抿唇，仔细想了想，魔方。
    魔方也是那个老师教的？有种莫名的负面的情绪随之而来，江恒知道那个情绪叫嫉妒。江星宇平日里最常做的事也可能是最喜欢做的事，都是江星宇口中那个老师教的。
    江星宇点点头，又歪了歪头，哥哥又不开心了，可他这次猜不出来。
    嫉妒的情绪来得莫名又没来由，烧得江恒猛地喝了一大杯水。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江星宇直直地盯着一个方向，嘴里喃喃念道：老师？
    江恒顺着江星宇的目光看去，只见斜对面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相貌清俊、身姿挺拔、眉眼带笑，正与同桌的人谈笑风生。
    青年似有所感，朝江星宇这边回望过来，和身旁的人打了声招呼，便起来往江星宇这边走来。
    青年一过来就在江星宇的头上撸了一把，小宇怎么会在这？
    江星宇歪了歪头，老师？
    江恒简直想把那个青年的手给剁了，硬挤出一个还算得体的笑容，语气平淡，这位先生，你是认识我们家星宇么？
    星宇？那青年恍然地笑了笑，伸出手您是江恒先生吧，我是小宇的老师，我叫林琛。
    江恒虚虚地握了一下便松开，林先生有事的话可以先行离开，我和星宇还要吃饭。
    我没什么事，想陪陪小宇。林琛自顾自地坐下，江先生不介意吧。
    江恒：......很介意，你能滚么？
    林琛看到江星宇手中的魔方，眸光暗了暗，小宇，老师送你的魔方呢？
    江星宇专心得和这个魔方较劲，魔方旧了，换了。
    林琛语气似有些失落，小宇，扔了么？
    江星宇摇摇头，在家。
    林琛得到回答心情好了不少，转头朝江恒问道：这个玩偶熊，是你送给小宇的？
    江恒微微皱眉，有问题吗？
    林琛轻轻笑着，小宇一向对这种玩具不感兴趣，江先生不知道么？
    江恒语调控制不住冷了几分，你很了解星宇？
    我当了小宇四年老师，自然会比其他人更了解他一些。
    时候不早，我也该走了，林琛起身又摸了摸江星宇的头，小宇，老师下次再来看你。
    林琛临走前在桌台上放了张名片，江先生，小宇现在还需要老师，不要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害了小宇。
    江恒有强烈的冲动想丢掉这张名片，最终还是把它装进了口袋。
    吃完饭，江恒低垂着眼，脑子里不断回想起刚才林琛说的每一句话。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是林琛说得没错，江星宇需要一个老师。
    但是私欲？他有什么私欲？江恒只觉得思绪都有点混乱，只得捏一捏眉头，让自己冷静下来。
    倏然一只白皙的手伸了过来，抚了抚江恒紧皱的眉头。
    江恒抬眼，是江星宇歪着脑袋，眼带担忧地看着他。
    江恒瞬间不纠结了，四年又如何？他和江星宇还有很多个四年。
    老师又如何？他是江星宇的哥哥，是江星宇的家人，是远比老师更为亲密的关系。
    在决定领走江星宇那天起，他就已经下定决心了，除非生死，不然他绝对不会与江星宇分开。
    第9章 不是小朋友
    午饭后，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江恒打算带着江星宇想多玩几个项目再回去。
    假日里的游乐园人头攒动、 摩肩接踵，江恒一路上都牵着江星宇的手，以防江星宇再次走丢。没走多久，江恒看到不远处有海盗船的项目，海盗船荡来荡去的，感觉和江星宇的想玩的秋千还有那么点像。
    星宇，哥哥带你去玩秋千船好不好？
    江星宇侧着脑袋，秋千船？
    江恒笑道：嗯，星宇不是想坐秋千吗？哥哥带你去坐像船一样大的秋千。说罢就拉着江星宇往海盗船的方向走去。
    海盗船的项目倒不像热门的项目如过山车之类的那么多人，但是也说不上少，江恒他们还是排了小一会的队伍才玩上。
    这是江星宇第一次排队，人与人之间的空隙很小，讲话声、谈笑声、哭喊声都离他很近。所有的声音被放大传到脑内变成嗡嗡的噪音，他顿时感觉有些惶惶不安，强忍着想要大声喊叫的冲动，安静地跟在江恒的后面排队。
    等轮到江星宇时，他抬头看了一眼项目的指示牌，眉头微微皱起，低语道：海盗船。
    江恒察觉到江星宇的情绪不对，温声问道：星宇怎么了？
    江星宇摇摇头乖乖地跟着队伍走上海盗船，和江恒一起坐到了最后面。
    江恒以为江星宇是害怕，把对方的手牵得更紧，贴着江星宇的耳边说道：哥哥牵着你，待会如果怕的话，星宇就闭上眼睛靠着哥哥。
    江星宇点点头，突然一阵刺耳的鸣笛声传来，海盗船也随即开始缓慢地摆动。
    摆动越来越快，也越来越高。江星宇第一次尝到了失重的感觉，他一时感觉到自己在俯冲；一时感觉到自己在上升，摇摇晃晃，起起伏伏，是一种很奇特有很舒服的感觉。尖锐的喊叫谈笑声还在，可好像没有刚才那么难以忍受了。
    江恒一直在关注着江星宇，身旁的人从皱眉到放松再到愉悦他都看在眼里。在海盗船到达最高点时，江星宇的眼睛会透出期待的光，一冲而下时还会微微弯着眼睛，似是在笑，看的出来江星宇挺喜欢海盗船的。
    从海盗船下来时，江恒问道：星宇，要不要再玩一次？
    出乎江恒的意料，江星宇摇了摇头。
    他不想再排一次队伍。
    见江星宇真的不愿再坐海盗船，江恒又把主意打到了鬼屋上。
    A市这个游乐园的鬼屋在当地算是小有名气的，以逼真吓人著称，当然这名气仅限于年龄较小的小朋友。现在的年轻人一般都去玩新兴的密室逃脱，像鬼屋这种只靠音效和机关吓人的迷宫游戏，也就只能吓吓小朋友了。
    江恒的目的也在于此，吓吓星宇小朋友，然后如愿以偿地将小朋友搂在怀里护着，以增加弟弟对哥哥的依赖和信任。
    鬼屋排队的人不多，江星宇表现得倒不抗拒，只是两个成人在一群未成年的初中生或小学生当中稍显怪异。
    进去鬼屋后，江恒发现自己想的和现实完全相反。江星宇不仅不怕，还十分得淡定，手里拿着魔方一直顺着出去的方向一步步地走着。
    江恒轻轻捏了捏江星宇的手，说道：星宇怎么那么厉害呀，一点都不怕。你看旁边的小朋友都怕的不得了。
    江恒的本意是想夸夸江星宇，可江星宇却不这么认为。
    江星宇闻言微微怔住，站在原地侧着头静静地看着江恒，眼中似有道不明的情绪。
    江恒被看得心头发紧，鬼屋的环境昏暗，他并不太能看清江星宇的神情，但他知道，这绝不是高兴的表现。
    半晌后，江星宇终于开了口，哥哥，这是假的。沉默了一瞬，又继续说道，我不是，小朋友。
    我不是小朋友。简单的六个字，江星宇说的却比对江恒以前说的任何一句话语气都要重，江恒能听出江星宇这句话里蕴含的认真，还有生气，甚至还有...难过。
    江恒一时哑然，无言以答，牵着江星宇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与江星宇近一周的相处，他好像还是一点都不了解江星宇，好像一点也没有走进他的心。
    江星宇：哥哥？不走吗？
    走的，我们出去。江恒下意识想去拉江星宇的手，伸到一半却又放下了，他怕江星宇觉得他又把他当小朋友了。
    江星宇似不在意，低着头玩着魔方就往出口的方向走去。江恒走在他侧后半步的位置，若有所思。
    第10章 谈心
    从鬼屋出来两人都没有了要继续玩的心思，江恒便驱车准备回家。
    一路上两人都没什么话，气氛沉默得有些诡异，江恒不免感到烦躁了起来。
    江恒感觉自己心中有一团熄不灭的火，烧得他心烦意乱、焦灼不已。他有很多问题想问江星宇：想问他是不是生气了？想问他到底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想问他是不是比起哥哥更喜欢老师等等。但他有觉得纠结这些问题的自己好没有道理，是以只得阴沉着脸沉默地开着车。
    而且，更让他郁闷的是，他不开口说话，江星宇也从不主动开口和他说话。
    一旁的江星宇表情有些淡漠，只静静地转着魔方，似乎刚刚情绪的外露只是江恒的幻觉。
    江恒把车开进院子里，下了车，正想着今晚要叫什么吃时，余光却看到江星宇停在了门口没动。
    江恒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陪着江星宇一同站着。
    江星宇歪了歪头，秋千？
    江恒才想起来上午叫李进成在院子里建了个秋千，他顺着江星宇的目光看去，那个秋千建在江父往年种下的大树下。秋千不算很大，大概能刚好做下两个体型正常的成人，粗粗的麻绳上还缠绕了些花藤，看上去倒是和这棵树相得益彰。
    江恒清了清久未说话的嗓子，解释道：是啊，星宇还记得吗？上午哥哥说要给星宇变一个秋千的，其实不是变的，是哥哥叫人给星宇建的。
    江星宇偏头看着江恒，哥哥给星宇建的。
    江恒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此时已是初秋，大树上不少树叶开始泛黄，甚至已经有一些没有抵抗住秋风的召唤，缓缓地飘落下来。飘落的黄叶和秋千，和江星宇脑海深处的记忆重合，他缓步走上前，尝试着坐在了秋千上。和记忆里不同的是，幼时的方宇坐上秋千时并不能够得着地面，而此刻的江星宇却能轻松得触碰到地面，他用脚尖轻轻一掂，秋千随即轻轻地晃动起来。
    江恒也走到了大树旁，温声道：星宇，秋千好玩吗？
    江星宇摇了摇头，没有人推星宇。
    江恒闻言一窒，心口有些发涩，轻柔地说道：哥哥推星宇玩一会好不好？
    江恒也不等江星宇回答，上手握住麻绳就开始往前推，见江星宇坐得挺稳当的，就渐渐加大了力度，江星宇坐在秋千上也越荡越高。
    恋耽美